这里有披萨店，有卖阿拉伯水烟的咖啡馆，甚至还有一条叫做“香榭丽舍”的大街。它叫做扎泰里（Zaatari），是约旦北部沙漠里的一个叙利亚难民营，从表面上看它安静祥和，暗处却又潜藏着许多危机。 自发建造的“城市” 2012年7月28日，作为对叙利亚内战的紧急应对措施，约旦政府和联合国难民安置署在约旦北部靠近约叙边境的马夫拉克省设立了一个临时难民安置点。扎泰里难民营在9天内建造完成，最初仅能容纳100户人家。 3年来，叙利亚内战并没有任何止戈的迹象，越来越多的叙利亚难民涌入扎泰里。单从人口数量上来看，拥有8万3千人的扎泰里已经成为了约旦第四大“城市”。目前，难民营沿着主干道“香榭丽舍大街”铺开，占地约为3.3平方千米。叙利亚内战爆发以来，超过1100万叙利亚人流离失所。 2012年11月、2013年1月、2013年2月、2013年7月扎泰里的卫星航拍图。 图片来源：UNOSAT 年初，智库兰德欧洲 (RAND Europe)的研究员珍妮·科比特（Jennie Corbett）在扎泰里调研后表示：“（叙利亚难民）竟然能够在这么艰苦卓绝的环境下建起这样一座井然有序的难民营，实在令人难以想象。” 如今的扎泰里拥有三所医院，营地内的医疗条件远优于营地外，死亡率也相对较低。扎泰里还拥有几所学校。不过，扎泰里的入学率并不高，只有半数学龄儿童登记入学，而实际的出勤率估计还要低得多。 扎泰里营里白帐篷和叙利亚人的日常生活。图片来源：法新社 有经商头脑的居民在“香榭丽舍大街”两侧开启了各式各样的商店，从杂货到食物到电子产品商店一应俱全。阿提夫是一家婚纱店的老板，他认为自己的商店让扎泰里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最近，扎泰里甚至还兴起了出租车服务。居民们也自发在营地里建起了儿童游乐场和足球场。 扎泰里每天都会迎来了2000名新居民，营地里已经摆放了超过3万顶帐篷，管理部门大楼也已竣工。 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由于扎泰里处于沙漠之中，每天营地的运营成本高达50万美元，每天都需要消耗50万片面包和420万升水。 潜伏的危机 对于不少叙利亚人来说，扎泰里不再仅仅是一个临时避难所，而渐渐地成了一个永久的居住地。 然而，营地里的生活却异常艰辛。首要的就是安全问题。 负责扎泰里的治安约旦政府和联合国难民安置署给与了居民很大的自治权，营地里12个分区的代表都有居民选举产生。松散的管理导致犯罪团伙在营地里流窜，女性居民被强奸的事件也时有发生。在2014年4月5日的一起暴力冲突中，数名居民和约旦警员受伤，一名居民丧生。 扎泰里营地的负责人基里安·克兰施米特(Kilian Kleinschmidt)在接受《卫报》采访时表示：“来到营地里的叙利亚人都见证过可怕的事。他们藏匿、逃避，他们躲过了死亡、经历了折磨，他们被人监视、遭人背叛。他们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而且，他们骨子里都是投机取巧的人，都是反政府主义者。他们不喜欢权威。” 外来人口的大量迁入以及营地里相对较高的自然出生率都超出管理部门的预期，也随之带来了诸多问题。人们会私自把帐篷搬到基础设施较为健全的区域。因为在沙漠地区食物的供给和住宿条件意味着一切。 此外，营地里的女孩大多选择早早地结婚，因为结婚可以获得大量的彩礼，而彩礼可以用来购买生活必需品。 扎泰里营里骑着自行车的叙利亚人。 图片来源：路透社 为了解决扎泰里人口过度饱和的问题，约旦政府又在距离扎泰里西南50英里处开辟了一个阿兹拉克（Azraq）难民营。这一营地预计可容纳13万人。 鉴于扎泰里营混乱的治安，管理方将阿兹拉克营划分为5个“村庄”，每个“村庄”可以容纳1000户家庭，并对其实施了严格的管控。然而，阿兹拉克营用的是军队帐篷，地面没有铺设地板，而且还没有独立卫生间，也没有通电。 因此，在阿兹拉克营对外开放近一年的时间里，只有18500个难民申请入驻。绝大多数在约旦的叙利亚难民宁可住在城区营地以外的地方，也不愿入住生活条件没那么完备的阿兹拉克营。 未来和归属感 阿拉伯电视台的评论员贾马尔·哈绍吉(Jamal Khashoggi)在参观完扎泰里营后表示：“生活在那里的叙利亚难民告诉我：‘我们总是能够遇到来自各种组织的代表团，我们把生活的困难告诉他们。我们提出一些卑微的要求，他们也都答应下来，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听到他们这么说是，我只能沉默不语。” 也正是因为这样，营地里绝大多数居民虽然满意于现状却依然期盼着战争结束，能够早日返乡。 目前，在约旦有超过43万难民。他们或是向难民营申请入住或是在约旦的城市里谋生。事实上，约旦国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工作岗位。就约旦本身的经济形势来说，保证本国的公民能够充分就业已实属不易。所以，约旦并不是他们的未来。 在扎泰里营中已经有大约2500家自营的商店，60%的居民能够从这些商店里得到一定的收入。这也几乎成了难民们仅有收入来源。 营地里的孩子拿着玩具枪。 图片来源：路透社 由于严重的早婚现象，扎泰里每天会迎来80个新生儿。营地是生养他们的摇篮，叙利亚只是父母记忆里那个遥不可及的美好家园。 孩子们说，他们长大了想从事工程师、律师、木工或者其他的务实职业，只为有朝一日能够“重建叙利亚”。尽管扎泰里的生活越来越好，叙利亚下一代回到祖国的愿望没有丝毫的减弱。 据联合国估计，叙利亚内战对整个区域造成了巨大破坏，背井离乡的人恐怕需要在17年后才能重返叙利亚。在局外人看来，挣扎和生命力造就了扎泰里这个神奇的地方。而扎泰里营中所有的叙利亚人都知道未来意味着什么，扎泰里并不是他们真正的家。 目前叙利亚200万流亡国外的难民分布情况，其中黎巴嫩72万、约旦52万、土耳其46万4千、伊拉克17万2千、埃及11万1千。 图片来源：UNHC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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