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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顺口,见证远东第一军港的辉煌与耻辱(照片珍档)

 国之档案 2015-10-08

今日的旅顺口港

    在辽东半岛最南端、碧波浩瀚的渤海湾畔,有一个风光绮丽、草木葱郁的地方,它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它现代发达、产业集聚,它活力四射、魅力无限,它就是闻名遐迩的海滨小城——旅顺口。盛夏七月,踏上这片别具一格的海岸公园,在碧海万顷与层峦叠嶂的相得益彰中,一座座略显陈旧的墩台堡垒、战迹碑塔分外惹眼。走近这些百余年前的战争遗迹,拨开历史的云烟,1894年甲午战争旅顺失陷的场景依稀可见。那段列强侵凌、兵连祸结的沧桑岁月,是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1994年重建的万忠墓纪念馆

巨资打造 旅顺口建成远东第一军港

    旅顺口地处辽东半岛最南端,东临黄海,西濒渤海,南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北与大连陆路相连,特殊的地理位置,天然不冻的良港,加之险峻的山川,使其居于扼守京津之海上门户和保卫东北之天然屏障的重要战略地位,自秦汉以来,即为兵家鏖战必争之地。洪武年间,为北控辽沈腹地,南防海上倭寇,明朝政府开始在此筑城屯军,加强防务,至明末,旅顺驻防水兵已逾千人。康熙年间,清政府在此建立了水师营,每年春秋两季,水师营佐领统500名水兵“立夏出海,重阳入口”,巡防于老铁山至兴城菊花岛之间的渤海海面。

1894年11月21日10时15分,日军炮击旅顺的情景。

    鸦片战争后,在直隶总督李鸿章的提议下,清政府决定加强海防建设,筹建北洋、东洋、南洋三支海军,并命李鸿章督办北洋海军,管辖北部直隶(今河北)、奉天(今辽宁)和山东三省海域。山东半岛与辽东半岛隔海相望,犹如两扇巨门,若于两岛各择一处辟为海军基地,便能协同作战,拒敌于京师之外。经过实地勘察,李鸿章最终选定山东半岛的威海和辽东半岛的旅顺口作为北洋海军基地。

    1880年,旅顺口建港工程正式启动,李鸿章对此极为重视,资金划拨、进口器材、选派官员、任用顾问,他都亲自过问审批。旅顺船坞由法国工程师德威尼承建,整个船坞采用山东大方石结构,由水泥浇筑而成,坞澳长约140米,宽40米,深11米,石阶铁梯,滑道先进,设备齐全,蓄水丰富,即使落潮时,坞中水深仍可达8米,为当时中国北方最大的船坞。坞池的东、西、北三面修砌有石坝,坝长450米,底宽12米,顶宽9米,坝高5米,停船码头安装铁梯、船桩、电灯等现代化设备。后来,清廷还在军港的西澳建设起鱼雷厂,开办鱼雷学堂和管轮学堂,学员毕业后均派到北洋舰队服务。从1880年至1890年,历经十年的建设,耗银300余万两,旅顺口终成为远东一流、配套完善的海军基地。

日军进犯 远东第一军港一朝瓦解

    在旅顺口建港筑坞的同时,李鸿章又指派深谙旅顺战略地位的袁保龄前往旅顺修筑炮台,先后建起黄金山、崂律嘴、摸珠礁、田鸡台、馒头山、威远、团山、田家屯、老虎尾、蛮子营等海岸炮台十座,以及松树山、二龙山、鸡冠山、大小坡山、蟠桃山、椅子山、大小案子山、望台等一批陆路炮台。

    黄金山炮台,位于旅顺港口东侧的黄金山上,为旅顺海岸炮台之最,其建造用时两年半,耗银18.6万两。除建造规模外,该炮台的装备也是旅顺所有炮台中最为先进的,共有德国克虏伯24生大炮2尊、25口径长炮1尊、12生边炮5尊、护墙12磅前膛钢炮8尊,大小炮共计16尊。除任命曾经留学德国的亲兵营哨官袁雨春驻守教练之外,还聘用德国炮兵军官瑞乃尔作为教习。

    陆防炮台中最为险要者,当数椅子山炮台。它雄踞旅顺口水师营寺沟村南之椅子山上,居高临下,东北距松树山约3公里,东南距大案子山660米,西南距小案子山约1公里,南可控海口,北可卫陆路,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该炮台配备有9厘米野炮和卡特林机关炮各1门。其余各炮台的兵器装备也相当充裕,50华里的半月形防线上可谓处处设防,步步为营,织成了一张严密的防御火网,正如著名爱国诗人黄遵宪在诗中所赞:“海水一泓烟九点,壮哉此地实天险。炮台屹立如虎阚,红衣大将威望俨。”

    1894年7月25日,日本不宣而战挑起了中日甲午战争,10月24日,侵华日军在辽东半岛花园口登陆,攻占金州、大连湾后,向旅顺进犯。旅顺经营多年,原本“固若金汤”,怎奈北洋海军弃守,负责陆防的宋庆被调往辽阳,“隐帅”龚照玙带头逃跑,旅顺人心惶惶。虽然徐邦道指挥部分兵勇拼死抵抗,但最终未能扭转战局。11月22日,被日军称为的“东洋第一坚垒”——旅顺口失陷,留下海陆炮台20余座、大小火炮140余门、水雷营、鱼雷营、船坞等各种军事设施和弹药、粮饷等各种物资价值“六亿数万元”,全部资敌。今天,在海拔119.1米的黄金山上,山峦迭宕延伸间,黄金山炮台的遗址依然耸立,昭示着曾经的辉煌与耻辱。

血腥屠城 2万无辜百姓惨遭杀戮

    日军攻占旅顺后,兽性大发,连续三天三夜疯狂屠杀旅顺无辜百姓2万余人,“旅顺通衢尸骨如山,血流成河”,这就是震惊中外的旅顺大屠杀。在旅顺白玉山东麓,苍松翠柏环绕中有一隆起之丘,四周筑青砖围墙,门前高悬着“永矢不忘”的横匾,这里就是中日甲午战争中死难同胞的埋骨之所——“万忠墓”,它记载的正是那段惨痛的历史。

    曾经目睹旅顺大屠杀的英国海员阿伦在他的《旅顺落难记》中写道:“旅顺大坞后面的一个池塘,立满了日本兵,赶着一群逃难的人逼向池塘里。逃难的人挤满了一池,只见水里忽沉忽没,日本人远的放洋枪,近的拿刺刀刺。那水里断头的、斩腰的、穿胸的、破腹的搅作一团。一个钱铺柜台上的木栅栏尖上,戳着无数的人头,柜台边上,还有一个大钉钉着一个几个月的小孩,那地板上的血,足有三寸多厚,死尸重重叠叠地堆了起来,那零零落落的手、脚、头到处皆是。”

    大屠杀过后,日军为掩人耳目,消除罪证,驱使我死里逃生的同胞组成扛尸队,把死难者尸体集中火化,骨灰埋在白玉山东麓。旅顺大屠杀的幸存者鲍绍武便是当年扛尸队中的一员,他在1963年接受调查时也叙述了日军疯狂屠杀的暴行:光绪二十年十月二十四日(1894年11月21日)日落后,日本兵已侵入市内。在上沟一带到处都可听到哭叫惊呼的声音,惨不忍闻。日本兵往西搜杀,到半夜已到达太阳沟西岔道附近。他家就住在这里,当时他家有九口人,日本兵踢开门就冲进屋里,见人就杀,他在天棚上藏了起来才得幸免。下来一看,全家人都被杀死了。他顾不得掩埋亲人的尸体就往外跑,走到将军石(现解放桥附近),又被鬼子给抓去了。当时,被抓到兵营里共有十几个人,日军把他们头上的辫子两个人一对结在一起,头发连着头发,牵着往外走,他想这一下可完了。后来听到一个日本兵咕噜了几句,又把他们押了回来。他们十二个人被留在兵营里干活,挑水、砍柴、洗碗、清扫等。

    光绪二十一年二月(1895年3月),天气渐渐暖和,许多被害者的尸体还没有掩埋,有的尸体都开始腐烂了。日本鬼子怕引起传染病,就抓了人去抬尸体,鲍绍武也是被抓进抬尸队的。他们在收尸时,亲眼看到了同胞们被害的惨状。在上沟一家店铺里,被鬼子刺死的账房先生还伏在账桌前。更惨的是有一家炕上躺着一位母亲和四五个孩子的尸体,大的八九岁,小的才几个月,还在母亲怀中吃奶就被鬼子捅死了。许多人都死在自己家门口,他们都是在开门时被鬼子杀死的。死者大多数是老年人和妇女儿童……

    1896年,回防旅顺的中国清军宋庆部队遵照国人心愿,在白玉山东麓殉难同胞的骨灰埋葬地立起高大的石碑,上书“万忠墓”三个大字,以示祭奠。抗战胜利后,旅顺地方政府重修“万忠墓”,在享殿前悬挂匾额“永矢不忘”。1994年,适逢甲午战争百年祭,旅顺口区再次重修万忠墓,建立起万忠墓纪念馆,殉难同胞骨灰被装进三口大型木棺重新安葬。如今,走近万忠墓,120年前的嘶喊和血腥,120年来的思索和沉重,让所有的来访者戚然肃然,不敢忘却。

    原载于《中国档案报》2014年7月28日 总第2640期 第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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