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话杂钞(四四)

　　孟昭暹对曾国藩句，对“盘庚”句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孟神童》(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1.)：

　　安庆孟昭暹，神童也。年十二，补二十弟子员。曾文正闻而召之，询其家世，知其祖亦诸生也。口占四字使对曰：

　　孙承祖志

昭暹应声曰：

　　孟绍曾传

文正大为叹服。又尝以

　　盘庚

对

　　箕子

为世所称。

　　某学生与学政对句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鸡腿》(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1.)：

　　一生延一外省秀才课子，偶与偕行阡陌。田中有草名鸡腿者，葱茏可爱。生出句曰：

　　豆叶荒田鸡腿壮

使秀才偶其下。秀才沉吟孙语，生遽嘲之，彼此忿争，遂辞馆去。后生岁试，见学宪乃秀才也，大惊伏地。闻暖阁中传语曰：“前联已属。”为：

　　杏花归路马蹄香

　　某秀才题别墅联、自题春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别墅》(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2.)：

　　某茂才尝题某家别墅联云：

　　荷花荡里刺船来，一笛临风，将看白石新词，笑此地不减西湖山水
　　荔子湾头携酒去，千觞醉月，记得红云旧宴，与诸君且问南汉烟花

诵者不禁惊叹。后以他案褫其衿籍。茂才改捐监。元旦，集成语榜其门曰：

　　秀而不实
　　监亦有光

　　医生对主家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小妾东西》(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2.)：

　　有医善于属对。会隆冬大雪，出为某翁治疾。翁子，诸生也，待其立方既讫，因吟曰：

　　大地不分南北，遍洒梅花

医应声曰：

　　小妾那件东西，倒悬乐碾

　　曾国藩与左宗堂互嘲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嵌字调侃联》(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2.)：

　　文正尝戏左文襄曰：

　　季子敢称高，与吾意见大相左

季高，文襄之字也。文襄应声答曰：

　　藩臣多误国，问伊经济有何曾

持此与“瓶倒壶撒尿，柁转舟放屁”一为比较，其中盖有雅俗之分。

　　某中翰嵌长麟名作联(二首)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长麟》(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3.)：

　　某中翰在陶然亭张燕，时满相长麟当国，某部司官马姓，为长所劾。酒酣，纵谭及此。中翰高吟曰：

　　司中无小马
　　堂上有长麟

长突然而至，微闻“长麟”二字，厉声致诘，一座张皇失措。中翰独曰：“吾辈方以大人名作对也。”曰：

　　名医惟扁鹊
　　良相是长麟

长始欢然而去。

　　某人挽野鸡大王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野鸡大王》(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3.)：

　　野鸡大王者，粤人也，徐姓。尝售革命书，狂言无忌。与某雏妓结不解缘，毒发而亡。有人挽以联云：

　　野色苍茫，回首空余爱国报
　　鸡鸣风雨，伤心长吊大王魂

　　马王庙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马王庙联》(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3.)：

　　昔纪文达偕友郊游，过马王庙，庙有联。视其上联曰：

　　左手牵来千里马

文达顾友曰：“且勿观其下联，试各思之。”一友曰：下联当是：

　　前身疑是九方皋

及审下联，曰：

　　右手牵来千里驹

文达大笑。按此联若在五道庙，则可与碑文称双绝矣。

　　“打他姨妈”戏对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打他姨妈》(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3.)：

　　湖北某学堂，一生读日文课本，有“搭太衣木”四字，生读作“打他姨妈”。一生读“黑乌育”三字，读作“吓我岳母”。同堂生作联戏赠二人曰：

　　打他姨妈
　　吓我岳母

闻者谓为天造地设。

　　某粤人悬赏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绝对》(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4.)：

　　粤人好为绝对，暗藏人名、地名，或隐合药目、戏目，务织务巧，而归乎自然。尝因一联，设社招人投卷，而赠采多至千金。有佳作，则万口传述，若触魔然。某翁，粤人也，豪于资，年七十矣，尚购贫家女为妾。女方少盛，其子引为大戚，又不敢谏阻，乃自拟一联曰：

　　木已半残休纵斧

榜示国门，有能属对者，百金为寿。冀令父见之，而瞿然憬悟耳。翌晨，有投书缴卷者，狂草类龙蛇，审视知为父书。再阅所属，则：

　　果然一点不相干

七字也。乃具百金，命人转馈其父，且致语云：“老父果有此能耐，儿辈过虑矣。”按“木已”、“果然”，天然配合。又“干戈”之“干”亦兵类。此联骤视之似不甚工，实则无一字不工，且针锋逼对，俨然一询一答，洵妙手偶得也。

　　戏嘲山长争座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4.)：

　　某公请紫阳书院、正谊书院两三长，以争座故，各不相下。有人作对云：

　　山长骂山长，正谊山长、紫阳山长，亦各长其长
　　秀才考秀才，庐州秀才，苏州秀才，未知才不才

　　学生嘲讽陶骏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酒色之间》(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5.)：

　　河南邓州蚕校教员陶骏，系新野陶令炯照之侄。不通科学，以情面膺任。与同校教员梁自立放意酒色，尝与某庵尼坤北聚淫。每大言曰：

　　书不读秦汉以下

　　值上课，学生以对联书黑板曰：

　　志常在酒色之间

　　某县令罚僧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独吃八板》(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5.)：

　　某令尝入村治事，夏暑，憩一僧寺中。方入门，主僧半酣矣。因前曰：“长官可同饮三杯乎？”令怒叱之去，而僧犹未已也，曰：“偶有佳酿，同饮三杯，何如？”令益怒，令拽出，俄而援笔判曰：

　　谈何容易？邀下官同饮三杯
　　礼尚往来，请上座独吃八板

竟笞而遣之。

　　乡人题赠彭传胪联，彭传胪题五明扇制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彭传胪》(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5.)：

　　有彭某者，传胪也。其父开鞋铺，某年中进士，题为“子张问行”一章，中有云：“绅之旁从申”。其乡人某撰一联云：

　　绅旁从申，五经无双许祭酒
　　鞋铺有子，二甲第一彭传胪

　　又是年朝考诗题，为“五明扇制”，彭有一联云：

　　挥云身常动
　　摇来手不停

　　两学生对老师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骑病猪》(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6.)：

　　一师授两徒，皆笨。一日，出上联曰：

　　子华乘肥马

一徒对曰：

　　大王嗜熏鱼

一徒对曰：

　　尧舜骑病猪

闻者大笑。按此可与

　　人能宏道
　　狗无恒心

并传为佳话矣。

　　都中人戏为赵光嫁女对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赵光女》(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6.)：

　　赵蓉舫尚书无子，只一女，盖曙后孤星也。嫁于光氏。都人士戏为联曰：

　　赵光之女光赵氏

　　赵同族有为侍郎者，名定安，寓安定门，故下句曰：

　　定安家居安定门

巧不可阶。

　　落第者为冯许两主试作对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冯许两主试》(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6.)：

　　某科江南乡试，正考官为冯誉骥，副考官为许有麟。头场首题为“樊迟请学稼”一章，取中之卷，多主杜并耕之祝者。揭晓后，落第者为拟一匾一联。匾云：“麟骥并耕”。联云：

　　老农老圃悲冯妇
　　江北江南骂许行

是科诗题为“江南江北青山多”，联并及之。可谓无一字泛设矣。

　　为谢吴两阁学为正副考官作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谢吴两阁学》(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7.)：

　　谢吴两阁学为正副考官，则曰：

　　谢金圃抽身便讨
　　吴玉纶倒口就吞

　　彭太史赠李芗园父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六《左难右难》(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7.)：

　　李芗园之父，务农为业，颇拥膏腴。有彭太史者，佚其名，赠以一联曰：

　　家有万亩良田，任尔摆来摆去
　　胸无半点墨水，到底左难右难

其父憬然有悟，乃课子以书。今李陈果开藩，皆彭太史成之力也。

　　某君讽三通考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三通考》(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9.)：

　　九华楼初张门面之时，凌晨必有三客联袂入座，风雨无间。三客者，一都转、一殿撰、一部曹。三人在寓所共纂一书，以攘坊肆之利，饮啖皆取偿焉。某君乃题其壁曰：

　　三通考辑要
　　九华楼包房

客见之，大怒而去。自此遂绝。

　　某君赠小英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不准小便》(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19.)：

　　某君归自京师，诵其所见赠妓一联，真是匪夷所思。妓名小英，故联中分嵌“小英”二字。联云：

　　此处不准小便
　　本店兑换英洋

　　某名士题药王财神龛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药王财神》(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0.)：

　　有医士某奉药王、财神合为一龛，龛旁乞某名士题联。某名士操笔立成，曰：

　　纵使有钱能买命
　　须知无药可医贫

以谚对谚，互相钩绾，真是巧不可阶。

　　某士题酒肆春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镶水酒》(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0.)：

　　有设酒肆者，一士尝沽饮其家。岁暮，肆主人出红纸乞作春联，士书曰：

　　三峡细详苏学士
　　一生惯醉曲尚书

措词甚雅，见者称之。独一人顾而哂曰：“尔辈但观下句，未观上句。明明道其镶水也。”

　　杭州人讽熊、卞二县令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熊卞两令》(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0.)：

　　杭州府属钱塘仁和两县，皆繁缺也。某年令钱塘者为熊某，令仁和者为卞某。熊善奔竞，能博上宪欢；卞贪墨，且有帷薄不修之情事。彼都人士制为联语云：

　　能者多劳，恐断四条腿骨
　　下流无耻，难保一个头颅

　　某记室题大员果品仓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果品仓》(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0.)：

　　某大员素贪鄙。岁暮，命其记室撰作春联。果品仓云：

　　王戎李核
　　童贯梅仁

大员见而震怒，立逐其人使去，而春联已喧传万口矣。

　　某君作江淮分治联赠张謇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江淮分治》(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1.)：

　　北京某君因江淮分治，倡于张季直殿撰，拟制一联，以赠张云：

　　张謇献策，南北瓜分，从此江淮属两省
　　恩寿钻营，量移简缺，依然节钺附三江

　　时人讽某星使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拖油瓶》(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1.)：

　　某国方言称妓为“绵羊妇”，又华谚谓随母下堂之女曰“拖油瓶”。某星使所娶夫人，乃“绵羊妇”也，其女公子则“拖油瓶”也。有人潜揭一联于使馆曰：

　　绵羊妇亲递国书，士族裂眦华族笑
　　油瓶女欢迎使馆，伊郎沉醉桂郎醒

所谓“伊郎”、“桂郎”者，为某国之贵胄，而皆女公子之友也。

　　某孝廉自题门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锦上添花》(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1.)：

　　某孝廉未领乡荐时，极穷之。有所假贷，亲友辄拒绝之。既成孝廉后，撰一联榜于门曰：

　　回忆去岁饥荒，五六七月间，柴米尽焦枯，贫无一寸铁，赊不得，欠不得，虽有近戚远亲，谁肯雪中送炭
　　侥幸今年科举，头二三场内，文章皆合式，中了五经魁，名也香，姓也香，不拘张三李四，都来锦上添花

　　某秀才挽某书办子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挽书办》(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1.)：

　　苏州某书院书办，其子于今春入省学堂肄业，前月病卒。有某秀才挽之以联，见者无不失笑。句曰：

　　君入学堂有厚望，何寒暑未更，伤心哉遽归冥府
　　我以书院为生活，岂旦夕将废，经手者无用后人

　　某老儒自挽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自笑自骂》(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1.)：

　　某老儒境甚落寞，愤激之极，发为文章，笑骂兼之矣。其自挽联云：

　　这回吃亏受苦，都因入孔氏牢门，坐冷板凳，作老猢狲，只说限期易满，竟挨到头童齿豁，两袖俱空，书呆子何足算也
　　此去喜地欢天，必须假孟婆村道，赏剑树花，观刀山瀑，可称眼界别开，再和些酒鬼诗魔，一堂常聚，南面王无以加之

　　曹鸿勋挽父联(半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药量之大》(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1.)：

　　曹鸿勋某年放某省学差，迎养其父于署中。未几，父卒，曹撰联以挽之。但记其上联云：

　　数千里远道迎来，吃尽了膏丹丸散

或笑之曰：其父药量之大，死后可作药库云。

　　时人讽刺胡廷干联

　　李伯元《南亭四话》卷七《有何才干》(大东书局1925年印本，上海书店影印本，1985年1月第1版，P.423.)：

　　胡廷干逗遛某省，寓中失窃，计三万金。当报地方官，请缉。有赠以联额者，额曰：“胡不归”。联曰：

　　辜负朝廷，纵使摩顶捐躯，难报万分之一
　　有何才干，只因热中媚外，酿成三月初三

　　　　只重排格式，未校对文字。　——恶人谷珠楼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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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冯天亮　录校：寒灰心事　原载：品味+品位　　转贴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