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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不再是孩子,就已经死了

 谢芪 2015-10-20

——读李崇建《移动的学校》


这是本关于台湾全人学校的小故事集子,非常易读。然而书到最后,还是让我震动了。全人校长黄政雄在推荐中写道:


全人刚创立的前几年,我对其中一个现象一直感到惊讶。为什么这些孩子内心有那么多的创伤?我也问过许多全人的学生与校友,他们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大部分回答都是“在全人的日子”。


我后来跟一位校友番茄聊天的时候,才惊觉到,原来许多孩子来到全人才开始有了真正的童年生活。那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童年,那乡愁的本源。无怪乎许多全人的孩子对全人有种特别的感情。


人的一生难得会有这么长的一段时光,可以脱离成人世界监督的目光,自由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与情感,自在地偷懒或尝试错误。在这样一个包容与尊重的氛围下,是不是更有助于让人恢复到没有遮蔽的状态,让人内在那股非凡的诗意力量重新苏醒?


我确信如此,但结果仍需时间的检验。


这段坦荡的反思让我想起自己的教育生活,想起在大陆这片土地上,那些仍任由应试学校压制而无助的孩童。


蒙特梭利认为,孩子上学其实就是一种工作,换回我们自己,能否接受他们每日辛勤的写作业,接受被许多权威训斥管辖的生活吗?成人在不喜欢这些工作的时候,还可以辞职罢工,但对于孩子来说,却不得不忍受。


他们承担了成人的希望,接受了成人的规训和惩罚,但最终丧失了自己的童年。有时候,我看着他们沉重而老成的表情,深感心酸。


直到现在,我仍然对权威有一种本能的排斥。我依然讨厌别人对我颐指气使,讨厌别人命令我做任何事情,甚至对这些语气都颇感不耐。王小波在文章中说,我以为的正常社会,就是别人看我是看个“人”,而不是一个“东西”。黄政雄创办全人的出发点也正在此。在这所体制外学校中,真正管理学校的是九人小组,有一套完整的上诉申诉程序,并逐渐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校生契约。


他对全人的思考是深刻的。黄政雄借用孔复礼(大陆译为孔飞力)提出的一个解释说:


这是一个“受困社会(impacted society)”反常的权力搅扰,人们对于正在侵蚀普遍大众生存机会的种种力量,几乎完全不了解。它们所面临的基本问题,已无法透过增进生产来解决,而须“对损失进行分摊(loss allocation)”。


对大多数人来说,权力通常只存在于幻觉之中;指控某人为叫魂者可以给人一种权力感,更可以发泄内心不安与困扰。台湾也是个“受困社会”,这个社会的大人是否时常把权力施展在小孩身上,以平抚自己内心的焦虑与无力感呢?


黄政雄说:“全人的出现和存在,代表的不只是一个多元开放社会的另类选择,也许它能促发社会集体的自我反省:我们社会是如何粗暴的对待自己的小孩。……我想这是全人存在的最大的意义。”


全人在数年间成长为整个台湾为之瞩目的学校。不但架构了全新的课程体系,而且形成了完善的自治制度,学生们喜欢呆在学校,因此全人的一项惩罚居然是“停学”。这在其他学校恐怕难以想象。


全人的老师也是非常辛苦的。李崇建在描述戏剧课的老师时,就阐释她差点进行不下去的过程。但最终,戏剧成了全人每年的保留节目。赢得尊重的戏剧老师被学生评价说:


“一个老师的影响力很大耶!我们学校的好多老师都在影响学生,让学生变得更好,对吧!可是有的老师没有珍惜自己的角色,像我同学的学校的老师,只会每天抱怨东,抱怨西,抓学生的错误,真是太浪费老师的角色了……”


小郭滔滔不绝的江浙,很难想象以前最讨厌老师的他,怎么会突然对老师有新的评价。最后突然冒出一句话:“我以后也要做一个很棒的老师!”



我读到这里,心中想,也许教师的成长完全可以与学生做到共赢。像孩子们一样,也会回到消逝的童年,找回自己失落的世界。


黄政雄说:


我们对“学习”这件事的想象力,还有对于“不朽”的隐秘愿望,让父母与教师们有意无意地争相尝试在小孩的心灵打下自己的印记。


其实我们大人真正该做的是尝试恢复清澄的目光,找到自心中那个小孩,重新发现世界,让生命重新启动。如伟大的雕家布朗库西所言:“当你不再是个小孩时,其实你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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