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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迹罕至的边防点,一个兵和一条狗的故事-今日头条

 迷茫的星空610 2015-10-22

和阿呆相遇,是在同战友交接巡逻任务的路上。行进间,一只受伤的狗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它瘦骨嶙峋,一条腿被人打折,白森森的腿骨露在了皮外,血迹还未干。

在人迹罕至的边防点,一个兵和一条狗的故事

哨所太小了,小得像身旁这深山林海里的一块褐石,一片落叶,一根松针,一朵雪花……坐在哨所前的台阶上,我常常手托着下巴,对着冬日的天空傻傻地想。

我常常这么想的时候,阿呆就蹲在一边,默默地陪我,从不打断我的思绪。在这人迹罕至的边防执勤点上,阿呆是唯一与我并肩战斗的战友。我认为,人世间没有什么比相依为命滋生出的感情更值得去珍惜了。我也相信,阿呆和我想的是一样的,尽管它是一条狗。

和阿呆相遇,是在同战友交接巡逻任务的路上。行进间,一只受伤的狗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它瘦骨嶙峋,一条腿被人打折,白森森的腿骨露在了皮外,血迹还未干。战友乐了,说很久没有吃上一顿美美的肉餐,这下子来了个送上门的。说完端起了枪。那狗见状,返身就跑,刚跑了几步就停下了。我想可能是巨大疼痛的缘故。再看那狗,慢慢转过身,两条前腿往地上一跪,嘴里“呜咽”了几声,就一动不动地望着我们。

我摁下了战友的枪口。因为我从那狗含泪的眼神中看出了讨饶,看出了求助,看出了臣服。我还有一个私心:大雪封山,战友撤回连队,哨所就留下我一个人,我想有个伴儿。

在人迹罕至的边防点,一个兵和一条狗的故事

一连几天,我上山采药,下山熬药,给那狗包扎,正骨,喂它最好的食物。那狗特别温顺,不喊不叫,任我摆弄和照顾。于是,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阿呆。

一段时间后,阿呆的腿伤愈合了。当它像小牛犊般精神抖擞地站在我面前时,我这才发现,它原来竟是那么地高大、雄壮、英姿逼人。我觉得自己当初的举动是对的,甚至是英明的,我的直觉也告诉我,在我和阿呆之间,必将发生感人泣下的动人故事。

阿呆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是一只野兔。雪后的第二天,哨所门前有只野兔一窜而过,我还没反应过来,阿呆就以惊人的速度追了过去,野兔只扑蹬了几下,就乖乖地做了阿呆的俘虏。接下来的日子里,隔三差五,我们的餐桌上便多了各种不同的野味佳肴。

生活中,有些动物是通人性的,阿呆更是如此,阿呆的通人性解释了我成长岁月中一直迷惑不解的话题。从小到大,母亲常告诫我,交朋友要慎重,和心术不正的人交朋友不如养一条狗。我不明白,但阿呆给了我最好的答案。冰天雪地,战友撤回了连队,哨所只剩下我和阿呆。白天,我领着阿呆沿线巡逻,一路上,阿呆时而挪腾跳跃,时而声震山林,极力迎合我,逗我开心;晚上,阿呆巡视完哨所周围一圈后,就上床陪我一同入眠。一个人的哨所是寂寞的,寂寞的夜晚我就对阿呆讲故事,讲远方的父母,讲故乡山坡草地上学画画的女友,讲连队战友们的趣事。每次讲完,我都想知道阿呆是不是能听懂,于是,我就抚摩阿呆的额头问它,每抚摩一下,阿呆就“汪”地叫一声。我相信,阿呆听懂了。

那段日子,是我军旅生涯中最为欢乐的时光。

阿呆是精明的,阿呆的精明常让我觉出人与狗的差距。哨所不通电,为了取暖,我每天都将火炕烧得滚热。一天夜里,一阵“汪汪”地叫声吵醒了我,醒来的我立即感到口干舌燥,呼吸困难,浑身灼热异常,原来晚上炕膛里的火没有完全熄灭,将炕上的羊皮褥子和棉被烤着了。慌忙中,我打翻了马灯,手电也找不着了,一下子晕了头转了向,强烈的油烟味在小小的哨所里蔓延,我渐渐晕眩,倒在了地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昏迷中的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狠劲拽我的裤脚,紧接着脸上有粘乎乎的感觉。是阿呆!阿呆要救我!求生的本能驱使我用力撑起了身体。阿呆一边“呜咽”着,一边用嘴咬着我的裤腿往前拖。向前,向前,向前。终于,我摸到了门闩。

第二天起,我就改口叫阿呆为兄弟。

在人迹罕至的边防点,一个兵和一条狗的故事

北国哨所漫长的冬季终于过去了,深山林海又变得婀娜多姿。我领着阿呆去巡属于我和它的最后一趟线,过了这一天,连队又将和往年一样派其他战友来替换我。那天,阿呆显得异常兴奋,围着我不停地跑来跑去,可能它也感觉到完成这次任务后,我将带着它回连队,向战友们炫耀它的事迹,它的聪颖,它的灵性呢。

走到断头崖前,阿呆突然停止了嬉闹,警觉地将身体弓了起来,迅即,阿呆一路狂吠。有情况!我立马反应过来,循着阿呆的足迹追了下去。果然如阿呆所料,两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正在崖下慌忙地收拾东西。陡峭的崖坡延缓了我的速度。树林中,人的痛叫声,狗的撕咬声,嘈杂成一片。阿呆和走私贩已经干上了。

阿呆是勇敢的,勇敢的阿呆在我的训练和熏陶下,作风顽强,英勇善战,甚至可以和真正的军犬媲美。不一会,一声接一声哭天喊地的救命声传了过来。我欣喜地笑了。

正在这时,一阵枪响,只见我的阿呆兄弟高高地蹿起,在半空中痛楚地狂吼一声,又重重地摔在地下。我大惊,滚落于崖下。

呈现在我面前的,是躺在地上,被猎枪掀去半边脑壳的阿呆,还有它身旁一个呻吟不止,血肉模糊的走私贩子。我走上前,泪水止不住,叭嗒叭嗒滴在我那不知摩挲过多少遍阿呆兄弟的脸上。

又一个姹紫嫣红的季节,我去看我的阿呆兄弟。断头崖下,阿呆的墓地被一茬一茬哨所的战友修饰地无比美丽,坟茔上面,开满了我当年栽种的野花。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我仿佛看见,在通往哨所的路上,阿呆亲热地摇着尾巴远远地向我跑来,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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