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巫马期（北京）·好事之徒 唐代女诗人成就最高、名头最大的要数李季兰、薛涛和鱼玄机。李季兰在三人当中年代最早，和王孟、李杜差不多同时。 论身后声名，李季兰不及薛、鱼。鱼玄机一死惊天下，“薛涛井”“薛涛笺”至今流传人口。而李季兰呢，连本名李冶都很少有人知晓了。但在她生活的时代，她却是个风头甚健的时尚人物，其交际范围上通皇帝王公，下至僧道隐士。 这个江南女子自幼聪慧，六岁时就能即景作诗。长大之后，她做了女道士。至于她为什么做女道士，就不清楚了。唐代的女道士（女冠）身份其实是与倡优歌妓差不多的。做了女冠的李季兰，风姿俊美而带着须眉英气，做诗写字弹琴，与当时一帮才子诗人、僧道隐士往来颇为密切。有人评论她是“形器既雄，诗意亦荡”，这个形象即使在比较开放的唐代，也显得很另类。 跟她来往最密切的，是被称为“茶仙”“茶圣”的陆羽和著名诗僧皎然。她生病了，陆羽来探望，她强撑病体一定要陪他喝两杯。她去访皎然，和他开玩笑，皎然把这事写在一首诗里：“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话说得相当露骨。 又一次，李季兰和一些名流在乌程开元寺聚会。在座的有诗人刘长卿，李季兰知道他有小肠疝气的毛病，就借用一句陶渊明的诗来打趣兼问候：“山气日夕佳？”（您的疝气近来没犯吧？）刘才子马上也用陶诗回了一句：“众鸟欣有托。”（还好，拿布兜托着呢）那么清雅的陶诗，竟被他们如此使用，引得举座大笑，由此可知当时的风气。而李季兰正是开这路风气的重要人物。 鱼玄机诗里写“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意识已经够大胆。可是李季兰更进一步，且看她的《八至》诗：“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前三句都是铺垫，不过要衬出这最后一句来：表面看来至为亲密，实际上却最疏远的，是夫妻——即使放在今天，这话也算有一点儿离经叛道吧？ 天宝年间，风流而肯附庸风雅的唐玄宗听说有这么一位女才子，就下诏要她赴阙面圣。李季兰这时已经不年轻了，“无才多病分龙钟，不料虚名达九重”。她被留在皇宫中住了一个来月，此段经历，史书只一笔带过。总之最后玄宗赏赐优厚，让她回乡养老去了。她晚年的生活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当新生代的才子才女们涌现出来后，李季兰的事迹就被逐渐淡忘，消散在历史的虚空中，只剩一鳞半爪了，教人不得不慨叹：千古江山，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