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化、胡焕庸线的突破与打破：

yangmill 2015-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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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化、胡焕庸线的突破与打破：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城市化问题上的一次报告（有修改）

中国科学院政策与管理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王铮

我要讲演的题目叫做“城市化、胡焕庸线的突破与打破”。在我这里“打破”与“突破”这两个概念有所不同。突破，是基本分界还存在，对界限有所修改；打破则指让界限在某些地方或多或少消失或者没有太多界限意义。对胡焕庸线，我相信，一般来说，只可能突破。

大家知道，打破胡焕庸线，这是最近很关心的问题。什么叫胡焕庸线呢？它是中国地理学家胡焕庸在1935年提出的划分我国人口密度的对比线，这条线从黑龙江省瑷珲（1956年改称爱珲，1983年改称黑河市）到云南省腾冲，大致为倾斜45度基本直线，线东南方36%国土居住着96%人口，因此，这是中国人口重要的界限。这个界限到了第五次人口普查的时候，就没突破。到第六次人口普查，内部消息，数据结果刚刚统计出来，还没突破。胡焕庸线是美国人叫出来的。美国人介绍中国抗战的时候，中国把这张图在美国介绍了，起了一个名称，叫做胡焕庸线；这个介绍认识中国，就得认识胡焕庸线。

胡焕庸线不是计划经济的产物，而是大自然的选择。胡焕庸线是生态界限，是一个生态环境过渡的梯度线，有时说是中国地貌的台阶线，那是不懂装懂。然而胡焕庸线在地貌是有重要意义的，地貌上胡焕庸先东南以平原、丘陵为主，传统上为农耕区。胡线西北方人口密度较低，地貌或者为沙漠或者为高原，传统上为牧业区。这是中国地理的自然禀赋形成的锁定，或者如何克鲁格曼定义的，说是地理学的第一本性。

作为第一本性，重要的是，胡焕庸线与中国年降雨量400毫米的等值线重合，是中国半干旱区与半湿润区的分界线，因此胡焕庸线形成是气候导致的降水差异造成的。事实上，根据中国科学院吴静、王铮的模拟，胡焕庸线是在1240左右的气候突变后显现的。这次变化前中国旱涝分布的等值线分布方向，基本上平行于经线，表现为经度地带性。1240年后，旱涝分布等值线出现平行胡焕庸线的方向。这种降水差异，导致了农业生产潜力的变化，因此胡焕庸线两侧，农业生产能力、生态条件出现明显差异。王铮、夏海斌、刘青春的分析发现，这种有农业自然禀赋导致的差异，锁定了中国农业经济的格局。在工业化发生后，由于发展对早期发展的路径依赖以及城市对水资源和粮食的依赖，胡焕庸线仍然锁定着中国的经济地理结构。在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中，粮食可以通过调配解决，但是水资源的约束作用显然很强烈，所以胡焕庸线很可能继续锁定中国发展的空间格局。我们模拟，这条线大约在元初已经出现，从那时候是丝绸之路开始衰退了。

胡焕庸线产生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气候地貌是主要原因，即气候地貌差异导致的降水条件，日照条件，土壤条件，使得农业生产潜力发生了分异，这导致了中国的耕地几乎都是在胡焕庸线以东，并且带来了供养人口能力不同，所以有最初人口分布不同的结果。从这点看，既然胡焕庸线部分的是气候的产物，在气候变化下它会不会被突破。针对这个问题，王铮与华东师范大学乐群、夏海斌等，开展了数值模拟。利用GCM模型对中国2040-2060的气候变化趋势模拟表明，在气候变化下，中国西部、北部的降水条件将有所改善，但是由于蒸发的增加，水资源条件虽然有所改善，不是太明显。其次，胡焕庸线的农业生产潜力锁定正在被突破。主要在云南省北部地区和川西地区，农业生产潜力明显提高。另外，中国农业生产潜力提高最大的区域集中在胡焕庸线两侧，变幅最为明显的是藏南地区和东北地区，其次，胡焕庸线以东秦岭淮河线以北的东北、华北、关中地区，以及秦岭淮河线以南的四川盆地地区的农业生产潜力上升幅度最为明显。但是，中国南方粮食主产区的农业生产潜力明显下降，这个对中国的粮食安全提出了重大的考验和挑战。总之，计算表明，中国东北地区、西北地区和西南地区的农业供养人口能力，将有所提到。气候变化，为胡焕庸线的突破提供了可能性。但是，气候变化只能带来局部的小的变化，胡焕庸线，也这样可能有所被突破。

在这种情况下，要突破胡焕庸线，要寄托希望于克鲁格曼所谓第二地理本性以及后来提出的第三地理本性。第二本性的包括交通和聚集，早期的农业积累带来了人口聚集和交通的差异，也就使得胡焕庸线以东发展，胡焕庸线以西不发展。特别是第二本性的主要因素是交通条件，可惜中国的交通情况，要在原来农业发达的地方发展，因为如果没有早期的资本积累，交通就发展不起来，导致了胡焕庸线表现第一地理本性对地理结构的锁定。从这点看，如果要打破胡焕庸线，需要通过城市化的发展。可是西北地区城市化，水资源是根本约束。我们说过，只有气候变化带来的微小希望可能带来这种变化。现在，我们正在探索这种可能性。

除了气候变化，城市化反过来导致胡焕庸线问题解决的曙光浮现，目前在观察上有一个东西把胡焕庸线打破了，即全国的QQ上网，换言之，信息化打破了胡焕庸线。城市化提高了全国这就是信息化的平均水平；我们的计算表明，沿着胡焕庸线两侧，胡焕庸线被信息化突破，可以看看网上公布的全国的QQ上网大数据图。王铮等论证过，由于产业的进化，世界已经出现了第三个地理本性；要想打破胡焕庸线，第三本性的信息化是非常重要的。在信息化推动下的发展，我们做了一个模拟，从2000年开始，50年模拟过来，慢慢的在信息化下面有所发展，胡焕庸线可以突破。所以，信息化才能发展中国，才能逐步打破胡焕庸线。如果不开展信息化建设，或者把网络封起来，胡焕庸线是突破不了更不要说打破。吴必虎教授的微博发表过一张图，沿着一带一路的国家，正是互联网受到限制的国家。这个问题应该引起中国的重视。

城市化与信息化结合，意味着我们要发展枢纽网络结构的空间结构体系，通过这个体系要把空间组织起来。2008年有篇文章证明的结果，在信息不流通的情况下，空间组织还发展为中心腹地结构，长此以往，城市与农村对立，形成二元结构。在信息不衰减的情况下，空间形成网状的新型结构，其中有些点比较大，有些点比较小，大的成为某种产业化经济的枢纽，空间结构叫做枢纽网络结构。我们模拟的结果表明，在胡焕庸线以西按照枢纽网络结构来发展，新疆地区有可能发展起来。我们现在搞城市，不管怎样，要把城市有效地组织起来，作为产业化的枢纽城市，这是我们所需要的，也是打破胡焕庸线的基础。

模拟的结果的结构显示，在全球变化下，中国西部有些地方水资源可能有所丰富，这就构成了一个自然增长的好基础，也构成了空间的经济枢纽，如果再在建设枢纽网络的条件下，推行信息化，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胡焕庸线可能打破，突破了，中国经济可能再上一层楼。

在这里说的是可能，而不是必然。怎么把可能变成必然呢？我们看看美国的经验。当年美国怎么突破了中部荒原地带？是靠开发西部。从地理结构看，中国的这个“西部“出国境线了。中国历来不是一个侵略的国家，被第一地理本性锁定在东方。现在要发展西部，唯一的办法是与巴基斯坦、伊朗这些临海国家合作，建立一个地理学的枢纽网络结构，推动他们的发展，同时也带动中国西部的发展。中国西部可以利用这些国家出海了，胡焕庸线也就打破了，不仅是“突破”；这里的“破”有两重意义。胡焕庸线破了，巴基斯坦、伊朗这些国家业可以利用中国，用中国队他们大大的有利。波斯帝国强盛，与依靠丝绸之路与东方通商的不无关系。由此看来，“一带一路”战略，就是这样一个有利于中国也有利于中亚国家的好战略。

关于一带一路研究的专家现在是如云如潮，没有我多说话的地方。不过有一点他们好像忽视了，中国处理国家事务和地缘政治经济学问题不能只有“一带一路”、“亚投行”这样的硬通货，要有自己的价值观念彰扬，要有价值认同。汉朝的中兴之主汉宣帝在讨论治理时说：“汉家自有天下，王道霸道杂之”。这种价值观的彰扬就是治理 “王道”。那么我们可以提出的参与全球治理的“王道”建议是什么，就是在国际事务和地缘政治经济学中倡导“发展、民主、平等、和平”，这里的平等包括各民族平等，如我们在新疆提倡的。平等也包含人权平等的意义，有了人权平等才能真正实行民族平等，才能带来广大民众的认同感。某些时候我们在民族平等的问题上，只关心精英的利益，以为头人认可就好了。结果某些头人欲望扩张，得寸进尺，产生一种害的示范作用，我和丛晓男模拟过，对多数民族歧视，也是一种坏政策。不要人权平等，把问题复杂化了。所以还是要1950年代的民族政策，提倡人权平等，走群众路线，让普通民众得到实惠，这才是中国在地缘政治经济学领域，该提倡的价值观。这个地缘政治经济价值观，我再说一遍：发展、民主、平等、和平。从历史上看，由于第一地理本性的锁定作用，中国长期以来国家利益不能也不敢涉足西方，在地缘政治上，在东方独立发展。在第二本性发展后，中国的闭关锁国被打破了，第二地理本性在中国沿海逐步发展了起来，胡焕庸线的锁定作用被强化。现在，地理第三本性呈现，世界经济出现一体化，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改变自己长达千年的”各自打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国际政策，就可以打破胡焕庸线。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在国际事务和地缘政治经济学中，不再韬光养晦，不再在价值观上我行我素，不再让安倍用“我们价值观一致”来挤兑中国，而是抓住现代世界发展中为中国提供的机遇，敢于担当，该出手时就出手，扬起“发展、民主、平等、和平”国际政治旗帜闯五洲，而不是采用“风风火火闯九州”的传统政策，是中国的必要选择，也是打破胡焕庸线的根本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