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头疼
这是一首妇人思念远戍丈夫的诗歌。 伯兮朅兮,邦之桀兮。伯也執殳,为王前驱。 自伯之東,首如飛蓬。豈無膏沐?誰适为容。 其雨其雨?杲杲出日。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焉得谖草,言树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 “伯”,“亦唯伯仲叔季图之”[1],兄弟排行老大。周代“伯”爵位第三等,排在公、侯之后,然后是“子”最后是“男”。“天子一位,公一位,侯一位,伯一位,子、男同一位,凡五等也”[2] 。“朅”,勇武的样子。“桀”,杰出的人。“英桀,言贤也。”[3]此处指其丈夫。“殳”,古代杖类兵器。“殳长丈二而无刃”[4]。“前驱”先锋部队。“飞蓬”,“其华如柳絮。”[5]“膏沐”,梳妆用的发油。“适”(读为di),高兴。“容”,打扮。“妇人,夫不在,无容饰。”[6]“杲杲”,日出明亮貌。“愿言思伯”,“原,念也。我念思伯,心不能已。如人心嗜欲所贪,口味不能绝也。”[7]“甘心首疾”,苦心疾首。“我忧思以生首疾。”[8]“谖草”,萱草,又叫忘忧草。“言”,
代词“我”。“树”,种。“背”,“北堂也。”[9]“痗”,心痛病。 《毛诗》说:“《伯兮》,刺时也。言君子行役,为王前驱,过时而不反焉”[10]。“刺时”的说法,太笼统,何年何月,何国的事情,都说不明白。因此朱熹说:“妇人以夫久从征役,而作是诗”[11]。这样说倒是没有争议,“伯也執殳,为王前驱”说得很明白了。丈夫扛着武器,去打仗,而且还是先头部队。清人姚际恒先生说:“郑氏曰‘卫宣公之时,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桓五年经也’,此说是。何也?据诗‘王’字也。不然,卫人何以为王前驱乎?”[12]时间应该在桓公五年,即公元前707年。只有这一年卫人才为周王前驱,前去讨伐郑国。 诗歌分四章,大意: 第一章:伯威武雄壮,为国家栋梁,肩扛武器,走在队伍最前方。 第二章:自伯出征,头发乱蓬蓬,也不涂脂抹粉,悦我者已出征。 第三章:盼望下雨,日头又出,事与愿违,叫人头疼。 第四章:何时忘忧?种在树下。希望你回来,解除我心头之疼。 诗歌反映的就是,丈夫参与伐卫作战,久久未归,夫人在家相思之情难以排解,头不梳,粉不擦,妆不化,日思夜想,寝食难安,相思的发了头疼病。几时才能回来?没有日期,今天盼,明天盼,说回来,又没回来。想忘掉,又忘不掉。日久天长成为心病。作者无矫饰,无夸张,不矫情,不掩饰,句句是实话,句句是心里话。 诗歌心理描写,非常成功。诗歌中没有“想”字,没有“思”字,没有“念”字,没有“盼”字。丈夫健壮英武,扛着武器,走在队伍前面的样子,就是她心里所想。头不梳,妆不化,懒得穿戴打扮,就是“思”,深深的思。说下雨了又晴天,丈夫说回来又不回来,一天天地等啊等啊,就是“念”,心心念念,叨叨念念。想借助忘忧草把丈夫忘掉,真的能忘掉吗?心里盼着,口上却说要忘掉,真的能忘掉吗?这就是真的“盼”,刻骨铭心的盼。 诗贵真,词句优美,不如真情真意;词藻华丽,不如实话实说。哀婉含蓄,固然是美;婉转屈折,也能动心忍性,但是直抒胸臆,更真切,更实际,同样是美,是大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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