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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病原始解

 芈秋轩 2015-11-04

根据考古调查以及基因研究显示,人类的祖先在距今约260万年前开始,就以狩猎采集的方式,摄取大量动物性食物和必需营养。当时人类祖先的基因,直至今日仍保留在人类体内。然而由于1万年前人类开始发展农耕、畜牧,生活方式产生重大变革,逐渐食用不符合基因需要的食物,导致人类饱受各种慢性疾病的折磨,因而,今天的人们经常患有在我们的祖先中几乎不存在的腰酸背疼、肥胖、糖尿病等疾病。现代文明虽然让死亡率降到人类史上最低,却是我们用高患病率换来的。

面对各类疾病的困扰,许多人不免要问:人类真的适应现在的环境吗?我们到底该吃什么?人类的基因与旧石器时代相比只差了万分之二,基本没有改变。难道,最适合人类身体的饮食是旧石器时代饮食?想要理清这个问题,那还得回溯至人类的起源。

我们的身体有一个进化的故事

如果你病了,你可能不会去找一位进化生物学家给你看病。但哈佛大学进化生物学教授丹尼尔·利伯曼说,他的研究领域能够帮我们理解人们为何会生病。

利伯曼在《人体的故事:进化、健康和疾病》一书中说:“如果患了心脏病,他患者需要马上接受治疗,而不是去上一堂人类进化课。如果我患了心脏病,我也希望我的医生专注于对我进行眼下的治疗,而不是关心人类的进化。但是,我们没能预防那些可预防疾病的主要原因是,我们的社会没有充分考虑人类的进化。我们的身体有一个进化的故事,这非常重要。进化解释了我们的身体为什么是这样的,因此也提供了避免生病的线索。我们为什么这么容易变胖?我们为什么会背疼?研究人体的进化能帮助我们理解我们的身体是怎样的,它有哪些是适应不了的。”

我们今天患的许多疾病被进化生物学家称为“不匹配的疾病”,我们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我们的身体不适应我们今天的生活环境。几百万年的自然选择给了我们一个经常运动、吃高纤维和单一碳水化合物的身体。但由于科技的进步,我们过上了富足、安逸的生活。随着人类的进化,我们爱吃糖。但如果你尝尝打猎、收集时代的人吃的东西,你会觉得它们一点也不甜。大部分野果都只有胡萝卜那么甜。我们都喜欢甜食,但很久以前我们能得到的唯一的甜食只有蜂蜜。但现在我们能吃到特别多的甜食,而我们的身体处理不了那么多糖分,所以我们就会生病。原始人每年消耗6到10磅糖,今天人们每年消耗100磅糖,而且,我们还不像原始人的运动量那么大。

更糟糕的是,我们对不匹配疾病做出反应反而使它们变得更顽固、更普遍:制药企业很聪明,发明了治疗许多疾病的药物。但是这些药物治疗的都只是症状,由于没有解决病因,我们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这些药物令我们进食时更加肆无忌惮。

进化使得我们身体的各种能力都比较均衡,但如果你生活的环境要求你某一方面的能力比较突出,你就需要对相关器官施加压力,对它加以锻炼。工程师在设计大桥、电梯和机翼时,都把这些产品的承载能力设计为预计承重的数倍。这样虽然会增加建造成本,但也是合理、必要的。但我们的身体呢?断过骨头、拉伤过韧带的人都可以证明,自然选择没有使这些身体部位的结构拥有特别高的安全系数。显然,进化没有改变人类的骨头和韧带,使之能够抵抗高速撞车和其它事故时带来的破坏力。很多人甚至在步行和跑步摔倒时都会伤到手腕、胫骨和脚尖,这是因为人体在进化时要作权衡。做任何事情都需要妥协:这里多了意味着那里就少了。比如,大腿骨头更密实的话,就不太容易断,但是走动时就要消耗更多的能量。深色的皮肤能防止晒伤,但是会限制维生素D的合成。自然选择帮助人体找到多重任务之间正确的平衡,足够而不过量。

我们的祖先在非洲生活了一百万年以上,进化使他们必须使自己的身体和行为适应缓慢变化的环境条件,也就是我们所说的自然选择。偶然的尝试新功能,保持什么样的工作(适应)和拒绝那些不适用,自然选择增强了个体在另一个环境中生存的能力。

然而,约1万年前发明的农业打乱了乌龟般的适应步伐。定居生活导致人类新的食物、疾病和风俗习惯迅速出现。因此,利伯曼认为,不匹配和疾病加快了从狩猎和采集到农耕的过渡。

250年前,工业革命的加速和文化的变化使我们的身体更加不适应环境。正因如此,现代人类才会患肥胖、Ⅱ型糖尿病、冠心病、骨质疏松症、高血压和某些生殖癌症,同样,还有哮喘、过敏、慢性失眠、焦虑和抑郁、足弓下陷、近视和背部疼痛。

原来,是演化失调了

自然选择缺乏时间去纠正那些错误的搭配,因为文化进化比生物进化快很多。因此,利伯曼提出了一个新名词:演化失调。

这并不意味着人类的倒退或所有我们来之不易的适应演化,已经失去了价值。虽然利伯曼很认可现代药物和手术,但他认为它们就像“创可贴”,就像眼镜或足弓垫,因为它们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或预防问题。

我们智人家族的第一个部落成员从20万到30万年前,由非洲更原始的石器时代觅食者进化而来。他们的骨骼和我们一样。对于这部分人,通过对其遗物、骨骼遗骸的研究以及对猎人群体的检查,研究人员了解了很多他们的信息。这些人很健康,他们跑得像马拉松运动员,他们有营养、健康的饮食,他们能很好地适应环境。

这个时代的人们,那些最后活了下来的人能活到70岁左右。虽然他们可能会受传染病和寄生虫的影响,但即使在年老时,他们依然不会被富裕社会的慢性疾病所影响。那么,我们如何才能像他们一样不受现代社会慢性疾病的影响?让我们从利伯曼教授的分析中找出答案吧。

和狩猎时代猎人的健康状态相比,我们的身体到底出现了多大的问题?同时,有哪些强大的证据可以说明我们的这些问题,包括那些由进化不匹配造成的疾病?

首先,举个例子。某人的体重指数为(BMI)25.4,在超重的边缘。虽然算不上肥胖,但肯定比狩猎者更重。现代研究认为猎人-采集者的平均BMI在21.5。在博茨瓦纳的女布须曼人(非洲原著民桑人)为18.2。

某人的血压为138,“有些偏高,”他说,在一些诊断界可以认为这是高血压前期表现。对于布须曼人和其他采猎者来说,收缩压范围从100到122,这低于发达社会的正常值。根据调查,处于相同年龄段的采猎者没有高血压,也没有动脉硬化、心绞痛、心电图异常或心脏病等。

“这也说明他们极不可能患糖尿病。”利伯曼补充说,据2007的由狩猎者生活方式研究专家博伊德·伊顿、罗伦·科登和安东尼·塞巴斯蒂安提交的研究报告显示,糖尿病的一种先兆——胰岛素抵抗(是指肝脏、肌肉和脂肪组织等周围靶组织对胰岛素生物效应的反应性降低而产生的一系列临床表现,常常伴有高胰岛素血症)在采猎者身上很罕见甚至几乎不存在。他们定居在城市地区之后,澳大利亚原住民反而普遍超重和患糖尿病。在上世纪70年代末,研究员凯琳奥迪进行了一项模拟原住民回到灌木丛几周的研究。像他们的祖先一样靠袋鼠瘦肉、鱼和野生山药为生,土著人为了觅食不仅体重减少了,而且他们的血糖水平及糖尿病的其他指标也大大降低了。

以上是关于肥胖、糖尿病或心脏病的研究,那近视呢?近视估计在狩猎采集者中占的比例是3%。“我们知道,在农耕时期,也几乎是不存在的,”利伯曼说。“我认为近视绝对与进化不匹配有关。”更重要的是,他认为眼镜有助于保持近视基因在人群中的普遍存在。

我们的背部疼痛并不源于祖先们站立行走。利伯曼指出,背部疼痛可能是由于没有充分使用或过度使用背部导致的。猎人可能遭受背部疼痛(尚未评估),但“我们认为他们适度地使用他们的后背,”他说,“现代人类的许多慢性骨科问题并不仅仅是由于运动及体力劳动造成的,也由于过剩的舒适——过于舒适的鞋子和过于柔软的床垫都会使问题加剧,因为我们的肌肉还没进化到可以长时间承受、适应这些影响。”

那焦虑和抑郁呢?“在这方面没有对猎人的相关研究数据,”利伯曼说,“那为什么我们假设这是一个错配?因为压力水平上升,活动少和睡眠不足以及现代的饮食都已被证明对人的心境有影响。我认为慢性失眠也是一种错配病,但从来没有人研究过狩猎者的失眠状况。”

利伯曼对体育运动的好处有一些自己的见解,这是源于运动对他自己的焦虑已经有所帮助。特别是利伯曼的强项跑步,他把其发展成为一种研究专业。49岁的时候,他一个星期慢跑30到50英里,每天步行2英里。在晴朗的天气,他有时甚至赤脚跑步(并不适合所有人),但他认为几乎从来没有看到任何人赤脚跑步的人拥有扁平足,所以他认为扁平足也是进化的错配导致的。

利伯曼把猎人看作从不休息的职业运动员。撒哈拉以南的热带,人们会在玩耍后赤脚跑步并觅食,他们每天跑5至10英里。如果他们的后裔不这样做会发生什么呢?“缺乏定期身体活动是很多错配病的一个最根本原因,”利伯曼说,“那将会导致在女狩猎者中很罕见的高血压,心血管疾病和骨质疏松症。”在考古中发现,女性狩猎者骨头并没有显示骨质疏松。一个女人的骨骼强度受她长大后所受冲击力以及负重活动的强度影响。

二十世纪的学者常说,猎人总是抽时间躺地上,没有多余的食物,他们需要保留自己的卡路里。“在这种情况下,休息变成一种必须的适应行为,因为它允许你的身体将剩余的能量转化为可储存的脂肪被使用。”

利伯曼推测,今天的人们没有积极的锻炼,他们可能找借口说因为他们需要大量的休息。事实上,活动和休息是互补的,它被狩猎者巧妙地平衡了,但是现在超重的人却没有合理权衡之。

最后,利伯曼对一般人的饮食作出评价。他说,大多数人的食物远没有狩猎者的多,消耗的卡路里数量相当。而我们的祖先从碳水化合物(淀粉和糖)中获取大部分的能量,大约三分之一的热量来自植物、坚果和种子,而我们的热量大部分来自加工食品和奶制品,包括谷类、面包、奶酪、冰淇淋和饼干。

旧石器时代的野生植物和水果纤维含量高。但是由于农业调整,大沙拉和烤萝卜只含有少量的纤维。现在的蔬菜已被加工成只含很低纤维的食品。利伯曼说,虽然猎人吃的肉和鱼比我们吃的更多,但比如说我们以羊肩作为晚餐,羊肩肉比他们猎取到的瘦的猎物含有更多的脂肪。

“毫无疑问,蛀牙也是一种简单的不匹配。”利伯曼说,值得注意的是,在古生物标本中,只有在人类开始种植粮食、养奶牛后,蛀牙才是一种常见的牙齿病,而在采猎者中几乎没有人患蛀牙。

综上所述,石器时代的人不会受到心脏病、中风、骨质疏松症和其他慢性疾病的困扰;他们没有肥胖症、过敏症或者高血压。那么,是否像原始人那样生活,我们就会变得更健康呢?

像原始人那样生活  就会更健康?

这一派的拥护者们相信,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发展得太快了,而生物的进化速度没有那么快,我们的身体还停留在原始人时期,不能适应新的生活方式,我们只有像原始人那样生活,才会活得更健康、更快乐。

“原始人派”出过不少畅销书,还建了好几个网站,宣传自己的理念。在他们的想象中,原始的男人打猎养家,以肉为食,女人在家照顾孩子,母子关系密切,大伙群居在洞穴里。所以,这一派的人主张多吃肉不吃淀粉,锻炼时以短时间、高强度的项目为主(模仿打猎时的冲刺)。

针对这股风潮,美国加州大学河边分校的人类进化学家马琳·祖克教授,从科学的角度分析了“原始人派”的观点。在她看来,这一派的某些说法有道理,但大多数观点都是错误的。

首先,现代人确实有些生活习惯不够健康,比如:长时间坐着办公,或者摄入太多甜食。这两条在原始社会都不存在,确实不符合人的生理结构。不过,如果说久坐不好的话,其实人的骨骼结构也不适合直立行走,而是更适合四肢着地,难道我们为了健康就改爬行吗?

其次,这一派关于原始人生活的很多看法都来自想象,真实情况往往正相反。比如,原始人打猎并不是依靠短距离冲刺,而是更多地采取长距离追赶的方式,直到把动物累得筋疲力尽,再一击毙命。人的很多生理结构都是为了长跑而准备的,比如发达的汗腺和特殊的肌肉类型等等,短距离冲刺恰恰是人的弱项。

原始人肯定都是赤足跑的,这一点没有争议。有人因此认为光脚跑步会减少伤病,祖克教授对此有不同看法。她认为,两种跑步方式最大的不同在于到底是前脚掌着地还是后脚跟着地,而前者才是减少伤病的最佳跑步方式,和是否穿鞋没有直接关系。但她也相信人的脚掌结构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如果一个人从小就习惯了后脚跟着地的跑法,他的脚部结构就会逐渐适应这种跑法,长大后再更换的话不一定就是好的。

说到饮食,农业的发展确实极大地改变了人类的饮食结构,淀粉类食物骤然增多,但这不等于农业到来之前的原始人就只吃肉。事实上,很多考古学证据都表明,早期原始人不但会吃肉,也经常吃植物种子,还会主动去挖掘地下的块茎类植物。人类的牙齿结构就是为这种杂食特性而准备的,比如前臼齿的作用就是咬开果壳或者种子皮,这些特征食肉动物是不会有的。

最后,祖克教授指出了“原始人派”最关键的错误,那就是忽略了进化的力量。事实上,人和其他生物一样都是一直在进化着的,生物和环境之间是一种动态关系,没有任何一种生物“完全”适应了周边环境,原始人当然也不例外,当然也就没必要机械地模仿他们的生活方式。举例说,农业大约是在1万年前开始发展起来的,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足以改变人类的很多性状了。比如乳糖耐受基因和淀粉酶基因的进化就和农业的出现密切相关,说明人类一直在改变自己,以适应新的生活方式。

那么,人类的将来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利伯曼说:“我认为,将来我们的星球上将有更多患有各种慢性病的胖子,所以,除非我们努力帮助人们改变他们的饮食,让他们多锻炼,不然这些问题会日益严重,并带来沉重的经济负担和更多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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