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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匹配疾病 我坐在填充了柔软衬垫的办公椅上，弯腰驼背地缩成一团，不停地找资料、写东西，或看文件、批材料……我感觉自己坐的时间太久了，于是扭动着身体站起来，试图减轻后背的疼痛。 我向窗外扫视，外边的风景看起来好模糊……我的眼镜放在哪里了？我感觉脚趾头又热又痒，我的长了癣的脚似乎开始发炎了…… 鞋子、软椅、电脑、电视对我们都是很“不好”的，因为我的身体并不适应这些物品的设计——坐的时间太久会导致背疼；年轻的时候过多地盯着书籍和电脑屏幕会造成近视；封闭的鞋子能够引发脚部的问题，包括拇囊炎、脚趾间菌类增生和削弱了足弓组织的足底筋膜炎…… 这些让人感到不适的症状也许根本不算什么，它们远没有肥胖症、心脏病以及癌症那般可怕。但是，所有上述疾病都有着一些相同之处，比如，它们全都是慢性的、非传染的、随着年龄变老会恶化的疾病，现代医学可以想出应对它们的治疗方式，但是却找不到根治的方案； 又比如，这些疾病并没有在人类的游牧祖先体内存在过，而是随着生活富裕程度以及文明发展程度而增加——在越发达的国家，它们的发病率和致死率就攀升得越高，人类也越难以摆脱它们。 因此，我们的健康受损，出现了肥胖、Ⅱ型糖尿病、冠心病、骨质疏松症、高血压、哮喘、慢性失眠症、蛀牙、焦虑症、抑郁症、足弓下陷、近视和背疼……科学家将上述的疾病统称为“不匹配疾病”，并警告我们：“大多数人被不匹配疾病折磨，直至死亡。” 人类为什么会产生“不匹配疾病”呢？原来我们最早的类人猿祖先按照狩猎和采集的游牧方式生存，在长达数百万年的时间里，进化让他们不断地调整自身以适应缓慢变化的环境，这就是自然选择。 自然选择渐渐提升了个体的健康度、生存几率和繁殖几率。然而，在大约1万年前，农业出现了，从此，人类已经习惯了的缓慢的适应节奏也被打破，人类进化速度赶不上环境变化速度了。在定居的生活、新型的食品、新兴的风俗和疾病面前，人类的身体已经些严重不适应了。特别在250年前，工业革命进一步加速了社会的发展，让我们的身体进化与环境变化出现了更多的不同步，但缓慢的自然选择由于缺乏时间，根本来不及消除这些不适应现象。于是这些不适应就产生了疾病。这就是“不匹配疾病”产生的原因。 进化失调 说白了，“不匹配疾病”是人类进化赶不上环境变化而产生的，对此，科学家提出了一个新名词——进化失调。 大家知道，大约450万年之前，人与猿开始分化，使第一批现代智人进化出合适的基因。到20万到30万年之前的非洲，我们现代智人从旧石器时代捕猎者们进化而来。他们吃着难以咀嚼但很有营养的饮食，整天奔跑在东非平原上。他们虽然与周围的环境相处的并不一定非常和谐，但他们能够很好的适应环境——毕竟经过了400多万年的自然选择，人类进化完全可以与环境变化同步。 但在农业社会出现后，人类文明发展开始迈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步伐，我们却仍然保留着与第一批智人非常相像的骨骼与解剖结构，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基因也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这时，进化失调显现出来了。 社会生活发展很快，但当人类进化不能很快适应环境的变化时，健康就恶化了。比如，在狩猎、采集时代，为了生存，进化令我们渴望吃糖，因为那时的人体缺乏足够的糖分供应。原始人每年只能得到３到５千克糖，如今，加工食品的过度消费使我们每年消耗５０千克糖，而我们的身体却无法消耗掉这多余的糖，并且现在我们的活动量却远不如原始人，由此引发了肥胖症和糖尿病。 进化失调往往会被我们忽略，因为它对个体繁殖的成功率没有什么影响（近视或者糖尿病并没有阻止人们生孩子），但糟糕的是，进化失调还带来一种恶性循环。在科学家的眼中，现代医学的药物和医疗手段只是“创可贴”，充其量相当于眼镜或者助听器，因为它们不解决患病的根本原因，或者产生预防的可能性，却使我们更加肆无忌惮、得过且过。比如，眼镜正在帮助人类流传保持近视的基因。 在进化失调的日子里，如果我们盘点一下如今地球上健康度最高的人群，就会得出一些跟我们的直觉相反的结论——最健康的人不会是城市里坐在办公室吹空调的人，也不是其他拥有非常充裕物质条件的人，而是偏远的原始部落中的狩猎、采集者。研究者对于一些原始部落的狩猎、采集者进行身体检查后发现，他们的饮食虽然难以下咽，但对身体来说营养适中；他们的健康状况都很好，跑起来个个像马拉松运动员。他们与周围的环境相处的并不一定非常和谐，但他们能够很好的适应环境。很多人认为狩猎、采集者寿命很短，这并不是真的，在幼年活下来的狩猎、采集者大都能够活到70岁，而且年纪大了也不会受到富足社会慢性疾病的折磨。 研究狩猎采集者 同为现代智人，我们与狩猎、采集者有什么不同呢？科学家曾对欧洲大都市的男子与非洲还处在狩猎、采集阶段的部落男子做过对比。如果一个欧洲大都市的男人身高1.9米，体重90千克，身体质量指数（简称BMI，用体重公斤数除以身高米数平方得出的数字，是目前国际上常用的衡量人体胖瘦程度以及是否健康的一个标准）为25.4。那么，这位帅哥正处于超重的边缘，虽然他不是特别肥胖，但比起一个狩猎、采集者来说，他肯定更重。研究表明，狩猎、采集者平均的身体质量指数是21.5，在发达国家的健康专家眼中，这是一个低于正常标准的数字。 如果这位帅哥的高压是138，那就有点偏高，60岁以后可能会因高血压而病亡，而狩猎、采集者的高压范围是100到122，他们从来不会得高血压。另外，他们也从来没有糖尿病、动脉硬化、心绞痛、心电图异常或者其他的心脏病发作。 至于其他与不匹配疾病有关的项目呢？比如近视？据估计，采集、狩猎者的小孩只在户外活动，他们中只有3%的人口会得近视。而大城市的人呢？不用说，看看办公室里的人就知道了。背疼？狩猎采集者可能也会背疼，但肯定很罕见，因为他们并不会像辛苦的农民或者工人那样滥用后背，也不像现代城市里的人那样睡柔软的床垫和坐舒服的椅子。那么焦虑、抑郁和失眠症呢？医学证明，更少的活动、睡眠和现代饮食都会影响情绪，很明显，狩猎、采集者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研究还显示，狩猎、采集者如果也过上了现代生活，这些进化失调的疾病也会在他们身上出现。例如，当澳大利亚的土著居民搬到城市内定居之后，他们常常变得体重超重或成为糖尿病患者。如果把这些患上现代病的土著居民送回老家待数月，让他们依靠袋鼠肉、鱼类和野山药活下去，就好像他们以前那样。结果，土著人不仅减肥了，而且血糖水平也大大降低了。 我们应该怎么做？ 通过研究和对比，科学家提出了一个问题：狩猎、采集者作为一种正面例子，我们有什么可以向他们学习的地方，从而摆脱不匹配疾病？ 首先是运动，比如跑步。采集、狩猎者几乎就是职业运动员，他们每天在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高温中狩猎和寻觅，赤脚跑步超了8千米。而对现代人类来说，缺乏定期剧烈运动的生活方式是引起许多不匹配疾病的一项最根本原因。缺乏运动会导致肌肉、心脏、骨骼和循环系统发展的不充分，并在老年的时候引发骨质疏松症。 除了运动，我们还需要好好评估现代人的饮食。现代人饮食在所有方面都过度了，我们即使与狩猎、采集者们一样，也只吃蔬菜水果以及少量的肉，而不吃其它加工食品，这些食物也比远古时代好了许多。旧石器时代坚韧的野生植物和水果富含纤维，而我们今天种植的蔬菜水果早已被驯化成了低纤维植物，我们的胡萝卜已经无法和野生薯类相比了。另外，与狩猎采集者吃的野生肉和鱼相比，我们现代化养殖场里的鱼肉，其脂肪和热量实在是太多了。 人类还处于继续的发展和进化中，自然选择的力量也许最终能够大于社会的发展，来纠正我们的健康问题，但这肯定是非常缓慢的过程。我们更应该改变不良的生活习惯来对抗不匹配疾病，比如便捷的隐形眼镜、杀菌的抗生素、快捷的减肥药、舒服的坐式马桶……这些工业时代的产品帮助人们在进化失调中掩蔽了许多问题，弱化了自然选择的作用，比如由于抗生素的出现，某些不良基因和变异得不到过滤，它们将继续传递给下一代。如果我们不从进化和社会发展相协调的角度思考现代疾病，可以预见，在将来，我们的地球上将会充斥更多患有各种慢性疾病的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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