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傷寒約言錄,胡希恕著(太陽病)1/3

 乐山有大佛 2015-11-06

傷寒約言錄,胡希恕著

太陽病


一、太陽病的意義

在患病的初期,由於機體在大腦皮質的作用下,欲把病毒從上半身廣大體表以發汗的形式排出於體外。但每因自然良能的有限,競至不得汗出,乃徒使淺在體表(膚表)的毛細血管或動脈充血,以致體溫高度郁於體表不得外散,而發作一系列的特有征狀——脈浮頭項強痛而惡寒。這就是太陽病的特征。凡病若現此証候時,便命名為太陽病.


二、太陽病的三大類型

人類體質干差萬別,勞動、飲食、起居,以及潛在體內的病毒或病變亦各有不同,而所感染的致病因素,無論在質或量上更多不一致,故同患太陽病,雖在欲汗而不得汗解的相同病理調節情況下,發作必然的上述特征外,還以上面的特殊關系而呈現種種不同的或然見証,因而形成很紛繁的太陽病狀。大致可分為以下三大類型:

中風:凡太陽病,若發熱、自汗出、惡風、脈緩的,統屬此類。

傷寒:凡太陽病,無論發熱與否,若無汗、身疼、腰疼、骨節疼痛、脈緊的,統屬此類。

溫病:凡太陽病,若發熱而渴,不惡寒的,統屬此類。

 

三、太陽病的治療原則

本病的發生即如上述而治需以發表劑,使機體達成發汗的機轉,把病毒和高體溫排出於體外,乃最為理想的病因療法。中醫積長久之經驗,確實掌握了這一原則,可見它的療效不是偶然的。即有關中風一類的太陽病,經常以桂枝湯為主治﹔傷寒一類的太陽病經常以麻黃湯為主治﹔惟溫病因為表裡俱熱,麻黃辛溫的發表劑切不可輕投,必須治以辛涼(清涼),如需解表,亦應同時大清裡熱,麻杏石甘湯即屬其例。不過此均就一般的原則言之。中醫講究綜合診療,隨症狀的出入,乃有以下諸多不同的為証,尤不必區分其主治病名與類別也。

1.桂枝湯証:頭痛、發熱、汗出、惡風、脈浮緩者,為應用本方的正確適應証。但有以下情形之一時,亦可用本方。

①病人經常自汗出者﹔②病人臟無他病,時發熱自汗出者﹔③太陽病下之后氣上沖者﹔④汗、吐、下后,仍頭痛或身疼,脈浮者(外不解者)

方:桂枝三錢,芍藥三錢,炙甘草二錢,生姜三錢,大棗四枚。

水煎溫服,服后啜粥,覆以取微汗。

按:方中各藥劑量為當時胡老習慣用量,以下同,不贅述。

2.麻黃湯証:頭疼、發熱、身疼、腰疼、骨節疼痛,惡風、無汗而喘者,為應用本方的正確適應証。但有以下情形之一時,亦可用本方。

①太陽陽明合病,喘而胸滿者﹔②太陽病,脈浮緊、無汗、發熱身疼痛者﹔③太陽傷寒脈浮緊、不發汗因致衄者﹔④陽明病脈浮無汗而喘者。

方:麻黃三錢,桂枝二錢,杏仁三錢,甘草二錢。

水煎,先煮麻黃一二沸,去上沫,再內余藥煎取一杯,溫服,服藥后蓋棉被取微似汗。

3.葛根湯証:項背強急,發熱、無汗、惡風、身疼痛,為應用本方的正確適應証。但下利証而發熱、無汗、惡寒者亦可用本方。

方:葛根四錢,麻黃三錢,桂枝二錢,芍藥二錢,生姜三錢,大棗四枚,甘草()二錢。

4.大青龍湯証:發熱、惡寒、脈浮緊、身疼痛、不汗出而煩者,為應用本方的正確適應証(以下簡稱確証)。但水氣郁於體表,而為脈緩、身重、乍有輕時者,亦有應用本方之機會。

方:麻黃六錢,桂枝二錢,杏仁二錢,炙甘草二錢,生姜三錢,大棗四枚,生石膏二至六兩。

5.小青龍湯証:表不解,心下有水氣,而發咳喘者,為本方確証。

方:麻黃、桂枝、芍藥、細辛、干姜、炙甘草各三錢,半夏五錢,五味子五錢。

6.麻杏石甘湯証:汗出而喘或渴者。

方:麻黃四錢,杏仁二錢,石膏二至六兩,甘草()二錢。

7.桂枝麻黃各半湯証:桂枝、麻黃二方証的合並証者,為本方確証。但發熱惡寒如瘧狀,而面色泛赤、無汗、身瘁者,亦可用本方。

方:桂枝一錢七分,芍藥一錢,生姜一錢,大棗二枚,炙甘草一錢,麻黃一錢,杏仁一錢。

8.桂枝二麻黃一湯証:桂枝湯証多,麻黃湯証少的合並証,並具形如瘧,日再發者,可以本方小發汗。

方:桂枝一錢五分,芍藥二錢,生姜二錢,大棗二枚,炙甘草一錢六分,麻黃一錢,杏仁一錢。

9.桂枝二越婢一湯証:發熱、惡寒、熱多寒少、脈微弱者,為本方確証。

方:桂枝一錢,麻黃一錢,芍藥一錢,甘草一錢,生姜一錢半,大棗二枚,生石膏一兩半。

治驗實例及有關論說:

日人所著《皇漢醫學》,每於方劑后,附載治驗數則,以証實其效用,啟示后學,為法至善。我國醫籍有關經方的案例甚少論述,故擇錄其精要,以廣知其用。

《成績錄》日:“一小兒因外感衄血,門人某以麻黃湯,衄益多,先生診之與桂枝加桔梗湯,兼用黃連解毒散而愈。”

《生生堂治驗》日:“……某人妻,晨下利數年,不進食,形體贏虺,肌膚甲錯,若人不扶拽之,則不能起臥,醫時以參附訶罌之類治之。先生診之日:百合篇所見於陰者,以陽法拯之者也,乃與大劑桂枝湯,使覆而取汗,下利止,更與百合知母湯,以谷食調理之,漸漸復原。”

《方輿鞔》還魂湯(即麻黃湯)條日:“此方為起死回生之神劑,誠不虧還魂之名也。某小兒,發搐而死,二三日不醒,問有起之者。某兒曾患此証,醫生群集,投以驚藥數方,且施針灸,治法殆盡,未見一效,病勢亦發極點,皆日不治。余初診其脈,則可謂沉絕,暫對之,而時見生機仿佛,因向病家日:‘此子雖病勢已危,以愚觀之,全是余熱郁閉之極,若一得發泄,庶幾可以回春’。即作還魂湯與之,使其母抱而被覆之,須臾汗出,即醒……予嘗值小兒之發熱,昏沉者,則務發其汗,十不誤一。此証劇用金石腦麝,不惟不醒,反引邪於內,禍在反掌之間。喻嘉言日:‘若小兒病發熱昏沉,務擇傷寒為家,分經救療,則百無一失’,真確論也。”

附湯本按:“現今醫家對於此証,除注射樟腦精外,殆無他策,是非其治也明矣,當猛剩”

《方証雜伎》日:“……以傷寒頭痛如破,惡寒發熱,脈浮數而有力,予麻黃湯,大汗而苦患脫然矣,惟尚有余熱,轉與小柴胡湯,不日復故。”

《舒氏女科要訣》日:“偶醫一產婦,發動六日,兒已小胞,頭已向下,而競不產,醫用催生諸方,仍無效,延予視之,其身壯熱,無汗,頭項腰背強疼,此寒傷太陽之營也,法當麻黃湯,作一大劑投之,使溫覆,少傾得汗,汗退身安,乃索食,食訖,豁然而生,此治其病而產白順,上上之法也。”發汗劑而能催生,可見中醫綜合治療之妙也。

《漫游雜伎》日:“有兒約五六歲,病之行痢,二日而發驚癇,直視攣急,身冷脈絕,醫將三黃湯。余止之日:‘癇發於痢之初起,其腹氣堅實,雖危不至於死,今外証未散,而用三黃湯,則痢毒郁結,將延數日而不愈,數十日后,腹氣虛竭,若癇再發則不能救矣。今日之始。惟有發散一法耳’。乃以葛根湯發之,兼少用熊膽,經過五日,痢愈,癇不再發。”

又日:“一僧,卒然感外邪,寒熱往來,頭痛如割,腰背疼痛,四肢困倦,脈洪數,飲食不進,全與傷寒相類,急作大劑葛根湯,一日夜進五帖,覆以取汗,如是三日,僅減惡寒,余証如前,余意以為受邪不淺,恐陷不起,進葛根湯而增分量,即而經五日,紅痘點點透面,余抵掌日:‘有是乎?無他故矣’,翌日,熱去,食進,脈如平日,再經廿日而復原,可知年邁患痘者,難以透達,而以葛根、桂枝拯其誤死也。”

《生生堂治驗》日:“某媼,年六十余,一朝無故覺項背強疼,延及全身,四肢攣倦,不能轉側,及昏……脈緊急。即舉其手指,刺取黑血,即有效。又有一條青筋,結於喉旁,即刺之,血大迸,由是四肢得以屈伸,因於葛根加大黃湯,三日復原。”

《叢桂序醫事小言》日:“一婦,至夜間則常大苦喘息,動作不自由,有如廢人,求治於余。往診之,支臂於爐架而坐,已數十日不動,亦不能睡,若將此坐形稍倚側之,則立即喘悸,食則汗,問其發時,自脊至頸如板狀,回顧亦疼,以一醫之勸,用八味丸數百兩,喘少減之。與葛根湯五帖,汗得以起步,再服痊愈。”喘証多有葛根湯証,須留意。

《醫事惑問》日:“某患腫滿,診之喘鳴迫急,煩渴,小便不通,因市大青龍湯,經過四十日,無藥效,因有人疑其藥方之當否,余日:藥效遲速不可論,當論方証的中否也,故猶用大劑,再經廿日,以有急變來告,往觀之,前証亦劇,惡寒戰栗,漉漉汗出,舉家騷然,以為命將盡矣,余日:無關生死事,此所謂‘若藥不瞑眩,厥疾不瘳也’,猶用前劑,則終夜大汗出,換衣六七次,至翌日,腫滿減半,喘鳴亦平,小便暢利,再過十日而正常。”

《生生堂治驗》日:“一婦人,產后浮腫,腹部脹滿,大小便不利,飲食不進,年許,病愈進,短氣微喘,時與桃花加芒硝湯,無效,於是求救余師。師往診之,脈按脬滑,水聲漉漉然,謂其人日:‘子之術當也,然病猶未瘥時,則當更求他法,當下不下,即當更吐之,和之,不當,即當發之,所謂開南窗而北窗與通也,又若:與大承氣之不愈者,瓜蒂散主之之類也’。余日:善。因與大青龍湯溫覆之,其夜大發熱汗出如流,翌日又與之如初,三四日后,小便通利日數行,五六日問腹滿如忘,與前方凡百余帖,復原。”

《橘窗書影》日:“……患久年哮喘,感觸風寒則必發作,不能動搖,余諭之日:積年之沉疴,非一輕藥再所能除,但可先驅風寒。以桂枝加厚朴杏子湯及小青龍湯發表之,表証解,則與麻黃甘草湯服之二三帖,喘息忽平,行動復常,得以出尋,其人大喜,每自效此法,而調藥有效,經年后,外感稍觸,喘息亦大減雲……”。

湯本按日:“師之治法,萬病俱隨証處方,故喘息之治法亦無一定……然由余之經驗,誘發於感冒者,以葛根湯、大柴胡湯、桃仁承氣湯之合証為最多。葛根湯、桂枝茯苓丸合方,或葛根湯、桂枝茯苓丸、大黃牡丹皮湯合方之証次之。麻黃湯、甘草麻黃湯、小青龍湯証等則較少用也。又不關於感冒而發作者,大概為大柴胡湯、桃仁承氣湯之合方,或大柴胡湯、桃仁承氣湯、大黃牡丹皮湯之合方。殆有百發百中之效……”此說甚佳,有征。

10.有關桂枝湯的加減方証

依原方証的症狀變化,而為藥味或藥量的增減者,均屬之。今諸一述之於下:

()桂枝加桂湯証:此為桂枝湯原方,僅增量桂枝,故以桂枝湯証而上沖更為劇甚者,為應用本方的適應証甚明。

()桂枝加葛根湯証:考葛根主治項背強直拘急,故本方適應証,當為桂枝湯証而項背發強直拘急者。

()桂枝加附子湯証:此為桂枝湯原方,加治陰証之附子,治桂枝湯証而有陰証之機轉者。

()桂枝加厚朴杏子湯証:桂枝湯証而發微喘者。

()桂枝加芍藥、生姜、人參新加湯:就新加藥物觀之,則本方應為桂枝湯証而脈沉遲,心下痞硬,並身疼痛,和嘔較甚者。

()桂枝去芍藥湯証:桂枝湯証而腹氣虛,脈促胸滿者。

()桂枝去芍藥加附子湯証:桂枝去芍藥湯証,而更有陰証的機轉者。

()桂枝附子湯証:此即桂枝去芍藥加附子而更增量附子之變局,故治上方証,而轉入陰虛証較甚者甚明。論中所示身體疼煩,不能自轉側,脈浮虛而澀者,其亦是虛証,而陰陽表裡相半之例可知。

()桂枝去芍藥加茯苓白術湯証:主桂枝去芍藥湯証,而小便不利者。

()桂枝去芍藥加蜀漆龍骨牡蠣湯証:就新加藥物考之,則本方証當為桂枝去芍藥湯証,而又胸腹動甚,驚狂不安者。

(以上因系桂枝湯加減藥味組成之方劑,方劑可按原方求之,故略方不錄。)

治驗實例及有關論說:

《古方便覽》日:“一男子,年六十,患積寒多年,發作有時,奔豚氣上沖於心,不能息,氣力全無,不得仰,不思飲食。以桂枝加桂湯兼用三黃丸而愈,后不再發。”

《建珠錄》日:“某長老,病后肘骨突出,難以屈伸。先生診之,腹皮攣急,四肢沉惰,時有上逆,作桂枝加附子湯及芎黃散使飲之,時以梅肉散攻之,數十日骨復原,屈身如意。”

《成績錄》日:“一男子,周身疼痛,足痛頗甚,變為大熱,手不可近,堪以浸於冷水中。先生診之,腹中無實處,乃以桂枝加術附湯而愈。”桂枝加附子湯更加白術,謂為桂枝加術附湯,身大熱,而腹無實處,斷為陰証,可見腹証在診斷上的重要性。

又:“一男子,年三十許,尿毒淋漓,莖中疼痛,身體贏毀,時有蒸熱,醫日:毒在骨髓,藥所不及,其人頗懼,遂求於先生。先生日:此內疳瘡也,與桂枝加術附湯,兼以七寶丸(水銀、輕粉之瀉下劑),痛止尿清,遂得全治。”

《橘窗書影》載醫法公使一案:“……公使體素健,因長年戰斗,筋骨弛緩,脈遲緩,腰間有打扑痕,臂肉比右方為瘦,發煩,步行難澀,原以落馬后得此病與桂枝加術附更加茯苓,得速治。”

求真按日:“此証為外傷性神經症,淺田氏用桂枝加術附湯是也,余亦嘗以此方治同証。”

《續建珠錄》日:“一老人大便不通數日,上逆頭眩,醫與備急丸而自瘥,因倍加分量而投之,得利,於是身體麻痺,上逆益甚,而大便復閉。更醫診之,與大劑承氣湯,一服不得下利,服三帖,下利如傾盆,身體冷疼,不得臥,大便復結。又轉醫更地黃劑使服之,上逆猶劇,面色如醉,大便亦不通,於是請治於先生。先生診之,心下痞硬,少腹無力,即與桂枝加芍藥生姜人參湯服之,三帖,沖氣即低,大便痛快,經二三日,冷痛止,得臥,大便續痛快,二旬之后,諸証去而復常。”

求真按:“不用下劑而使大便通快,此漢方之至妙處也。”此應歸於綜合療法之至妙。

《麻疹一哈》日:“某女,年卅余,發熱二三日,身熱驟退。口鼻清冷,四肢皆微厥,診脈難以摸索,頭出冷汗,時或嘔逆,按其腹狀,心下痞硬,臍腹拘急頗甚,自言經候不來已兩月,因與桂枝加芍藥生姜人參湯,明日蒸蒸發熱,遍體汗出,疹子從汗出,而拘急未安,兼用浮石丸,約三四日,經信利而倍常,疹收后復常。”

求真按:“本方兼用浮石丸,不如本方合用桂枝茯苓丸加大黃為正。”此說是也。

11.有關葛根湯的加減方証:本方隻有加半夏一則如下。

葛根加半夏湯証:即為葛根湯証而嘔者。

 

四、發汗劑的禁用

有以下情形之一者,不得發汗:

1.咽喉干燥不可發汗﹔

2.淋家不可發汗﹔

3.瘡家雖身疼痛,不可發汗﹔

4.衄家不可發汗﹔

5.亡血家不可發汗﹔

6.汗家不可發汗。

 

五、表証與裡証的關系

太陽病失治或誤治,每傳入裡而發陽明病亦有表裡同時發病,謂太陽陽明合病亦有太陽病未罷,即並於陽明而發二陽並病無論合病或並病,見有表証在,必須先解表然后攻裡,此為定法,見於本篇的方証,有以下數則。

1.白虎湯証:大煩渴,惡熱不惡寒,脈洪大或浮滑,熱結於裡而猶未實者。

方:生石膏三兩,知母六錢,炙甘草二錢,粳米一撮。

2.白虎加人參湯証:為白虎湯証而津液虛,心下痞硬者。

方:即上方加人參三錢。

3.調胃承氣湯証:胃不和,大便硬,而有急迫証者。

方:大黃四錢,炙甘草二錢,芒硝五錢,少少與溫服之。

治驗實例及有關論說:

《成績錄》日:“一丈夫患疫,經二十余日,譫語不識人,舌上有黑苔,遺尿,不大便,午后煩熱,悶亂,絕食數日,兩腳痿弱,足生微腫,先生診之,與白虎湯兼用黃連解毒散,不日痊愈。以遺尿有微腫,故與白虎湯也。”此遺尿影響不便,因傷津液也。

《生生堂治驗》日:“……某兒因中暑,身灼熱,煩渴,四肢懈惰,一醫與白虎湯,二旬余猶未效。先生日,某氏治法非不當也,然不愈者,劑輕故也。即倍前藥與之,須臾發汗如流。翌日索食,不日痊愈。”石膏不大量用無效,此案可証。

《麻疹一哈》日:“某年二旬,發熱三四日,疹子咸出,稠密干燥,紫黑色。舌焦唇裂,煩渴引飲,煩悶不得眠,譫語如見鬼狀,人事不省,按其腹狀,如火炙手,脅腹微滿,大便難,小溲不利,因與白虎湯,盡十帖,諸証漸安,疹子收。身熱猶未退,胸腹煩悶,大便不通,五六日,兩目黯然,晝不見物,更作大柴胡湯服之,兼用芎黃散,時以紫丸攻之,每服下利數行,約五十日,始復原。”

求真按日:“此証初起即宜大柴胡湯加石膏湯。”此說甚是,果如此治,該人不致有五十日的困危,所謂:“傷寒六七日,目中不了了,睛不和,無表裡証,大便難,身微熱者,此為實也。急下之,宜大承氣湯”也。

《傷寒論述義》日:“溫病者,熱結於裡,是表裡俱熱証也,即為陽明病之一証,其來也如太陽,由少陽而毒氣暴進,陷入於裡,內灼外熏,勢如燎原,故脈浮滑洪大,証則蒸蒸發熱,自汗出,心煩大渴,舌上干燥,欲飲冷水,然燥屎未搏結,僅胃家焦燥耳,因主白虎湯以清涼之。設如太陽,因誤吐、下,而乏津液者,則加人參以滋養之,若失治,則胃中枯竭,遂不可救,其變証,或為胃實,敢斷定非陰証也。”此說甚佳,學者宜熟讀。

《勿誤藥室方函口訣》日:“此方(即白虎湯)治邪熱散漫於肌肉之間,發為大熱大渴,脈洪大,或滑數者。成無己日:此方為辛涼解散,清肅肌表之劑。今邪散漫於肌表之間,欲成汗而不能發者,用辛涼之劑,清肅肌肉之分,使成發熱而出汗。譬如以手絞糟袋之汁同理,是故白虎與承氣,以表裡之劑,同陽明之位,故日表裡俱熱,或雲三陽合病,用於胃實近表之方也。”此說頗能釋熱盛於裡而表不得汗解之理,由是亦可知大青龍湯所以用石膏之義。

《病因備考》日:“一男子六十余,其鼻不聞香臭者四年,來請治,余日:病已積年,藥無益也。翁日:某白少壯,即易氣逆,幸逆氣得治定矣,余乃漫然作白虎加人參連與之(即白虎加人參又加黃連)六十余日,忽聞香臭而后平。”

求真按日:“鼻疾患,多石膏劑証,宜注意之。”

《生生堂治驗》日:“草廬先生,年七旬,病消渴,引飲無度,小便白濁,周殫百治,頹蔽日加,舉家以為不愈,病者亦囑后事矣。先生診之,脈浮滑,舌燥裂,心下硬,日:可治,乃與白虎加人參湯,百余帖,痊愈……”按:糖尿病,多屬石膏劑証,宜注意。

《成績錄》日:“一男子腹脹,腳下紅腫,小便不利,不大便,十余日,舌上黑苔,唇口干燥,心煩嘔吐,飲食如故,先生與調胃承氣湯,穢物大下,小便快利,諸証悉去。”

《生生堂治驗》日:“一娼年少,大便點滴不通者,三年矣,但行動飲食如常,服用巴豆、大黃、芒硝等數斤,皆不應。先生按其腹,雖甚硬,但燥屎及塊物等無一應手者,即與調胃承氣湯加蔥白,便利遂不失節。”

岡田昌春日:“……男,廿四歲,一日患外感,寒熱往來,頭疼如破,邪氣漸進,自服人參引子導赤各半湯等,友人左淵常范為之治療,並托仆代為主持一切,因診其脈,弦數無神,狀如醉人,譫語煩躁,變為鄭聲,仍用前方二三劑,自汗淋漓不止,漸至捻衣摸床,於是轉升陽散火湯,七八日諸証自若,虛候日至,親戚亦知恐其不治,因寄信其父,請其另請高明,復信再請主持治療,故又朝夕省診,以盡微力。病人身體,虛贏更甚,但稀粥少進,大便不利,小便快利。薦一醫與仆約時同診。醫日:此証雖形體贏瘦已甚,腹候虛軟無力,但一時權宜計,宜活用承氣湯一類如何?余雖亦注意其大便,恐有掣肘,今得此醫一言,可以直用無疑,蓋因身雖柴瘦,但似一團邪火內燔,若無背水一戰之軍,則燃眉之急難救,於是決與調胃承氣湯,半日后下結糞五六枚,充滿便器,虛贏雖加,但熱漸減,脈來有神,諸証朗然,承氣之效,可謂盡矣。其后相商酌用柴胡劑之類,熱去虛回,得奏全凱……”。

按:就寒熱往來,頭痛如破之初起為証觀之,有用柴胡加石膏劑之機會,為人參引子導赤各半湯后世方所遺誤,因至后來之重篤,其人未死,已幸。

湯本求真按日:“由余之經驗,腸室扶斯,見大小承氣湯証者甚少,調胃承氣湯証反多也,且不限此病,凡高熱持久,及諸瘡瘍內攻(如化膿性腦膜炎是也)等,而現此証者頗多,學者須熟記之,不可失誤。”

 

六、表証與半表半裡証的關系

太陽病失治或誤治,亦每傳入半表半裡而發少陽病,無論太少合並病,隻能以太少雙解為治,或治從少陽,不得發汗以攻表。若陽明少陽合病或並病,亦隻能為陽明少陽雙解之治,或竟治從少陽,不得下以攻裡。三陽合病或並病,亦宜治從少陽,此為定法。見於本篇的有以下各方証。

1.小柴胡湯証:往來寒熱,胸脅苦滿,默默不欲飲食,心煩喜嘔,但此四証有一即可,不必悉具。

方:柴胡八錢,黃芩三錢,人參三錢,甘草三錢,生姜三錢,大棗四枚,半夏五錢。

2.大柴胡湯証:為小柴胡湯証嘔劇而腹滿痛者,或滿大實疼者(加大黃)

方:柴胡八錢,黃芩三錢,芍藥三錢,半夏五錢,生姜五錢,枳實四錢,大棗五枚,大黃二錢(一方無大黃)

3.柴胡加芒硝湯証:為小柴胡湯証而兼有芒硝湯証者。

方:即小柴胡湯加芒硝二錢。

4.柴胡加龍骨牡蠣湯証:為小柴胡湯証,胸腹悸動,煩驚身重,二便不利者。此乃少陽証誤下或燒針,使邪陷於裡。

方:柴胡四錢,黃芩一錢半,生姜一錢半,半夏二錢半,人參一錢半,大棗二枚,桂枝一錢半,茯苓一錢半,大黃二錢,鉛丹一錢半,龍骨一錢半,牡蠣一錢半。

5。柴胡桂枝干姜湯証:小柴胡湯証,渴而不嘔,胸腹動煩,而上沖急迫者。

方:柴胡八錢,桂枝三錢,干姜二錢,花粉四錢,黃芩三錢,牡蠣二錢,炙甘草二錢。

柴胡桂枝湯証:應為小柴胡湯証和桂枝湯証的合並証。

方:桂枝一錢半,芍藥一錢半,生姜一錢半,大棗二枚,柴胡四錢,黃芩一錢半,人參一錢半,半夏二錢半,炙甘草一錢。

治驗實例及有關論說:

《古今醫統》日:“張仲景著傷寒論專以外傷為法,其中顧及脾胃元氣之秘訣,世醫鮮有知之者,觀其少陽証之小柴胡湯,用人參則防邪氣入之於陰,或恐脾胃稍虛,邪氣乘入,可見仲景之立方神化莫測,或者隻以外傷是其所長,內傷是其所短,此誠瞽論也。”

湯本按日:“此說雖不盡完善,然對照徐靈胎氏雲:小柴胡湯之妙在人參,於立方本旨亦不無窺見一斑之助。”

《簡易方》日:“柴胡湯,小兒溫熱悉能治療。”

湯本按日:“小兒諸病,多以小柴胡湯為主治,宜注意之。”

《傷寒緒論》日:“傷寒盜汗,責在半表半裡,為膽有熱也,專用小柴胡湯。”

湯本按日:“肺結核多盜汗為小柴胡或小柴胡加石膏湯証也,不可誤用黃芪劑。”此為經驗有得之談,須熟記。

《正體類要》日:“小柴胡治一切扑傷勞証,因肝膽經火邪作疼,出血,自汗,寒熱往來,日晡發熱,或潮熱身熱,咳嗽發熱,脅下作疼,兩脅痞滿者。”

湯本按日:“由頭部打扑,發為外傷性神經症,與本方加石膏,得速效。”

《傷寒蘊要》日:“若胸脅痞滿不寬,或脅下痞滿,或脅下疼者,去人參加枳實、桔梗各二錢,名柴胡枳實湯。”

湯本按日:“此証宜處以小柴胡湯枳實芍藥散之合方而加桔梗者,殆因有咽痛,抑或黏痰,難以咳出,或有此証而胸疼,或有化膿功能轉非然者,則不可加之,若加桔梗,即為小柴胡湯、排膿散、排膿湯合方之意。依余之經驗,此二合方証,肺結核頗多,若有熱熾,口舌干燥者,宜更加石膏。”

又:“若胸中痞滿,按之疼者,去人參加蔞仁三錢,枳實、桔梗各二錢五分,黃連二錢,名柴胡陷胸湯。”

湯本按日:“此証宜處以小柴胡湯、小陷胸湯、排膿散之合方,而肺結核多有此証,若有石膏証者,更宜加之。

《內台方議》日:“如發熱小便不利者,合以五苓散﹔嘔惡者加橘紅﹔胸中痞者加枳實。”

湯本按日:“小柴胡加橘皮湯,不僅治惡心嘔吐有效,即嘔逆及干咳頻發諸病(百日咳、肺結核等)亦有奇效。若熱熾煩渴者,加石膏。祛痰困難者,更加桔梗,或隨腹証宜合用排膿散。”

《醫方口訣》日:“一室女,病瘧,熱多寒少,一醫用藥而嘔,一醫用藥反瀉,請余診治時,瘧痢並作,且嘔,脈之則弦,投以本方加芍藥,未至五帖,諸証並療。”

湯本按日:“此為瘧疾,兼胃腸卡他兒也,以小柴胡加芍藥湯而兼治之,有如是之速效,若使西醫從事,雖用金雞納霜,兼重曹、硝鹽劑恐亦難收如是之捷效也明矣,以是可知二者之短長。”

又:“一婦人,身振顫,口妄言,諸藥不效,以為郁怒所致,詢其故,蓋因素嫌其夫,含怒久之,以本方治之稍可,又用加味歸脾湯而愈。”

湯本按日:“此証用方非也。加味歸脾湯,雖胚胎於酸棗仁湯,然系后世醫家之捏造,蕪雜不足取,若由初病,即處以小柴胡湯與酸棗仁湯之合方,當更有一層之捷效。”

又:“一室女,十四歲,天癸未至,身發赤斑而瘁痛,左關脈弦數,此因肝火血熱也,以本方加生地、梔子、丹皮,治之而愈。”

湯本按日:“此証宜用小柴胡湯、桂枝茯苓丸之合方,兼用黃解丸。”

《建珠錄》日:“有男生五歲,啞而癇,癇則日一發或再發,虛虺贏憊,旦夕待斃,且苦悶之狀,日甚一日……先生因是診之,心下痞按之濡,乃作大黃黃連湯使飲之,約百日許,痞去而癇不發,然胸脅妨脹,脅下支滿,啞尚如故,又作小柴胡湯及三黃丸與之,時以大陷胸湯攻之,半年許,一日乳母抱兒倚門閑眺,適有牽馬而過者,兒忽呼日:牟麻(馬也),父母喜甚,乃襁負俱來,以告先生,先生試拈糖果,以挑其語,兒忽復呼:牟麻(日人呼甘美之味,亦為牟麻)。父母以為過其所望,踴躍不自勝,因服前方數月,言語卒如常兒。”

《成績錄》日:“一男子患瘧,他醫已與藥,一二發后,一日大汗出不休,因請先生,先生與小柴胡加石膏湯,乃復原。”

吉益南涯日:“……又瘰疬亦為勞形,蓋合病者,同為死証也,此亦系瘀血之因,雖不與勞並病,亦有死者。馬刀瘡,亦有名馬刀夾癭者,因其根盤似馬刀故。瘰疬之形狀,耳下及頸項處,累累歷歷凝結於皮膚之內,此凝結物,與俗名痰核者同,無底淺根,此非因痰之故,皆由瘀血結於絡中,小柴胡加石膏湯,有神效。”

華岡吉州日:“柴胡加石膏,不僅治胸脅,頭目之病,亦可用之。柴胡散血凝之聚,石膏解伏凝,或雲解散,概括言之,散腫之謂也。”小柴胡加石膏湯,為消炎解凝劑,觀上案可知為用頗廣,學者應注二丘恩。

又:“一婦人發黃,心中煩亂,口燥,胸脅苦滿,不欲食,數日后目盲無所見,余乃做此湯及芎黃散與之,目遂復明,一月余諸証痊愈。”

湯本按日:“由余之經驗,黃疸証,宜小柴胡湯或小柴胡加石膏湯,兼枳實梔子豉湯,或全用枳實梔子大黃豉湯處之,頗多。”

又:“一男子,年卅,患傷寒,四肢逆冷拘急而惡寒,其脈沉微,欲斃,諸醫投以參附劑無效,余診之,胸脅苦滿,乃與此方二三劑而應,其脈復續,使服廿劑痊愈。”

湯本按日:“不究病原,而遇心臟衰弱,即手足無措,妄用參附劑之后世家,恰如濫用樟腦制劑等強心藥之西醫家,而希冀收得效果者,同一見解。小柴胡湯雖非心臟衰弱的特效藥,然能於其病原處,發生作用,故不治心力,而自能恢復,此予所以雲古醫道中雖無強心劑之名,而有其實者也。”

又:“一男子,年五十余,得一病,常郁郁不樂,獨閉戶牖而居,聞雞犬之聲則惕然而驚,上沖目昏,寐臥不安,或遺淋漏精,飲食無味,百治不效,綿延三年許,余診視之,胸脅苦滿,乃以柴胡加桂枝及三黃丸使飲之,時以紫丸攻之,三月病痊愈。”此為柴胡劑治神經衰弱之病例,牢記。

《生生堂治驗》日:“某人妻,患傷寒,經水適來,譫語如見鬼狀,且渴欲飲水,禁而不予,病勢益甚,邀先生診之,脈浮滑,是熱入血室,兼白虎湯証也,即予水不禁,而投以小柴胡湯,日:張氏所謂其人如狂,血自下,血下者愈,病勢雖如此,猶當從經水而解也。五六日果痊愈。”

《方伎雜志》日:“女,年十六七,雖咳嗽吐血,寒熱往來,經水不轉,柴瘦而心氣郁郁,其証如勞瘵病起,然脈急數無度,食不能進,告以難治,用柴胡湯兼用瀉心湯,反盜汗出,動悸,口燥等証。轉服柴胡桂枝干姜湯,三月余諸証大宜,但吐血或止或出,至翌春,經行后不來,時已服藥四月矣,欲梳頭而發脫如尼,至秋,病愈而大快,可謂幸矣。然畢竟由於用心用藥故也。通計服藥十月許。”

湯本按日:“此証想系肺結核,余於同証亦用柴陷湯,即小柴胡湯小陷胸湯之合方﹔或用小柴胡湯,小陷胸湯,排膿散之合方。或加石膏、黃解丸,或兼用第二黃解丸,而痊愈者屢矣。”

又:“男,三十余,患咳逆吐血,經數醫不愈,其証寒熱時作,咳逆不止,時時吐血,倚床高枕,不能仰臥安眠,舌唇燥白,脈浮數大無力,精力疲乏,胸部動甚,余以小柴胡湯、小陷胸湯加桔梗晝夜使服六貼,十日許血止,寒熱咳嗽大減。又一句許,至外邊散步,再發寒熱咳嗽,吐血頗多,此次復發,恐不能治愈,仍與前方與瀉心湯,交互服之,咳嗽漸減,熱亦漸退,血亦漸止,五旬許,全快,將養一月余,出而就職。”此証初起,即宜兼用瀉心湯。

《溫知堂雜著》日:“考古來治諸病方中,無不配以健胃藥者,如大小柴胡湯等,雖雲解熱劑,不如稱健胃劑為妥當。”

湯本按日:“大小柴胡湯即為解熱劑,又可做健胃劑﹔即為通便催進劑,又為止瀉劑,即為鎮咳驅痰藥,又可做鎮嘔利尿藥,其他難以枚舉,此古方之所以微妙也”。

《直指附遺》日:“大柴胡湯治下痢,舌黃、口燥、胸滿、作渴、身熱、腹脹、譫語者,此必有燥屎,宜於下后,服木香、黃連之苦以堅專治。

湯本按日:“若微渴則本方猶能治之,至其甚者,非加用石膏則無效。又下后用木香、黃連以止瀉,非也,何者,本方非主疏通大便,以驅逐病毒為目的,迄至其減盡為止,不拘通便之多少也。亦可持長用之,至病毒完全消失為止。假令瀉下的用本方,亦能止瀉者也。”

《芳翁醫談、》日:“一婦人,妊娠數月,適當夏暑,下利、嘔噦,終而噓唏,噯氣不已,諸醫踟躕,家人狼狽,無法救治,尋發昏如眠,乃以熨斗盛炭火,用釅醋至火上,以熏患婦之鼻,別作大柴胡湯……使服之,暈乍止,熟睡而安。”

湯本按日:“以峻烈之食醋,火湯蒸發之,使病人吸入,刺激鼻黏膜之知覺神經末梢,由反射作用,使恢復意識,不過急救方法耳,故本方之余証,不難推之矣。”

《漫游雜記》日:“某仆,病疫,經十五日不解,請余診之,面赤微喘,潮熱舌強,狂吼,脈數急,胸腹硬,有時微利,醫與麻杏石甘湯,數日,病仍劇,余日:是因初病時,發汗不徹,邪氣郁婉而入裡,欲為結胸也,可下之,作大柴胡湯與之,翌日,大便二行,胸滿漸減,下利亦止,作小柴胡湯加枳實湯與之,日二帖,三日,大便秘而不通,與大柴胡湯又秘,則又與之,如是之十日而得愈。”

《續建珠錄》日:“患腹疼,憂慘憤懣者數年矣,來謁求診,先生診之,疾在胸脅,且心下有物,幾將成塊,按之則疼,身體贏瘦,面如菜色,大便硬,飲食減,先生與大柴胡湯歲余,病稍退,以他故停藥,半年復發,心下之毒果成塊,大如瓜,硬且滿,病者苦之,喜怒如狂,他醫治之無效,復迎先生,又使服前方,兼用芍藥散,二月,大下臭穢,病痊愈。”芍藥散即當歸芍藥散,此方合柴胡劑,於血瘕積聚,有特效,更利於婦人經水不調証。此病初起,即以此合方治之,當可早治。

又:“一男子,常患腹中疼,渴而時嘔,不大便數日,小便快利,短氣息迫,頭汗出,舌上黑苔,心下硬滿,按之則疼,手不欲近,四肢微冷,脈沉結,乃與大柴胡湯服之,大效。”

又:“一男子,卒然氣急息迫,心下硬滿,腹中攣疼,但坐不得臥,微嘔,小便不利,與大柴胡湯,諸証悉愈。”

又:“一盲人,志氣郁郁,嘔不能食,平臥數十日,自心下至脅下硬滿,按之則疼,時時嘔逆,夜則妄語,而無熱狀,脈沉微,乃與大柴胡湯,服之后,下利黑物,諸証痊愈。”

求真按:“心下脅下硬滿者為主証,故不以脈之沉微棄本方。

又此方治嘔逆,有生姜、半夏,小半夏湯也,故欲加強其作用,可加橘皮,即與橘皮湯合方之意也。”

《成績錄》日:“一男子,每飲食即覺物堵胸上,心下結硬,大便秘,久治無效,請先生診,服大柴胡湯而愈。”

求真按:“此証恐輕度的食管狹窄也”。

又:“某廟令,患所謂癇証,居恆頗大食,食后惟驚有音響,則忽然餓,不得不食,胸脅悸動,與大柴胡加茯苓牡蠣湯而愈。”

又:“某者,恆怵惕怯悸,凡所觸目,雖書畫器物,悉如梟首,或如鬼怪,故不欲見物。然而客訪之,則一見如親故,其人歸去則戀戀悲哀,瞻望不止,如是數日,百事俱廢,於是求治於先生,先生診之,胸腹有動,心下硬滿,大便不通,劇則胸問如怒濤,其勢延及胸脅,筑筑現於皮外,乃與大柴胡湯加龍骨、牡蠣,服數劑后,穢物屢下,病減十之七八,即而頭眩頻起,更予苓桂術甘湯,不日舊疴如洗。”

又:“某,所患亦略與前証相同,但所見諸物,以為人首,始遇人則必畏懼,稍相識則不然,其人去則反悲哀,是以雖家人亦不得外出,若外出則不堪眷慕,遂致昏絕,先生診之,胸腹之動,為向來所未見,且胸骨隨動而有聲,乃與大柴胡湯加茯苓、牡蠣,大下穢物而愈。

求真按:“此二証俱由下穢物觀之,雖屬精神病,亦可知為自家中毒氣分証耳”。

《蕉窗雜話》日:“凡用大柴胡湯及柴胡加芒硝湯(即小柴胡湯加芒硝)處,而用承氣湯,則瀉下雖同,然兩脅及心下之痞硬,則寬緩無力,此處宜留意,承氣湯之腹候,在心下則寬,自臍上至臍下則極脹硬有力也。”

又:“某人,右足有病已十五年,雖騎馬步行至十町,足即其覺麻痺而不用。由六月上旬,求治於余,余診察之,用大柴胡湯。前雖用巴、遂、大黃等多矣,初用雖下,至二三日則不下矣,任用多少大黃等藥亦不下,總而言之,有大黃之藥無一效驗者。於是用本方至中旬,雲:因感風邪而有熱,故請再診。熱氣雖強,風氣不見,自服大柴胡湯至是,一日有下利一二行,再經二日,腹即大痛,下污物無數,有如棒形,長八九寸,以刀切之不易,至十四五日許,又下穢物無數,於是疼解熱止,足之麻痺亦忘。”

又:“因方能徹於患處之反應也,又本方不特有效於此証,若能中其肯綮,則如腳氣之浮腫型、麻痺型、萎縮型等悉皆治之有神效。”

山田業廣日:“業廣於明治十二年初冬,感受微邪,咳嗽頻頻,雖用有桂、麻、栝樓、蘇子、杏仁諸方,不愈,因飲食起居如常,不以為意。至本年二月初,咳嗽特甚,聲啞短氣,息迫如哮喘。一日並發嘈雜怔忡,診脈有結代之象,始知不可輕視。診腹狀,心下有硬滿之形,為大柴胡湯証之候,因思弱冠之時,咳嗽久不愈,先友伊澤捧軒,處以大柴胡湯(有大黃方)而愈。因急用大柴胡湯,七八日啞嗽大減五六,繼用廿日,諸証漸愈。以此七十余歲之人,而有大柴胡湯証,壽命當未有艾期也。”

湯本按日:“古人概不知本方可多用,雖如坂尾台及山田之名醫,尚須至窮時用之,而泯其偉效也。本方不待療實証之喘息咳嗽、胸疼等,若去大黃加大量之橘皮,或合用半夏厚朴湯時,有本方証而不可下之肺結核,及其他一般虛証之咳嗽發作等,能鎮壓之,試之可知。”

《溫知堂雜話》日:“同業其妻,年三十許,本年某月經期之前,月經過多不止,由左少腹急疼,而沖逆於心下,其醫用當歸芍藥散、桂枝茯苓丸等,皆無效,用西藥嗎啡劑,僅能鎮一時之痛苦,不能根本治療,如此者三十日許,痛苦益甚,發則四肢厥冷,寸脈沉微,顏面蒼白,汗出,至於人事不省,經血雖大減,但尚有少許荏苒不絕雲。於是延一西醫,用甘汞、阿片之丸藥,及幾那燕加沃度加裡之水劑,日:此為強壯及防炎藥也。某,又指余往診之,皮膚蒼白,身體贏瘦,肚腹悉拘急,按之則疼,舌上有黃苔,食時不進,大小便不利,曾施灌腸術,及用導尿管數日雲雲。身體雖衰弱與貧血,然胃氣尚盛,諸証皆實,不足畏也。使服大柴胡湯加當歸、甘草。翌日,大便通利,肚腹緩解,痛苦不再發,數日后,轉內消散,飲食日進,而全快。先此治療時,對西醫雲:子謂此証為子宮內膜炎,專注意局部治療,故不能愈之。然中醫之治法,則稍異,因肚腹如此拘緊,為有瘀物之候,腹內不能融通,若用局部療法,故難有效。又留滯於小腹的血液,不得循環,故由子宮出血,難以阻止,余之用大柴胡湯加味者,務使腹部得以緩解,腹部即緩解,腸胃白使運,血液亦隨而循環,則子宮內膜炎不治而自治,自然之良能亦隨之而恢復矣”。

湯本按日:“藤田甚佳,然用大柴胡湯加當歸甘草,不若大柴胡湯合用當歸芍藥散,或芍藥甘草湯。與內消散時,不若用大柴胡湯去大黃,合用當歸芍藥散。”

又:“風濕肢部疼痛者,柴桂加蒼術有效者多,不必拘於風濕門諸方也。病起多宜葛根加蒼術者,烏、附、當、麻之類,無效者,大抵宜此方。蓋柴胡桂枝湯條,有肢部煩疼,外証未去者為目的故也。近來余屢用此方得奇效”。

湯本按日:“此証用柴胡桂枝湯加石膏,或小柴胡加石膏湯,與桂枝茯苓丸合方,屢得奇效。”

《成績錄》日:“一農夫,三十余歲,自去年起郁冒時發,時有吐血,盜汗出,往來寒熱,微渴,臍旁動甚,就先生請治,與柴胡桂姜湯而愈。”

又:“女,素有癇証,一時忠疫,諸醫療之無效,迎先生診治,其腹不動,但頭汗出,往來寒熱,大便燥,時時上沖,昏不識人,日夜二三發,乃與柴胡桂枝湯,及紫丸攻之,不一月,諸証悉除。”

又:“……恆易驚恐,胸腹為悸﹔攣急,惡寒,手足微冷,雖夏月亦須覆衣,若驚后,必下利,行大黃劑則利甚,十余年不瘥,請先生就診之,與柴胡桂姜湯而愈。”

又:“一男子,平居郁郁不樂,喜端坐密室,不欲見人,動輒直視,胸腹自動之,六年許不愈,先生診之,與柴胡桂姜湯而愈。”

又:“某,得病請醫,醫診之,以為外邪,與藥而愈,自亦以為邪已解矣。乃梳頭浴身,而疾復發,煩渴引飲,胸腹有動,……愈而復發,每一發,約隔六七日,如是數次,醫不為虛,即為邪熱,雖藥之,亦不愈。遂請先生,先生日:此醫誤矣,斯病瘧耳,使服柴胡桂姜湯,不過數帖,疾去如失。”瘧疾為本方証極多,須留意。

《蕉窗雜話》日:“某老人,患尿閉証,一醫雖頻用八味丸,仍然點滴不通。經數日,病人苦極,求治於余,予即用柴胡桂姜湯加吳茱萸使服之,得以頓愈。惟左脅下拘攣而有動悸,是因水飲上逆,故成前証。”

湯本按日:“所謂左脅下拘攣者,即左腹直肌攣急之意,亦即為桂枝茯苓丸或當歸芍藥散之腹証。但因熱藥吳茱萸比較的奏效觀之,則非前丸証,是后散之証也。故此証用柴胡桂姜湯加吳茱萸、茯苓者,其變則也,處以柴胡桂姜湯、當歸芍藥散合方者,其正則也。”

又:“一婦人,胎前患腳之痿弱,小水不利,三四日漸一行,因其腹候,用柴胡桂姜加萸苓。雖以種種說明之,其人頗愚不知其解,殊以足痿弱為憂,故后即不解說,但使久服前方,小便漸利,日約四五行,其足得以行走。”

湯本按日:“此証亦宜用柴胡桂姜湯、當歸芍藥散之合方,不當處以柴胡桂姜湯加吳茱萸、茯苓也。………依余之經驗,當歸芍藥散兼有祛瘀血利尿之作用,能治知覺及運動之不全麻痺,所以腳氣痿弱有效也。”

《方輿鞔》日:“某僧,病証多渴,其最苦者為肩脊強疼,日使小沙彌按摩之,其用鐵錘鐵尺以擊之,如是者二三年,服藥、刺絡、灼艾等法,無所不施而無一效。余診之,其病是柴胡桂姜湯証之所主,余謂肩脊之患我無智術,隻有柴胡桂姜湯以治本証,肩脊亦或可安乎。即作劑予之,服僅六七日,諸証十去六七,經久,肩背強痛不治而自愈矣,其功效實出意外,大師歡喜,贈謝……”。

《麻疹一哈》日:“女,年十八許,未嫁,發熱蒸蒸,疹子出而不收,三四日光彩燦爛,兩顴如赤朱,兩耳蟬鳴,頭痛目眩,經水不利已二三月矣。按其腹狀,胸腹支滿,腹中有動,臍邊凝而結實,若按之,則疼達腰腳,因作柴胡桂姜湯及浮石丸使服之,大便利,日二三行,經信來而倍常,諸証漸減,光彩徐消,疹子亦減,二十四五日,全復舊。”

湯本按日:“是因月經閉止,瘀血沖逆於頭腦,致兩顴如赤朱,且使兩耳蟬鳴、頭疼目眩,故宜本方與桂枝茯苓丸之合方,兼用下瘀血丸、或起廢丸也。”

《類聚方廣義》日:“凡勞瘵、肺痿、肺癰、癰疽、瘰疬、痔漏、結毒、癌毒等証,經久不愈,漸就衰憊,胸滿、干嘔、寒熱交作、動悸、煩悶、盜汗、自汗、痰嗽、干咳、咽干口燥、大便溏瀉、小便不利、面無血色、精神困乏、不耐厚味者,宜本方。”

湯本按日:“如此說,一般衰弱慢性病者,患本方証甚多,宜注意之。”

《生生堂治驗》日:“一婦人,幼患癲癇,長而益劇,甚則暈倒,少時及蘇,日一二發,如是者卅余年,醫治無效,其主人偶聞先生異術,乃來請治。往診之,脈緊數,心下硬滿,乳下悸動,謂先生日:心神惘惘,飲食亦不安,數十年來如一日也。視其顏色,愁容可憐,先生慰之日:可治。病婦實不信之,乃使服柴胡加龍骨牡蠣湯,精神頗旺﹔使調服瓜蒂散五分,吐黏痰數升,臭氣沖鼻,毒減過半,於是僅五六日發一次,期年痊愈。其問行吐劑約十六次。彼病未愈時,惟忌雷聲,聞即發病,用瓜蒂散后,雖迅雷振動,舉家畏伏蔽耳時,彼自若不畏,於是益懷先生之恩,終身不忘雲。”

又:“一婦人,年五十,右半身不仁,常懶於飲食,月事不定,每行必倍於常人,先生與瓜蒂散一錢,約吐冷黏液二三升,由是飲食大進,切其腹胸滿,自心下至少腹,動悸如奔馬,與柴胡加龍骨牡蠣,數月痊愈。”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