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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中的高人与怪人

 紫嫣雅閣 2015-11-11


在中国历史上,魏晋南北朝是一个特殊的时段。


时间洪流滚滚向前,治世与乱世更相交替,轮回不休,唯独魏晋的乱培养出了一种混合着清高、癫狂、痛苦与肆意、狂放的名士之气。唯独从魏晋的土壤里,才能生长出那样一批高人与怪人,有了那样的高人与怪人,才能集出《世说新语》那样一本书。


曹魏邺城平面图

刘义庆编《世说》,成书时间迄无定论,但总归在刘宋元嘉三年到元嘉二十一年之间。当时在位的宋文帝刘义隆抑制豪强,重视农业,力使赋役均摊,遂有“元嘉之治”美称。另一方面,这位皇帝又满怀猜忌,直到诸王与大臣都“惴惴不能自保”的地步。


元嘉三年,司徒录尚书事扬州刺史徐羡之、尚书令傅亮被杀,荆州刺史谢晦、吴郡太守徐佩云亦遭厄运。徐羡之、傅亮、谢晦等人都是曾拥戴宋文帝的大臣,尚且未能保全性命。刘义庆在这位皇帝身边,不能不有“伴君如伴虎”的概叹。


六朝子弟本尚骑术,史载刘义庆“少善骑乘”,可见确实精于此道。但成年之后,他为求自保,韬光养晦,不得不放弃这一爱好,移情文史,并上旨请求外任,以避灾祸。


莫高窟285窟西魏时代瘦骨清像人物壁画

于是,这位侯王带着他的满腹才学,离开了危机重重的京城。政事之余,他开始招集文士,编纂《世说新语》。刘宋去魏晋不远,品评前朝人物,讲说前朝故事也是当时风气。此书纂集旧文,分门隶事,为一个又一个人打上标签,用笔墨留下那些或潇洒,或贪婪,或放诞,或方正的灵魂。


东汉末年两次党锢之祸、曹魏政权与司马氏的权利争斗,还有短暂统一之后的八王之乱……魏晋社会常常笼罩在恐怖肃杀的氛围中。现实政治既不容插手,文士心灵也便更多转向个体精神的自由与超脱。狂傲任诞、落拓不羁只是他们的另一种抗争,潇洒风流中自隐忍着痛苦抑郁。


世路艰难,寿命无常,人心叵测,朝局动荡。乱世洪流中,一切个体都不由自主的被裹挟着,越是乱,真性情越不易被伪装。越是艰难,高贵的人格越能被彰显。《世说》所载的那些高人与怪人身上,有这个朝代的风骨。


《竹林七贤与荣启期图》画像砖局部

1961年在南京地区的南朝墓室中出土,图中的荣启期是春秋时代的名士,他与七贤有共同之处,故被画在一起。全图线条挺劲锐利,是仿顾、陆之作。


《世说》小故事(一)

吝啬鬼王戎


“王戎俭吝,其从子婚,与一单衣,后更责之。”

“王戎女适裴 ,贷钱数万。女归,戎色不说;女遽还钱,乃释然。”

“王戎有好李,卖之,恐人得其种,恒钻其核。”

——《世说新语·俭啬》


王戎,字睿冲,出身魏晋高门琅琊王氏。他是“竹林七贤”中年龄中最小的一位,也被认为是七人中世俗心最盛的一位。


王戎官至司徒,既贵且富,可吝啬程度比起葛朗台一类人物也毫不逊色。他的侄子结婚,他只拿了一件单衣当贺礼——婚礼后又实在舍不得,重要了回去。女儿嫁人之后朝他借了笔钱,回娘家时就很受了些脸色,直到把钱还上才一切正常。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位王戎家里有李树,结果极好,他把这些李子拿到市场上去卖,又唯恐别人也得到这样好的树种,所以在售卖之前一定要钻掉李核,这也许是中国有史以来最早的商品专利保护了。


王戎与阮籍都是竹林贤士,年龄相差二十四岁,却能成为忘年之交。可到了后来,两个人却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公元249年,司马懿发动政变,独专朝政,史称“高平陵事件”。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司马懿先是进行了一系列诛杀异己的活动,又对当时名士进行拉拢。


阮籍是以消极的态度接受了司马氏的官职,在其位不谋其政,王戎则毫不犹豫的加入司马氏集团,从荆州刺史开始,一路高升,最后位列三司。在思想上,阮籍弃儒尚庄,诋毁名教而任自然,王戎则坚持儒道合一,以入世态度处事。后世对两个人的评价,也因此多有不同。


西晋“猗也金”四兽纹金饰牌

乌盟凉城县小坝子滩出土,金牌横长10厘米,上有四个神兽,头部似鹿非鹿,似马非马,身、腿似马,但虎爪,犬尾,兼有食肉动物的特征。饰牌的背部錾凿有“猗也金”三字,猗也金是拓跋鲜卑始祖拓跋力微之孙,这件金饰牌即是鲜卑首领猗也金的遗物。


《世说》小故事(二)

志扫天下的陈蕃


“陈仲举言为士则,行为世范,登车揽辔,有澄清天下之志。为豫章太守,至,便问徐孺子所在,欲先看之。主簿白:‘群情欲府君先入廨。’陈曰:‘武王式商容之闾,席不暇暖。吾之礼贤,有何不可!’”


陈蕃,字仲举。《后汉书》载,他十五岁时,薛勤来拜访他的父亲,问他为何不洒扫房间,招待宾客。他回答说:“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世乎?”薛勤对他的高远志向甚是惊叹。


后来,陈蕃被举孝廉,历郎中、豫州别驾从事、议郎……他当官时,始终处在宫廷争斗之中,要么与专权的外戚争斗,要么和弄事的宦官相抗,常常因触及权贵、犯颜直谏被贬。做乐安太守时,因不应梁冀私情被降为修武县令,又因上疏得罪宠臣而外放豫章太守,任内为政严峻,使吏民敬畏。后迁尚书令、大鸿胪,因上疏救李云被罢免。再拜议郎、光禄勋,与黄琬公平选举,因而遭诬告罢官。


徐孺子是豫章有名的隐士,陈蕃做豫章太守时,还没进衙门就直接去陈孺子那里。后来,陈蕃经常与徐孺子一起谈论天下之事,陈蕃希望徐孺子出来为朝廷效力,徐孺子则每每笑而不语。


汉灵帝即位后,陈蕃为辅政大臣,当时宦官势力极大,威胁朝政。陈蕃与窦武策划诛杀宦官之首曹节、王甫,不料走漏风声,窦武被杀。陈蕃执剑率府内侍从及学生冲击洛阳承明门,最终被宦官羞辱折磨去世,家属遭到牵连,门生、旧部也被免职禁锢。


陈蕃的朋友朱震听到风声,弃官哭祭,收葬尸体,把陈蕃的儿子陈逸藏在甘陵境内,继而因此被捕。朱震受严刑拷打,始终不肯说出陈逸去向,陈逸因此得以逃脱。


《中国通史·魏晋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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