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诗歌的“灵气”,按照我们的理解,不仅是指作品所显示的诗人的聪敏和才智,更主要是指艺术对生活本身的幻化关系,诗来源于生活,但应具有高于生活的另一种境界。空灵美的张杨是中国传统美学不同于西方美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孟子说:“充实谓之美”,但接着又说:“充实而有光辉谓之大”,“光辉”即“灵气”。老子也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些话都可以说明诗歌应该具有空灵美。它要求诗人在创作中注意虚实结合,养空而游,尽量造成一种空灵、动荡的境界。为了克服过去诗歌过分“泥于实”的弊端,近年来《诗选刊》一直倡导诗歌的“灵气”,使诗走向明显地呈现了一派云蒸霞蔚、意态纵横的艺术景观。一位艺术理论家曾说过:“一类艺术品中有活力的模式越多,它就越作为一个整体唤起生活,它就越光彩夺目。”当下刊物,不仅栏目林林总总,五色缤纷,而且创作模式、方法技巧、艺术风格及流派也显现了多样化的走向和流趋,但空灵美的追求则是它们整体性的特征。以创作方法论,象征主义,意象主义、浪漫主义、超现实主义等等,都使诗与生活拉开距离,造成虚幻的审美空间,即使是现实主义也显示出了高度概括的艺术超迈。先看象征,朱光潜先生曾说过:“所谓象征就是以甲为乙的符号,甲可以做乙的符号,大半起于类似联想。象征最大的用处,就是把具体事物来代替抽象的概念”。可以说,象征是站在生活与诗人之间的一棵树,映射生活,又超越生活;浸透主体意识,又外化主体意识。试以具体实例说明。苏历铭的《白色鸟》,写诗人站在蓝天之下望飞鸟“抖动着白色的羽毛/在我的追求中/远去”,“与那飞鸟相比/我已有一种朦胧的梦想”,但“我却不是白色的”,我只能“站在与飞鸟越来越远/越来越冷的季划里”。这里的“白色鸟”已不单纯是白色鸟,而是诗人梦想与追求的象征,白色鸟所负载是诗人的向往不能实现的惆怅情怀。其他的或写马、或写船,或写树,等等,都是以具体事物,反映不同的生活,表现诗人不同的情感和理念。意象技巧也是当前诗歌使用得比较广泛的一种技巧,按庞德的说法,“意象是在一瞬间表现出来的理性与感性的复合体。”意象作为一个审美中介,它的形成,是诗人对生活的一种精神超越,例如,柯熙的《一条清凉的树枝伸向大海》,请看第一段: 大海一起一伏 这时是纯洁的鱼群和你共同用鳃在呼吸 一条清凉的树枝,带着花 不断地延伸。它们美丽的倒影 含着徽笑的蕊,随黑暗发光的泡沫 消失。 树梢伸到蓝色的水城。 你和世界最湛蓝的地方相通。 海的至深处 万千朵鲜花拥簇着一座蓝色的宫殿 在这里,既有海浪、树枝、泡沫等的意象串连,又有海上花、水中影与海底花的意象迭印,而这一切以“你”的感受来贯穿。仿佛一面明镜,一翻转就幻化出一片五色斑谰的大海,传达出诗人激荡而又深沉的心境。真正象西方那样的超现实主义的作品还没有,但借鉴它的某些特点又加以创化和东方化的形式却是存在的,例如某些写较为深层的意识流动的诗作。至于赋予生活以大胆奇妙的想象则比比皆是。章德益的诗一向以想象的宏大与奇特著称,《过渡地带》、《向往候鸟》就显示了波诡云谲、大开大合的特点。一般的青年诗人也都能写得不呆、不滞,诗意葱茏,生气远出。例如胡玥的《爱情从一棵大树开始》:“此刻我站在秋天的尽头象一棵树/回望生命的过程/家、爱人和孩子这些显而易见的果实/挂在我一生的树上,饱满而沉重”。这样整体性的比喻显然是富有想象力的。一些诗直写现实人生的特点,例如象这样的警句:“沉默,也许会是一切,人生就是这样:淡时很浓,浓时愈淡”。(邹玉华《这就是人生》)“山音有真意呵山音是诗/每一缕都与我心音相连……”(刘向东《我在山音里与大山交谈》)等等,这些都极大地提升了生活,使平常事物放射出光采。 在建构阔大而诗意充盈的审美空间时,诗人们调动了大量各式各样的技巧:含蓄、空白、通感、反讽、穿越时空、断层推进、立体建构等等。这些都有利于空灵美的实现。何香久的《诗三首》,以古代诗歌中的诗题、诗句、诗意为构思的导引,打破时空界限,融古今于一炉,与古人直接交谈、对话,发思古幽情,想现实之人生。例如《陌上桑》:“长在汉乐府里的/那一株桑树/又在城南隅/绿了第几个阳春/罗敷/我等你来采桑”。《梅子》:“那一颗梅子/无奈地熟在晚唐”。《邀骆宾王听弹》:“那只蝉是您的好相识”,“宾王老伯/您听那是您的心在喝着/——悟了/——悟了/——悟了”。这些诗句都写得意趣盎然、意蕴深沉。路漫的《横渡半城黄土》,诗人在历史的寻找中找到了中国人传统的生存方式和心理结构,那就是“双脚深陷于土”,而且有着黄颜色的梦,并由此发现了民族的图腾: 黄色的泥:于火中进化成一只鸟 爪子抓住黄土 翅膀扇动黄风 眼睛朝向黄天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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