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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郑渝川 美国电影《分歧者》近日在北美上映，而同名小说也于本月引进，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华夏出版社出版。 人群中的一个异类，会获得什么对待？美国动画片《火鸡总动员》中，那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先知火鸡瑞基，就被同类们扔出了鸡窝。这当然是拟人化的情节设置，但讽刺的意味还远远不足。从古至今，人所面临的社会机制就发挥着强力的塑造作用，那些意在挑战现状的人很难避免受到冷落、排斥、打压、以关爱为名的放逐乃至屠戮。 由不完美的人所组成的社会，自然也不可能呈现出完美的形态。不完美的重要体现就在于，几乎所有人的兴趣、能力都与其社会角色存在错位。在完美主义者的眼中，这不仅意味着严重的人力资源浪费，而且还是人的种种负面情绪，比如压抑、痛苦、抑郁、愤怒、攻击性等的来源——按照这种逻辑，如果一个社会能够按照人的兴趣和能力导向，进行分类，将所有人安置在适合的岗位上，就实现了精准适配，每个人也能摆脱负面情绪…… 以上所述，是一种极有代表性的乌托邦理想。这种理想是高度理性建立起的秩序成果。如果我们进行某种可行性论证，就会发现，当下正在流行以及曾经流行过的一些最后带来了使人受到异化的结果的技术概念，必然是秩序的重要依托，包括移动智能、大数据、云计算、智商测试、性格测试、消费心理学分析，等等。离开了这些技术概念，前述乌托邦理想是不可实现的。 美国青年女作家维罗尼卡·罗斯22岁时还是美国西北大学的在校生，她的首部作品《分歧者》一经推出便迅速走红，英文版销量已经突破1000万册大关。后来她又推出了《分歧者》系列的第二部《叛乱者》、第三部《忠诚者》。 《分歧者》是一本充满着强烈隐喻色彩的小说。在这本小说中，未来的某个时间，为了实现永久和平，建立起高效运转的经济和社会秩序，人类分为五个派别，无畏派崇尚勇敢，专司保卫社会；博学派掌管知识、科学和教育；诚实派产生法律精英；无私派则成为公职机关代表；友好派涌现出咨询人员、医护人员，竭力调停一切冲突。所有青少年在16岁就要选择加入其中一个派别，在加入前需经过以精确技术为依托的个性测试，确保不会出错。那些背叛了父母原有派别、在16岁加入到其他派别的青年必须经过类似于今天美国外籍公民入籍归化的严格程序。 故事在美国芝加哥上演。秩序成功运行多年后，五个派别间的裂痕已经产生，相互之间的漠视和仇视情绪、丑化宣传、言论攻击已难以控制，特别是博学派在舆论上发起了针对无私派的攻势，指称后者利用职权中饱私囊。《分歧者》书中结尾部分揭开了事情的真相，博学派意在篡权，利用生物技术对无畏派成员进行深度催眠，将之控制转化为“肉鸡”，借此发起政变。完美的乌托邦秩序，因为不完美的人变得不堪一击。 乌托邦秩序的“完美”，事实上仅仅停留在其规划图纸之上。再精准和超验的技术，也总会在运行中触发BUG。人类派别划分的BUG就是同时拥有多个个性的“分歧者”，他们（她们）或主动或被动地加入到某一个派别，却感到格格不入。部分“分歧者”被人发现而遭遇了种种“意外”，丢掉了小命，或者被开除出五派别之列，成为没有公民权、得不到秩序保护的无派别者。还有极少数的“分歧者”，就不得不掩饰自己的多重个性倾向，小心提防。《分歧者》小说中的主角碧翠丝就是后一类“分歧者”：无私派、无畏派和博学派个性各占三分之一，她背叛了父母原属的无私派，加入到野蛮人的群体无畏派，惊悚的历程由此展开。 碧翠丝选择无畏派后，必须经过这个派别严格的甄选和培训。她已经没了退路，一旦被淘汰，就要落得无派别者的下场：没有食物等一切保障和来源——一个高度文明的社会，以这种方式对待被自己筛选淘汰的公民，不能不说是带有极强讽刺意味的。无畏派针对新成员的培训，强度大，淘汰率高，带有极大的残酷性，且挑动新成员之间及新老成员之间的冲动——这是其派别功能所决定的，只有在武力斗争和阴谋斗争中胜出的强者，才配做领导者。 但出乎碧翠丝本人及无畏派其他许多人意料的是，碧翠丝在逐项测试中成绩优异，不仅强于其他转派新成员，就连那些出身于无畏派家庭的同龄人也不得不赞叹她的表现。究其原因，身体单薄、原本性格脆弱的碧翠丝因为有着三分之一的无私派个性，因而在面临诸多艰难考验时，经常能够挺身而出帮助和保护他人；而另外三分之一博学派个性，又使她善于思考，行动效率更高——无私的人最勇敢，这是一个简单的常识逻辑，却是乌托邦秩序及其作为支撑的诸多先进技术、测量程序所无法超越的。这种勇敢，使得她和她所爱的人，逃脱了通过操控无畏派发起政变对无私派、分歧者的杀戮，为拯救社会（《叛乱者》、《忠诚者》的故事）埋下了伏笔。 不要轻信所有宣称会带来完美前景的秩序安排，在享受先进技术带来空前便利的同时也要增强警惕，乌托邦社会吞噬异类，愚化并支配其他所有人——你从《分歧者》中读出了这些隐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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