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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是每一个篆书初学者都凝神静气临摹过的八个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则是李白所作的千古佳句。但甚少有人知道，我们如今能接触到篆书经典《千字文》与那些家喻户晓的李白诗作，都得益于同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唐代书法家李阳冰。
李阳冰（资料图） 李阳冰，字少温，生于唐玄宗开元年间，合州人（亦作赵郡人）。作为书法家，他留下《城隍神祠记》《志归铭》《孔子庙记》《先墓碑》《三坟记》《千字文》等作品，被宋人录入《金石录》中，历代篆书家奉之为圭臬。作为李白的族叔，他整理李白遗稿成《草堂集》十卷，几近囊括了李白的全部作品。合川境内一度留有数处李阳冰题写的篆书，清《合州志·艺文志》称其“推古今独步”“不减李斯”。 与李白的来往 说起来二人的关系还真非同一般。从辈分上说，李阳冰是李白的族叔，这不是后人瞎考证出来的，而是李白自己亲口说的。 唐上元二年（761年），晚年的李白穷困潦倒，从金陵（今南京）来到安徽当涂，投奔在那里做官的李阳冰。起初，李阳冰不知道李白的窘境和来意，招待一番后就打算送他上船告别，而李白也没有多说，只挥毫写下一首《献从叔当涂宰阳冰》，李阳冰一读，才发现诗中隐藏了许多他不愿说出口的话。 诗的开头部分先对李阳冰的才华进行了赞扬，说：“吾家有季父，杰出圣代英，虽无三台位，不借四豪名。激昂风云气，终协龙虎精。弱冠燕赵来，贤彦多逢迎。鲁连擅谈笑，季布折公卿。”意思是夸李阳冰为人耿介，才高出众，虽然没有三台宰相的高位，也不借取他人名声依附权贵，却一直受到家乡贤士的赏识，征服众多名士，自有一股风云气概、龙虎精神。 接着他又赞美一番李阳冰在当涂的政绩。“宰邑艰难时，浮云空古城。居人若薙草，扫地无纤茎。惠泽及飞走，农夫尽归耕。广汉水万里，长流玉琴声。”是说李阳冰刚来时，当涂土地贫瘠、人丁稀少、经济困难，多亏他施政有方，如今农民重新耕田，恩泽遍布大地，万里长江都流淌着玉琴声。 铺垫到最后，李白话题一转，开始陈述自己老无所依，说：“小子别金陵，来时白下亭。群凤怜客鸟，差池相哀鸣。各拔五色毛，意重泰山轻。赠微所费广，斗水浇长鲸。弹剑歌苦寒，严风起前楹。月衔天门晓，霜落牛渚清。长叹即归路，临川空屏营。”这段话虽是诉苦，意境依旧优美，说自己离开南京时朋友们一人赞助了点钱，就像凤凰哀怜做客的小鸟那样，虽然礼轻情意重，可路费如今也不多了，我在寒风中舞剑高歌，如今又要在秋夜里启程，也不知哪里才是归处。 一首长诗，将对方的幸福生活与自己的落魄做了鲜明对比，李阳冰这才得知侄儿竟如此潦倒，赶紧留他常住，李白也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有了栖居之所。 在当涂的日子里，李阳冰时常带李白在县署和山间聚会。李白看到的李阳冰是“高歌振林木，大笑喧雷霆。落笔洒篆文，崩云使人惊。吐辞又炳焕，五色落华星。秀句满江国，高才掞天庭。”不仅书法优美，诗文也字字华章。他还专门写了一篇《当涂李宰君画赞》，云：“天垂元精，岳降粹灵，应期命世，大贤乃生。吐奇献策，敷闻王诞。帝用休之，扬光泰清。滥觞百里，涵量八溟。缙云飞声，当涂政成。雅颂一变，江山再荣。举邑抃舞，式图丹青。眉秀华盖，目朗明星。鹤矫阆风，麟腾玉京。若揭日月，昭然运行。穷神阐化，永世作程。”这篇赞文既描画了李阳冰的胆识谋略施政之才，又揭露了在国家动乱、世道衰微的当下，即使是这样的人也不能大显身手，为朝廷重用的现实，是十分真诚的。 到了宝应元年（762）十一月，李白来当涂不过一年，便一病不起。在病榻上，他将自己的毕生诗文交给李阳冰，请他编辑整理。李阳冰在李白殁后将之辑成《草堂集》十卷，并为之作序，事实上当时的李阳冰临当挂冠，也是堪堪要被免职了。 个人艺术成就 李阳冰在篆书上的成就，被后世誉为“李斯后小篆第一人”，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字体在沿袭前人的风格上达到了一定高度，更是因为他对对篆字的变革，对后世有着长远的影响。
李阳冰所书《三坟记》 小篆虽然是自秦代李斯创制，历史悠久，但之后的两汉、魏、晋至隋、唐，千年来学习书法的人大多专攻草书，篆学未曾真正盛兴。李阳冰在刊定东汉许慎所著《说文解字》的过程中，对原书的篆法和解说大加改动，对李斯的风格进行变革，承其玉筋笔法，线条上却变平整为婉曲流动，显得婀娜多姿，终于引领了小篆在唐朝的文艺复兴，甚至连草书圣手张旭也得到了李阳冰的传授。当时凡颜真卿所书之碑，必请李阳冰题额，可见其篆书走红的程度。《金壶记》称：“阳冰尤精书学，豪骏墨劲，当时人谓曰笔虎。”李阳冰自己也曾感叹道，或许是老天还不至于要毁灭李斯篆书，所以才让我习得篆之宗旨。
石照县衙里，留有李阳冰的小篆扇面 李阳冰一生所书石刻很多，且遍布神州各地，如浙江缙云的《城隍庙记》、福州乌石山的《般若台题记》、广西桂林的《舜庙碑》、湖北武昌的《怡亭铭》等，被后人赞为“运笔如蚕吐丝，骨力如绵裹铁”。在当涂任县令期间，他应友人之请刻于石上的《谦卦碑》更是气势犀利，风骨遒劲，至今仍保存在安徽芜湖十二中学校园里。李阳冰在合州期间，于距州城50里的芗林书岩留下“进德修业，惩忿窒欲”的摩崖题刻，如今在钓鱼城石照县衙中，可以一窥千年前的笔虎之姿。 整理/编辑：赵静瑜 原标题：合川掌故:他让李白诗作流芳百世,他成李斯后小篆第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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