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6)奇巧姻缘

 刘沟村图书馆 2015-11-25

很久以前,珍珠河岸边有个村子,名叫刘家溪。庄上有位老先生,已年过七十。他一辈子东跑西颠,给人卜吉凶看茔地。有一天他病入膏肓,气息奄奄,把小儿子喊到身边叙话。

    小儿子名叫刘君秋,头脑灵光,上过私塾,爱好诗文,学识比较渊博。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媒人给他介绍几位姑娘,他都没有看上。

    刘君秋来到父亲面前,问道:“父亲,您一辈子给人看地,可否给自己选得一穴好地?”父亲说:“我正要告诉你呢,咱们南地的十八亩地,是个破法地。我死后,你拿一把斧头,站在东南角往西北角扔。斧子所到之处,就是我的长眠之地。斧把的方向就是坟的向口。打墓时刨出一样东西,要好好保存。这样东西即使不会让你大富大贵,也会使你衣食无忧。”过不几天,老先生溘然长逝。小儿子遵照父亲生前的安排,用斧头确定了墓穴的位置,然后吞吞吞吞地挖起来。挖着挖着,忽觉手心一震,耙子下面露出一个圆乎乎的土球球。他小心翼翼地拿出土球,细心地一层层剥开,最后眼前红光一闪,现出一个二三寸大小红明发亮的小石猴。他慢慢地擦净粘附其上的泥土,用红绳子绑了,系在腰间。

    刘君秋安葬父亲第七天的晚上,突然觉得心里狂躁不安,怎么也无法入睡,一心想出去转转。他带些干粮,悄悄起身,径向南去,这一走就是几个时辰。直至身困腿酸,遇到一个麦秸垛,倒头睡下。“噌噌”,睡梦中,刘君秋觉得自己身上什么东西在动。他慢慢睁开眼,发觉是那小石猴在解绳子!不一会儿,绳子解开,小石猴蹦蹦跳跳向村里跑去。刘君秋蹑手蹑脚跟在石猴后面,只见那石猴二三寸,四五寸,六七寸……越来越大,最后跟真猴子一般大小。石猴走到村中心一个大水坑旁停下了。“鼋大哥,鼋大哥,我来了!”石猴喊了几声,没人答应。“嗵”,它搬起一个石块向坑中央砸去。“谁呀,半夜三更打搅我的好梦。滚,再胡闹别怪我不客气。”水面一阵晃动,传来了嗡声嗡气的声音。不一会儿,水面复归平静。“好几个老鳖精,缠住人家姑娘,只顾得意,朋友来了也不搭理了。恼上来我给人家说说,拉十几车石灰,堆到坑里,看你出来不出来!到那时把你的盖子揭了,用黄酒煎煮,姑娘喝上三碗,病自然好了。”

    “好你个破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惹我恼了,把你的底细抖露出去。到时人家弄张方桌,放上红砖,按住你的头,用筷子敲着你的屁股,叫你屙金屙金,叫你尿银尿银,看你烧贱不烧贱!”石猴忙说:“鼋大哥,咱俩谁也别使狠了,那对谁也没好处。咱俩重归于好,你继续做你的美梦吧,我走了。”“免送,一路走好!”大坑的水又晃荡两下,静下来了。石猴转身往回走,刘君秋忙从侧面向前走去,先期到达麦秸垛头,假装睡觉,眯着眼看着摇头晃脑走过来的石猴。那石猴越来越小,最后恢复到原来大小,把自己绑在刘君秋腰间。天大亮时,刘君秋吃些干粮,向村子走去。到村口,遇到一位老人。一打听,知道此村名叫刘家溪,被妖精缠住的姑娘叫张林佳,是张员外的小姑娘。张员外秀才出身,家境豪富,名闻远近。林佳行年一十八岁,花容月貌,心灵手巧,被员外视为心肝宝贝。想不到三月前林佳生了个怪病,一天到晚,茶饭不思,精神恍惚,躲在绣楼不肯出门。张员外心急火燎,到处找先生诊治,有的无半点效果,有的只显效三五天,过后依然如故。无奈之下,张员外贴出招子,谁能治好女儿之病,他将不惜代价重奖,若年龄相当,还可招为女婿。刘君秋听了老者的叙述,心里暗自高兴。他问了张员外的住处后,快步走了过去。

    张员外的宅第就在大坑北侧,高大的门楼前,屹立两尊威武的石狮。丈余高的墙垣内是一进三的大宅院,院子后边是座别致的花园。刘君秋来到门前,一下子就看见黄纸黑字的招子,他迅速扫了两眼,“嗤啦”一声揭了下来。看门人发现外面有动静,慌忙走出来,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揭了招子。“你好,年轻人,你揭了招子,想必有把握看好姑娘的疾病。来,里边请用茶。”门子领刘君秋见过员外,叙说了揭招子之事,员外大喜。“先生请坐,请坐。”他激动得茶倒流了一桌。不一会儿,酒菜端上,员外笑容满面,殷勤斟酒。饭毕稍歇,在夫人的陪同下,刘君秋走进了绣楼,装模作样地为小姐号脉诊病。小姐头略朝里,面色微黄。秀发黛黑,柳眉如染,鼻准浑圆,嘴角轻扬。疾病,难掩她的娇媚。号罢脉,刘君秋走出闺房,夫人忙问女儿之病怎样,刘君秋低语道:“说实话,小姐病得不轻。病因嘛,不同寻常。”“先生不必避讳,你就直说吧。”“好,那我就说了,小姐是被妖精缠住了。”“啊,什么妖怪,如何对付?“先生,请客厅用茶。”刘君秋正要细说对治妖精的办法,员外过来了。员外夫妇一边倒茶,一边细听镇妖之法,心里的一块石头渐渐落了地。

     事不宜迟,依刘君秋介绍的方法,员外赶紧找人拉来十多车石灰,环大坑堆了一圈。“往里放!”员外一声令下,乡亲们一齐行动。有的用手搬,有的用锨铲,扑扑嗵嗵,咕咕嘟嘟,一片声响。大坑四周,水花飞溅,热浪滚滚。不多时,大坑中心,突突突,冒了一阵气泡。一个脸盆大小黑明黑明的东西露了出来。“妖精露头了,妖精露头了!”大家不停地用石块向妖精砸去。怪物时沉时浮。忽然,它向上一跃,离开水面六七尺高。嗬,它的身子扁圆扁圆的,竟有簸箩那么大。“老鳖精。老鳖精!”人们一阵惊呼。

      老鳖精东突西撞,不得逃脱,最后被众人用棍棒按住,套上绳索,拉出了水坑。“嗬,这么大呀,碾盘子一样!”人们再一次惊呆了。“千年王八万年鳖,看这庞然大物,不知活了几千几万年,可惜它心存邪性,没修成神仙,却变成了妖怪。”一个老翁道。“大爷,别可怜它了。害人如害己,活该!大家伙们,来,把它的盖子揭下来!”一个红脸大汉把老翁让到一边,招呼大家一齐动手。那老鳖精左颠右簸,拧头掉尾,一二十人都不得近身。最后,棍棒铁锨拳脚并用,才算制服了它,“一二三”,一齐用力,“嗑嗑嚓嚓”揭下了它的盖子。红脸大汉跟大家把大盖砸成小块,投入大锅,倒上一坛黄酒,熬将起来。汤汁熬好后,盛了三碗,夫人左劝右劝让小姐喝了下去。

    自小姐得病,夫人一直守在身边,看女儿病恹恹痴呆呆的样子,夜深难眠,暗自落泪。这天妖精已除,女儿喝下汤汁,晚上才睡个囫囵觉。

    第二天早上,夫人刚醒,就听到女儿问候自己:“母亲,您醒了?”夫人愣住了,是女儿在说话吗?几个月了,女儿总是昏昏沉沉地睡着,没给自己说过一句话。女儿突然说话,怎不叫她惊异。“乖女儿,你终于醒了。”她把女儿抱在怀里,热泪横流。

饭时儿到了,出人意外,女儿吃了两大碗。言谈举止呢,也恢复如初。夫人高兴得喝了蜜一般。

    得知小姐病愈,刘君秋心里乐开了花。吃饭时,他向员外言讲,小姐病患已除,他要回家了。员外再三挽留,刘君秋去意已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员外拿出五百两纹银相送,刘君秋执意不收。员外问他有什么要求,刘君秋说想再见小姐一面,看他彻底好没有。员外心如明镜:这小子想必看上了女儿,心里还惦记着招子上承诺的美事。这可如何是好?同意吧,门户相差太大,不同意吧,旁人会说自己言而无信。唉,都怪自己救女儿心切,莽莽撞撞地贴了那个招子。原本想做先生的不会有年纪轻小的人,写上招亲那条不过是增加招子分量而已。孰料这样的年轻人偏偏被自己遇上了!看着员外沉思不语的样子,刘君秋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那好吧,估计小姐的病已无大碍,看与不看也无所谓。员外,告辞了!”“先生,哪能说走就走,您的救命大德还没报呢。”刘君秋正要出门,夫人走进来,拦住了他,刘君秋只好坐下。员外叫账房先生陪话,自己与夫人到厢房交谈。“夫人,这年轻人不要馈赠,也不讲其他条件,我想肯定是他对咱女儿有意,这如何是好?”“我看这年轻人挺不错的。再者,不是他,咱女儿的病能好吗?”“年轻人的长相人品倒没什么褒贬的,我是说他的家庭出身,咱姑娘嫁过去岂不有点仙鹤配土鸡?”“家庭出身好办,咱的家产那么大,分给他一些,不再叫他看这看那,不就得了。”“夫人,出身一条不说了,婚姻这事还要看咱女儿的意见呢。”“那好办,我现在就去问女儿。”夫人来到绣楼,女儿马上迎过来。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说:“林佳啊,你也不小了,母亲我想给你说个婆家。”林佳羞涩地问:“母亲,你给女儿找个什么人?”“一说你就知道,就是那个给你看病的先生。”“哦,说起他给我看过病,可我还没看过他几个鼻子几个眼呢。”“那还不容易,改天我安排你俩见次面。”

    过了几天,林佳漫步行至后花园。那时正值阳光明媚的三月,春风和煦,杨柳依依;百花怒放,水柔草碧。花园里,弥漫着馥郁的香气。她头绾花结,身着轻纱,在花树间穿行。刘君秋轻拢墨发,紧着长袍,在一小童的引领下,也转到后花园游玩。 “杨柳摇东风,好鸟相与鸣。粉蝶穿嫩草,佳人映花红。”看到隐约花间的林佳,刘君秋朗声吟诵道。“哎吆,哎吆。”忽听小姐叫道。刘君秋赶紧走上前去,看到小姐在揉脚面。“小姐,怎么了?我能帮你一把吗?”刘君秋拱手问道。林佳忙站起身,“没什么,没什么,刚才不小心,脚被绊了。请问先生是——”“小生乃南阳落魄书生刘君秋,前时得知小姐身染微恙,冒昧前来宝地施治。不想手到病除,小姐贵体迅疾康复。今日闲暇,与小童同赏花园胜景,不想得睹小姐仙姿,真乃三生有幸。”“谢谢,奴家多亏先生救治,才得拨云见日。如此恩德,何以为报?”“小姐言重了。小生能助小姐一臂之力,实属荣幸。说什么恩德感谢,真是羞煞小生。”“好吧,我看你是爱花之人,近日花事正盛,望先生常来此处观赏,我先走一步了。”说罢,小姐莲步轻移,消失在花树丛中,哪有脚被绊过的样子。“如花美眷,似锦华年。”刘君秋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忽然跳出这么两个词。

    林佳走到绣楼门口,遇到母亲,母亲拉她进屋,问道:“乖女儿,那小伙怎么样?”林佳娇语道:“父母之命,女儿怎敢违抗。女儿听妈妈的,嫁鸡随鸡吧。”“那好,这事妈就做主了,以后别反悔哦。”

    夫人把意见转达给刘君秋,刘君秋自是喜乐不已。傍晚时分,他来到住处,小童朝他走来。“先生,我家姑娘送你一样东西。”刘君秋接过一折叠得有棱有角的纸包,拍拍小童的肩膀道:“好兄弟,请带我谢谢你家姑娘。”送走小童,刘君秋欣喜若狂地打开纸包,是一个精致的红香囊,清幽的香气直扑鼻孔。香囊下,是张折叠成花结的信笺。打开,几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小小红香囊,常随奴身旁。权作花一束,予君片蕊香。”刘君秋看着,手微微抖动着。他把香囊紧紧贴在心口,一夜也没合眼。

    次日,日上树梢,刘君秋郑重地对员外夫妇提出,向小姐求婚,二人欣然应允“好吧,过些时,待林佳身体复原,我出银两,给你俩完婚。”员外应承道。“不,员外大人,婚嫁的费用不用你操心,全由我承担。”“景秋啊,你不是说梦话吧,我打发闺女可不同得小户人家,你上哪弄那么多银钱?”员外大人,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银钱拿出来。”“哈,你疯了……好吧,你就拿去吧。”“不用到哪里去,在这里就行。”刘君秋找到几块红砖和一双筷子,轻轻放在桌上,然后从腰间掏出石猴,往桌上一摆,一手按住猴头,一手拿起了筷子。奇怪,只见那红明的猴子放着光,一个劲地长长长,不一会儿,长得跟真猴子一般大小。刘君秋用筷子敲着猴子屁股,命令道:“屙金,尿银;屙金,尿银。”话音刚落,猴子便屙尿起来。屙的落下来变成了赤金,尿的落下变成了白银。落着,刘君秋拾着。不大一会儿,金块银块摆了一大桌子。员外夫妇目瞪口呆,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他们拿起金银闻闻敲敲咬咬,不住地点头。“停!”刘君秋看桌子上摆放得差不多了,停止了敲打,把筷子放到了一边。那猴子稍收红光,渐缩身形,不一会儿,还原如初。员外喜不自胜,“君秋啊,你这驭神驱鬼的功夫是怎么学的,真绝!”

    刘君秋笑笑说:学倒没学,这都是我一时侥幸,意外得来的。”

    过了几天,刘君秋择了吉日,回家乡隆隆重重地办了婚礼。婚后,小夫妻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那琴瑟之谐,鱼水之欢,怕神仙都会羡慕哩。他们修房盖屋,置买田产,修桥铺路,怜弱济贫,渐成富冠一方名震百里的名人。

    有一天夜里,一个毛贼偷偷进入刘君秋的房间,东扒西找,意欲得到那个石猴,其它地方找了个遍,最后摸到了刘君秋的床上。“啊”毛贼刚挨着那宝贝,如遭电击,那只手突然缩回,没了知觉。“谁!”待夫妻二人点灯查看,毛贼早已跑得无有踪影。“意外之财,得少是福,得多是祸。咱那石猴,虽是宝贝,留在身边,贼人惦记,终是祸害。不如扔了吧。”刘君秋与妻子商量道。“夫君啊,我早这么想了,心里总提心吊胆总会有这么一天。扔了就扔了,省得夜里睡不好觉。”

    过了几天,刘君秋请了一台大戏,在村头演出。开演之前,刘君秋刘君秋把石猴端放在桌上,前面摆上香果,对乡亲们说道;“乡亲们,大家都听说我刘君秋得宝猴而致富,想亲眼见一见宝猴,今天我就满足大家的心愿。”他在桌上放上几块砖,拿起筷子,悬在猴子屁股上。那石猴呲哩呲哩长起来,不一会儿,长得真猴大小。“嗬”,“咦”,人群中一片惊叹之声。刘君秋放下筷子,继续说道:“这些年,我凭着宝猴,确实发了些财,但非自己劳动所得,总有些心虚。总担心有一天家产会化为乌有。富了反倒觉得没有贫困时过得自在。因此,今天,我要把宝猴放归深山。”这时,石猴已变为原来大小。他把石猴放入布袋,扎紧,吩咐几个小伙带上石猴向北山进发。同时,宣布立即开戏。在一片“咚咚呛呛”声中,几个小伙在红脸大汉的带领下,骑上高头大马,两个爱看热闹的小孩也囔叽着挤在了小伙的身后。

   “得,驾!”红脸大汉一声令下,几匹快马一齐奔跑起来。到了日垂西山之时,他们到达了北山最高峰。林木苍苍,云雾缭绕;山风飒飒,脚底生凉。山峰北侧是一处悬崖绝壁,从上往下瞧,灰蓝灰蓝的,看不到山底。红脸大汉拿出石猴,在手里捧了一会儿,然后向悬崖下抛去。

   霎时,山底一红,一团紫气腾空而起,渐渐消失于云天深处。

   

                                              故事讲述:桥头镇新街村大皮庄李自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