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公寺,画壁前,年逾五十的吴道子, 屡次举起画笔又颓然放下。 这次接受皇甫轸的挑战,以《地狱变》为主题竞画; 然而离展出日期只剩三天,他仍没有丝毫思绪。 而正当年少的皇甫轸,不久前凭着《鬼神图》, 一举成为画坛新秀,意气风发。 听说他早已动笔,思如泉涌,吴道子不禁担忧: “一生盛名,难道要毁于一旦?” 他不禁回想自己曾经的春风得意。 年少时只身赴长安,凭才气名满京师, 成为当红皇家画家,画坛双星之一。 他单凭记忆,一日画成嘉陵江山水三百里, 连唐玄宗也忍不住叫好: '李思训数月之功,吴道玄一日之迹,皆极其妙也。' 除了皇家的正规职业,他还接外快赚酒钱, 那时盛行为寺庙上画壁画。 他曾深夜秉烛醉画《维摩变》, 一夜而成,震惊长安,人气再度高涨。 谁想竟有江郎才尽的今天! 他越想越慌,如果三日后,无法交出画作, 皇甫轸的画作必因此大受追捧, 自己苦心经营的声名定毁于一旦! 即便交不出画作,也绝不能让皇甫轸的画作出现! 他陷入挣扎之中。 ▲「吴道子线描人物 摹本」 三日之后,赵景公寺一下成为长安最火爆的寺院, 吴道子如约展出画作《地狱变相图》, 引来络绎不绝的平民、权贵上香施舍。 他把地狱受苦之人,画成将死之人的惨状, “风云将逼人,鬼神如脱壁。” “京都奢沽、鱼罟之辈见之俱罪改业者,往往有之。” (屠夫、渔夫见画后也有惧而改业的) 每个人站在这幅画前, 都要想起在深夜不敢梦见的罪过。 ▲「吴道子线描人物 摹本」 而此时同样传遍长安的, 是吴道子的对手皇甫轸意外死亡的消息。 人们纷纷猜测: 吴道子正因杀害了皇甫轸,内心煎熬如处地狱, 才能将地狱画得惊心骇人。 年代久远,这幅壁画真传已失, 传说也开始接受考究,明文记录的只是: “轸与吴道玄同时,吴以其艺逼己,募人杀之。” 为了一幅画杀人,奇怪吗? 奇怪,但是当这幅画牵扯着一生盛名, 内心开始恐慌,虚荣心吞噬了理智的时候, 就不足为怪了。 而这一点虚荣,每个人都有。 当他发作的时候,地狱就在人的心里。 吴道子唐代著名画家,画史尊称画圣,又名道玄。少孤贫,年轻时即有画名。开元年间以善画被召入宫廷,历任供奉、内教博士、宁王友。擅佛道、神鬼、人物、山水、鸟兽、草木、楼阁等,尤精于佛道、人物,长于壁画创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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