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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闲暇的时候，经常会想起高凤文同学说的那句话：“做人要有主见，不能做骑墙派。”这句话是在我们开玩一次班会后他讲给我听的。记得那次班会是在我们在卫校第二学期开学后的第三个礼拜六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自习课后，何文秀老师召集大家回到我们男生住的那个宿舍。那天何老师一改往常和颜悦色的面容，脸色阴沉低头不语。我心里想这不该是哪位同学做错了事？何老师今天要开训了吧。只见他咔咔的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样子说道：“ 同学们，我受学校的委托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开这个生活会，是因为我们班里的同学和上一届的同学在一起给学校贴了大字报。这件事一直捅到了卫生处，处长那里。这件事的影响很不好，首先是对年轻没有教学经验的老师是一种伤害，同时对我们学校的管理能力在外界产生了不好的影响。我希望做这事的同学主动站出来承认错误勇于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学校会恰当的给以处理。”同学们都用诧异的目光互相对看，心里忐忑不安。这时高凤文同学举手要求发言。她看上去很平静，脸色还是那么白皙两眼直盯何老师说：“何老师，这张大字报是我和上一届同学写的，我们写这张大字报只是针对我们学校当前教育管理问题，没有针对某一个教师的。我们提到教学中存在问题，是想说明学校安排的有不当的地方。我这里就直接的说吧，王建华老师给我们讲解剖课他是很认真很尽心的，可是他只是一个赤脚医生后来到包头医专进修二年，他本人有很好的医学临床经验，他可以做很多高难度的大型手术，可是他讲的解剖课我们能接受了嘛？这不是学校的用人问题吗？我们这些人这几年上山下乡，有的回乡劳动锻炼，有的加入好几年没有上课了，我们的年龄都这么大了，尤其像我很快就要进入而立之年了我们的时间耽误不起啊！何老师你让我做自我批评，我错在哪里又该如何做检查。” 大家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她，我心里在想，是啊！我们来这里 不外乎就两个目的吗？一是；转为国家的正式职工，二是；学一点有用的技术。现在我们上课在睡觉，下课没有实验的条件。我们能学到什么知识啊？高凤文所提的意见，虽说过激了一点，但它是说出了我们不敢说的心理话啊！大家都低下了头默默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何老师又站起来说道：“高凤文刚才讲到的你们大家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们可以进行辩论吗？”大家还是低着头想自己的心事，沉默着不发言。过了好一阵何老师撑不住了，就指定大伙挨个轮着发言，我是班长就先从我这里开始。我腼腆的站起来看了看何老师，看了看高凤文。心里想，我是违心的去批评高凤文去迎合学校里的意图呢？还是实事求是的讲我们的心理话呢？我知道如果我讲出我们的心理话那将会得罪学校的领导，那就会影响到未来我的工作安排，会影响到我在学校里的进步。我回过头来看了看高凤文，她两眼紧盯着我是想看穿我的良心何在。半晌我没有想好说什么，何老师又催我快说后面还有好多同学等着要发言了。这时我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两边不得罪。我说：“高凤文同学写大字报的出发点是要提高我们学校的教学质量，使我们能在学校里的学习期间，掌握更多的医疗卫生技术，这是我们大家的共同愿望，这个出发点应该说是没错。但是根据学校目前的师资力量和教学条件我们应该体谅学校的苦衷。高凤文同学的大字报我认为就有点过头了。无形中给学校找了很多麻烦。”说完这些我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何老师催后边的同学发言，大伙支支吾吾的，总体没有脱离我说的那些内容。何老师最后总结了大伙的意见说：“大家所说的我都理解，学校当前有很大的困难，学校的领导也很烦心，以后大伙就不要再给他们找麻烦了。你们来到学校就是来学习嘛，不要管学校里的那些事情，把自己的学业搞上去就是圆满完成了任务。”何老师讲到这里高凤文忍耐不住心头的怨气就说：“我们是革命青年，党把我们安排在那里我们就要在那里干好革命，毛主席号召我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去我们义无反顾就到插队到鄂托克牧区。牧区的广大牧民推荐到这里来，我们就要在这里搞好教育革命。”这几句话甩给何老师，何老师有一种端上了一碗麻辣面的感觉，虽然很香可是难以下咽。怒打心头起不觉的就提高了嗓音说：“高凤文同学你别忘了你是学生，毛主席还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要革命我们不会阻拦你的，但是你不能拿当前学校的困难说事。”高凤文也寸步不让说：“革命的道路上是坎坷不平的，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学校有困难就不等于不能把教育革命进行下去。要是有绊脚石拦路我们就把他搬走。”何老师真火了吼道：”高凤文你把话说明白，谁是教育革命的绊脚石。“看看他俩僵持不下，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紧张。一时半活儿他俩的争辩停止不了，还可能有升级的可能。我上前大声的喝喊让高凤文停止争辩，也央求何老师再不要讲话了。在大伙儿的劝说下争辩终于停了下来。我领着大伙儿唱起了我们刚学会的那首《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团结就是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歌声有点低沉。 散会后，高凤文找到了我 ，她用她那双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瞪我说：“一个人尤其是一个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没有了主见就好像人没有了脊骨，混凝土里没有钢筋。从今天的发言里我对你的看法彻底地改变了，你是一个随风倒的骑墙派，将来是会吃大亏的。”听了她对我的这番训斥心里不是个滋味，我说：“人总的要看清眼前的形势吧？我们要和学校这样搞下去会有好果子吃吗？将来你可以拍屁股回到南京去一走了事，而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我的命运就掌握在他们的手中，我可不愿意得罪任何人。”毕业那天高凤文在我的日记本上留言里写道：人要有主见，不能做骑墙派。 毕业后我一参加工作就到了卫生局。卫生局是一个行政单位，在哪里充满了官场上的那种勾心斗角的习气。正副领导之间经常产生矛盾，有时甚至是不可开交。每当此时我会想起高凤文同学对我的嘱托 “人要有主见，不能做骑墙派。”但我还是习惯使然不愿做任何一方的替罪羊，这样两方都没有得罪，但两方都对我会产生看法。当时我还一直以为我的这种手段比较高明。我还自以为是秉承了儒家的中庸之道：不偏之为中，不易之为庸，中者，天下之定道。庸者，天下之定理。在卫生局一呆就是十个年头。我的宝贵的黄金年龄就消磨在卫生局干事这份碌碌无为的工作岗位上。因为没有靠得住一位领导，同时也没有惹下任何人。眼见的和我一时到卫生局里工作的同事都得到了提拔。在那段时间里我很迷茫也很彷徨，甚至怀疑自己所走的路错误了，后悔没有听高凤文的劝告，没有挺起腰杆做个自我。 在后来我就调动到防疫站工作，在防疫站里有好多工作是由上级主管部门下达，然后由我们分配到各个乡镇。完成任务后由上级部门验收。 在工作中 经常会有不能按时保质保量的完成任务的时候，为了保住单位的名誉，为了争取到上级部门的业务经费，经常和乡防疫员串通起来弄虚作假欺上瞒下。每当我们做这些龌龊丑事的时候，我感觉到高凤文同学的那双犀利的眼睛在盯着我的后脊梁骨，好像她在说：“做人要有主见，不能随风倒。”这样做了，单位的名誉是保住了，上级的经费也争取到了。可是这种弄虚作假的歪风却在我们的单位和各乡的防疫员中盛行，而我就在这种环境中不上不下过了20年后退休。 退休了，好多事情都成了过去。该忘的都忘了，不该忘的也成为了晨雾中的风景模糊不清。唯独高凤文同学给我的这个忠告在脑海里记忆犹新。还记得她那张白皙的瓜子脸上那双犀利的大眼睛，记得她上身穿的那件退了色的蓝底白花棉布外套，脚上穿的那双打着补丁的平底球鞋。从毕业到现在一直在没有见面，也没有书信来往。不知她现在怎样了，生活过的还好吗？如果有幸还能见到她，我一定央求她好好的给我讲一讲做人要有主见，不能做骑墙派的具体实施办法，我会一丝不苟的去做，因为我过去失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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