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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治疗』第十章 移情和反移情2

 李玮李永辉最棒 2015-12-01

个体治疗中的情境移情和反移情

 

作为治疗师,当我们内心为消极能力的发展创造空间,我们也创造了抱持性治疗情境的主要部分。连同治疗师提供的整个治疗情境,形成了个体治疗中的抱持情境。在这种抱持环境下,个体病人对抱持情境本身产生移情。在这种移情中,病人基于原生家庭人物提供抱持方式的内在模式带来了对治疗性关系的期待,我们称此为'情境移情

 

治疗师对病人如何利用治疗性情境也有回应,我们把这称为'情境反移情'在个体治疗和分析中,与治疗师的早期关系并未渗透到客体世界深层,而是病人期待治疗师为特定的工作提供环境,这与治疗师希望提供的可能相符也可能不相符。第一种移情是针对治疗师提供的工作空间,其妥善性可类比父母为孩子成长所提供的抱持。在早期母婴情境中,情境移情相当于婴儿在母亲怀里对她的身体特征和活动的反应,在母亲组成的这个外壳中,'眼对眼(eye-to-eye) '的核心关系得以发展。在大多数的每周个体心理治疗中,对治疗师'抱在怀里'的抱持方面的移情是最突出的,而且大多数的反移情也就此产生。这也是先于移情性神经症固着前,精神分析第一个较长阶段中主要的结构性移情。

 

一旦我们认识到情境移情更多联系到病人早期工作的情感,我们就能更好地去理解它的来龙去脉,并在工作中区别于焦点移情——心理治疗或精神分析后期的特征。

 

个体治疗案例

一位女士打电话要求来咨询,但她首先询问治疗师的办公室是否在家中。她的前治疗师的办公室就是在家中,她看到他家庭生活富足,这使她痛苦不堪,觉得自己无法再次忍受这样的情况。当治疗师说他的办公室确实是在家里时,她要求再次转诊。

 

在这个例子中,对治疗抱持情境现有的情境移情导致治疗无法开始,情境移情也会在将来的治疗中出现。

 

一名接受精神分析两年的女性随口提到,她仍然让小女儿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而她的丈夫有时才能过来和她们一起。治疗师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但一直觉得这件事不需要分析性地考虑,因为对病人来说,治疗师的接受意味着他能将病人作为一个人去接受并理解,这也就意味着他能给她情境性的抱持,那是她觉得母亲没有给她的。在这种情况下,当她一直在谈她对继续分析模棱两可的态度时,治疗师感到一些莫名的气愤。他对这种睡觉的安排进行尖锐的质问,得到的回应正如他一直预料的——他并没得到信任。病人说。她原以为他能理解她安排这种睡觉方式的良苦用心,但现在她感到背叛。

 

尽管治疗师的干预可以被看成不同的反移情表现,但最重要的是病人将他转变成她挑剔的母亲。既然已经这样做了。那最具挑战性的一点就是,'母亲的挑剔'已经证明了她无法给病人安全的抱持。反过来,这一点也可以被辛苦成分析过程中的某一时刻被激发,病人冒险要将更聚焦的方式运用于治疗师。这样的方式对病人来说太冒险,所以她对治疗师提供的情境移情中的抱持和安全感设定了一个移情性的挑战。对这一失败的反移情,治疗师首先是迎接这个挑战,但他对她忧虑抱持环境失败的状态以如此强烈的方式进行了回应。

 

个体治疗中的焦点移情和反移情

 

移情的其他方面源于个体与父母核心关系的体段,在早期身心伙伴中,母亲与孩子在精神与身体的核心层面交流,形成一系列有序的核心关联。在个体治疗中,当病人或详细或简略地将内在客体部分投射到治疗师身上时,移情的这些方面随着治疗的进展就会显现出来,我们将此称为'焦点移情' 。治疗师通过投射认同的过程接收这种移情,并受其影响。焦点移情有时可以通过仔细回顾病人的投向与重要他人关系的客体关系而探测到。但只有在反移情中,体验才能得到最敏锐的理解,这时通过当前的治疗性关系,病人的内在客体系统得以重建,到目前为止,这种治疗性关系有可能发生在作为孩子的病人和早期母亲之间的核心关联中。我们将此称为'焦点反移情'

 

在仔细尝试区别情境移情和焦点移情后,我们要提醒自己,它们之间是有重叠的,正如一个婴儿在母亲提供的抱持环境中感受核心关联一样。所以婴儿对处于核心位置的母亲的体验与其对环境性母亲的体验联系起来,再次将这种体验由一人身上转换到另一人身上。这里有源于核心关联即时性和促成情填抱持力量的抱持方面,在关系的这些方面之间以及移情的这两方面之间存在一种往返运动。在健康状况下,两者所转换的形象一致是最理想的状态。而在病理状况下,两种形象间的一致性并不乐观,为了至少保护关系的一方或者一种可能我们需将另一种分离出来。无论哪种情况,治疗师都要同时接受这两方面,这两方面或多或少都会因为病人对早期经验的构造而有差别,并在治疗位关系中根据治疗的不同类别和不同阶段得到进一步的区分。

 

我们发现,在实践中用一些肢体语言快速将这两种反移情区分开来会非常有帮助。情境反移情是'抱入怀中'的反移情,而焦点反移情是'眼对眼'的反移情。这样的速记方式有一般简化方式都有的通病,因此我们需要记住,不要把这些速记方式按照词义去理解,而是作为可见的图像帮助完善概念。一种反移情可能随时会融入另一种之中,因为每一次体验都是从另一种之中分化出来的,但同时也将其包含在内。

 

一个精神分析案例

 

这一案例是说明如何对焦点移情和焦点反移情进行工作。当然,我们的讨论不可能抛开包含它们的情境移情和情境反移情。本案例详尽而形象地展示了第四意和本章前部分描述的哈维小姐的移情。为了让我们清楚反移情的作用,我们选择了相同的问题来说明对其进行的工作。

 

在本章之前提到的那次治疗后几周。哈维小姐在一次治疗开始时说:'我今天太累了,不想说什么。我一晚上都在熬夜赶做一个快到最后期限的项目。如果你想让我在这儿做什么,你得向我提问。你知道,我不赞成你让我说话的方式”。

 

在她的治疗中,这是反复出现的主题,治疗师感到有些生气,有种'又来了'的感觉,但他也回应说,他希望能提供帮助,并问她对现在被提问的场景有什么想法。

 

'这不是正确的问题。'她说,'我跟你一再说过,如果你想让我说什么,你就问我具体的事情。'她开始大吵大嚷,最后终于对治疗师说了一个她的工作场景,那是被她的老板称之为'职员会议'的场合。当老板询问他们的项目时,她觉得自已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他'考验她'的行为几乎让她发疯,她想自己能把问题吼回去。

 

治疗师意识到在治疗的开始阶段,他自己也被拷问并且这让他感到厌烦,而比起开始阶段的情形来,哈维小姐现在异常气愤。这种关联帮助治疗师认识到,病人对待他的方式正是病人自己感到被对待的方式。他现在也认识到,他总是被她以这种方式'虐待”。这可能导致一场争斗——他身陷其中,被迫与病人争斗。将他置于爱争吵、对自己的工作方式不满意的状态。他可能会沉默一会儿,这只会让病人问:'你在听么?我需要你问问题。''你对我刚才说的怎么看?'治疗师感到,'对工作方式的不满意'现在看来与他感到被病人纠缠和让他无话可说有关系。他决定再次尝试运用自己被纠缠和内心随之冒出的不满感。

 

他问道:'当我没有用正确的方式问你问题时,你觉得我这么做像你过去经历中的谁?'

 

这次,她有所回应:'你这么做就像是我!而我的做法像是其他所有人:我的姐姐、妈妈、我十几岁时痛恨的老师、我前夫。我永远不会争吵。当他们问我问题时,我搞不清楚,我就会沉默。我会告诉自己要做的就是避免引起争吵,但我想大叫

 

'看,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但我会再说一次。你知道我妈妈曾把我放在椅子上,试着教我阅读。而如果我读错,她就会冲我大吼。她会说:‘你没完全发挥出你的游力。你这样下去就会一事无成! '她也会对我大声斥责。着在上帝的份土,我当时只有五岁。我变得那么安静,而她会大喊大叫:‘别傻坐在那儿! 你最好说话,或者干点儿什么! '我也想冲她吼,这样她就会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她正在对我做什么。'

 

治疗师现在如释重负,病人开始对他诉说自己内心的痛苦经历。在与哈维小姐的工作中他大熟悉这种感觉了,这让他感到自己变成了一个陌生的、不招自己喜欢的人,变得爱争辩又沉默。而现在他不再被这种感觉所占据。

 

与此同时,病人对治疗师说到她的一段新感情,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信赖和爱恋。这与她的婚姻决然不同,她能将她对治疗师的攻击和她感到的治疗师对她的新恋情没有信心的感受联系起来。她注意到现在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去承认——如果治疗师怀疑她之前的恋爱关系都不成熟,他应该是对的,但是之前她对他的信任还不够,所以无法承认这一点。实际上,她一直坚持说它们是成熟的,就算知道如果他看到她跟这些男人在一起,他会马上感到那种关系不可靠。'我之前怎么也不会告诉你们。你知道,我只能跟原来一样冲你吼,因为我信任你。不管我有多生气或者多难过,我也永远不会完全信任谁到可以冲他吼的程度,但现在我能告诉你我的新恋情。你今晚强迫我说下去,尽管我累了,但我感谢你。你给我鞭策,让我前进。

 

'鞭策'一词也在治疗师心里激起共鸣,因为他意识到这是他所起的作用,意味着用'生殖器'方式对病人的惩罚、取笑或刺激。在病人的帮助下,治疗师所起的作用现在更清楚了。

 

在这个详尽的案例中,治疗师花了大量时间与病人认同,不断受到批判性母亲客体的迫害。当他的解释性问题引导她明白她对他的投射时,这个提问方式的意义便会被理解为'鞭策',正如病人在母亲那里体会到的那样。因为病人的这种理解,治疗师感到逃脱了投射认同或是焦点移情的控制,占据他的都源自她的迫害性客体,他也恢复过来做病人的好客体。这发生在她完全相信治疗师并且告诉他自己的新恋情时,同时她承认因为分析早期情境移情的反力比多因素而使她对他缺乏信任。在后续多次治疗中,治疗师对病人的行为和自己都觉得反感,他必须忍受'不知道'这种反感的确切来源,这样才可以让病人自己去发现。但这不是说他对来源毫无头绪。就像病人所说,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都知道。但他仍然通过承受被她的投射认同控制而不是与其针锋相对或者将其拒之门外来让这段时间延长。这样,治疗师才能让她再次体验到她害怕但必须要去再次体验的部分,当她再次体会到她对客体的体验时,他们一起熬过来了。

 

这意味着治疗师需要忍受被攻击的感受和不友善的对待。病人确实在挑战他容纳的能力,并且反复多次地挑战。但就像她在本次治疗中呈现的那样,尽管情境移情中有这种攻击,但是也表达了她在情境中新的信任能力,而这种能力是她在早年生活中就已经放弃了的。或者也许从来未拥有过。从根本上说,她能对他生气的能力显示出情境移情中她对他的信任在增长,而他容忍这些挑战的能力则让她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之后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信任。增长的信任给了病人信心,让她觉得自己被接纳。这次治疗验证了共有的对这一加强的容器的信任,为焦点移情和焦点反移情工作的开展提供了前提。

 

个体心理治疗中移情的角色有一些含混不清的地方,因为移情的性质没有分析中那么强烈。这通常被治疗师拿来说明这种移情用处不大,它也确实看起来更加弥散。治疗师断断续续的俄狄浦斯冲突会出现在移情中,或者治疗师说了什么激活了病人的反应,他被病人看成拒绝性客体。但这些事件不会像滚雪球一样积聚力量,病人带着其一贯为人处世的方式进入治疗室,她对待治疗师的方式或多或少与她对待某个内部客体的方式相似。如果治疗师比其他客体更和蔼可亲,她就会获得更温和的客体。从一开始,这些客体的作用就是提供一种解决问题的氛围,让她可以进行自我探索。因此我们得出结论,在个体治疗中,治疗师最核心的地方是能否给予抱持或者营造某种情境。

 

建立个体病人家庭的内在图像

 

在哈维小姐的案例中,对于家庭治疗师和对家庭感兴趣的个体治疗师来说,最后一点尤为关键:移情使得治疗师构建了对病人家庭环境的理解,这只能通过应用反移情才能充分而准确地理解。病人与母亲相处的部分童年经验在这次治疗中得以浮现。在其他治疗阶段,这些经验会再次上演,其中也会包含与其父亲、兄弟姐妹相处的经验。有了多次这样的治疗之后,尽管不如亲眼目睹者那样了解得非常准确,但治疗师最终能够获得与病人在家庭生活中体验相一致的图画。这是客体关系方法的一个要点;对家庭生活的主观体验只能作为所谓对家庭的外部看法,两者地位相同,但不能相互取代。同理,家庭治疗师最终能得出个体家庭成员的内部现实观点,这与他们之间在房间里展现的交流现实一样,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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