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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十余年了，期间间隔的回去过几次，只是小住几天，便又匆忙的离开了。我承认，在外谋生的这些日子，家乡的一草一木都牵动着我浓浓的情思，午夜梦回，禁不住潸然泪下，一次次别离的镜头清晰浮现，恍如昨日。 2003年春节还未过完，我就离开了家，走的很不愉快。在离家当晚，我竟因一件琐事跟母亲吵嘴，父亲当时狠狠地斥责了我。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是个脾气暴躁的人，但对我们却是很慈祥的。父亲训完我，便默然了，不停的抽着旱烟。在袅袅升腾的烟雾里，我第一次惊讶的发现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了。 那一夜，父母都没有睡，为我收拾着行囊。为了赶车，他们在凌晨三点左右叫醒了我。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见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桌子丰盛的菜；我要走了，他们一定翻遍了整个家里，把所有好吃的全部做了出来；母亲正往我的背包里塞炒好的瓜子、花生之类的，父亲奔忙着为我煮家里仅存的几十个鸡蛋。母亲为我盛饭，往我碗里不停的夹菜。我装作吃的很香，这样，也许能给父母沧桑的心些许慰藉，尽管一点胃口都没有，尽管我一次次偷偷的擦拭去眼角的泪滴。他们哪里知道，我又何尝想离开家乡，离开他们，只不过是家乡太贫穷了，也许只有靠去异乡打工才能弥补我辍学的空虚，才能圆我残存心底的梦想。 吃过饭，父亲便送我去几里外的集镇乘车。出门的时候，我不敢回头，听到母亲在我身后祈祷：“空手出门，抱财归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说着说着，就哽咽了。我与父亲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通往集市的乡间小路上，父亲在我后面，打着手电。我们都沉默着，春寒料峭，本就身体虚弱的父亲不住的咳嗽着，他的咳嗽声惊扰了近处村子里的狗，一只狗狂吠起来，其他狗也跟着竞相狂吠。我劝父亲回去，父亲执意要送我到车站。 到集镇车站时，天还没亮，偶尔有一两个等车的人影在跺脚取暖，昏暗的街灯发出冷清清的光。父亲依然在不停的咳嗽，但他还是坚持着要把身上破旧的棉袄给我御寒，我拒绝了。我怎么忍心连父亲孱弱身体上的最后一件破棉袄也要剥夺？天总算亮了，车也准备开了，我找到自己的座位，父亲帮着把包袱放妥后，一向沉默且斩钉截铁的父亲此刻却一反常态的唠叨开了，一再叮嘱我一路注意安全，上班要认真仔细，要保护好自己，多学技术，坏事千万不能做，多打电话回家……等等。等等。可怜天下父母心，原以为父亲的爱是默默的不易察觉的，谁知道父爱也有细腻的一面。 车开了，我看见年迈的父亲正蹒跚着往家赶，瘦小的他在寒冷的风中渐渐模糊。父母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孩子一个个送走，如今，把我——他们最小的儿子也送走了，这代表着二老将伴着孤独寂寞等待和想念度过晚年。想到这里，我禁不住内心涌起的悲痛，怆然泪下。 从此之后，为了生存，为了理想，我四处奔波，辗转流浪。一晃五年过去了，说来惭愧，我一事无成，没有什么业绩来慰藉二老，却还要他们时时担心牵挂。这期间偶尔的回去过，每次回家，父母都非常高兴，仿佛过年似的，张罗着好酒好菜，而在我离去后，又把我送上车，而后苦等儿女的归期。 前次，我带着女朋友回家，父母闻讯后兴奋得几夜未寐，把家里打扫一新。父亲到车站去接我们，帮我们背包袱，逢人更是满脸自豪之情；母亲也老早就做好饭，站在村口眺望。迎接到我们那一瞬，她老人家嘴都笑歪了，眼里却是泪花盈盈。在家一个多月，帮父母做了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最终还是离开远行了。每次离家，我都不会与父母有太多的话别，我害怕一开口，泪就会流下来。离家时，照常是母亲送出门，父亲送出村，父亲只说了一句“我们都老了……”就哽咽了，他的眼里也满是泪水。那一刻呵，我的心刀割一般。 是的，父母已经垂垂老矣，我们兄弟都在商量着赡养老人的事宜。愿父母吉祥平安，愿能早日陪伴父母左右。 作者：吴庆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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