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赣南的树

 圆角望 2015-12-14

◎ 张樯

在赣南见到最多的恐怕就是树了。哪怕是在逼仄的赣州旧城区,也会发现枝叶婆娑的古木,盘根错节地遍布于街道两旁房前屋后,旁逸斜出的枝桠时不时就会与途经的车辆耳鬓厮磨一番。有几次我搭乘大巴就发现枝条斜斜地扫过车身,伴着一阵喀嚓喀嚓的响声。也许别的城市通常的做法是将这种蔓生的树木一刀切地剪除,而赣州却似乎格外地包容。

而一旦驶出赣州城,几乎无需铺垫和过渡,就会毋庸置疑地发现自己已置身于广袤的森林公园之中。青翠的山冈,连绵起伏,一座连着一座,没有尽头地一路铺排。大巴开足马力驶上高速,亭亭如盖、连天的乔木,一棵接着一棵,仿佛在接受检阅般,列队从窗外飞速掠过。有数字显示赣南的森林覆盖率高达76.4%,眼前的一幕幕恰好为这个惊人的数字提供了活生生的注脚。

恐怕一时很难了解赣南究竟生长着多少树种,探访赣南的数日里,我们一直在与各种各样的树木相伴。在兴国我们看到遍山遍野层层叠叠的修竹;逗留宁都乡间,农舍周围遍植着参天古榕遮天蔽日。途经会昌,田野阡陌成片的橘树挂满累累果实,金黄耀眼。

当然在赣南见到最多的还是樟树。在瑞金随处可见树龄数百年甚至千年的古樟,它们历经沧桑,虬枝苍劲,见证着赣南历史的风云变幻。叶坪,当年中华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所在地,一棵古樟吸引了大家的视线,纷纷驻足拍照。这棵树有着非凡的来历。1933年,国民党的飞机轰炸叶坪,苏维埃首脑机关紧急撤离,刚刚撤出住地,一颗炸弹从天而降,眼看就要落下,不料却正好落在了古樟上,被枝干紧紧抱住,竟然没有爆炸。至今,这颗炸弹还卡在树干里。

“樟之盖兮麓下,云垂帷兮为幄”。樟树冠大荫浓,树姿雄伟。时近薄暮,走在叶坪的一排排古樟下,头顶仿佛被浓云覆盖,蛰伏其中的蝉发出鸣唱似乎也比别处的嘹亮和昂扬。

在赣南更多的树木,我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在我眼里,无处不在的林木,绿意盈盈,铺满天涯。我常常油然生出独自走进森林的冲动。记得俄罗斯作家康·巴乌斯托夫斯基在《金蔷薇》里,形容俄罗斯的森林的茂密和静谧,置身其中,一百年也不会见到一个人。我想在赣南的森林里,也轻易不会遇见一个人。不过,即便如此,也绝然不会孤独和寂寞,因为每棵树都会伸出臂膀,将你拥抱,抚慰你的身心,你只需开放自己的心灵,那些郁积的焦虑和压力,都会顷刻间消弭。从这个意义上讲,森林也有着治愈的功能。

赣南地处中亚热带,多是常绿阔叶林带。日本学者上田信在其《森林和绿色的中国史》一书里,以日文将常绿阔叶林别称为照叶树林。这是因为阔叶林长年都是青色的叶子,如站在森林外面看,树叶表面光泽耀眼,非“照”字不足以形容其耀眼和夺目。在我看来,赣南的这些常绿阔叶乔木也可喻为发光的树,阳光下,是一棵棵熠熠闪亮的树。

树木就是赣南的灵魂。一棵树有一棵树的姿态,一棵树有一棵树的风骨,书写着属于赣南大地的历史和传奇。短短数日里,我们一直在向赣南的腹地进发,常常的情景是汽车在奔跑,阳光下的树林也一路奔跑追赶,洒下一路耀眼的笑声。道路曲曲弯弯,山冈起起伏伏,与其说树木步步紧跟,不如说我们在追随着树木的步履……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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