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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见堂上百年人,尽总化微尘

 果洛易寒 2015-12-14


当前浏览器不支持播放音乐或语音,请在微信或其他浏览器中播放 乱红 传奇乐坊 - 传奇乐坊萧演奏曲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是唯一一句能够描述怪树林的诗句。

从黑水城出来,那些残垣断壁,破碎的砖瓦久久浮现在眼前,正午的沙漠温度骤然蹿高,和早晨那浸入骨髓的冷完全是两个极端。

前一天看到的胡杨林很美,灿烂的金黄昭示着勃勃生机;早晨的日出很美,杲杲日出,代表的是新的希望。

自从踏入黑水城的那一刻,我就深深体会到了它的幽怨,它的不甘心,哪怕烈日炙烤,依旧有甚至比早晨更甚的那刺骨的寒意,寒气从脚底一点点往上冒,不仅仅浸入骨髓,更是浸入了心里。

奇异的造型给人死亡一般的沉默,一个个突兀的枝桠仿佛是希腊神话中的树怪。


天蓝的不像话,由于身处沙漠极度缺水,天上连一丝云都看不见,像极了看起来阳光灿烂却狂风大作的北京的天,也像极了寒冬腊月却暖意融融的家乡的天。

放眼望去除了戈壁滩就是沙漠,判断进入景区的唯一根据是门口那显眼的牌子。

怪树林中也是胡杨,但是和额济纳胡杨林的胡杨不同,他们死的很纯粹,就和夜晚纯粹的黑色一样,仿佛是死神的一块块墓碑。偶尔有几颗还残留着叶子的杨树,黄色的叶子颤颤巍巍的怪在树上,像风烛残年的老汉,带着懒散的气息,却又不甘心自己日薄西山,想着迸发一些生机,但使出全力却也只能到此为止。


夫妻树,一棵枯死,一棵生机勃勃,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也许是死了的那棵把自己生的机会留给了活着的那棵,才有了这生死相依的场景。枯死的胡杨被沙漠埋了起来,破碎的枝干和在城市中看见的万条垂下柳丝绦完全是两个极端的场景。

生而不死,死而不倒,倒而不朽,三千年。这里的胡杨真的有三千年的历史么。

这里有数不清的死去的胡杨,却没有一根腐朽的枯枝。也许这是他们的另一种生存方式。胡杨的坟墓,死神的纪念碑。这是怪树林。

我从早晨进入黑水城就一直沉默寡言,并没有看到日出那时的那种兴奋。尤其是当我看到大片枯死的胡杨的时候,那是和前一天所见生机勃勃胡杨的不同,不再有欣喜也不想再发现什么,放眼望去只有满目凄凉。

乍看触目惊心,再看却又是铮铮风骨。仿佛进入了为国捐躯的烈士的灵堂,心像油煎活鱼一样的跳起。止战之殇,这个名字是我记忆最深刻的场景,古代将尚未成年(不足20岁)而夭折的人称为殇,也用以指未成丧礼的无主之鬼。按古代葬礼,在战场上“无勇而死”者,照例不能敛以棺柩,葬入墓域,也都是被称为“殇”的无主之鬼。他们像为国捐躯的将士,只不过他们是失败一方的生魂。

这些胡杨同抗日的烈士一样,仿佛死了但又仿佛没有死。

Cast a cold eye , on life , on death , horseman , pass by !
她的肉,鸟吃了,咯吱,咯吱,她的血,雨喝了,咕咚,咕咚,她的骨头,熊啃了,嘎吱,嘎吱,她的头发,风吹散了,一绺,一绺。

胡杨们听着卓玛的歌,是在唱他们么?虽九死其犹未悔。他们回答道。

他们哪怕死了,他们也能立在那,就算一场沙尘暴就能埋了他们,但是他们还是努力的立在那里,完全不像已经死去的树。所以失败于他们而言早已是生死之外的东西。

难过的滋味已经被他们扔进了滚滚黄沙中。也许有一滴水,他们就会再一次活过来,焕发生机。可惜没有。这里的胡杨了无生机,陈尸遍野。犹如古战场,有的被砍去头颅、匍匐在地,卷曲着身体;有的被斩腰断臂,树皮盔甲连着皮肉;有的剖腹不倒,靠在插在地中的金戟旁。恶战结束,烟消云散,而这里却成为他们永远的战场。他们坚强的让人难以置信,强固有力,不可动摇或摧毁

树尚且如此,人,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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