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节,是赵州大萝卜头: 僧问赵州:“承闻和尚亲见南泉,是否?”州云:“镇州出大萝卜头。” 南泉普愿禅师是禅宗南岳系怀让禅师的二世弟子,与百丈、西堂同为马祖道一的门下高足。马祖曾对自己门下的三个弟子各有评价:经入西堂、禅归百丈、独超象外。这独超象外,说的就是南泉普愿。 “天下赵州吃茶去”的赵州从谂禅师,师从的正是南泉普愿,跟在他身边40余年,深得乃师心传。现在这僧问他是否曾经真的见过南泉,可见来者不善。可是这赵州多么有趣,立即回敬他一句“镇州出大萝卜头”!圆悟禅师点道:塞断人口。 镇州盛产大萝卜,当年是尽人都知,好像今天人们都知道,红塔山是云烟别称。赵州师承南泉,在当时也是尽人皆知。但僧有此问,显然别有其意,就是您果然得到师父真传了吗?赵州毫不客气,你不知道镇州出大萝卜吗? 这话里还有别的用意,那也是不客气但颇有谆谆之意的:你说三道四,不知口说不如眼观么! 读南泉和赵州,知这师徒二人俱做事认真,讲究身体力行,如南泉曾对赵州说,学道之人,将来去处该是到前山施主家中做牛,耕作劳动,于百姓有益,而不是高坐青岩,谈空说有。鲁迅曾说,“俯首甘为孺子牛”,可见自古以来,仁者自有其仁。可南泉与赵州又并不木纳,反而机巧幽默,说话脱头脱脑,不喜“赋”、“比”,而喜用“兴”,有时就会让人摸不着头脑。雪窦禅师大概也是受了他们的感染,于是此案之中,也“兴”出一颂: 镇州出大萝卜,天下衲僧取则。 只知自古自今,争辨鹄白乌黑。 贼贼,衲僧鼻孔曾拈得。 胡先生说,“兴”的答法就是“机”,古人说盗天地造化之机者谓之“贼”。你若是只是字面上去理会,考证镇州萝卜,萧山咸菜,争白争黑,不亦乐乎,那就成了被人拴了鼻子的笨牛一条,看了叫人好气好笑。可是我也常被他们拴了鼻子,做了个烦恼的笨牛了呢。 (检书烧烛《看花解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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