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编者按】随着新自由主义所导致的上层阶级力量的重建,工人阶级力量的解体,以及中产阶级的不断分化,阶级的划分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当前关于不稳定阶级(precariat)的讨论反映的正是这样一种状况。本文是对 Mike Savage的《21世纪的社会阶级》一书的书评,该书基于BBC的社会阶级调查,讨论了一个由七个阶级构成的社会分层架构。这七个阶级分别是:精英阶级、稳固中产阶级、技术型中产阶级、新型富有工作者、传统型劳动阶级、新兴服务业工作者、不稳定阶级。该书揭示了,在顶层的精英阶级和底层的不稳定阶级之间的财富、权力上的阶级差距正在不断扩大。
— G R O U N D B R E A K I N G . C N — 你是“稳固中产阶级(established middle class)”、“技术中产阶级(technical middle class)”还是“不稳定阶级(precariat)”?今天的复杂社会要求新的范畴。 如果只用一个事实来说明今天英国社会阶级的运作方式的话,那就可以在这本令人震惊的书的开头中找到。在参与BBC网站于2011年进行的英国阶级调查的十六万一千人中,百分之四点一的人说自己的职业是总裁,这是此职业在劳动力中所占比例的二十倍。与此相对地,没有一个人说自己是清洁工。肯定你的社会地位高人一等当然是令人愉快的,但提醒你处在社会底层就不那么讨喜了。 化用理查德·霍加特的话来说,阶级的棺材,依然顽固地空空如也。萨维奇和他在伦敦政治经济学院社会学系的同事们用这次阶级调查的结果做了一个由七个阶级构成的社会分层架构,揭示了“精英”和“不稳定阶级”之间财富和权力上的巨大、且还在不断扩大的差距。如今,上等阶级、中产阶级和劳动阶级之间的旧有区分已不再适用,这就使得一个新的,由多个中间群组组成的,能够反映一个扩大了的下层至上层中产阶级的社会流动性之现实的量表变得必要。萨维奇估计,如今,极富阶级大概占到了人口的百分之六,这个阶级的平均家庭收入(年)为八万九千英镑——他指出,上牛津和其他一两所超级精英的大学是使这些人收入暴涨的重要因素。 新精英之后是“稳固中产阶级”——富有、爱社交、喜欢艺术(伦敦戏剧院的票房在阶级调查公布后上升了百分之一百九十一:这难道说明了,稳固中产阶级突然想起来他们为保持地位是需要去剧院的?) “技术中产阶级”的成员和稳固中产阶级一样多金,但他们不认识那么多的人,又没有那么多的文化资本。“新的富裕劳动者”属劳动阶级,但相对富裕,也注重生活质量,在他们下面的“新兴服务业劳动者”也具有类似特征。 但在相对和绝对意义上受损最严重的,是最后两个群体——“传统劳动阶级”和“不稳定阶级”。“不稳定阶级”是这样的人:他们从事的是不稳定的低收入工作;他们没有也负担不起长期的计划;而随着精英阶级不再使用公共服务,他们与那些身处社会顶层的人也变得越发地弱了。 从下到上的长跨度的社会流动,被本书一个章节的标题总结为:“爬山”。萨维奇说,更常见的是中产阶级内部的,短跨度的向上运动——而这,是通过社会和文化资本的积累,和上大学来完成的。 然而,去上以前的那种工艺学院,甚或罗素集团大学那样的学校并不能使你成为新精英中的一员。如果你想赚很多钱——比这个国家几乎所有人都要多很多的钱——的话你得去上牛津、伦敦国王学院或帝国学院那样的大学,然后在伦敦找工作。 本书的作者得益于法国社会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及其关于阶级的心理风貌的详细研究——布尔迪厄认为,那些施加于社会底层的象征暴力,来自于那些更有资本去承担他们那份布尔迪厄所谓的“世界的重量”的人,通过他们的势利、排除和持续的拒绝。这本书也因萨维奇在阐明阶级关系之微妙、个体在阶级结构中的经验上所做的努力而变得弥足珍贵。 公共领域中对阶级问题的争论,经常被粗略地等同于这样的问题:谁有钱谁没钱,或谁是谁不是“体制”的一员——萨维奇认为“体制”这个术语是“不幸的”,尤其是因为他所辨别的伦敦经济精英上综合学校和上私立学校的可能性差不多。 随着不平等的增大,一种新的势利也随之而发展起来。阶级判断变得越发地损人,就好像它会使人不被认为是“常人”。在本书的结尾,一个拒绝把自己辨识为劳动阶级的叉车女司机洛林以最清晰的语言表达了这点,她说,她之所以不承认自己是劳动阶级,是因为”我不想和那些钻头觅缝想不劳而获,持‘我不工作更好’态度的人一个阶级,你懂我的意思吧”。 洛林进而说,这样的人“往往是胖子,不是么?然后他们还奇怪为什么会这样。”粗俗/可敬的区分在劳动阶级的(相互)关系和自我意识中根深蒂固——这点,在一次又一次的选举中为政客们所利用——与此同时,新精英们则继续巩固着他们在经济、文化和社会资本方面的积累。 (本文由译者王立秋授权破土网发表,转载请注明出处,原文见《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