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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建白瓷”与何朝宗瓷塑(转帖)

 南山五彦 2015-12-19

“建白瓷”代表了德化窑的最高成就,它制作精美,格调高雅,瓷质如脂似玉,自问世以来,一直获得国内外的崇高评价,被视为“国际瓷坛的明珠”,“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品”,有“中国白”之称。在“建白瓷”中尤以何朝宗的瓷塑最为闻名,那庄重神妙的形象,生动的气韵,夸张的比例,寓端正于曲折的动态,遒劲圆润、深浅得宜、疏密对比强烈,富有节奏感的衣纹线条,多层次而又临风飘举的衣袂,使观者无不叹为观止,以致“天下传宝之”。他不愧为瓷塑艺术中一个难以逾越的高峰。人们在欣赏之余,自然地想进一步了解作者的生平及其艺术思想、表现手法等一系列问题。现就笔者目前所能搜集得到的零星资料,先对“建白瓷”及何朝宗瓷塑的年代作一知半解的初步探讨。

何朝宗的瓷塑是“建白瓷”的一个品种:

鉴别一件传世瓷器的年代,一般是对它的釉色、胎骨及造型等方面进行考察。从笔者所见到的何朝宗瓷塑,包括故宫博物院、福建省博物馆、泉州市文管会及民间收藏的观音、达摩等,其釉色均呈极淡的土黄色釉面光泽“柔和而动人”,胎骨厚实而莹润,是典型的象牙白瓷质。这一类型的瓷器,由于它代表了德化以至福建白瓷的最高水平,又因为福建北部的建阳曾以出产黑釉的兔毫盏出名而被称为“建窑”,为了有别于这种“黑建”,德化窑的这类产品始有“白建”之名,这大概就是“建白瓷”名称的来历。

在建白瓷中又因为它们各自的釉色、胎骨的色泽不完全相同,而有“猪油白”、“乳白”、“孩儿红”、“美人红”、“肉里红”、“象牙白”等种种名目。何朝宗的作品基于瓷塑的特定要求(烧成后形体要清晰不变形),胎骨较其他器物为厚,因而瓷化程度也略低于其他器物,其美色也就稍逊于小型薄胎的杯、盘、瓶之类器皿,往往都稍带淡淡的土黄色,这种色泽被称为“象牙白”。明末的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谈到染织时,就记述“象牙色”的织物是用黄土染成的。可见“象牙白”是白中带有黄土色的。许多文献称它“光色如绢”,一方面形容它的光泽如丝绢那样柔和,另一方面也比喻它的色彩象绢那样白中略呈土黄色,当然,“象牙白”一词本身就说明它的色泽如象牙那样白中闪黄了。民间因这种色泽是何朝宗产品的特点,何朝宗又称何来,而又有“何来色”之专名。

建白瓷中除瓷塑以外的其他器物(如杯、盘、瓶、炉之类),由于胎骨较瓷塑为薄,瓷化程度也就比较高,因而胎骨更加晶莹润泽,“往往呈白中透红,被美名为“孩儿红”、“肉里红”、“美人红”。

“建白瓷”和何朝宗瓷塑具有强烈的晚明时代特点:

从建白瓷的艺术手法来看,它们明显地带有嘉、万时期的时代风格,出土的和传世的建白瓷,器形多数为仿古铜的祭器,如牲尊、殷、鼎、觚、虾式炉等,还有仿犀角杯的梅花杯、八角杯、龙凤爵杯以及扁壶、洞箫、印章等精巧玩器,饰以龙、凤、狮子、八仙、如意头、鹤、鹿、梅、牡丹、玉兰、饕餮纹、夔龙纹、兽面纹、连雷纹等。这些器形与纹饰有鲜明的明代晚期的时代特点。查景德镇御窑在嘉靖、万历时期也有与此类似的制品,纹饰亦多雷同,而正德以前的饶瓷未有此种产品。万历时期景德镇的周公窑所制白瓷有古式印章,很受欢迎。龙泉窑、宜兴窑等民窑也大量制作仿古铜的祭器。各地竞相制作仿古铜瓷祭器,这与当时的时代风尚有关,明世宗(嘉靖)朝,“其时纷纭多故,将疲于边,贼讧于内,而崇尚道教,享祀弗经,营建繁兴……。”(见《明史》)嘉靖四十五年二月,海瑞上疏说:“今乃修斋建醮,相率进香,仙桃天药,同辞表贺……一意修真,是陛下之心惑。……”(见《明史》)万历年间孟一脉上疏言:“东南财富之区,靡于淫巧,民力竭矣,非陛下有以倡乎?浮梁之磁、南海之珠,玩好之奇,器用之巧,日新月异。……于是民间习为丽移,穷耳目之好,竭工艺之能,不知纪极。……或刻沉檀,镂犀象,以珠宝金玉饰之。周鼎、商彝、秦铊、汉鉴,皆搜求于海内。穷岁月之力,专一器之工,……”(见《明史》)上行下效,这是嘉、万时期各名窑大量制作道释瓷塑及仿古铜瓷祭器的一个重要原因。

明定陵(万历帝墓)中,有一件德化建白瓷质的花觚,这也可以证明,德化这一类仿古铜的瓷器在万历年已有生产,而且为宫廷所采用。

近年,在德化祖龙宫采集的象牙白瓷“饕餮方鼎残片”(见叶文程、徐本章合编的《德化瓷器史料汇编》上册163页)与故宫博物院陶瓷馆陈列的建白瓷“印花饕餮纹方鼎”,在瓷质、器形、纹饰、大小完全类似,而这两件建白瓷又与1973年在陕西绥德县马如龙夫妇合葬墓中出土的明万历景德镇窑“五彩饕餮纹瓷方鼎”,在造型、纹饰上颇为相似,二者均仿自青铜器,前者虽无纪年可征,后者可资断代的佐证。

另外,建白瓷中的龙凤爵杯、梅花杯与《故宫博物院藏工艺品选》第三辑中所刊的明嘉靖“马纹犀角杯”在造型上也极为相似。

晚明的造型既与明代中期不同,又与清代的泥古式仿制古物大异其趣,晚明艺人虽仿古亦是创新,这一时期的陶瓷仿古铜器有这一特点:陶工所仿制的器物都是造型比较简洁的一类(如:觚形的花瓶与簋形的香炉等),风格清新高雅,这是符合当时美术风尚的,不但器皿类瓷如此,何朝宗的瓷塑也带有这一晚明时代的风格,手法简炼,造型古朴,格调隽永,明快大方。清人的瓷塑及其他瓷器在造型上则往往比较繁琐小气。

何朝宗瓷塑的年代当在万历初年前后。

综上所述,建白瓷生产大约起于嘉靖盛于万历衰于明末清初之际。那么何朝宗瓷塑的年代当在何时呢?请看万历期间在泉州府做过地方官的陈懋仁在《泉南杂志》(明万历三十三年后成书)上说的:

“德化县白瓷,即今市中博山、佛像之类是也。……初似贵,今流播多,不甚重矣。”

可见到万历末,“博山(炉)、佛像之类”已在市面上广为流播,社会上对它“不甚重”了。“初似贵”的佛像应当就是何朝宗那精心制作的“僧伽大士”,因为《泉州府志》明文记述他的作品“天下传宝之”,《晋江县志》也称其“人争宝之”。据传何朝宗对自己的作品要求极为严格,并没有流播太多。看来,万历末年,由于仿效何朝宗的日益增多,瓷塑产品数量大为增加,流传更广。加上这些模仿者的艺术水平都不及何朝宗,自然不会受到人们的重视了。

再者,在《泉州府志》中有关何朝宗的记载是附在王弼之内的:

“王弼,小名盛世,工诗文书画,尤善塑士写真及诸仙佛像,独造其微,……同时又有何朝宗者,不知何许人,或云祖贯德化,寓郡城……”

因此,只要弄清楚王弼艺术活动的年代,何朝宗艺术活动的年代也就有了佐证。据泉州市文管会退休干部周海宇先生提供:泉州南门的“天妃宫”有王弼所塑的“天妃”、“千里眼”、“顺风耳”塑像,在天妃的牙笏。(奏板)上有墨书的万历某年字样,说明王弼是万历时代的人,可惜神像已在前些年毁去,据说牙笏尚保存在市文管会文物仓库中。另外,泉州工艺公司制花老艺人陈德良珍藏有王弼的“郎君”(南音的祖师爷)泥塑,笔者于最近在该公司林建平先生的帮助下,在陈德良的儿子陈呈章处见到此塑像(陈德良已去世),衣褶深刻而圆润,面部形体与何朝宗的极为相似,艺术造诣颇高,背部盖有篆文王弼印一方,府志记载何朝宗寓居过泉州,传说何也善于泥塑,或许王与何有过交往也未可知,王与何的作品有同一的时代风格,则是明显的。

《泉州府志》、《晋江县志》、《福建通志》等地方志都把何朝宗列为明代人物,宋伯胤先生在《谈德化窑》一文中根据传说,称他生活于嘉靖、万历年间,程方英先生在《三件明代瓷器》中也有相同的说法,从上述种种情况来看,可以认为这一说法是较为可靠的。

(原载《福建工艺美术》198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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