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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现主义的国王

 昵称5092447 2015-12-19

卢奥

(Georges Rouault,1871-1958)生卒于巴黎,1885年14岁时在巴黎装饰艺术学校的夜班求学,同时在彩色玻璃设计行当学徒,1891年20岁考上美术学校,后入画家莫罗工作室学习,成为老师得意的学生,在这里结识了马蒂斯等画家。1885-1890年从事修复中世纪教堂的彩色嵌玻璃窗的工作。在莫罗死后,任莫罗美术馆馆长。他绘画的题材1914年前多为水彩,后来才以类似彩色嵌玻璃画的方法作油画。他用粗大的黑线勾勒轮廓线,填入厚厚的色块,像《受士兵嘲弄的基督》、《老王》、《悲切》等。宗教的狂热使他成为一个与世隔绝的孤独者,他甚至坚信,在工业化的社会里,基督终将再生。


卢奥在对社会与宗教的思考中逐渐形成自己的艺术个性,他的主题,以暗红色和蓝色大胆地薄涂并勾出强有力的轮廓来表现,成为相当忧郁阴沉的形象。晚年鲁奥的绘画多为厚涂,色调浓艳,形象以浓重的粗线勾出来,以此为他的特色,最杰出的现代版画家之一,他创作木刻、彩色石版画和铜版画,所以在他的油画中也有版画的影响,粗犷而有力度。他的画风有时被列入野兽派,但表现派对他来说更为适合。


巴黎是我的故乡,如果说我极少离开过那里,却并未以它为荣耀,亦不因它而凄伤。每日每夜,我都在与自己的内心对白。无论在现实的或是想象的广袤境域,我这个酩酊大醉的弯腿画家都将尽收眼底或隐约瞥见的一切化作自己的财富。


对于秉性良好的人或敏感的艺术家,真理有时候会带有某种毛刺,他们承认是自己忘记了这些毛刺,即使他们曾被划伤。冒险者尚未准备就绪,心灵的感受就已经清晰,并且刚刚又一次涌上心头:形式、色彩、协调!——那是沙漠中的绿洲,还是海市蜃楼?


你来这里做什么,信奉艺术传奇的可怜朝圣者?你的声音消失于这奥秘,而地球的一端还正处于粗暴的战争当中。(啊,我的家乡!在这一刻,处处是恼怒、处处是冒犯,我却比任何时候都更珍爱你。)虽然曾从许多无政府主义支持者身旁经过(我距他们尚很遥远),而且,我的心灵自由,我的头脑也始终清醒,但这并不妨碍我推祟先辈。


优雅的上流人士微笑着说:“艺术是一种乐趣,一种颇具魅力的消遣,一种挑逗人的装饰。”我若这样回答,他们恐怕既不能说我矫揉造作,也不能说我吹嘘夸张:“对不起,先生们,作为你们的仆人,我却认为,如果没有了被你们如此彬彬有礼谈论着的这种消遣,那将是慢性死亡。而对于这个可怜人来说,艺术是他活着的唯一理由。”


几个冒失的男孩儿受到帕尔特农神庙浮雕的诱惑而变成了冰块儿。其他人则拜倒在米开朗基罗《最后的审判》面前,蜷缩着,如同被判下地狱的人一样,气喘吁吁,几乎连路都走不成了,也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还是回到我的老街区吧,我出生在那里的一个地窖。当时既有国内战争,又有对外战争。正因为此,我猜测,那些玩光影的朋友们后来说我是“黑暗与死亡的画家”,实际就是“令人厌恶的画家”的意思。在那动荡的日子里,只有他们还在追究到底有没有法兰西岛玫瑰。他们眯缝着眼睛,嗲声嗲气地让我也那么做,但必须加入他们。天哪!我可保证不了不会扰乱他们的队列。


他们没有因此意识到把“黑暗与死亡的画家”这顶桂冠加给予我是对我的恭维吗?他们这样做看似贬低我,实际上抬举了我,因为他们是将一个我自认为受用不起的荣誉角色给予了我。那可是一个许多前人费尽心机才使其享有盛名的角色呀。客观主义,主观主义。——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便强烈地渴望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既看不到,也以我们残缺的手触摸不到的东西;另一个就是能够被明确分辨的东西。


从我开始画画那天起,我就在这种令我十分热爱的艺术中找到了一个轻松的生存理由,找到了一种视觉、听觉上的平衡,也找到了精神心灵上的平衡。有时候我做事可能做不到按部就班,但我在幼年发现的东西均以这样那样的方式在我身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就像硫酸在铜板上留下腐蚀的痕迹。

我所居住的美丽城是巴黎的一个区。我在那里生活的时候,这个区还没有皈依基督教。小公共汽车爬坡还要靠马拉,速度之慢真到了难得的程度,当时市中心的坡路还都颠簸不平。从美丽城到蒙马特,我总是溜达着过去,无论白天黑夜,每每走得两腿站立不住。在这个老街区,与许多人一样,我默默地忍受着贫困。这种贫困会在全世界最美丽的姑娘脸上留下深深的刻痕,但却不一定能动摇每天处于抗争状态中的人们的勇气,也不能破坏人的好心情、不会妨碍鞋匠唱歌。

那个彩绘玻璃学徒是如此为色彩所陶醉,他完全痴迷于需要修复的彩绘大玻璃窗的强烈色彩,以至于被那质地纯净的玻璃割破了手指。尊敬的前辈们,我全然无意贪图什么,就是想做你们的仆人,我半闭起眼睛追念你们,也好从被迫从事的可笑工作中脱身出来,稍微放松一下。简直荒唐,我首先想到的竟是用火焰般的纯色完成一件“玻璃马赛克”,它能使彩绘大玻璃窗具有不可比拟的富丽堂皇,而不是照搬某一生动的画面。因为,我在我的老街区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1939年,鲁奥在819幅作品中烧毁了其中的他觉得不满意的315幅作品!1917-1939期间,画家交给他的画商拉伏尔563幅油画、266幅木刻画、162幅铜版画,即1947年,这些作品的总价值相当于3亿法郎。与此同时,画家每年的平均收入是10万法郎,对此他表示满意,前后这些年的总收入为220万法郎。鲁奥87岁时辞世,也就是说,焚画之后的十年是他人生的最后岁月。1956年,也就是去世前的两年前,所有速写笔记、草图将被拍卖。鲁奥再次走入竞技场。他在《巴黎快报》上写道:

画家们,雕塑家们,小心你们的试验作品,当心你们的装物箱子。如果你们已婚,那么每晚都要烧掉那些可能未经你们同意就被卖掉的东西。

乔治·鲁奥“悲惨与战争”系列作品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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