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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亩砚田| 砚厂旧物

 古诺天秤 2016-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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砚厂旧物


2015-01-01 作者:蔡春生

每一方砚台,都带着时代的温度



1 龟螺荷叶砚(藏书砚台厂)


在尚未踏进小学课堂前,我便随着父亲无数次踏进吴县藏书砚台厂的大门。


那是苏州唯一的砚厂,上世纪六十年代成立之际,当地众多砚工和砚工之后纷纷进了厂。父亲成为其中一员时,还是十几岁的孩子,他万万没想到刻刀和石头从此伴随一生。


砚厂背后曾经的宕口。摄于2013年。


我第一次来到厂里便觉如鱼得水,一排排密集的作凳前,劳作着的男男女女无不面貌和善,也乐意开开玩笑逗乐小孩——俨然不似现今常见的匆忙而焦虑的状态。


我更喜欢偷偷抓几把石屑往空中一撒,便见眼前是奇幻的云里雾里——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这些粉尘可能是致命的危险,厂里老砚工的肺部或轻或重遭到侵害,包括我父亲也终于染上了轻度矽肺。


砚厂倚山而建,矮矮的砚台山偶尔传来一两下炮声,是厂子里唯一让我惊心的时刻,因为房子分明在颤动。砚工们不以为怪,他们见识过这个行业真正的残酷——深邃的坑洞曾有过石塌的悲剧,不久前还谈笑风生的一个汉子倒在了血泊中,父亲亲眼看到担架在身前经过,被生命转瞬即逝的迅速凋零所震撼。


从此我知道,每一方砚台的诞生都不容易。它们的呈现从不似舞文弄墨一般潇洒,而是一天天以辛劳、汗水以及健康为代价。


厂子早已关了,但记忆还在。


父亲和我有时会去废弃的藏书砚台厂看看,这里一片荒芜,四顾萧然,真如古人所说“算而今重到须惊”了。图摄于2013年。


多年前的某一天,已是我痴迷砚台收藏、研究苏州砚史的某一天。砚友木马皮告知雅昌有这样一方苏州砚台。


砚大致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出品,手书题签的原装锦盒已经枯黄,但“苏州藏书砚台厂”的楷书端正而清晰,一方虾头红龟螺荷叶砚已是满堂墨垢。不谙行情的卖家开出数万元天价,但他并无太多选择,因为这样的砚台只有我可能问价,并最终以不足十分之一的价格成交。


这样一方砚,无论质地或工艺在今天看来都不算理想,然而它就是那个时代的真实物证。每次见到,总能唤起我既模糊又深刻的童年记忆。


很喜欢这种岁月留下的痕迹。有时候藏砚,收藏的只是一份历史,一份记忆。


2 端石五福砚(高要政府赠)

2009年之春,我匆匆两天肇庆行。最想去的,当然就是端州斧柯山。那是一次高效而且难忘的旅程,两位素未谋面、之前也不曾交流过的砚友“我所欲也”和“宝儿”(都是论坛上的大咖)给予盛情款待,并陪同我与堂弟前往砚山,至今感恩。


渡船过了清秀的西江,便是茫茫砚山。古时文人仰望端溪砚石者甚多,能亲涉此山者又有几人?这样说来我是幸运的。除了近距离打量老坑和坑仔宕口,弥望山间是无数处废弃的坑洞,由此也知道了,许多古砚是无从辨别坑口的,因为它们也许来自某个不知名的、已经成为历史的坑洞。


砚山边清澈的西江。摄于2009年


踩着碎石爬上坑仔岩,我是摔了两跤的,被夜班折腾过几年的身子果然不太好使,居然还呕吐一番。然而朋友说坑仔岩算不上什么,攀爬陡峭的麻子坑艰难数倍。唐人李贺说“端州石工巧如神,踏天磨刀割紫云”,看来言之不虚也。


砚山处处是碎石。摄于2009年


端溪石中,最有名的自然是水岩老坑。我去的那会儿,老坑就淹没在水间。老坑砚石的珍稀,恐怕不亚于和田籽玉,每一次开采都须群策群力,将洞中积水抽干,钻入黑暗的深洞。那天在肇庆,朋友说七八十年代一位日本女记者跟着当地砚工进了老坑深处,突然间失声痛哭——太可怕了。


老坑洞。摄于2009年


感谢砚友我所欲也君与宝儿姐接待。摄于2009年


至少也是七八年前了,我在网上购得一方现代的老坑五蝠砚,尺寸较大,金线偏多,工艺较为细致,延续的是晚清端砚的雕刻风格。让我感兴趣的是此砚竟有明确出处,木盒标签是“广东高要XXXX端砚厂”,锦盒内写有“高要市人民政府赠,九四年四月”。当初老坑的价值不似今天这般惊人,但赠送如此品质的端砚,应该也算得一份厚礼了。







20多年过去了,不知产砚的这家端砚厂是否还在,后来又发生了多少故事。


新年到了,诚祝诸位身体健康,梦想成真!


感谢阅读 下期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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