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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三百年精彩大历史(转帖连载49)

 山乡武侠 2016-01-05
第三十二章 人在囧途(五)

  简而言之,重耳就是一支股票,有人看跌,有人看涨,投资的时候要小心谨慎,万一亏了的话可不能埋怨政府。

  商讨会上,曹共公拒绝接纳重耳,不过他的理由没有抓住重点,因为他觉得要是天下列国来往的公子都一一接待的话,那以曹国这样的三公经费预算规模,招待费还不得超标啊?

  曹国大夫僖负羁认为不妥,就劝谏说:“重耳贤德素著,且重瞳骈胁,主公不可以等闲公子视之。”

  曹共公忽然欢呼雀跃:“重瞳寡人见识过,未知骈胁如何。快把重耳安置到馆驿中,寡人要看他沐浴。”

  僖负羁准备提醒曹共公一句,重耳据说是个男的,不过看曹共公那副猴急的模样,话到喉头又生生咽了下去。

  嘿嘿,曹共公,老师我刚才还表扬过你来着,你怎地三句话不到就露出马脚了呀!

  重耳远道而来,正自风尘仆仆,闻得馆役备汤水请浴,于是欣然应允,解衣就浴。

  洗到舒爽处,突然外面人声嘈杂,曹共公带着几个妃子和太监轰地闯了进来。

  重耳大窘,站在澡盆里不知所措,要张口骂人吧又觉得自己光着身子实在是没有底气。

  曹共公等人围着澡盆团团站定,把重耳当个标本般观赏指点,品头论足,半晌方才嬉笑而去。

  重耳心头万马奔腾,他真想就着这盆洗澡水把自己淹死算了。

  待得装束齐整,重耳主仆就要立即起身走人,转徙他国。

  这时,僖负羁前来拜访,并献上一盘食物,食物下面还压着一块玉璧。

  原来,僖负羁认定重耳必将飞黄腾达,见曹共公对重耳颇多失礼,深恐重耳掌国后遂行报复,便欲私相结纳,早些拜好码头,免得将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重耳受食物而辞财物,再拜称谢道:“承蒙大夫惠顾,重耳聊解腹中饥饿足矣,何须贿以珠玉?”

  僖负羁诺诺,心知重耳胸怀大志,便再三致意而退。

  未几,重耳等人奔赴宋国。

  宋国此时的境况并不好。就在当年的11月,宋国在一场与楚国的大战中折戟沉沙,大败而回。一心想要继承齐桓公霸业的宋襄公本人也遭受箭创,伤情颇为严重,宋国整体陷入低谷。

  宋襄公听闻重耳贤明,又是大国的公子,便有心结纳,以引为日后的奥援,于是按照国君的礼仪规格隆重接待了重耳。

  可是,客气归客气,眼下要宋国送重耳回国却不太现实。宋国司马公孙固(宋庄公之孙)与重耳关系不错,就实话实说把宋国的困难剖析给重耳听,然后劝重耳另择高明。

  重耳一看这架势确实无法从宋国获得更多实质性的帮助,心中也理解东家的难处,于是辞别而去。

  宋襄公馈赠八十匹马,礼送出国。

  重耳出宋国而至郑国,郑文公不以礼遇。

  郑大夫叔詹劝谏道,重耳主仆都是英雄之辈,日后极有可能入主晋国,故应予以礼遇;倘若不以礼遇,就应及时击杀,勿使今日之怨尤成为后日之祸患。

  郑文公反其意而言,重耳飘摇不定,礼之何恩,杀之何怨?遂下令任其自行无害过境。

  重耳过郑国而不入,驱车来到楚国。
第三十二章 人在囧途(六)


  重耳过郑国而不入,驱车来到楚国。

  楚成王亲自接见重耳,并在欢迎宴会上施以“九献”之礼。

  古代饮酒名目繁多,“献”就是古代的一种饮酒礼仪,它是指主人向客人敬酒,客人回敬,主人再敬的这样一个过程。

  这个现在看来平淡无奇的敬酒过程,在古代却蕴含着尊卑贵贱的识别意义。“献”的次数越多,就表示主人对客人越是尊敬。

  当然,也不能无休无止的“献”,“献”的次数最多为九次,称为“九献”。它代表着最崇高的敬意,一般适用于国家元首会晤或周天子接见前来朝贺的大臣。

  此时,楚成王施以“九献”之礼,那就是摆明了把重耳当国君看待。

  如此一连几个月时时饮宴,楚成王与重耳彼此相惜相敬,相处甚欢。重耳见楚成王仁义慷慨,便暗暗将楚国认作了归晋的倚靠。

  可是,事情并没有重耳想象的那么简单,不久后主宾之间的一席对话,使重耳觉得他的计划有必要作一些调整。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

  在一次饮宴的时候,楚成王别有深意地问重耳:“倘若公子能够返回晋国的话,准备拿什么来回报寡人呀?”

  重耳没有一点思想准备,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说:“子女财帛,君王固有之;羽毛齿革,贵国固属之。我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来回报您最为合适。”

  楚成王摇摇头说:“即便这样,公子总得有所回馈吧!”

  考验重耳智慧的时候到了。假设你是重耳,你怎么回答?你总不能说那楚成王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吧?万一楚成王要的是你老婆呢?

  当然,如果你顺着我自问自答的这种思路去考虑的话,那就证明你和我一样,是大俗人一个,命中注定只能在基层奋斗一辈子,勉强混个副主任科员退休。

  请看重耳是怎么回答的。

  他很镇定地说:“假使仰仗您的支持,重耳得以复国,万一将来晋、楚两国交战,在中原相遇,我一定会主动让军队退避三舍(一舍等于三十里),以报答您今日的恩遇;如果这样还得不到您的谅解,那我就拼尽全力,和您较量一番。”

  这么霸气外露的言语,要不是史籍凿凿,我根本就不相信是一个流亡了十九年的六十岁老头说出来的。

  楚成王一愣,转即哈哈大笑,丝毫看不出一丝愠怒之色。

  这次对话后,楚成王和重耳都开始重新评估对方。

  楚成王一开始可能认为,支持重耳复国可以获取现实的巨大利益,譬如使重耳承诺晋国支持楚国称霸中原等。但眼下看来,重耳的志向远远超过了楚成王的预期,重耳执掌的晋国也绝不会甘心居于人末。

  不过,楚成王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将重耳就此斩草除根,如今周王室纲纪不振,列国争强,有志于中原的英雄豪杰难道还少了去?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朋友满天下总比四面树敌更加有利,既然已经堂堂皇皇地将重耳迎了进来,那又何妨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去。

第三十二章 人在囧途(七)

  这次对话后,楚成王和重耳都开始重新评估对方。

  楚成王一开始可能认为,支持重耳复国可以获取现实的巨大利益,譬如使重耳承诺晋国支持楚国称霸中原等。但眼下看来,重耳的志向远远超过了楚成王的预期,重耳执掌的晋国也绝不会甘心居于人末。

  不过,楚成王觉得似乎也没有必要将重耳就此斩草除根,如今周王室纲纪不振,列国争强,有志于中原的英雄豪杰难道还少了去?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朋友满天下总比四面树敌更加有利,既然已经堂堂皇皇地将重耳迎了进来,那又何妨客客气气地将他送出去。

  重耳则认识到,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楚成王既然暗示楚国不会不计回报的支持自己,那自己就要警惕楚成王藏在身后的那张牌,决不能一时轻忽留下什么把柄落在楚国手中。

  总之,藉由楚国返回晋国,或许并不是重耳唯一的选项。

  就在重耳心意动摇的时候,晋国形势出现了对重耳有利的变化。

  公元前638年夏,晋惠公病危。消息传到秦国,晋世子圉不淡定了,他自认为在秦国受到轻视(这个想法源于三年前梁国被秦国所灭,梁国是公子圉母亲的娘家),在国内又无大臣援助,如果晋惠公就此一命呜呼,晋国恐怕会另立世子以继承君位。

  想到这里,公子圉暗暗滋生了逃回晋国,争夺君位的念头。不过他估计此行的风险很大,回国后的光景暂且不说,能不能从秦国逃回去就是个天大的未知数。为此,他决定探听一下老婆怀赢的想法。

  公子圉把当前的局势摆开分析给怀赢听,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她要不要跟着一起偷渡到晋国去。

  怀赢是那种女生外向的典型代表,听到老公说要背叛老爸,非但不愠怒,反而宽慰公子圉说:“您作为晋国的世子而屈居秦国,想要回国不正是理所应当的吗?寡君(指称本国的国君,即秦穆公)让婢子(庶妻的自称,说明怀赢不是公子圉的夫人)侍候您,是为了照顾您的生活起居,并没有别的意思(意指没有暗暗背负监视公子圉的使命)。所以,我虽然不敢抛弃君命而跟随您逃走,但也绝不会泄露您归国的秘密。您就放心大胆地走吧!”

  于是,公子圉怀着复杂的心情,毫不犹豫地逃了回去。

  次年九月,晋惠公死,公子圉即位为君,史称晋怀公。

  公子圉的冒险计划看似得逞,事实上其含金量要打个大大的折扣。

  秦穆公扣押晋国世子为人质,固然含有要挟晋国的意味,但更重要的意图其实还是培养晋国下一任君主对秦国的良好感情,深化两国未来的交流与合作。

  这个意图一开始或许看起来不那么明显,但自从秦穆公把女儿嫁给公子圉后,那就应该变得一目了然了。

  因此我们可以断定,扶植公子圉执掌晋国是秦穆公的既定方案。也就是说,即便公子圉自己不逃,秦穆公有朝一日也会主动把他护送回去。

  然而,公子圉和他老爸晋惠公一样,政治目光短浅而又心性贪婪,没有考虑得这么深远,情急之下,做出了让秦穆公失望继而愤怒的举动。

  这个举动的影响是,使得秦穆公彻底丧失了和晋怀公继续进行合作的信心,转而寻求另一位合适的投资对象。

  合适的投资对象并不难找,他就是秦穆公曾经触手可及的晋国流亡公子重耳,他现在身处楚国,并且正在苦苦等待回国的机会。

  公元前637年冬,一位秦国特使朝着楚国的方向呼啸而去,重耳苦苦等待的最佳机会终于来临了

这个举动的影响是,使得秦穆公彻底丧失了和晋怀公继续进行合作的信心,并萌生了寻求另一位合适的投资对象的想法。

  合适的投资对象并不难找,他就是秦穆公曾经触手可及的晋国流亡公子重耳,现在正身处楚国,引颈西望久矣。

  公元前637年冬,一位秦国特使朝着楚国的方向呼啸而去,重耳苦苦等待的最佳机会终于来临了。

  就当时的国际形势来看,秦国无疑是最有可能帮助重耳归晋的国家。

  首先,秦国有实力和晋国抗衡,并且稍早前还有过俘虏晋惠公的记录;其次,秦国在地理上毗邻晋国,可以很方便地干涉晋国事务;再次,秦穆公对现任晋君心怀怨恨,有主动支持重耳复国的意愿。

  这三个条件分开来找很容易,但要集中在一个地方出现却很困难,想不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重耳仿佛感觉到青春在身上奔腾,热血在鼻尖澎湃,连呵出来的口气都要清新多了。

  然而,他现在不能在楚成王面前表露出一心想要投入秦国怀抱的迫切愿望,毕竟人家楚国在他潦倒的时候待他为上宾,做人不能光认奶不认娘。他只能装作很矜持、很淡定、很若无其事地对楚成王表示,自己抱定楚国的大腿就够了,不一定要劳烦秦国出马。

  楚成王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这种口是心非、欲纳还拒的表达早已习以为常,干脆主动说破楚国与晋国天悬地隔的现实困境,恭恭敬敬地将重耳送上了去往秦国的路途。

  平心而论,楚成王对待重耳时是很有雄主风范的。从一开始礼遇重耳于草莽之中的睿智,到接下来求取回报的坦率,再到最后礼送重耳的果断,整个过程中侃侃切切,从心所欲,非常的豪迈豁达。

  重耳跋山涉水到达秦国,主宾俱是欢喜无限,双方都信誓旦旦地表达了真诚合作的意愿。

  当然,小插曲还是有的,秦穆公提出要把女儿文嬴嫁给重耳,另以四名宗室女子陪嫁,而陪嫁的女子当中,晋怀公的老婆怀嬴竟赫然在列。

  怀嬴虽说是重耳的侄媳妇,然以当时的伦理考究之,改嫁给晋文公当老婆却没有问题。

  在人口极度稀少、生育存活率极度低下的春秋时代,让年轻妇女守寡是一种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行为,因为这样做等于闲置了妇女宝贵的生育能力,扼止了人口的繁衍增长,于法于情都是行不通的。

  所以,那时候人们的婚育观念自由放任,叔父娶侄媳妇并非是禽兽不如的无耻行为。

  但问题是怀嬴既没有和晋怀公离婚,晋怀公也没有死,那重耳收纳怀嬴算是什么,是二夫共事一女,还是小三转正?这真是一个让人崩溃的难题。

  重耳心知秦穆公在借机报复晋怀公,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正有求于人,不能和秦穆公唱反调,可是他依然接受不了这种疯狂的婚姻关系,第一反应便准备打包推辞掉。

  追随重耳的晋国旧臣读懂了这桩政治婚姻里的利害攸关,于是绞尽脑汁劝说重耳忍一忍,女人嘛,讲究那么多干嘛,关了灯还不都一个样?

  重耳克服不了心里障碍,坚贞不屈,誓死不从。

第三十二章 人在囧途(九)

  重耳心知秦穆公在借机报复晋怀公,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正有求于人,不能和秦穆公唱反调,可是他依然接受不了这种疯狂的婚姻关系,第一反应便准备打包推辞掉。

  追随重耳的晋国旧臣读懂了这桩政治婚姻里的利害攸关,于是绞尽脑汁劝说重耳忍一忍,女人嘛,讲究那么多干嘛,关了灯还不都一个样?

  重耳克服不了心里障碍,坚贞不屈,誓死不从。

  狐偃决定帮重耳捋清楚这把麻纱,他对重耳说:“公子如今重返晋国,是准备北面称臣还是准备南面称孤?”

  重耳怒目而视,要称臣的话他犯得着两万五千里长征吗?

  狐偃很满意,接着说:“公子如果准备北面称臣,那怀嬴就是您的国母,您自然不能坏了君臣大义;如果准备南面称孤,那怀嬴就是您仇人的老婆。怎样对待仇人的老婆,您应该懂的。”

  重耳豁然开朗,觉得自己于公于私都必须答应秦穆公的这个要求。

  讲到这里顺便普及一个历史小常识。

  上面提到文嬴出嫁时,有四名宗室女子陪嫁。在春秋时代,这种女子陪嫁的现象归属于媵制婚姻的范畴。

  媵制婚姻的基本涵义如下。

  诸侯国君迎娶夫人时,女方往往会把新娘(譬如叫小凤)的一个侄女和一个妹妹打包嫁过去,要注意的是,侄女和妹妹到了男方家庭后,不是做仆人,而是给国君做小老婆。与此同时,女方的两个同姓诸侯国,各会出一名宗室女子陪嫁,并且每位宗室女子也都有一个侄女和一个妹妹相从。

  这样算下来,诸侯国君迎娶一位夫人,同时会收纳九名女子,这也是媵制婚姻的标准做法。当然,周天子迎娶夫人时,规格会更高一点,一次性要收纳十二名女子。

  在这九名女子当中,小凤明确是要当夫人的,地位最为尊贵,而其他八名陪嫁的媵女只能做妾。可是,媵妾的身份要比普通的妾高贵,因为按照周礼的规定,诸侯国君终身只能迎娶一次夫人,一旦小凤死在国君前头,又或者中途被国君休弃,那么国君不得续娶夫人,只能依次从媵妾中提拔一人做夫人,而普通的妾并不具备候补为夫人的资格。

  媵制婚姻是春秋时代诸侯国对外以联姻来改善国际关系,对内区分嫡庶身份以稳固传承制度的重要举措。

  只不过,随着周王室权威的衰败,以周礼为基础的媵制婚姻有时候也没有得到严格地贯彻执行。例如有的国君数次迎娶夫人,或迎娶夫人时超过九女的限制,各种违规不一而足。总之,规则是普遍的,现象是特殊的。

  就秦穆公嫁女而言,还有两个值得提及的细节。

  第一、文嬴是不是就此成为了重耳的夫人。

  这个还真不好说,老师倾向于认为不是,但能够给出的论据并不十分缜密。

  论据一,文嬴携四女以嫁的做法明显不符合媵制婚姻的标准流程(女子的人数不符,没有同姓诸侯国参与,重耳当时也不是国君)。

  疑点在于,媵制婚姻本身就处在不断解体的过程中,而且秦国和晋国之地戎狄杂居,其民俗中糅合了大量的戎狄成分,与中原正统文化有一定的差异性,所以我不能完全确定文嬴的嫁法是否为媵制婚姻的一种变异版本。

  论据二,重耳以前在晋国时,似乎已经娶了夫人。

  这个女人名叫偪姞,史籍中没有明确记载她的身份,老师所知的是,她在重耳妻室中的排名非常靠前,而且她的儿子欢后来成为了重耳的世子。以常理逆推之,偪姞应该就是重耳的首任夫人。

  疑点在于,公子欢同时也是晋文公的长子,如果偪姞不是首任夫人,而真正的夫人又没有生育的话,那公子欢也可以参照无嫡立长的规则而享受世子待遇。

  当然,如果偪姞已经死于之前晋国的政治动乱,那重耳有可能续娶文嬴为夫人。

第三十二章 人在囧途(九)

  重耳心知秦穆公在借机报复晋怀公,他也清楚自己现在正有求于人,不能和秦穆公唱反调,可是他依然接受不了这种疯狂的婚姻关系,第一反应便准备打包推辞掉。

  追随重耳的晋国旧臣读懂了这桩政治婚姻里的利害攸关,于是绞尽脑汁劝说重耳忍一忍,女人嘛,讲究那么多干嘛,关了灯还不都一个样?

  重耳克服不了心里障碍,坚贞不屈,誓死不从。

  狐偃决定帮重耳捋清楚这把麻纱,他对重耳说:“公子如今重返晋国,是准备北面称臣还是准备南面称孤?”

  重耳怒目而视,要称臣的话他犯得着两万五千里长征吗?

  狐偃很满意,接着说:“公子如果准备北面称臣,那怀嬴就是您的国母,您自然不能坏了君臣大义;如果准备南面称孤,那怀嬴就是您仇人的老婆。怎样对待仇人的老婆,您应该懂的。”

  重耳豁然开朗,觉得自己于公于私都必须答应秦穆公的这个要求。

  讲到这里顺便普及一个历史小常识。

  上面提到文嬴出嫁时,有四名宗室女子陪嫁。在春秋时代,这种女子陪嫁的现象归属于媵制婚姻的范畴。

  媵制婚姻的基本涵义如下。

  诸侯国君迎娶夫人时,女方往往会把新娘(譬如叫小凤)的一个侄女和一个妹妹打包嫁过去,要注意的是,侄女和妹妹到了男方家庭后,不是做仆人,而是给国君做小老婆。与此同时,女方的两个同姓诸侯国,各会出一名宗室女子陪嫁,并且每位宗室女子也都有一个侄女和一个妹妹相从。

  这样算下来,诸侯国君迎娶一位夫人,同时会收纳九名女子,这也是媵制婚姻的标准做法。当然,周天子迎娶夫人时,规格会更高一点,一次性要收纳十二名女子。

  在这九名女子当中,小凤明确是要当夫人的,地位最为尊贵,而其他八名陪嫁的媵女只能做妾。可是,媵妾的身份要比普通的妾高贵,因为按照周礼的规定,诸侯国君终身只能迎娶一次夫人,一旦小凤死在国君前头,又或者中途被国君休弃,那么国君不得续娶夫人,只能依次从媵妾中提拔一人做夫人,而普通的妾并不具备候补为夫人的资格。

  媵制婚姻是春秋时代诸侯国对外以联姻来改善国际关系,对内区分嫡庶身份以稳固传承制度的重要举措。

  只不过,随着周王室权威的衰败,以周礼为基础的媵制婚姻有时候也没有得到严格地贯彻执行。例如有的国君数次迎娶夫人,或迎娶夫人时超过九女的限制,各种违规不一而足。总之,规则是普遍的,现象是特殊的。

  就秦穆公嫁女而言,还有两个值得提及的细节。

  第一、文嬴是不是就此成为了重耳的夫人。

  这个还真不好说,老师倾向于认为不是,但能够给出的论据并不十分缜密。

  论据一,文嬴携四女以嫁的做法明显不符合媵制婚姻的标准流程(女子的人数不符,没有同姓诸侯国参与,重耳当时也不是国君)。

  疑点在于,媵制婚姻本身就处在不断解体的过程中,而且秦国和晋国之地戎狄杂居,其民俗中糅合了大量的戎狄成分,与中原正统文化有一定的差异性,所以我不能完全确定文嬴的嫁法是否为媵制婚姻的一种变异版本。

  论据二,重耳以前在晋国时,似乎已经娶了夫人。

  这个女人名叫偪姞,史籍中没有明确记载她的身份,老师所知的是,她在重耳妻室中的排名非常靠前,而且她的儿子欢后来成为了重耳的世子。以常理逆推之,偪姞应该就是重耳的首任夫人。

  疑点在于,公子欢同时也是晋文公的长子,如果偪姞不是首任夫人,而真正的夫人又没有生育的话,那公子欢也可以参照无嫡立长的规则而享受世子待遇。

  当然,如果偪姞已经死于之前晋国的政治动乱,那重耳有可能续娶文嬴为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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