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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承佑 严蓉 孙雅清 安徽省来安县皖东烈士陵园（原半塔烈士陵园），气势雄伟，风景秀丽。塔山主峰上矗立着一座高达10米的烈士纪念塔。庄严肃穆的塔碑上镌刻着陈毅元帅亲笔书写的“革命烈士永垂不朽”八个雄浑遒劲的大字，熠熠夺目。 塔项屹立着身背斗笠、大刀，持枪远眺、雄姿勃勃的新四军战士雕塑群像，塔前为两座对称的琉璃瓦凉亭，塔西是烈士史迹陈列馆。在抗日战争期间县团级以上干部英名录中，新四军4支队司令员高敬亭的英名之后，排列着牺牲时年仅37岁的抗日英烈陈文的名字。 陈文是抗日战争初期名扬高邮湖畔方圆数百里的“抗日义勇团”团长。抚今追昔，斯人斯事，可歌可泣。 1937年秋，抗日战争爆发后，陈文在镇江秘密召集抗日志士，组成抗日义勇队，后称抗日义勇团（简称“陈团”），陈自任团长。是年12月，镇江失陷，陈团转移至扬州北郊公道桥、黄珏桥一带进行抗日活动。扬州失陷后，陈团再次转移，北渡高邮湖，进入高邮湖西（今金湖县境内）横桥河口时，遭地方势力吴曾育部拦截，陈团将其击败。陈团一到横桥小镇，便印发《告人民书》，在高邮湖西的10多个集镇上广为张贴。全文如下： 亲爱的父老乡亲们： 日寇的铁蹄已经踏入我国国土，抗日的烽火正在各地燃烧，中华民族处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我们是生还是死，是做主人还是当奴隶，是束手待毙还是挺身抵抗，是我们严峻抉择的时候了。本团是来自各地的抗日健儿自发组成的人民武装团体。为了祖国的生存，挽救民族的危亡，我们勇敢地投入了神圣的抗日战争。现因敌人占领京沪线，扬州又告失陷，我们人地生疏，兵力不足，不得不转移阵地，寻求更有利的地形去打击敌人。不料，经过贵境，遭到武装阻拦，不许我们前进，要我们放下武器。这点我们不能接受，因抗日不能离开武器，以致发生了误会。现在误会已经消除，我们将收缴的枪支全部归还，但愿不再发生类似的事件，以免自家人打自家人。 有人说本团是杂牌军，又说是共产党部队。不管是杂牌军还是共产党，只要是真正抗日的，就应该和衷共济，团结一致，共同抗日。参战不分男女老少，守土不分南北东西，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文人应该投笔从戎，武人应该提枪上阵，工人应该举起斧头，农民应该拿起镰刀，兵农工学商，五位一体，同心同德，一致抗日。若是搞阴谋，耍诡计，抢夺别人的枪支，培植私人势力，对抗日是不利的，我们也是不会答应的。所到各地，我们决不损害人民的一草一木，不惊扰地方正常秩序，与友军团结，互相配合，共同作战，把敌人赶出乡土，赶出中国。 希望各界人士，多为我们辟谣，赞助我们的抗日行动，使我们早日离开贵地，重返前线。 陈团宣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农历） 这张布告，使偏僻的高邮湖西顿时活跃起来，人们奔走相告：“这里来了一支真正的抗日队伍。” 1938年春节刚过，经休整的陈团，秋毫无犯地离开横桥，又南渡高邮湖，打击日本侵略者。首先夜袭公道桥镇，赶走驻防日伪军，收复江都、仪征两县西北乡镇；又突袭日军扬州西郊飞机场，使得侵略者寝食难安。 3月下旬，驻扬日伪侵犯公道桥，被击毙100余人，陈团将10余具尸体运至扬州北门外，插上“侵略者的下场”等标语。 4月上旬，日伪再次侵犯公道桥，陈团施计使之扑空。与此同时，趁扬州空虚，陈派便衣队潜入扬州城，张贴标语、布告，并砍伤伪警察局长吴孝侯，又潜至扬州城内伪江都县政府，投弹炸死炸伤伪军10余人，砍死一名日本宪兵。 6月19日深夜，陈文派卢海涛部打入仪征县城，捣毁伪自治会，抓获一批投敌分子到送驾桥训话。 1938年春夏，陈团相继与日伪军进行大小战斗100多次，有力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使敌人胆寒，人民称快，陈团声威大振，金湖地区及其方圆数百里的爱国青年，前来投奔者络绎不绝。 为防日军反扑和国民党顽固派偷袭，陈文选定在高邮湖西建立一块可靠的根据地，5月再次北渡高邮湖，进驻闵桥（当时又称闵家桥），团部驻扎在镇北的嵇姓宅内，又至塔集（当时又称塔儿集）等地视察。当陈文一行踏上塔集街头时，受到当地人民热烈欢迎。不久，陈文便将团部迁至塔集。 在此期间，陈文致力于宣传抗日，发展生产，鼓励农民耕种，支持商人经营。因而在其防区(高宝湖西，今金湖县境)内，民众安居乐业，商旅往来，学生复课，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陈文还帮助组建自卫队，除奸反霸，发展地方抗日武装。陈团本身也不断壮大，由几百人发展到3000余人，除团部及后勤机关驻塔集、闵桥等地外，编有3个支队、7个直属大队，其中第一、第二大队驻银集、涂沟、华家滩等地，其余驻天（长）、高（邮）、仪（征）、扬（州）接壤一带，建巡湖大队并成立渔民抗敌协会，控制高邮湖，还建立战地服务团，包括宣传队、话剧团和前进报社等。 由于陈团屡战皆捷，日军一再受挫，日军江苏驻屯军司令官十分恼火，命令部下“务必肃清陈文支那兵”。1938年7月，陈团又在大仪一带与日伪战斗，毙、伤日伪军400余人。这次大捷，巩固了天、高、仪、扬一带的游击区，延缓了日军向北侵犯的时间。 陈团与日伪军作战，威震仪、扬、天、高一带，部队迅速发展壮大。其成员多为抗日志士，也有一些国民党散兵游勇和收编的地主武装及地方土匪，成分异常复杂，内部斗争也较尖锐。 与此同时，陈毅率新四军开辟了苏南茅山根据地。1939年1月，陈毅命江南新四军一部北渡长江，进入扬、泰地区，并在江都吴家桥建立了中共苏北地方工委。苏北敌、我、顽之间展开一场激烈的三角斗争。陈文部队向何处去，成为人们普遍关注的一个问题。 当时，陈文的思想在逐步向共产党靠拢。 陈文于1939年春派团部参事邱剑鸣前往中共苏北工委所在地吴家桥，邀请共产党、新四军派人来该团搞军政训练，以提高政治、军事素质。邱剑鸣将情况向工委书记惠浴宇和新四军挺进纵队司令员管文蔚汇报后，经工委研究并得到陈毅司令员批准，认为陈团可作为团结、争取对象，便派吕镇中、陈淦前往进行工作。工委指示他们在办干训班的基础上，秘密发展党员，形成改造陈团的核心力量。 1939年5月，吕镇中、陈淦来到塔集陈团部，首先向陈文开诚布公地说明三点：第一，自己是新四军和共产党员；第二，按抗大和陕北公学教学方法办干训班；第三，在部队中发展党员，建立党组织。陈文当即同意：“这正是我邀请你们来的本意。” 由于陈文的全力支持，第一期干部训练班———教导大队，很快就在塔集的一座大庙里办起来，分军事、政治两个队，共200人左右。军事队学员是抽调的连排干部和直属部门工作人员，政治队学员以陈团的宣传队为基础，吸收部分社会青年。干训班既学军事，又学政治和文化。政治教育主要是以讲课、读进步书籍、教唱革命歌曲、讲革命故事等形式，灌输抗日救国的革命道理，宣传中国共产党纲领，学习的材料有《论持久战》、《论新阶段》等。 这些活动的开展，提高了学员的政治觉悟，涌现出一批决心跟着共产党的积极分子。经过认真培养考察，先后秘密发展10多名共产党员。1939年7月，成立中共陈文部队支部，隶属苏北工委，由吕镇中任支部书记。 陈团曾于1938年秋被编为国民党三路二团，属第五战区鲁苏皖游击总指挥李明扬所辖，陈任第三纵队副指挥兼二团团长。但陈不愿参与国民党内的派系之争，既未受印信，又不靠其供给军饷，而是靠缴获日军物资和收取一些税收来维持，行动也基本不受其控制。 陈团的抗日举动，引起了国民党各派和日本侵略者的恐慌。国民党江苏省主席韩德勤采取怀柔政策，派人劝说陈文接受改编，并委任其为少将旅长，遭陈文严词拒绝。李明扬部也想再次改编陈团，陈也未采纳。1938年秋，不知高低的驻扬州日军，竟以高官厚禄收买陈文，派说客至塔集陈文团部，许诺封陈文为保安旅长，收编后驻扎扬州城内。陈文一怒之下，将这一汉奸说客枪毙了。此举更激发了部下的抗日热情。 由于陈文不接受改编和控制，独立自主坚持抗日，且有人告密说陈文已被赤化，韩德勤为排除异己，于1939年8月，调集10个团，围攻塔集陈文团部，在天长境内部署3个团，在三河北岸部署2个团，东边运河线部署1个旅，南边高邮湖部署几十条铁板船，在金沟、黎城布置黄天明、钱怀宝两个大队。 8月7日，黄天明攻打金沟河东，遭顽强抵抗，陈团沿河挖战壕，以防伪顽再次进攻。当时陈团虽然人数众多，但主力在高邮湖南打击日伪，过于分散，团部周围的闵桥、塔集一带，只有教导大队2个连和干训班2个队，以及一些后勤单位。经过三天三夜的奋力抵抗，终因寡不敌众，弹尽援绝，8月9日晚被迫退守闵桥，连夜乘30余条船，南渡高邮湖，向天长小关方向突围。第二天拂晓到达小关后，又被国民党顽固派包围，经过激战，夺取小关。在继续西进中，和顽固派18团团部相遇，陷入重围。 18团团长李振寰逼迫陈文投降，陈文眼看部队已无法抵抗，为保存力量，他要部下迅速离开并隐蔽起来，自己从容地走上大堤，高喊：“你们要打的是陈团，要捉的是陈文，我就是陈文，别打了，留些人抗日吧！”说着，他把心爱的左轮手枪摔出。他部下一个叫朱克义的营长见此，放声大哭，仰天高呼：“难道抗日有罪吗？”喊着喊着，突然向妻子开了一枪，然后向自己的太阳穴又是一枪。陈文被俘，拒不投降，被打得遍体鳞伤。在囚禁中，陈文奋笔疾书：“爱国有责，抗日无罪，陈文何罪之有？” 不久，陈文被顽固派在蒋坝镇秘密杀害。一支曾轰动一时的抗日武装，就这样被镇压下去了；一位在高邮湖畔叱咤风云的抗日志士，就这样牺牲在国民党的屠刀之下，年仅37岁。 由于陈团中的党组织一直没有暴露，因而10多名地下党员和一批进步青年不久就相继脱离虎口，参加新四军。后来一部分受党委派，又回到高邮湖西地区，开辟抗日根据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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