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们到农场的第一天，直到离开农场的最后一刻，我一直在炊事班做饭、炒菜，是名符其实的炊事员战士。
或许是因为我出身农家，从小离家求学，养成了自己做饭菜的偏爱，手艺还算可以，对干炊事员这一行能接受。开初，司务长和班长常提醒（有时严厉教训）我们炊事班军训战士：要一不怕脏，二不怕苦，在灶头上炼好为人民服务的思想；要长个大肚，有宽阔胸怀，听得进容得下各种不同意见，努力提高和垂炼炊事技术水平。
我们连对我们进行再教育的解放军，都是山东人。山东人跟我们江西人的饮食生活习性是有很大差异的。山东人爱吃面食，我们习惯吃大米饭。他们爱包饺子，我们爱吃红烧肉。初来乍到时，还有过争执。结果是：每日两餐面食，一顿饭；周日加餐，饺子和红烧肉轮流吃。
我们班长，做面食真在行。这个憨厚的山东军人，做馒头，包包子，煎锅贴，包饺子，炸油条，赶面片，拉面条，煮疙瘩，样样在行。全连百多号人，一餐得做五十来斤面粉，个把小时保证连队按时开饭。在连队，迟开饭一刻钟，是要挨大批评的。而且，每天要求改变花样，总是单一品种也要受批评。开初时，班长一人忙得满头大汗。虚心跟班长学，很快我也基本学会了做面食技术。虽然没班长做得那样好，但战士们反应也不错。
中餐我们多半吃大米饭。用的是煤灶，烧烟煤，用大铁锅焖饭，五十斤大米一锅焖。大半锅水烧开后，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把淘洗好的米匀抛下锅，气眼不停地往上串动；若一勺米下锅，气眼没上串，这锅饭准烧焦。只要不停地见到上串的气眼，待米全部下完后，盖上锅盖；待气逸出盖后，立即把炉膛火苗封死。十分钟后，一锅香喷喷的米饭就做成了，还没一点锅巴呢！这一绝招也是班长教的。
从到炊事班开始，我就是个撑铲的骨干。军训期间，炊事班的同学换过几轮，班长也调过一任，我却一直稳稳当当地干着这们差事。这和班长耐心地、豪无保留地、不厌其烦地教我们是分不开的。充分体现了人民军队那种互相关心、互相帮助的优良作风和高尚情操，令我非常感动。
那时我们的伙食挺不错。托6011部队的福，山东运来的大葱、白菜不用花钱买。还有山东送来慰问部队的苹果经常发。每人每月扣伙食费十二元，平均每人每天能吃上四两猪肉。到69年，连队自己种了几亩蔬菜，伙食更有改善，经常大盘大盘的白糖拌西红柿没人吃。
为了改善伙食，炊事班还养了猪。杀猪时，几乎全连队的人把一头待杀的大肥猪，赶在营房周围的荒野遍地乱跑一通。待猪跑得没力气了，大家才一窝蜂似的把它捉住，用绳捆绑结实，然后用板子压住，把它杀死。还有一次杀猪，猪杀死后，班长把猪的后脚弯节处割了两个口子，然后把小铁棍从口子插入，从猪皮下一直桶到猪头部，扯出铁棍后，班长命令我来吹气。我那里敢不从呢？当我双手扯开猪脚皮戴在嘴上时，那股恶心的猪屎臭味直贯心窝，欲吐不能。好不容易才把气喷完。猪被喷得滚圆滚圆，猪毛很快就被刮得精光。事后开班务会，班长说：“如果你不敢对有猪屎臭的猪脚吹气，说明你的资产阶级思想严重，怕脏怕累；能够去吹，说明你有劳动人民的思想感情。”
（江 波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