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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活者偏差

 New__start 2016-01-21



由于今天准备年终节目所以今天跟大家分享一篇以前写过的文章“存活着偏差”

年终节目晚上18:00开始,点击屏幕最下方的原文链接是直播网址。

昨天跟两位朋友一起坐了坐,其中一位偶然看到我回QQ信息,问我,这人说看了你视频很受启发,你弄的什么视频?我回答说,是2010年讲趋势交易的视频。

哦一了声,他继续问,那你QQ上大多是这样的人?

我把手机递给他看,说,关于交易的,大部分都是吧。

他翻了翻,说,他们都说看了你的视频,感觉很好,那说明你视频做的不错呀。

我刚想点头,突然觉得,不对,有问题。略一思忖,我反问他:如果你看了我的视频,觉得做的不好,你会不会加我?

不会啊。

你是觉得好才会加,对不对?

对啊。

那就是了。但凡你能在我手机里看到的,都是觉得我视频做的好的人,觉得做的不好的人,你根本看不到。也就是说,你看到的样本是“看了视频觉得好的人”,而不是“看了视频的人”,这样,你根据手机聊天记录的信息对我的视频做评价,就是偏颇的。

朋友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然后锲而不舍地追问,那你视频做的究竟好不好呀?


让我们把视频的事情放一放,回到这篇文章的主题上:幸存者偏差。

百度百科对它的解释是“只能看到经过某种筛选而产生的结果(幸存者),而没有意识到筛选的过程,因此忽略了被筛选掉的信息(偏差)。”

最早讨论这个概念的,是亚伯拉罕·沃尔德,1943年,他写了一篇论文《A Method of Estimating Plane Vulnerability Based on Damage of Survivors》,探讨如何根据返航战机的中弹情况,推测飞机的要害部位。

也就是说,一批战机出征,最终有的回来了,有的坠毁了,我们不可能寻找到坠毁的战机分析哪里中弹更容易坠毁,又想局部加固战机,尽量减少伤亡,怎么办呢?只能根据幸存的战机进行分析。

沃尔德的原文是极其严谨的统计学和数理分析,我们不做详述了,简单说,如果返航的战机甲乙部位中弹较多,而丙丁部位中弹较少,应该加固何处?

一般来说,我们会觉得,中弹较多的部位比较危险,应该加固,但沃尔德却认为,应该加固中弹较少的部位。很简单,该处中弹的飞机,大部分都没能回来!换句话说,这里不加固,一旦中弹,就极其危险。

飞机能否飞回,是筛选的过程;我们很容易就看到筛选后的结果,即,飞回来的飞机的情况;但如果我们忽略被筛选掉的信息,即,坠毁的飞机的情况,我们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而对应于我的QQ情况,是否觉得视频好,是否加我,这是筛选的过程;我们很容易就看到筛选后的结果,即,加我好友的人对视频的评价;但如果我们忽略被筛选掉的信息,即,看了视频觉得很一般的人的评价,我们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

我们比较容易把视角集中到幸存的东西、可以看得见的东西上,而忽略掉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但实际上,我们把能看到的东西,看得越清楚,我们距离真相,就越远。

幸存者偏差最典型的,就是向成功者学习。

一位成功者有很多典型的特征,比如乐观、坚持等等,我们学习他的这些,就可以成功了吗?不。实际上,有很多跟他一样乐观和坚持的人,最终也失败了。

他只不过是一个幸存者。

《从优秀到卓越》和《基业长青》,举了很多家公司做例子,讲应该如何建设一家企业,怎么才能实现卓越,甚至追求基业长青。但我们照做就可以了吗?不。实际上,有很多类似的公司倒闭了。再实际上,作为例子的公司,也不乏倒闭、落伍者。

他们只不过是幸存者。

几乎每一本探讨“为什么是欧洲”的书,都会忍不住在最后为贫困国家提出政治建议:政治环境宽松、重视教育、自由市场等等,因为这些,西欧赶超了中国,你们也可以。但最终,我们看到,无数国家因为政治实验陷入困境。

因为他们不敢想象,中国、西欧、美国,可能都是幸存者。

我们只愿意相信我们看到的,我们看不到我们没有看到的,但他们并非不存在,恰恰相反,他们在起着重要的作用。


我们很容易陷入幸存者偏差的陷阱,当然,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诱导别人进入幸存者偏差的陷阱。

有一位朋友,想在邯郸找自己公司的代理,找了几家公司备选,其中有一位老板问,你们在河北有代理吗?朋友答,有,石家庄有。问:那我能去你们代理那里考察一下吗?朋友犯难了。

我很奇怪地问他,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回答,他们这行不好做,去年就倒闭了四家代理,怕那人考察了之后不做了。

我问:石家庄这家是赚钱了,还是老板实力强,扛得住亏损?

朋友答:当然是赚钱了,去年赚的还不少。

我问:一家赚钱的代理商,甚至赚了很多的代理商,会不会说你的坏话?

朋友略一犹豫,我继续说,如果是我,我不但请这位老板去,所有的候选者,全部过去,组团去。

因为,他们在往幸存者偏差的陷阱里面跳,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听不到倒闭代理对这个事情的评价。


好了,回到交易上。

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我们能听到的几乎所有的财富故事,都是单次交易的暴利,巴菲特的那几只股票,索罗斯的几次战役,塔勒布怎么在金融危机中赚钱了,等等。国内投资界的名人,我们可以在心里默默例数一下,是不是也是这样?

为什么?

其中一个原因是,如果是小幅盈利的累加,不大好用于宣传,比如西蒙斯,我们都知道他的盈利能力可能是史上最佳,但“无智名,无勇功”。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很多财富故事的主角,是幸存者,他们周围有漫天的话筒。无数跟他们一样,重仓赌一波行情的人,都失败了,失败者没有记者围绕,说不出话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期货比赛的冠军,在私募运作中表现并不好。

有了更好的条件,有了更大的资金,但表现却下来了。因为,没有谁能永远做幸存者。


在以前的文章里,我说过一个现象:很多有很强的执行力,同时又拥有极佳的交易系统的人,最终也是失败告终。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根据复利,他们赚大钱只是时间问题啊?

因为,每个人都有生活的压力。我们知道,一个真正好的、优质的、可复制的交易系统,一年百分之几十的收益就不错了,但百分之几十的收益,对于仅有十万元的投资者来说,太少了。他们会面临一个选择:如果专职做交易,一年几万块钱,甚至没有工资赚的多,必须取出来补贴家用,无法实现资本积累;如果兼职做交易,有可能导致无法稳定执行。

这两个选项,肯定都不是我们想要的,于是,我们在那些幸存者的刺激下,做出了一个不应该的选择:重仓,赌交易系统可以赚到大幅利润。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既然幸存者是幸存者,就意味着,概率极低,而且,自己能否成为幸运儿,并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这个故事我讲过,我也因为这个故事,想写文章讨论幸存者偏差,想告诉大家,你听到的那些财富故事,是真的。但如果只听到一部分真相,不会使你认识真相,只会使你离真相越来越远。这是媒体的技巧,也是我们需要避免的陷阱。

为什么我没有写呢?

因为,我无法提供解决方案,我无法给这些有潜质的交易者一个更佳的选择。但听到另外一位朋友的故事,我才发现,其实不是,不仅仅没有资金的朋友会走上追求暴利的错误道路,有资金的朋友也一样。他有足够的资金,盈利支付生活费用之后,依然可以实现积累,但最终也去追求暴利,并且同样走向了毁灭。

所以,我今天决定写一下这个话题。

我想提醒大家,不要只看到回来的飞机、加QQ的听众、那些成功的暴利的交易者;也要看看那些残骸、那些听完之后骂你浪费了他时间的人、那些没有机会说话的交易者。

听听那些“沉默的大多数”。


我一直在鼓吹系统交易的思路,在这一领域,也存在幸存者偏差的现象:

一:检验交易系统

如果我们设计出来一个交易系统,做了一个检验,得出可以盈利的结论,是不是就确定可用了呢?不。我们要看一下,我们有没有被幸存者偏差骗了。

比如,我们设计了一个趋势跟随的系统,然后测试铁矿走势。测试数据出来,发现大幅盈利,然后,就拿着这个系统去做了。肯定不行。因为,铁矿上市之后,一直走的比较简单。

所以,我一直强调,实盘是交易的最后一步,一定要大量测试,我不知道多大的量才算大量,所以,我测试系统,都是从股指上市开始测,一直测到现在,看它在快速上涨、慢速上涨、快速下跌、慢速下跌、宽幅震荡、窄幅震荡各种走势中,分别是什么样的表现。如果我们的测试期欠缺了某一种节奏,无论是上面六种的哪一种,测试结果都是不可信的。

因为,我们都有遗漏,我们的结论都存在幸存者偏差。

二:调整交易系统

毋庸讳言,任何交易系统,都不可能出世即完美,肯定要经过无限次的调整。我们在调整的时候,经常犯一个错误,就是出现亏损了,发现问题了,我要调整。结果,针对当前亏损的原因所做的调整,成为了下一段时间亏损的原因。越调,亏损越严重。

也就是说,一旦是在亏损中调整,我们就会陷于幸存者偏差的境地,眼睛只看到这个原因会导致现在的亏损,而没有看到,在之前,导致大幅盈利的也是它。

所以,我一般建议,一:尽量在盈利的时候做调整,这样,心态更平和,不着急;二:无论在什么时候调整,对方法的调整,一定要做大量的测试,跟最开始测试的时候一样大量。调整后的系统表现,作为实验组数据,之前的系统表现,作为控制组数据,两相对比,就知道调整有无正面影响了。

三:执行

为什么我特别强调系统交易中的幸存者偏差?

因为,对于系统交易者而言,一:陷入幸存者偏差更可惜,因为,我们已经具有持续盈利的条件了;二:我们的执行能力远强于其他投资者,一旦犯了这个错误,会认死理,不回头,进而导致持续小亏累加的大幅亏损。

所以,实盘,慎之又慎。

在沃尔德之后,学术界特别重视了幸存者偏差的存在,并针对这种现象,专门设计了“双盲实验”等应对思路。

比如,痛感是主观感受,止痛药的效果,也只能通过病人的反馈确定。两种止痛药,一种1元一粒,一种1毛一粒,我们会不自觉地认为1元一粒的表现更好,并在临床试验中给予医生这样的反馈,这样,究竟哪种止痛药更好,我们就无法得出准确结论了。双盲实验就是要求病人和医生并不知道病人吃的是什么样的药物,看他的实际感受。这样,就便于实验设计者区别对待实验组和控制组,拿到真实的数据。

但我想强调:我写这篇文章也好,双盲实验也好,都是希望沉默的人说话,希望他们给予的信息可以和我们已经掌握的信息组合,构成真实全面的信息,如果我们走向极端,过度重视被筛选掉的信息,忽视可以轻易掌握的信息,那么,我们所犯的错误,和幸存者偏差的错误,是完全一样的。

比如,认为巴菲特、索罗斯、西蒙斯的成功仅仅源于运气;认为IBM这么伟大的企业,与其他企业无二;认为中国、西欧和美国崛起的历史不值得研究,绝对是天大的荒谬!

所有的成功都无法复制,这毋庸置疑,但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同等重要,需要我们全面学习,这更加毋庸置疑!

掌握全面的信息,不因任何一个片面被强调而受误导,真正选择好自己的路,走自己的路,不盲从于成功者,更不盲目否定成功者的经验。我希望的,是这样的结论。

1950年,亚伯拉罕·沃尔德受邀去印度讲学,飞机不幸坠毁,沃尔德及其夫人罹难。这位研究飞机安全,强调幸存者偏差的统计学家,最终未能成为幸存者。

命运之无常,令人唏嘘。






下期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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