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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疆田野3】卫霞:田野点莎车简介

 無情360 2016-01-22

作者简介:卫霞(1973—),女,汉族,祖籍河南省三门峡市,兰州大学西北少数民族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甘肃省委党校副教授,中国社会科学院西部之光访问学者。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甘肃省社科基金项目、校级重点科研项目多项。发表论文30余篇,出版著作多部。主要从事民族法学、民族文化研究。

 

    我的田野点是新疆南部的莎车县,提起莎车大多数内陆人都比较陌生,少部分人也许会想起巴旦木或木卡姆,但仅此而已。2014年7月25日,我经过20多天的环疆调研后到达莎车县城,体验并目睹了莎车汉族人在维吾尔族聚居区的生存状态和文化表达。2015年7月我再次来到莎车,随着田野时间的累计我对莎车汉族群体的认识越来越详尽。

莎车是西域文化的主要发源地。距今约6000多年前先民已在此繁衍生息,西周时莎车就已经是闻名遐迩的部落国,是东西方文明荟萃之地。莎车县是古“丝绸之路”的交通要冲,《汉书》记载:“从都善傍南山北,波河西行至莎车,为南道”[1]。张骞西使大月氏一行返回时取道莎车“还并南山,欲从羌中归”[2]。莎车是古代丝绸之路中国境内南道的最后一站,汉代莎车国国力昌盛、人口众多,是西域大国,地理位置处在于阗(和田)、疏勒(喀什)中间。莎车国“有铁山出青玉”,自古盛产玉石。乾隆时莎车玉石产量占西域的三分之一,时至今日莎车县城的玉石巴扎仍然是全疆规模最大的。伴随莎车繁荣的商贸活动,跨文化族群的高频流动造成边疆民族地区文化景观的多样性和交汇性。

莎车是维吾尔历史文化名城,也是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维吾尔音乐经典“十二木卡姆”的故乡。清时称为叶尔羌。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设叶尔羌办事大臣。光绪九年(1883年)置莎车直隶州。民国元年(1912年)莎车本府改为莎车县。莎车县名因汉莎车国得名。由于莎车地处帕米尔高原东缘,以及叶尔羌河冲积扇平原的特殊人文地理环境,使得耕牧文化不断碰撞,多民族杂居,最终自元代以来逐渐形成了维吾尔族、乌孜别克族、哈萨克族、蒙古族、汉族等13个世代居住的民族,与斡端(和田)、喀什噶尔并称南疆三大城。沿着丝绸之路,南亚次大陆的佛教文化,西亚的伊斯兰教,中原的道教,欧洲的基督教先后传入莎车。莎车佛教文化一度盛行,隋唐时期,莎车仍信佛教。公元11世纪,伊斯兰教在喀拉汗王朝的支持下成为莎车占统治地位的宗教。至14世纪中叶东察合台汗国秃黑鲁贴尔汗时,莎车伊斯兰教进入全盛期。

清末民初莎车人口全县人口,共约七千户(二十一万余人),汉人两百余户。建国前南疆只有零星汉族住户,莎车汉人较少。1949年莎车区总人口32万,定居汉族1710人。目前,莎车是新疆第一人口大县,人口大约85万人,其中维族约80万人,汉族2万7千人。我所研究的莎车县城维族人口约10万人,汉族1万8千人,汉族与维族人口比例悬殊。今天的莎车县城规模颇大,有八条公交线路,司机师傅是清一色的维吾尔族人,无论你说去哪里,他们都会微笑点头,但其实他们完全听不懂汉语。通过在莎车县的田野调查了解到,莎车历史上有玉皇庙,文庙、城隍庙、关岳庙、龙王庙等14座典型的汉族文化庙宇。但是大部分庙宇毁于1933年的伊斯兰叛乱,残迹后被拆除,这些汉文化符号就此消失。

莎车商贸交往比较频繁,人口流动较大;自汉代开始屯垦戍边;1759年(乾隆24年)紧邻回城建叶尔羌汉城,回汉双城东西而居;1942年(民国31年)莎车、叶尔羌两城合并;1958年拆除城墙使得回汉城连为一体。莎车汉族悠久的生活历史,为汉族移民文化变迁研究提供了很好的样本。莎车县城由历史上的回汉双城连接而成,形成今天各自聚居的特点,民族文化隔阂和融合并存。汉族成为少数民族地区的少数人群,他们的社会文化状况与内陆汉人社会有明显的差异,特别是新生代的莎车汉族移民的文化形态已形成与出生地文化迥然相异的杂糅文化。

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职业文化的各种标准化形式的传播,现代化的、工业发达的民族社会机体中的民族特点,越来越多地从物质文化领域转向精神文化和心理现象领域。所以,在当代人类学的“反思”中,使我的研究重点不得不从当地社会生活的现实,在坚持科学精神的前提下转向人文文化研究,置身于维文化为主流的莎车汉人中,体验其心理感受、历史社会结构、生活状态,不是去建构一个事实,而是努力去理解一种生活。我研究的题目所涉及的区域正是一种多元文化并存的地域空间,人们对于己文化的敏感性不断被唤起和模塑,莎车县分城而居的历史和现实格局又使得汉文化和维文化间的界线有相对比较清晰的界限。中华民族文化的多样性研究,较多地集中在汉族文化对少数民族文化的影响和同化,而记述汉族作为“少数族群”在民族地区的生活现状及文化状态、汉人迁入地及迁入地居民文化影响等有关新疆汉族群体生活的记载与民族关系、汉人生存适应与交往中与当地文化互溶互通的研究目前不多,且通过两次暑期田野调查我更加肯定了这一选题的意义和价值。

我的研究目标是试图书写一部新疆汉人群体的民族志作品。通过描述一个社区内汉人群体的生活,解释边疆混合态文化对边疆安全的作用,关注他们的文化发生、与来源地(内陆)文化关系、国家力量及与异质文化的互动关系,以及他们的自我认同与发展等几个方面,研究历史事件发生的社会力量和社会事件对社会的影响,来说明西部边疆不仅仅是作为一个区域而是一种社会文化形式被关注。



[1]  (汉)班固.汉书·西域传[M].北京:中华书局,2007,第 961页。

[2]  (汉)司马迁.史记·大宛列传第六十三[M].北京:中华书局,1959,第315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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