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徽章与荣誉公号 原创文章） 杨成武主政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七年，最拿得出手的成就，就是1939年11月的两场战斗——雁宿崖战斗和黄土岭战斗。晚年的杨成武，垂垂老矣，他最后一次返回到晋察冀故地，你以为他会回到一分区狼牙山旧址吗？没有，他回到的，是给他带来一生辉煌荣誉的涞源县雁宿崖、黄土岭战场。 在这位老红军的回忆中： “11月初分区得到情报，日军由辻村宪吉大佐率领一个大队从来源（涞源）出来，经白石口、黄土岭、雁宿崖到我一分区根据地扫荡。10月3日（原文如此，应该是11月），我军集中三个主力团（一分区一团、三团、三分区二团）由一分区司令杨成武同志指挥，在雁宿崖一带设埋伏，力争全歼这股敌人（这没错，我也这样认为：人在易县南管头的杨成武，同样可以电话指挥涞源县雁宿崖战场的部队）。 我一团（团长陈正湘，政委王道邦）的一营（营长李德才）（注；把营教导员朱遵斌的名字给漏掉了）、二营（营长宋玉林，政委郑三生）和另外两个团一起先去了雁宿崖，我带领三营先是奉命在乔家河负责警戒来源方向的敌人（摩天岭战斗后，一团三营没有回到原来的林泉驻地，而是留在了易县西部的桥家河，为的是防备来自王安镇、塔崖驿、紫荆关几个据点的日军在摩天岭战斗后到根据地报复）。到了当天夜里，团部派通讯员骑马送来紧急命令：‘三营火速赶到雁宿崖东山接受任务。’我带部队连夜急行军于第二天拂晓及时赶到，这时战斗已经打响（非常准确，一营、二营打响后三营才赶到），按照陈正湘团长命令，我三营迅速插到敌人后面，占领了三岔口，切断了敌人的退路。在三岔口西北面的山坡上，我看到沟里堵住的是日本鬼子的后勤运输队，大约四百多头牲口，驮着粮食、被服、弹药和几门山炮，我立刻指挥部队冲下山去，战士们非常勇猛，打得鬼子丢下驮队四处逃散。教导员邓经纬同志在西北山上的营指挥所看到这个场面，一高兴站起身来，结果被敌人一颗子弹打中，负了重伤，当场被担架抬下去后送救护。 我让十二连负责把缴获的驮队向北沟押送，十二连在押送的途中遇到后面上来的三团部队，截了二百多头牲口，负责押送的连干部阻止他们，结果发生了争执，派人来告诉我，我知道后赶紧前去劝阻，我对我的干部说：‘都是兄弟部队，截就截了吧，要以团结为重，避免冲突。’留下十二连，我带领十连、十一连继续向南冲击，穿过雁宿崖山下的村庄的时，大部分敌人向后山逃跑，我们路过一个骡马店，突然从院子里出来一个日军指挥官，我见他上身只穿着衬衫，下身穿着军裤，留平头，一手握着指挥刀，一手握着一把王八盒子，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先朝他开了一枪打在腿上，他摔倒了，这时我的通讯员从后面上来，怕我吃亏又补了一枪，我们过去看他，见他满身是血，已经没气儿了，当即叫人缴了他的手枪、指挥刀、手表和军装、大衣等物品。我没有停留，带着部队继续向南，很快控制了三岔口东南山阵地，随后又攻占了上下台南面河沟的敌炮兵阵地。战斗结束后的当天，陈正湘团长通知我说，接到聂司令指示，立即把缴获的那个日本军官的物品全部上交晋察冀军区，我照办了。后来陈正湘同志的秘书告诉我，晋察冀军区机关的“叶伟亭”同志告诉他东西收到了，经证实是辻村宪吉大佐的。在以后的陈正湘回忆录中写到，辻村大佐那一次没有死，负了重伤，死里逃生爬到后山，战后回到了日本。但是当时我们确实认为他死了，为这事我那个通讯员差点儿背个处分，十连副指导员肖友良同志追查了很久，还是我替他说了话，我说：‘不能全怪他，他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才打了那一枪。’雁宿崖一战全歼日军辻村大队600余人，日军损失惨重，我们打了一个漂亮的歼灭战 。” 雁宿崖战后，三团团长纪亭榭被免职，是不是因为一团这两百多驮子的战利品被三团截留？至今都是个谜。这两百多驮子的日军战利品到底是被谁给截留的？是团长纪亭榭？还是副团长邱蔚？直到今天也是个谜。看陈正湘回忆录，他当时有事与三团商量，从来都是找副团长邱蔚、团政委袁升平说话，不提这位团长一个字。 以后会看到，三团掌控的这两百多马驮子日军物资，并没有马上运回到一分区上交，而是就近留在了三团团部。1939年，一团的驻地在易县东南，而三团的驻地在涞源县东南角的银坊。黄土岭战斗正酣，第一天战事临近傍晚，三团已先一步撤下，自行休整。加上早于三团在下午时分就撤下回去的二十五团，围攻日军的八路军五个团，已五去其二，只剩下了三个团。 第二天，来自三分区的二团也自行撤去，黄土岭阵地上只留下了茫然不知所措的陈正湘的一团和贺龙一二〇师的特务团。陈正湘派人与三团联系，不见回话，于是这才知道，三团长邱蔚已押运着这两百多马驮子回一分区去了。 “雁宿崖战斗结束以后，我们营撤到雁宿崖东面、黄土岭西面的司各庄休息。两天以后，日军不甘心失败，再次出动‘扫荡’部队，其一路（北路）从张家口乘汽车到白石口下车，然后向黄土岭行进；另一路（南路）从察家岭经走马驿到唐县。军区提前收到情报，部署了五个团，在黄土岭一带设埋伏，由杨成武同志统一指挥，准备再打一次歼灭战。 加进一个小插曲。 迄今为止的许多人，包括萨苏和曾经拍过的一部抗战电影，都喋喋不休的大谈曾雍雅支队的“狼诱子”故事，好像黄土岭战斗，是曾雍雅支队把日军引进埋伏圈的。 这其实是一个误解。 雁宿崖战斗打响之前，涞源县城的日军分东、中、西共三路对根据地扫荡。这部分日军独立混成2旅来自张家口的关东军察蒙军序列，刚刚接管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在涞源县战区的管辖权，对涞源县的八路军分布不十分了解。 当时的杨成武策略，是在雁宿崖一带设伏，专门打掉辻村大佐的东路日军；放弃西路不管，任它们从涞源走向灵丘，离雁宿崖主战场越来越远；拖住中路日军向走马驿方向，不让它们到雁宿崖增援。 曾雍雅支队的“狼诱子”作用，是开始时将辻村大佐的东路引进雁宿崖埋伏圈，别让它们走在包围圈的外面。雁宿崖战斗打响后，曾雍雅支队并没有参战，而是原路返回，继续引导中路日军向走马驿方向前进，等到它们发现东路日军有难，雁宿崖战斗已结束了。说曾雍雅支队的“狼诱子”作用，是在这里。 黄土岭战斗，阿部规秀带领的日军是为报仇收尸来的，目的明确，意志坚决，从涞源县城和走马驿分两路直奔雁宿崖战场。你“诱”、“不诱”他都是要来的，而且也熟悉了道路。当时准备围歼这部分日军的五个团的八路军部队尚未集结完备，走马驿日军距雁宿崖战场较近，捷足先登。为了不让这股日军先到雁宿崖，给设伏的八路军造成为难，所以陈正湘命令张英辉的三营迟滞日军的行进速度。于是张英辉指挥部队边打边撤，走走停停。 这个时候要“狼诱子”有什么用？日军不识路的时候才有用。对认识路的人你去引路？他需要吗？ 从走马驿过来的大约600多名日军经过雁宿崖时，我三营接到命令，拦截这股日军，迟滞其东进。我们营打的是运动防御战，边打边撤。在黄土岭旧城墙外，宋玉林营接替我们阻击敌人后，陈正湘团长带领一营和我三营插到黄土岭东北方向，攻打被敌人占领的黄土岭东北坡。在这个山坡后面的有一小片盆地叫‘较场’，是个小村庄，日军的指挥部就设在那儿。我们从下午开始进攻，白天敌人火力强，部队没有硬上，到了晚上，我们趁天黑悄悄接近敌人，第二天天快亮时发起进攻，进攻之前，一团的三门迫击炮同时向山头和山后的校场开炮，后来知道炮弹正中日军指挥部，亲临指挥的日军名将阿部规秀中将被当场炸死。我们攻上山顶，消灭日军一百多人，缴获了几挺机枪，然后迅速结束战斗。为了避免和增援的鬼子大部队交战，中午我团主动撤出战斗。 一团在这次战役之前曾对日伪打过几个胜仗，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所以部队装备最好，战斗力最强。二团、三团都和敌人接了火，因为弹药不足，交战不久就主动撤出了，要不然再歼灭他六、七百人不成问题，我们营在南山负责掩护部队撤退时，我站在山顶上看到被打散的鬼子兵，三三两两地从一个个山沟里出来汇到一起，打着太阳旗继续向东走，样子非常狼狈。后来知道，就是这些日本鬼子，从黄土岭出去，路过寨头村时疯狂报复，残酷杀害了村里手无寸铁的百姓300多人（寨头村的日军大屠杀，发生在黄土岭战斗四年后的1943年11月）。
1982年我离休后写一分区战史，曾带一个写作班子到过寨头村，村里一些老人曾详细谈起这件事，我对村支书说‘应该给死难的乡亲立个碑，作为日本鬼子侵略我们国家，残酷杀害我们人民的历史见证。’后来我又和县里以及河北省委的同志谈了这件事，以后听说在那里立了纪念碑。 黄土岭战役共歼灭日军900多人，加上雁宿崖一仗共歼敌1500多人，这两次胜仗加速了敌人冬季‘大扫荡’的失败。从黄土岭撤出来，我们营驻到一分区和三分区交界处一个叫‘东西牙子’（费老劲了也没有找到这个地方，但找到一个“雅子”村）的村庄，在那里整训。”
这位老红军作者是善良人，为当时先撤下的二团、三团辩护：“二团、三团都和敌人接了火，因为弹药不足，交战不久就主动撤出了”。弹药不足？雁宿崖战斗刚缴获日军的那两百多驮子弹药呢？要了解雁宿崖、黄土岭两场战斗的准确全貌，还要看陈正湘的回忆录。其他人的叙述，包括上面这位亲历者的叙述，都稍显不足。 还有一个人，这位老红军干部没有提到。那就是他当时的副手，三营副营长，后来因跟随一支队参谋长杨上堃擅自出走而被枪毙的红军干部罗昭辉。一团三营前后几任营长，马辉、杨上堃、罗化明、张英辉，都将罗昭辉看作是打仗有勇有谋的得力连长。雁宿崖、黄土岭战斗，张英辉指挥全面，在前面带头打冲锋的都是副营长罗昭辉。他最后落了一个被枪毙的下场，认识他的人都大喊“可惜”。 但换句话说：军纪不严，何以带兵？如果不枪毙他们，一分区红军干部这么多，其他人再有摆老资格仿效者，该如何是好？ 欢迎关注 徽章与荣誉公号（badge_honor) 投稿信箱 wfmzy@163.com 更多文章，请点击左下方“阅读原文”。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