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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的夫人黄氏，在《三国演义》中是个若隐若现的人物。说其“隐”，是因为这个人物在小说中根本就未曾出场，读者对她也就不会产生多大的印象；说其“现”，则是因为尽管这个黄氏没有出场，但是小说家在《三国演义》中曾经数次提到她。《三国演义》的读者知道诸葛亮有个姓黄的夫人，是因为在第三十七回中出现了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接下来在第四十一回曹操占领荆州之后，曹操还特意派人到诸葛亮隐居的隆中去搜寻他的妻小，只不过因为诸葛亮事先就已经派人将家人转移了，曹操的奸计才未能得逞。这些细节，作者也就是一笔带过。但是，正当读者以为诸葛亮死后就再也不会出现对这位诸葛夫人的踪迹之时，小说家突然又在第一百一十七回让读者稍微看到了这位诸葛夫人的简介： 原来武侯之子诸葛瞻，字思远。其母黄氏，即黄承彦之女也。母貌甚陋，而有奇才：上通天文，下察地理；凡韬略遁甲诸书，无所不晓。武侯在南阳时，闻其贤，求以为室。武侯之学，夫人多所赞助焉。及武侯死后，夫人寻逝，临终遗教，惟以忠孝勉其子瞻。 很多读者都会有这样的疑惑：按照一般的小说创作规律，像诸葛夫人的这种介绍，其实是有进行深加工的可能的。小说家提到的这位诸葛夫人具备了大书特书的潜质，首先，她是诸葛亮的夫人、荆州名士黄承彦的女儿。黄承彦在小说中还出现在陆逊被困八阵图的关键时刻，怎么这位诸葛夫人却一点故事都没有呢？其次，小说家笔下的这位诸葛夫人既是丑女又是才女，这本身就有巨大的卖点。为什么小说家却视而不见，不仅没有展开故事，反而将其放在全书最后的部分才匆匆一笔带过呢？ 小说中所提到的这位黄氏，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大部分的介绍与史实基本一致。有关诸葛夫人的记载，最早出现在晋代。东晋著名文学家，史学家习凿齿曾经撰有《襄阳耆旧记》一书，其中就谈到了这个诸葛夫人。该书写到：诸葛亮在隆中隐居之时，沔阳名士名士黄承彦向诸葛亮提亲，打算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黄承彦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女儿的：“身有丑女，黄头黑面，才堪相配。”也就是说这位黄氏却是长得很丑，不过属于才女之类。看来，黄承彦对这门亲事的把握并不大，自己也承认了女儿的不足之处。不想诸葛亮一口答应下来，不久之后就迎娶了黄氏。诸葛亮娶亲的故事在当时就成了人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有人还编出了一句谚语：“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可见这个故事的真实性是不容置疑的。南北朝裴松之在为《三国志》做注的时候，还特意引用了《襄阳耆旧记》中的这段记载。 关于这位诸葛夫人的故事在宋代又有了一个新的版本。宋人范成大所著《桂海虞衡志》一书中出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诸葛亮和黄氏成亲之后，有一天家中来了很多客人，诸葛亮就让夫人准备面食。黄氏很快将将面食做好，这使得诸葛亮非常疑惑，于是偷偷跑到厨房窥探，发现里面有几个木头人正在磨磨、切面。诸葛亮大吃一惊，拜自己的夫人为师，学习制作方法。后来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就是诸葛亮根据夫人的木头人的原理进行改良制造的。 这个记载很明显属于一个民间传说，是用来突出诸葛夫人的聪明才智的。这也说明了在宋代就已经出现了诸葛夫人的民间故事。只不过由于资料的失传，今天我们所能看到的也仅仅只有《桂海虞衡志》中记载的一例。 诸葛夫人的故事在元明杂剧、平话中并没有得到较大的改造和发展。从现存的资料来看，完全没有相关的杂剧、平话出现。因此，在《三国演义》创作的过程之中也就缺少了这方面的原始素材。笔者推测，这对小说中诸葛夫人介绍的简略具有一定的关系。因此，小说家也就只能利用黄氏的岳父黄承彦来做点文章，在《三国演义》中杜撰出了一个八阵图前为陆逊解围的故事，算是对诸葛夫人的一种补偿吧。 貂蝉，这个在历史并不存在的人物，在《三国演义》中被描绘得活灵活现，血肉丰满，之后还被后人列为中国古代四大美人之一。而诸葛亮的夫人黄氏，这个在历史中真实存在且特点鲜明的人物就这样被小说家所忽略。《三国演义》中缺少了诸葛夫人的故事，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不过，这个遗憾后来在《三国演义》成书之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弥补。在我国丰富的地方戏曲中，这位被小说忽略的人物多次出现在舞台上。无论是京剧、秦腔，还是粤剧、汉剧，都有这位诸葛夫人的身影。京剧《诸葛亮招亲》、粤剧《孔明招亲》就是其中的代表剧目。这些剧目的内容答题相似，都是按照《襄阳耆旧记》中对于黄氏丑女、才女的特征进行了加工和改造，这也可以当做是为历史的一种继承和发展。 真正让诸葛夫人的形象发生重大改变的，当属民国周大荒所创作的小说《反三国志演义》。在这本架空历史的小说中，诸葛夫人被称为黄夫人。不但不是丑女，反倒成了以为绝色美女。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考虑，才不得不自毁容貌。嫁给诸葛亮以后，黄夫人的容貌也完全恢复了，诸葛亮的邻居见到黄夫人，都惊为天人。此外，这位黄夫人还是木牛流马的发明者。在这部小说中，黄夫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不但用法术打败了孟获的军队，还亲自上阵抓住了孟获。虽然这部《反三国志演义》的艺术成就完全不能与《三国演义》相比，但就诸葛夫人的描述来说，勉强也算是为《三国演义》补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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