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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垚‖春的约定

 tjsdhxx 2016-02-13


(于老师右边本文作者、左边林敏老师) 

 

春的约定

 

 

大年初三大清早,我随师傅宋运来驱车赶往徐州,给全国著名特级教师于永正老师拜年。想到终于要见到景仰已久的于老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于老师得了白血病,正在调理中。”师傅轻叹道。这让我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两年前我还在徐州淮海堂听他老人家上课,他慈祥而有风度,谈笑融融间,旁征博引,自然贴切,春风化雨般不着痕迹。他很自然地俯下身来,手把手教孩子们写字,神采飞扬地教孩子们读书。他是屹立在中国小语课堂上不倒的青松,这么开朗、睿智的老人,病魔怎么会找到他?我的心隐隐作痛。

于老师家住徐州云龙湖岸边。敲门后,于师母把我们引入客厅。客厅不大,先映入眼帘的是西面墙上张贴的京剧脸谱,电视墙右前方立着琴架,上面挂着京剧曲谱。简单古朴,带着浓浓的文化气息!于老师是个戏迷,每次上课前,他喜欢为听课的老师们吊上两嗓子。从客厅装饰,可见一斑!

“楼上小姐下楼来了。”我正手足无措之时,伴着一声京剧唱腔,于老师下楼来了,脸上带着春风般的微笑。 “楼上小姐下楼来了。”他又戏说了一遍,逗得我们呵呵地笑,顿时不觉得拘谨了。

“师傅好!”

“小宋好啊。”

“于老师新年好!”我恭敬地给于老师鞠了一躬。

“这是我的徒弟小朱。这是小朱的徒弟小林”师傅介绍道。

 于老师握住我的手笑说:“新年好,谢谢小朱大老远来看我,坐下歇会,坐下歇会!”我们就在靠窗椅子上坐下来,窗外就是云龙湖,湖面春光旖旎。

 师傅开门见山请教了了于老师一个困惑的问题——写作和口语交际哪个更为重要。我寻思,师父不应该先问候一下老人家的身体吗?转念又想:于老师神采奕奕、精神矍铄,哪里像个病人?或许于老师根本就没把自己当病人。想到这,我心里宽慰了许多。

“语文就是听说读写,一个都不能少。”于老师郑重地说,然后他就打开了话匣子:

“一次,我去青海上《乌鸦喝水》,上课的孩子是青海互助县下面一个乡镇的孩子。当时我就对张庆老师说,‘我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行就一句一句地教孩子读书。’结果不出我所料,一节课,‘看我的嘴,看我的表情,学着老师读’ ‘再加个表情,表情一配上,连上动作读就更有声有色了,跟着老师读’,最后随便找个孩子来读,都读得有声有色的,课文也全都会背了。课前预设的 ‘渴’与‘喝’的比较、写字指导等等,统统都不要了,孩子要先会读,书读好了,讲什么就明白了,学会读书,是成长第一步。”

“小朱,你说是吧。”于老师慈爱地看着我说。

“是,是,于老师您说的太有理了。”我连连点头。

“还有一次在南方一个城市上完课我出来溜达,突然发现城墙上长了四棵香樟树,我非常奇怪:为什么城墙上能长四棵树,还长这么茂盛呢?回到宾馆,我就写了一篇散文。同样是很多人都看到了这棵树,而这几棵树却只触动了我的心灵,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写作。上中学时,语文老师表扬我的文章有老舍的文风,老师的话我一直牢记于心,从那以后就喜欢上了写作。

“人有三六九等,一个班级,智力也是有参差的。如果我们教育好了,孩子们都喜欢读书,喜欢写作,那孩子将来一定会了不起。咱们的毛主席可是个博览群书的大作家,大诗人哪!当老师,喜欢写,就与名师有缘,我喜欢写就成于永正了,哈哈。”于老师爽声说道。

“军事家、科学家、教育家,但凡成名成家的人都是会写作的人,如果不会写作,多是难成大器的,至少他的发展会受限。一旦喜欢读、写,口头表达、语言组织能力都会成为佼佼者,无论从事什么行业,都会做得更好。当然这是我们做教育者的理想,不可能每个人都喜欢写作。所以,我希望我们的学生将来喜欢写作,写作是个好的习惯,会使你的精神世界不荒芜,会让你凡事做得尽善尽美。

“文字是存在的家,我就对我的孩子说,你爸爸在书里,那是我的存在,看爸爸的书,我永远活着。”看来于老师对待生死,已经看得很淡很淡。

“作为一名语文老师,自身要有良好的语文素养,一手好字,一篇好文,良好的言谈举止等等,都会对学生产生深远的影响。当孩子喜欢写作,喜欢语文,你就成功一半了。”说起语文教学,特别是说起作文教学,于老师总有说不完的话。

“我们是教育工作者,一切都要着眼于人的教育。我没本事,就需要勤动脑筋,到底这样的教育怎样才能发挥更大的教育价值。要不断思考,做每一件事都要把它的价值实现最大化。光教不研,眼低手低,边教边研,才叫理论联系实际。只要为孩子好,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我干教研员的时候,还带了两轮一到五年级的班级(那时是五年制),带孩子钓鱼、游泳、摘苹果、爬山、参观工厂……钓鱼之后鱼怎么处理?慰问五保户、军属!一次活动搞好了,收获很多:钓鱼、慰问两篇记叙文;怎样钓鱼写一篇说明文;到军属家怎么说,到五保户家怎么说,这是口语交际。

“和运师附小的班级结对通信,同样写植物,写在信里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什么样的植物,它怎么样……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植物,告诉我。’都不是老师事先安排好的,临场发挥,更有创造性。同样写作文,信里写就不一样的,是情感的倾诉,而且字要好好写,要不人家会笑话。这些活动不仅是言语交际,更是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情感的交流,教育要发挥育人功能。

“每年春节,我带学生去慰问老教师,他们很感动,他们对我说:‘年轻的时候不会教,等到会教的时候就老了。’我真正会教书也是40岁以后,取得的成绩大多在45岁后,人生很短,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今年七十六岁了,现在我愿意和年轻老师交流,很想把我的经历、感悟、做法、想法和年轻人一起分享。你们有大好的时光,要珍惜时间,好好干。”言语之间,激励之余,尽有不舍。

师傅邀请于老师春天去南京给工作室的老师们上课,于老师爽快地答应了。“就你能,等你女儿回来,哪儿都不让你去。”于师母心疼地埋怨,“今天女儿不在家,若是她在,才不会让老于说那么多话。每次看到张庆老师,他就和人家唠叨语文教学。张庆老师也说他,‘你先把语文放一边,身体调理好再说。”是啊,张庆老师更能体会于老师的心情。可是,离开了语文教育,他于永正就不是于永正了,那是他的存在,他的生命,唉……于师母也无奈。

临别前,师傅拿出了自拍神器,于老师像孩子一样一学就会。“来,小朱,我们一起照一张。”我像小学生一样听话地坐到于老师身边,把头靠向于老师的肩头,突然间有了父亲般的依赖。“啪”于老师用自拍神器记下了这温暖的瞬间。“小朱真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女婿也是睢宁人呢。”听于老师那么一说,心里更是暖暖的。“小朱,你看,这是我孙女,7岁了。这个是我外孙女10岁了,她们弹钢琴弹得很棒。”于老师把手机里拍摄的视频播放给我看,脸上溢满了幸福。


 

叨扰了于老师将近两个小时,想想老人家带病的身体,实在不忍。我们起身告辞。于老师坚持把我们送到门口,到了门口,又坚持要把我们送到车前。风,吹在脸上有些寒意,我们紧张他的身体,劝他快些进屋,他却笑着说:“你们走了,我就进屋。”我们走了,于老师一直站在门口向我们微笑,微笑,挥手,挥手……

到了车上,噙在眼眶的泪水终于滚落下来,一半儿是感动,一半儿是不舍。

春天来了!惟愿自信、乐观的于老师,您在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春暖花开。来年,再去看您!

(作者系:江苏省睢宁县实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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