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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难回忆出从哪个特定的时间起，我们这一代人彻彻底底被贴上了“大人”的标签。90年代出生的人，尤其是90年至95年，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们，我们长大了。 我们总说自己“老了”，看到更加年轻的面庞在我们面前闪耀着青春的光彩，我们相视一笑，或者面面相觑，眼神里竟有些羡慕。其实我们也正值青春年华，只是处在这个过渡期，既不敢放肆张扬，也不想佯装老成。我们好像有很多压力，我不确定你有没有，我有。 二胎时代正式来临的时候，我很怅然。我们是孤独的一代，出生的时候赶上计划生育，一个人慢慢长大，一个人玩游戏，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经历叛逆期，所以最孤独的就是90年代的先锋们。作为94年的孤独狗，本犬向全世界的孤独狗致敬。 再次回家，看到妈妈的红外套，无心说了句不好看，妈妈很是忧伤的感叹着，翻过年我就五十岁了，戴红辟邪躲灾嘛。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一眨眼父母已经年过半百，我好像刚才长大啊。岁月为何这么无情。孤独的我们有着最疼爱自己的爸妈，他们含辛茹苦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因为我们没有兄弟姐妹啊，他们没有更多的期待，只有你，我，她，他，没有们。就好像孤注一掷的一生，他们这一生的期盼和爱都在一个孩子身上，终于，孩子长大了。他们却长了白发皱纹，高血压低血糖乱七八糟的病痛悄悄袭来，他们防不胜防，我们更加手足无措，小时候视他为无所不能的大树的爸爸再也没有力气背着我做游戏了。 我们长大了，她们却准备着和世界告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生老病死越来越多的赤裸裸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已经一把年纪，一不留神就要面对亲人离世的悲痛。不要怪我残忍的说出这些话，打出这些字来的时候我已经眼眶湿润，我想念2004年去世的奶奶。我也极其害怕四位老人中唯一在世的外婆身体有半点不适，她听力越来越不好，膝盖总是疼得让她不能过多的锻炼，我每次抽空去看她的时候都格外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常常责怪妈妈没有尽孝道，但是我明白妈妈的心，她牵挂外婆，每一天都牵挂，就像我在外面的每一天都牵挂妈妈一样，在身边的时候会和妈妈生气吵架，但无论如何女儿最爱的人都是妈妈。 小时候总以为人会活很久很久，久到我们老了，身边的熟悉的人们也都还活着。可是长大了才明白，人生短暂，美好的反面就是噩耗。有些人活不到我嫁人，他们就不在了，乡里乡亲的，都是小时候陪伴过自己的人，无论大人，老人，小孩，他们在我的世界里那么真切的存在过，生活过，他们的音容笑貌还在我的脑海。可是当我们长大了，那些陪伴过自己的人，都只好停留在记忆里，交集甚少。而关于那些人好的坏的消息从爸妈口中听来，恍若隔世。 我们的压力不仅仅来自家人的迅速衰老，时间无情。还有很大一部分关乎以后，读书时代即将结束了，多遗憾，小时候那么不喜欢读书，读了二十年的书，对考试恨之入骨，然而当我们就要踏出校园，或者已经踏出校园。谁不怀念？我们要面对越来越复杂的世界，高科技盛行，新事物层出不穷，弄得我们眼花缭乱，意乱情迷，浮躁不堪。司考，国考，这证那证，研究生考试，博士考试……凡是能想到的证件，都要考。考了还不一定过，过了还不一定用的上，用上了还不一定能得到可观的薪水，拿到薪水了日子还不得一定过的好。 归根结底，我们的压力还是在于生活。活着多不容易，短短几十年，九九八十一难度过了也取不到真经，修不成仙，做人最大的一点坏处就是，麻烦多。三千烦恼丝可不是那么轻巧。然而我们这一代人，有什么办法，多半不是富二代，更非官二代，一切事情靠自己。遇事只有一个办法，自己扛。还好我们没有经历饥荒年代，也没有经历战争年代，穷是穷了点，成长的环境还是相当安稳的，我们的上一辈礼尚往来，和和气气，我们的童年孤独是孤独了点，但还有很多乐趣。只可惜，当我们长大，世道都变了，怎么就变的这么快呢。 写作的都没什么可写了，开始写段子取乐。上个世纪的人没有段子手专门讲段子，不知道怎么活一辈子的。作家开始抠唆零碎生活，讲自己矫情的爱情，既没有故事背景，又没什么新奇的情节，畅销榜的书常常是没有文学奖头衔，书评写的像家常。经典那么有价值，国家不断提倡重温经典，回味经典，还是抵不过小年轻们拥护青春伤痛文学的热潮。真是应了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很难想象几百年后的当代文学是什么样子。 中午才看了《老炮儿》，虽为90年代的人，却还是感慨万分。摘一段豆瓣影评徽鹰《赤诚的火焰》里的话： 而这个世界变化得越来越快，人们蜷缩在大衣里，街边的楼剑指着蓝天。胡同外的建筑都翻了新，宣武区这称呼早已消失不见。很多事儿他们赶不上更新，很多规则他们也来不及下载。儿子可以教训老子，新的一代开始革命。老年人在路上摔个跤都叫“碰瓷”，年轻人看到跳楼都开始玩命自拍。有钱人不再喂狮养虎，鸵鸟出现在马路上飞奔疾驰……心里面顶天立地的规矩在小辈眼中成了严肃又可笑的“吹牛逼”，讲义气的这套兄弟情谊早已不及红色牛肉干。 历史走到今天，在许多父辈眼里，先人的闲情博爱较当下的浊世喧哗已远，我们活得匆忙纷乱，急躁不堪。传统、礼仪、文化断了，公序良俗不复如前。但过去现在以后怎样才算更好，一直并没有准确的标准或公式可以用来衡量，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世界，每个时代又有每个时代的行为方式。可能最终会化为无能为力的释怀，或被忽略的惊喜之外。 借用狄更斯的话所说：“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我们这一代人，曾在父辈眼中猖狂无比，而如今却也消停了，但我们消停下来，社会局面也幡然一新。说不好也不好，说好也好。晚上我还和爸爸谈论当代社会人群素质的缺失，坑蒙拐骗每个时代都有，好像这个时代最令人咋舌，在在所有麻烦面前，江湖消失了，旁观者每个时代都有，这个时代每一个旁观者在当事人眼中都无比冷漠，再也没拔刀相助的江湖了。我很遗憾，我也是这样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前段时间穷游，在南昌火车站出口通道，看到一个女孩蹲地求助，需要8元钱。我看了一眼，脑海里有过带她去吃顿饭的想法，但我走过她的面前根本没有停顿。走过了才又告慰自己，现如今骗子那么多。《老炮儿》里也这样一幕，但六爷帮助了那个女孩，那个女孩回到家给六爷寄回了钱。现实生活中，我们当然十有八九遇到的都是骗子，可是我仍然为自己的冷漠感到愧疚，假如她真的有难呢，哪怕给她买份午饭心里也会安宁些吧。 我们这一代人，就好像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野岭，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裁决。不好，也好，当我站在老家低矮的厨房里，问妈妈我是不是长高了，我都比锅台高出许多了，当我站在家乡小村庄的路上，看到曾经被我视为又高又陡峭的斜坡现在看起来其实很平缓时，我意识到自己真的长大了，身体长，心理也在长。我一边怅然，一边又安慰自己，长大了好，长大了我们可以照顾父母了，长大了我们可以自己做决定了，长大了我们过自己的生活。 所以，好像说来说去并没有可遗憾，该去的总会去，该来的总要来。长大了，就过好自己的当下，无论这个时代是怎样的时代，只要我们良心未泯，心怀正义，一切还是我们希望看到的样子。 我们这一代人，最单薄脆弱，最坚不可摧。我们的形状全靠我们自己把握，或好或坏，做每一个决定之前，都请认认真真的，叩问自己的心，我这么做是否符合我们这一代人的规矩，是否带着我们这一代人的品质。 无论如何，要孝顺，要善良，要正直，要热爱生活。 图/木北 ? 文/木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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