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儿媚 （北宋）王雱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 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 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江南的春天悄悄到了，仔细看来，岸边已经添上了丝丝的柳条。漫步走去，还记得《萍踪侠影录》里那阙伤心的《眼儿媚》么？这不是梁公羽生写的，这是北宋著名文学家、政治家王安石的儿子王雱（pāng）的作品。 （杨柳丝丝弄弄轻柔） 王雱，北宋学者，王安石之子。才高志远，积极支持其父王安石变法。善属文，议论深刻，有决断。工诗，诗词写得清新自然，颇有父风。其存诗不满百，但清新婉俊，人所不能及。 前段时间，在朋友的推荐下我看了南方某报编辑、网络作家米兰lady的小说《眼儿媚》，小说写的就是这首《眼儿媚》的作者王雱凄婉动人的故事。书中主人翁王雱自编自导了一出戏，却深陷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在我看来每一个人都是悲剧。词是小说的点睛之笔，看得人久久不能平静，我觉得作者可能是对这首词太喜爱的缘故才有此举罢！直到现在我一想起这个故事，似乎还没缓过来，心痛的感觉隐约存在。非常奇怪，这个故事是十年前完成的，写得很美很美，但似乎一直籍籍无名。 王雱于我，仿佛早已是熟悉的一个故人。本人是梁（梁羽生）迷，对于梁公的代表作爱不释手，某次重读梁公羽生的《萍踪侠影录》时，读到男女主人公青龙峡分手那一幕，张丹枫唱着这阙《眼儿媚》黯然而去，梁公在文中说“这是宋人王雱怀念改嫁了的妻子的一首小词，而今由张丹枫唱出，却别有伤心之处……”
词婉媚细腻，别具清新。当时我就在想，这王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写词给改嫁的妻子？写出这样的词的男人，其内心也一定是敏感而纤细的吧。于是我去查了一下，发现王雱居然是大名鼎鼎的“拗相公”王安石的独子，且“自幼敏悟”“学养深厚”，是个天才，20岁前已著书数万言。于是俺这个萍迷“爱屋及乌”对王雱发生了兴趣，需要探究一番。 王雱著作甚多，如《老子训传》及《佛书义解》、《南华真经新传》等，大多散失。协助其父王安石训释《书》、《诗》和《周礼》，完成《三经新义》。很厉害，博学多才，是个大大的才子。 与婉约含蓄的小词风格迥异的是，王雱的性格极为豪纵骄傲，睥睨一世。他在政治上紧追其父，积极支持父亲改革，很多变法的纲要、文件都是由王雱起草撰写。也就是说王安石变法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父唱子随，儿子是父亲变法最坚定的助手。王雱对政敌的态度也相当强硬，是个铁血人物。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使表面桀骜骄倔、实在脆弱敏感的王雱受尽非议和折磨，遂生“心疾”，不得不病休在家。最后因病早逝，年33岁。 野史中对王雱记载颇多，《古今词话》：“王荆公子多病，因令其妻楼居而独处，荆公别嫁之。雱念之，为作秋波媚词云云。”米兰的《眼儿媚》巧妙地将王雱、王安石的诗词嵌入故事，为小说增色不少。比如王安石的《千秋岁引》以前读起来没啥大的感觉，但书中写夜深人静时，雱妻庞荻路过王雱房间时听到他以筷箸击节桌上杯盏，清声吟唱一阕《千秋岁引》，这一幕描写成为我最喜欢的场景。半是因为这首词的运用，与小说的配合真是“妙到毫巅”！另外一半缘于作者语言文字的神奇运用，超级喜欢这种带些古言的隽永文风。
《眼儿媚》小说中很多故事是据典故演绎而来，就连起初庞荻对王雱的评语也是有出处的，只不过是把野史上苏小妹对王雱的评语易了人而已。《今古奇观·苏小妹三难新郎》曾写过王雱与苏小妹的故事，荆公（王安石）闻小妹（苏东坡之妹）之名，特命堂候官，呈送王雱的诗集文章与小妹，只说京中一位才子所作。小妹阅过而言曰：“俊逸清新，高华典丽。但是，意味深严、笔端溪刻，才裹藏锋，美中不足。”乃批四句于后曰：新奇藻丽满佳编，峻语危机透笔尖。能取科名如拾芥，恐妨刻削碍天年。”最后一句说得好有预兆似的，让人恐怖。如果知道这个典故的原出处再去看小说也是比较有趣的。
米兰的小说以众多史料为基础构成，穿插王安石变法、宋神宗时期的政治斗争，虚构（也不一定完全是虚构）了一段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亦真亦幻，教人难以分辨。看得出来作者很喜欢宋史，并颇有研究。 文中有一些作者自创的诗词，现在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词，非常不简单。例如这阙《蝶恋花》，我非常喜欢，结合小说上下文读来更是有着动人的魅力： 恻恻深寒盈碧袖，懒顾流年，烟逝黄昏后。 曼挽暗香人病酒，三春不解新来瘦。 曾赋离思三五首，欲语还休，引怅终缄口。 前事可堪重省否，宫梅来岁还依旧。
天涯上的评论也写得很美，随便摘录几条—— “我穿越金钱欲望的沙尘暴，来到一汪《眼儿媚》的泉边痛饮，听到素心人们漫声谈着宋词与容若。每晚虽只一杯茶的功夫，却可抵十年的尘梦……” “一直以来，在雱的阴影下，我不怎么欣赏颢。他为自己强烈追求过什么吗？可他总是有所获得。老天太眷顾于他。说什么他才适合菀姬，为什么偏偏要让另一对良人为此痛苦一生？说什么荻颢两人才是老天注定的拾帽之缘，为什么颢不懂珍惜轻轻地舍去了那顶帷帽，到最后却偏偏要雱来还君明珠？” “为亲人故去，美人迟暮；绿裳素巾，蝉羽丝衣，一切好像回到了当初，生离死别不过是黄粱噩梦。为世事循环，生生不息；白衣轻纱，淡淡桃花，莘荑将重品这套喜怒哀乐，无法跳脱，不想跳脱。” 小说结尾处，庞荻问她和颢的女儿：“郊外景色如何？定是花满归途罢？我透过莘荑的眼睛全都看见了……”雱若有知，可曾看见莘荑帷帽上的杜鹃花瓣？ 最后我查了一下“雱”的字义：雱，雨雪下得很大的样子……
================================= 以当代情怀，看古代诗词；以“美诗 美图 美文”为特色重新发现经典，带孩子和父母念诗。感谢您关注“宝宝念诗”！感谢您每一次的阅读、点赞和转发！本文以及图片据网络。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