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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诗选】博纳富瓦诗选

 瀞舒凝兰 2016-02-29


作者简介:

伊夫·博纳富瓦(Yves Bonnefoy, 1923- ),二十世纪法国最重要的诗人、翻译家、文学评论家,生于法国西部卢瓦尔河下游的重镇图尔市,父亲的铁路工人,母亲是小学教师,他早年在大学攻读哲学和数学,后来研究考古学,成为古希腊、罗马文化的专家。1946年起发表诗作,受超现实主义影响,1953年出版其第一部诗集《论杜弗的动与静》而轰动法国诗坛,被公认为杰作,他也因此一举成名;他后来又陆续出版诗集《昨天的空寂的王国》(1958)、《写字石》(1965)、《门槛的诱惑》(1975)、《在影子的光芒中》(1987)、《雪的开始与结束》(1991)和《流浪的生命》(1993)等多卷,均为传世杰作。他先后获得过多种国际国内诗歌大奖,1981年起,他成为继瓦雷里之后在法兰西学院讲授诗学的第二位诗人。

博纳富瓦的诗宗于波德莱尔、马拉美、瓦雷里以来的象征主义传统,又融入了现代主义艺术的创新活力,颇能代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以来的法国诗歌的主流。他的诗优美而繁复,时见玄秘,通过语言的创造从日常经验上升到空灵无上的境界。他的诗歌创作风格在整个二十世纪法国诗坛上独树一帜,可以说在古今法国都是绝无仅有的。

一个神

这里安息着一个神,他不比

我们懂得更多。他没有像一个孩子

那样去爱。他笨拙,

他暴躁,苦于没有词语表达清楚。

他死了,尚未使用

他的权利,这与我们何其相似。

他不断为存在感到惊讶

就像我们在最后的日子那样。

当水桶向井里垂落,

传来楝树碰撞墙壁之声,

这井是大地的明星

——黄昏独来的星,

它是一点黎明之火

正期待着牧人和畜群的光临。

然而井底之水永远是封闭的,

水面上加盖着天星的金印,

楝树的枝干下闪出憧憧的身影,

那是在黑夜里跋涉的过客,

他们躬着背驭着黑暗的重负,

在歧路上徘徊。

有的似乎正等待什么,

有的则消失在暗淡的夜色之中。

男人和女人的旅程是如此漫长,

长过了世间的生命,

井是他们征途尽头的希望之火,

夜空正在两树之间的缝隙里泛着微明,

当桶触到水面并被浮起的时候,

快乐之情被楝树的浓荫蘸得更浓。

漂过河床,拂过轩窗,飞过幽谷,舒卷长天,

转眼间展示了它铺天盖地的瑰丽气概,

倾倒,雨的爪子在玻璃窗上乱抓着,

仿佛虚无在给人世签字画押。

在我的冬梦里,

闪电的火焰点燃了陈年的种子,

在这千补万纳的大地闪出生命的绿焰,

但愿我们的赤脚像潺潺的清溪

去给它们滋润而不是给它们蹂躏。

朋友啊,

我们的心贴得这样近,

任光阴的利箭去挥舞吧,

要割断我们的情缘只是枉然。

深沉的光

深沉的光需要从车轮轧着的

地里迸发出来,毕剥燃烧在夜空。

这是被烈焰振奋的一座树林。

必须给语言本身一种智力,

透过一片歌声,是一个暮气沉沉的岸。

为了生存你必须越过死亡,

最纯粹的存在是洒下一腔热血。

(葛雷 译)

这儿是祖国的地方

这被撕裂的天空对于你是大低了,

这些树侵入了你的血的空间。

这样,阿卡桑德拉,别的军队已经来了,

没有什么能延续它们的动乱。

一个花坛装饰着门口。他回来了,

微笑着靠着它的大理石面。

这样,在这叫做树园的地方白昼降落了,

它常常是说话的白昼和有风的夜晚。

(罗洛 译)

她来自比道路更遥远的地方,

她触摸草原,花朵的赭石色,

凭这只用烟书写的手,

她通过寂静战胜时间。


今夜有更多的光

因为雪。

好像有树叶在门前燃烧,

而抱回的柴禾里有水珠滴落。

因此我们将行走


因此我们将行走在辽阔天空的废墟上,

那遥远的风景将繁盛

像强光中的命运。


长久追寻的最美的国度

将把火蛇之地放在我面前。


你将说,看看这块石头吧

死亡自它里面闪耀。

正是这盏秘密的灯在我们的脚步下燃烧,

因此我们被照亮而行走。

总是相同的嗓音


我像你将掰开的面包,

像你将升起的火,像纯洁的水

将跟随你穿过死者之地。


像泡沫

为了你而催熟了光芒与港口。


像傍晚的鸟,抹去海岸,

像傍晚的风突然粗野而寒冷。


  (《论杜弗的动与静》-1953


灯火在低燃

它把灰色的面颊俯向你,

在树的缝隙间颤栗,

象一只受了致命伤的鸟儿。

油在灰白色的大海的港湾碎了

并被最后的日子染成红色,

向往着浪花和海岸的轮船

会在这夜空的星斗下出现吗?


这里,石头是孤独的,而怀着宽宏而忧郁

灵魂的你呵,跋涉在白天永不到来的长夜。

茫茫夜


茫茫夜虫儿在厅堂不息地爬行,

那永无尽头的路是什么?

茫茫夜船儿找不到岸,

这行将归来的空无是什么?

茫茫夜利剑在搅动

这没有着落的苦痛是什么?

茫茫夜虫儿在厅堂里呻吟,

泣红了厅堂,暗淡了灯光,

这不可救药的死亡是什么?

常常在一道狭谷的沉默中


常常,在一道狭谷的沉默中,

我听见(或希望听见,我不知道)

一个躯体穿过树枝坠落。漫长而又缓慢的

是这盲目的坠落:没有叫喊

前来打断或终止它。


于是我想起那在没有生与死的

土地上的光芒的队列。



不完美是一种突破


火须摧毁,摧毁,摧毁,

只有拯救才值得付出这般代价。


毁掉大理石上那赤裸的表皮

才会造成一切形式一切美。


热爱完美因为它是一道门槛,

但更要否定这早已驰名的完美,

遗忘这死去的完美,


不完美是一种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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