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漳滨柳 李亮 《中国环境报》2011、5、12日
漳河边上的柳树，我总觉得比别处多姿窈窕而妩媚，令人浮想联翩，思接千里。她那婷婷玉立的树干，挺拔而俊美，好像舞女的腰肢；她那细细的丝条，柔韧修长，好像少女的秀发；她那碧青碧青的香色，透着生命的质地，给人以青春向上、朝气勃发的力量。它们一排排，一行行，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展身在和煦的柔风里，摇荡着娇美的身段，摇出一波一波的清新，一浪一浪的诗意。这时候，阳光也变得一缕一缕的翠绿，一缕缕的金黄，翠绿与金黄，还原了生活的底色，给人间增添着吉祥。漳滨柳呈现着超凡的情愫，脱俗的风姿，清奇的风骨，高洁而素雅，令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其实，她不止生长在漳河之滨，也生长在大山脚下，青峰怀里，为河滨，为山乡，为古老而焕发着时代气息的故乡小城，平添出一道妩媚的风景。站在山坡向下望，那婆娑的柳丛又像柔柔的绿云，春风吹过，漾出许多绿色的涟漪，大山就像漂浮在这涟漪接涟漪的碧波绿涛上，随了这不大的一阵风，似乎也可悠悠地漂了去了。 春天的柳条，尤其柔韧细长，细长得又如玉衣上的金缕。那积蓄了一冬的汁液，受了阳光的孵化，春姑娘的召唤，从温热的地表下升起来，升起来，沿着嫩嫩的柔条，在薄如蝉翼的紫皮下，汹涌澎湃成绿的激流，暗暗地奔向碧嫩的枝梢，催促着新芽的急速生长，把生命之火燃烧到极致。云白了，天蓝了，黄鹂在柳浪中鸣啭出动听的春歌。漳河水在蓝天白云的映照下，翻卷起一浪一浪的银色波涛。放牛的孩子，褪下一截柳皮，制出一管紫笛，在鹅鸭声中，吹奏出一支绿色的歌，那才是一支真正的春歌。风从东方吹过来，千条万条尽向西，柔柔的，顺顺的，飘拂得是那样的情随意往，意随情移，柔顺舒爽得让人魂动神牵，赏心悦意！快如剪刀的春风，把一树树的新绿，裁剪成一面面的疏帘，将河水笼罩在绿纱般的帏幕里。绿的柳帘，引来明丽的春雨，桃花们被悄悄地润成红色，浅的一枝，深的一枝，深深浅浅又一枝，从柳缝的间隙透出来，越显出红与绿的相当益彰，红与绿的和谐娇媚。大雁们来得要早些，细若一痕的雁字，在天边蠕蠕的移动着，叫声却是那样的清晰而嘹亮，巧巧地落在这春堤春河上，宛若一条清纯的小溪，流进稻田，流进苇塘，更流进人们的心里。黄昏时分，雁字弯弯地落下来了，就像一条黑而纤细的长虹，又像一弯巧巧的黛眉，写到春气蒸腾的沙滩与泥岸上。偎着河边，芦芽初抽，新泥初绽，大雁们的身影便罩进这嫩绿透明的柳帘里。雁儿们来自江南，带来了西子湖畔的温馨，洞庭湖上的柔波，滕王阁前的草色，也裹挟来黄鹤楼头的流云，寒山寺前的钟声。它们是去年就约好了归期，也预约好此时节的宿营地。它们是义鸟，言而有信。漳滨柳早为它们张起了轻幔，春草早为它们铺好了床帏，河塘早为它们养下了小鱼，山阳也早将这里的泥土烧暖。 雁夫妻们这时便缠绵在河岸上， 喁喁地讲着情言蜜语，在河上击溅出一重重的情波，河水里映出它们那吹歌着的交颈合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心长到我心上，我心长进你心里。漳河岸边的柳林啊，成就了情侣们多少好如痴如幻的好梦！ 漳滨柳的生命更是极强的。它们不像枣树，落叶最早，抽芽最迟。漳滨柳的新芽儿抽得最早，叶儿却落得最迟，常挂上雪花而不肯落去，将叶的生命延伸到极致。人说，松竹梅岁寒三友；我说，柳与柿可谓寒山两兄弟。当玉兔东升，秋风乍起时，大如梧桐，小如金枣，一片片黄叶离枝了，殒落了，枝条是载不动那些黄的颜色了，柳树的叶子却愈加碧绿，愈加老壮，由春前的嫩绿变成老绿，凭着它经受了三百几十天的气候沧桑巨变，一直坚持到深秋，坚持到更晚，这才与那老红的柿叶一竞芬芳，一比老壮。柿枝上的片片红，与柳条上的片片绿，在山间，在河边，联袂起舞，相映成趣。而重阳登高，看着这斜阳古柳，会勾起许多的悠情古意…… 而今，漳河边上的柳树，愈加得到了人们的垂青与呵护，不似昔日的“章台柳”，这人折了那人攀；今的漳滨柳，长在长河新楼前，将新生活装点得更美丽。 作者简介：李亮，本名李之清，生于1936年，涉县西戌镇东戌村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邯郸市作协顾问，著有《李亮文集》六卷。李亮于1955年10月创作第一篇小说《林儿和羊》，此后50余年，笔耕不辍，先后创作发表小说、诗歌、散文、戏曲百万余字，获省级或全国大奖多项，被省民间文艺家协会授予“河北省优秀民间文艺家”称号，被省文化厅评为“先进文化工作者”，被中国作家协会接纳为会员。其中，小说《鹰崖碑》获2003年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小说《雁来二月》获“东丽杯全国梁斌小说评奖”，散文《夜宿巴东》获“2014年中外诗歌散文赛”一等奖。他不但自己搞创作，还创办报纸《涉县文艺》、《崇州文艺》，发现和培养了一大批文学青年。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