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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习经典之:再作冯妇

 鬼脸冰山 2016-03-08
《孟子·尽心篇》记录了一段涉及孟子的事:

      齐国连年闹饥荒,第一次被孟子赶上了,当时孟子去齐国谋差事。孟子已是名士,说话当然有分量,见黎民疾苦,孟子不落忍,在于齐君交流时,捎带着向齐君进言:就把棠地的粮仓打开吧,赈济一下灾民;可惜齐君没照办,孟子的面试也没啥结果。但孟子进言赈灾的事却传开了。孟子第二次到齐国,又赶上饥荒,那位问了,上次没给啥好脸,怎么又去?原因很简单,齐国大,是正牌老公司,想施展大抱负,就得上大地方。

在驿馆里住下,让负责对外联络的弟子去疏通接洽,那弟子回来,汇报完正事,又提到了外面闹的正凶的饥荒,弟子谨慎的说:老师,都知道您来了,上次您向齐君进言赈灾的事,国民都很感激,这次希望您再次向国君进言,不过弟子吃不准是不是妥当。这个弟子叫陈瑧,孟子书中录有他的名字,显见是孟子重要的贴己的弟子。既然是贴己弟子,孟子说话也就直率,他很有含义的笑着说:“你是让我再作冯妇吗?”

“冯妇是谁?”给陈瑧造愣了。

“啊,冯妇啊,”孟子不紧不慢的给陈瑧讲了一个故事:

晋国有个叫冯妇的,膀大腰圆天生有股蛮力,能逮老虎,远近很有名,可后来干了体面营生,不逮老虎了,当了儒生,进了上流社会。有一天坐车郊游,忽然发现山林边一群乡民在对付一只老虎,老虎凭借一处险要地势和乡民们对峙,场面正僵持着,一下有人发现了冯妇,大呼冯妇帮忙,冯妇二话不说,不顾自己现在的身份,跳下车,撸胳膊挽袖子就冲上去了···乡民倒是挺高兴,但上流社会的人却笑他太荒唐。

这个故事很妙,孟子没有进一步说明冯妇被嘲笑的道理,但从孟子把自己的二次进言的不识趣和冯妇的不顾身份重操旧技并提,显然孟子也是不赞同冯妇的做法的。孟子虽然有民贵思想,但在他的骨子里,明哲中庸的理念依然是牢固的。贵人不做贱事,局外人不管局内事,冯妇已是有身份的人,却一时兴起管闲事,重操草莽之技,是不恰当的,不明智的。作不值得的事,就是耽误值得的事。读至此,我们应意识到先贤之贤是有局限的。但孟子很坦荡,这点应该给点个赞。《孟子》这段原文如下:

齐饥,陈瑧曰:“国人皆以夫子将复为发棠,殆不可复。” 孟子曰:“是为冯妇也。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為善士。则之野,有众逐虎,虎负嵎,莫之敢撄,望见冯妇,趋而迎之,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悅之,其为士者笑之。“

注:发棠的发是开仓的意思,棠是地名;殆不可复:大概不可二次(进言);善士:大概是指儒生,公务员一类。则之野的则是个连接过渡虚词,凑个音节,无意义,之是去。嵎音于:险要的地形,负嵎:凭借险要地形。撄:音应,捕捉动作。攘臂,挽袖子。

再做冯妇,可作成语用,大意是不很明智的重操旧业。不常用,老学究的书中偶能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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