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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范》卷一 ——中国的家庭观念
这一部分司马光引用《孝经》中的话开篇，阐述治家以礼为先的道理。 《孝经》曰：闺门之内具礼矣乎！严父，严兄。妻子臣妾，犹百姓徒役也。 闺门之内，什么是闺门？闺门，就是内室的门，就是家庭最隐秘，最安全，外人不能到的重地。“人主深居隐处以避燥湿，闺门重袭以避奸贼”[1]，闺门是家庭中比较安全的地方，是家庭中女性起居的场所，所以“闺门”又指家中女性之居地。闺门之内不全是女性，一家人，男女老少都有，父亲兄弟都在。因此，约束“闺门”依靠“礼”，礼节，礼仪，礼貌。做父亲的要严格，严厉，严肃；作兄长的，也要严肃，严厉，严格。不能嘻嘻哈哈，不能打打闹闹，不能没有男女的界限，不能没有分寸尺度。野兽分群，尚有野兽的规矩，法则，何况是人类！ 家庭之中，要不要等级？儿女老少打成一片，没有礼让，不分长幼，不分上下，行吗？儿子与老子抢饭碗，女儿与母亲争锦缎，行吗？一张椅子全家人抢，儿子坐着，老子站着？行吗？家庭之中其乐融融，可以，且应该如此；家庭之中相互关心相互爱护，可以，且应该如此。家庭中有民主气氛，男女长幼都可以发表意见，可以，一旦民主到，什么事情都要举手通过的时候，还有亲情可言吗？“福善之门莫美于和睦，患咎之首莫大于内离。”[2]爹不是爹的样子，娘不是娘的样子，哥不是哥的样子，姐不是姐的样子，子不是子的样子，媳不是媳的样子，孙子一声吼，从八十岁的老奶奶，到步入中年的儿子媳妇都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真是要房倒屋塌了。 有些人动辄拿西方人说事儿，西方人，家庭如何如何？人家如何如何？那是人家的文化，中国人有中国人的规矩。比如：中国人讲名讳。“春秋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3]干什么，中国人以孝治天下，“家无主，屋倒竖。”[4]名讳就是为了区分长幼，取分老少，使之时时有思亲心，念亲意，还要有尊亲的具体行动。还有一层意思就是严，严肃，严厉，严格。爹娘不是爹娘，成了张三李四，与路人无疑，成何体统。这不是倒退吗？不是到退，也不主张如林黛玉那样，遇到母亲名字，就总是读错音。但是，时时提醒自己有父母在，时时牵挂父母亲，才是孝道。“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5]是应该的，记挂父母亲的健康，记住父母悲喜忧愁，是应该的。 下面，司马光举舜帝的例子，说：昔四岳荐舜于尧，曰：“瞽子，父顽、母嚚、象傲。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四岳的说法由来已久，《诗经·大雅·崧高》：“崧高维岳。”《毛传》说：“岳，四岳也。东岳，岱；南岳，衡；西岳，华；北岳，恒。”在这里“四岳”应是指四方诸侯。四方诸侯推荐舜作尧的继承人，说舜这个人，是一个大孝子。他父亲是个瞎子，名叫顽，继母狡猾奸诈，同父异母弟弟象桀骜不驯，而他能够尽孝道，友爱兄弟，能治理好家庭，没有成为奸邪的人，很了不起。舜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不是满腹仇恨，伺机报复；不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是尽孝道，知恺悌，这是多大的气度，多大的仁爱，多高的道德啊！家庭不会总是风平浪静的。一母所生也难免厚此薄彼，兄弟之间也难免多寡不均，更何况，道德有高低，能力有大小，经济有好歹，身体有虚壮，脾性有优劣。差别是存在的，你总得处理好，互帮互助，互谅互让，团结友爱，一心一意维护家庭兄弟姊妹的和睦融洽。帝曰：“我其试哉！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厘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帝曰：“钦哉！”尧帝要考察舜的德行，就把两个女儿嫁给舜，从两个女儿那里，得到第一手资料，于是命令两个女儿下到妫水湾，嫁给虞舜。并且对舜帝说：“你好好地干吧！”娥皇、女英果然跟着舜好好地干，同甘苦共命运，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舜成为中国历史上一代明君，娥皇、女英，功不可没。 《诗》称文王之德曰：“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这里引用的这首诗，出自《诗经·大雅·思齐》。先从自己的妻子兄弟儿女做起，管理好家庭，然后再说治国的事儿。老婆犯法，处理老婆；兄弟犯法，处理兄弟；子女犯法，处理子女。自己也不要忙着推卸责任，你是不是有失职，失察，失教的责任呢？至于自己贪污腐败，损公肥私，罹患牢狱之灾，也别全部归罪妻子、兄弟、儿女、亲属。他们不好，首先是你不好。此皆圣人正家以正天下者也。降及后世，爰自卿士以至匹夫，亦有家行隆美可为人法者，今采集以为《家范》。人人都有个家。圣人要治理好家庭，普通人也要治理好家庭。所谓守礼，就是守法。家庭之中失礼，失法，失度，失规矩，失道德，失正气，不是你的责任，又是谁的责任？你是一家之主，责任由你来负，幸福由你来营造，罪责也有你来担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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