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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台名翰 ——历代女书家作品选刊 一样光辉别样传 历史上流传下来的书法，大多为男性所书写。关于女性写字，史书上记载寥寥。据僧梦英《十八体书》记载，早在周代，鲁国秋胡的妻子就以书法著名。据说秋胡“随牒远仕”，外出三年，妻子在家浴蚕采桑，闲中居然创出一种“雕虫篆”，即我们所谓的鸟虫书。这可能是我国记载最早的女书法家事迹，但创造出一种书体的女性居然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总的来说，书法属于集体智慧的结晶。书法史中有很多书迹不知作者姓名，如甲骨文、金文、汉简、造像、写经，甚至也包括古玺、汉印。创作者可能是巫师、奴隶、工匠，不单单是男性或女性的问题。当时的社会形态下，“群体作业”形式湮灭了个体，加之历史汰洗的苛刻，能够留下名字的书家，每个时代都屈指可数。从这个角度来看，女性书家的缺席并非歧视。但是，中国书法史还是能够留下女性光辉的，如第一位杰出的女书法家蔡文姬、书圣之师卫夫人、流芳千古的纸艺发明家薛涛、天字第一号女强人书法家武则天、漱玉才女李清照、书林皇后管道升、闺阁铁汉蔡玉卿、灵秀四娘马湘兰……这些名字放在中国书法史，甚至中国文化史，都足以光芒四射。 女性书家的共同特征是几乎都有着全面的文学素养和高水准的艺术格调。由于士绅家庭在对女性的培育教养上更注重其文化艺术修养，因而，她们不独锤炼书艺，而且博览群书、吟诗作画，书法涵养在艺术的池沼中滋润而生。这也说明，美不仅仅是外在的姣好面容，更重要的在于自身的涵养。 我国历代有才华的女书法家，被埋没而无闻的一定很多，而那些侥幸留下名字和作品的，也难和男子分庭抗礼，这个问题的症结不在女子本身，而在社会。我们在此拣选刊发部分古代女性的书作，与读者共同欣赏闺中翰墨的别样风采。 蔡 琰（177—？），字文姬，又字昭姬。是东汉大文豪、书法家蔡邕之女。自幼熟读经史，通晓音律。博学有才辩，雅工书道，笔法得其父真传。据传，蔡文姬曾用真（楷书）、行（行书）书写古籍四百余卷，使古代典籍得以传世。她擅长诗文，诗风清婉俊丽。所作《胡笳十八拍》感伤乱离，激昂悲壮。北宋黄庭坚《山谷题跋》评其书法云：“蔡琰《胡笳行》自书十八章，极可观，不谓流落，仅余两句。” 蔡 琰 草书帖，载于《淳化阁帖》 卫夫人（272—349），名铄，字茂漪，自署和南。河东安邑（今山西夏县）人。东晋女书法家。晋人曾称颂卫夫人的书法如“碎玉壶之冰，烂瑶台之月，婉然若树，穆若清风”，充分肯定了卫夫人书法高逸清婉、流畅瘦洁的特色。卫夫人不但在书法艺术实践上有突出成就，不让须眉，而且在书法艺术理论方面也有重大建树。她撰有《笔阵图》一卷，全面深入地参考了有关的书法理论，并提出自己的看法。卫夫人生前名望已远播海内，王羲之少年时曾拜其门下。 卫夫人 《近奉帖》 武则天（624—705），名曌。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书法方面尤其精于飞白书和行草书。武则天留下来的书法资料不多，有《荐福寺碑》题额、《崇福寺碑》题额，只有《升仙太子碑》是武则天亲自撰文并书丹镌刻的碑刻。由于武则天爱好书法，善书在当时被列为入仕的重要条件，在这样的政治形势下，迅速涌现出许多书法家，如陆柬之、贺知章、孙过庭、李邕、王知敬、薛曜、贾膺福、韩景阳、徐峤之、王绍宗、钟绍京等。 武则天 《升仙太子碑》拓片（局部） 薛 涛（约768—832），唐代女诗人，字洪度。长安(今陕西西安)人。16岁入乐籍，与韦皋、元稹有过恋情，恋爱期间，薛涛自己制作桃红色小笺用来写诗，后人仿制，称“薛涛笺”。薛涛与刘采春、鱼玄机、李冶并称唐朝四大女诗人；与卓文君、花蕊夫人、黄娥并称蜀中四大才女。薛涛字无女子气，笔力峻激。其行书妙处，颇得王羲之法，稍加己学，亦卫夫人之流也。 薛 涛 《陈思王美女篇》 杨妹子，活动于宋宁宗庆元至嘉定年间，亦称杨娃。宋宁宗杨皇后之妹，一说为杨皇后本人，历来众说不一。明陶宗仪《书史会要》有记：“杨妹子，杨后之妹。书似宁宗。远画多其所题，语关情思，人或讥之。”清孙承泽《庚子消夏录》载：“马远，在画院中最知名，余有红梅一枝，蒨艳如生，杨妹子题一诗于上。按：杨妹子者，宁宗恭圣皇后之妹，书法类宁宗。凡御府马远画，多令题之。”明王世贞则谓：“凡远画进御，乃颁赐贵戚，皆命杨娃题署。”以上所云杨妹子，皆认为乃杨皇后之妹。世传其书法类似宋宁宗，清代姜绍《韵石斋笔谈》评其书法“波撇秀颖，妍媚之态，映带缥缃”。 杨妹子 楷书沦雪扇面
邢慈静 行书不久条幅
马湘兰(1548—1604)，明末女画家、女诗人，南京秦淮名妓。据《秦淮广记》载，她名守贞（真），字湘兰，小字玄儿，又字月娇；因在家中排行第四，人称“四娘”。她秉性灵秀，能诗善画，尤擅画兰竹，故有“湘兰”之称。她相貌虽不出众，“姿首如常人”，但“神情开涤，濯濯如春柳早莺，吐辞流盼，巧伺人意”。她的兰花图和兰花诗堪称一绝，是当时文人雅士争相收藏的宠物。马湘兰在美女如织的秦淮河畔并不以姿貌出众，而是以其如兰品性和超逸的画兰造诣以及对爱情的痴情坚守脱颖而出位列八艳的。
马湘兰 《墨兰》
蔡玉卿（1612—1694），字润石，福建漳州龙海人，黄道周继室。明万历四十年(1612年)，蔡玉卿出生于鹤峰(今蔡坂村)一个隐士家庭。她幼时恬静寡言，喜爱读书，10岁能属文，15岁嫁黄道周为继室。蔡玉卿来到黄家，不但“事姑以孝闻”，且能刻苦攻读，临池泼墨，就是随黄道周上京途中，也坚持天天临摹东晋女书法家卫夫人字帖。几经磨砺，字、画、诗均有造就，但其作品多不行世，而行世的也以“闺中名不宜传外”为由，署黄道周名字。蔡玉卿学黄道周，一般人难以辨别，特别是小楷，几可乱真。
蔡玉卿 楷书《山居漫咏》卷（局部）
黄媛介（约1614—1668），字皆令，自号禾中女史、天香女史，秀水（今浙江嘉兴）人。明清之交女书法家，诗人。少年时就通诗文，及长蜚声南北。书法宗钟王，人比其为古代的卫夫人，善小楷，“笔意萧远”，仿《黄庭经》最精；工诗赋，又善画山水，得吴镇神韵。她与文学家吴伟业、王士祯等亦有交谊，与钱谦益、柳如是关系尤其密切，诗作多唱和。黄媛介身世坎坷，未婚夫杨世功流落异乡，父兄劝其改嫁，她誓不从，终待杨返而嫁。清兵进占江南时被掳去，后辗转以归。明亡，媛介家破，以轻航载笔砚转徙吴越间，曾僦居杭州西泠桥堍，卖诗画自活，后以闺塾师终。
黄媛介 楷书册页（局部）
柳如是（1618—1664），名隐，后更名是，一字靡芜,号我闻居士，又称河东君。经历了明清易代，10岁时因家境窘迫被卖入娼寮，因天资聪颖，国色天香，诗文丹青出色，名列“秦淮八艳”之冠。在琴、棋、书、画、诗词诸方面，都堪称奇绝。柳如是端凝坚劲的书法正是其性情、眼界、心胸的外化和显现。翁同龢对其书法大加称许：“铁腕拓银钩，奇气满纸。”关于柳如是的书法师承，陈寅恪先生在《柳如是别传》中称：“河东君所与往来之名士中，李存我尤以工书著称，河东君之书法当受存我之影响无疑。”柳如是流传下来的书法主要有《湖上草》和望海楼楹联墨迹，另有少量对联书法。
柳如是 题望海楼楷书对联
姜淑斋 草书临王羲之《司州帖》
孙云凤（1764—1814），字碧梧，袁枚弟子。能诗，善写花卉。其妹云鹤、云鸾、云鸿、云鹊、云鹃并能诗、画，自幼都聪慧乖巧。雷缙《闺秀诗话》记载，孙云凤八岁时，父亲以《诗经》句出对：“关关雎鸠。”她立刻应声而对：“嗈嗈鸣雁。”袁枚《随园诗话》有云：“孙云凤诗既佳，书法亦秀媚。”其书法灵动清雅，不事雕琢，自然闲适，正合于其师袁枚“性灵”之主张。法度相宜，而才情横溢，视为佳构。
孙云凤 行书《论希白作字》扇面
张纶英（1798—？），清代女书法家。字婉紃，室名绿槐吟馆。江苏武进人。工书，为包世臣所称颂。性婉柔，体弱若不胜衣，而下笔则刚健沉毅。日本、高丽诸贡使，辄购其书以归。张纶英善北碑，以郑道昭为法，所书神似唐代书法家李邕。其隶书沉稳稍腴，古朴茂实。笔法篆、真、隶互用。她的魏碑大气磅礴，不斤斤计较于一点一画的得失，但也不是一味的霸悍，而是刚中有柔，体现出女性书法的阴柔之美。赵之谦特别称道张纶英，以为“国朝书家无过阳湖女士张婉紃名纶英，郑僖伯以后一人也”。张纶英书法对赵之谦影响较大。
张纶英 楷书宋庭瑜妻条幅
吴 藻（1799-1862），清代女词人。字苹香，号玉岑子，安徽黟县人。她痛恨封建礼教束缚，创作杂剧《饮酒读骚》。剧中主角为“生长名门，性耽书史，自叹巾帼，不爱铅华”的谢絮才，她将自己画为男子，对影读《离骚》痛哭。谢絮才即吴藻本人的自我写照。吴藻不仅工诗词，也能书，善画兰。嘉庆时与朱鲁南（沂）等九十余人，结金陵画社，马掬村（士图）有画社丹青引咏之。其书未入碑学时流，而独步二王帖学一路。其《致沙馥信札》，刚健洒脱不亚须眉，毫无女子纤软柔弱之质，是难得的上乘书作。
吴 藻 《致沙馥信札》
秋 瑾（1875－1907），原名秋闺瑾，字睿卿，一作璇卿，号旦吾，乳名玉姑，东渡后改名瑾，号竞雄，自称“鉴湖女侠”，祖籍浙江山阴（今绍兴）。近代民主革命志士。其蔑视封建礼法，提倡男女平等，常以花木兰、秦良玉自喻，性豪侠，习文练武。积极投身革命，先后参加过三合会、光复会、同盟会等革命组织。1907年，她与徐锡麟等组织光复军，拟于7月6日在浙江、安徽同时起义，事泄被捕。7月15日从容就义于绍兴轩亭口。秋瑾工诗词，作品多宣传民主革命、妇女解放，笔调雄健，豪放悲壮，感情深沉。秋瑾书法源出欧阳询，字形稍扁，女书的娟秀与内质的刚毅合二为一，书风开张却不失凝重。
秋 瑾 行书祖国中原联
吴芝瑛（1867一1933），字紫英，别号万柳夫人。安徽桐城县高甸人。生于诗书之家。父吴康之历任宁阳、禹城、蒲台、武城等地知县，所至皆“恤民兴学，不遗余力”。伯父吴汝纶，系民主主义教育家，曾是曾国藩的入室弟子。吴芝瑛自幼聪慧，静处深闺，博及群书，励志继承家学，工诗、文、书法，邑人誉为“三绝”。年十九，嫁无锡文士廉泉，泉有诗名，人称“无锡才子”。光绪二十四年（1898年），芝瑛随夫移居北京。未及数载，以诗、文、书法闻名京师，慈禧太后曾召入宫，对其书法、文才甚为赞赏。后来，秋瑾被害于绍兴，吴芝瑛在清廷恐怖的气氛中，冒着丧命的危险，葬秋瑾于杭州西泠湖畔，并题碑铭“呜呼鉴湖女侠秋瑾之墓”。
吴芝瑛 行书手札
何香凝（1878—1972），号双清楼主，广东南海棉村（今佛山市南海区）人，生于香港。何香凝是孙中山先生的亲密战友，是廖仲恺先生的革命伴侣。她不仅是一位杰出的革命家和政治活动家，而且是一位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的著名画家。何香凝撰文提倡女权主义，是早期宣传妇女解放屈指可数的作者之一；确立了妇女在社会各方面平等合法地位的原则，公开举行中国第一个纪念“三八”国际妇女节活动，开展广东妇女运动，使越来越多的妇女投身到妇女解放和国民革命的洪流中。
何香凝 行书手札
林徽因（1904—1955），福建闽县（今福州）人，出生于浙江杭州。著名建筑学家、诗人、作家。文学上，著有散文、诗歌、小说、剧本、译文等，其中诗歌《你是人间四月天》最为大众熟知，广为传诵。林徽因出生于书香门第，她的启蒙老师是姑母林泽民，亦工书法。其父林长民因擅书，被康有为赞为福建最佳书法家。显然，林徽因的书法是幼承家学。可以猜想，20世纪30年代，林徽因在她那位于北平北总布胡同著名的“太太的客厅”里，应该也与当时的名流巨子谈过书法。
林徽因 楷书宵清山空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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