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艺术墙上“耙耳朵”的造型
 成都街巷系列(45)——磨房街耙耳朵的故事(二)
接上篇进入磨房街耙耳朵故事正题。
记得有一次路过宽窄巷子街口,忽然听到路边传来一个小女孩的惊呼声:“爸爸,爸爸,快来看,这个自行车只有一个轮子,上面还有一个人在骑,但是咋不走啊!”
走过去一看,这个原来是景区搞的一个艺术墙作品:一个28圈的自行车旁边还有一个座位,让很多出生于上世纪60、70年代的人一下回忆起了那个时代成都非常流行的一种交通工具——“耙耳朵”。“ 耙耳朵”这个地方俗语,是很多成都男人因为心疼老婆而表现为“怕老婆”,被戏称为“耙耳朵”.
自行车何以也叫“耙耳朵”呢?先看其造型,它其实就是普通的自行车后侧加装了一只铁架子做成的“加座”,焊接在自行车后轮的一边,与主车共进退。据了解这种车大多是男主人自己改装的,平时出门上街自己骑车,侧面驮着老婆,大街小巷兜风很是扯眼;平时还可以接送老人小孩,不驮人还可以搬运一些较重的货品杂物什么的,很是方便;不过因为这“加座”只有一只轮子,内侧是焊接在自行车架上的,所以转弯时必须很小心,另外“加座” 载重量也有限,否则承受不起,四川话叫“耙(念pā)”,看看这改装车外形像是自行车长了个耳朵,且有驮老婆的原始功能,于是乎人们干脆就叫它“耙耳朵”了.
“成都女人一枝花,成都男人耳朵耙。”作为天府之国的中心,成都盛产辣椒和美女。成都女人小巧玲珑,白皙水灵,说话动听,喜欢吃辣椒,故而性情一个比一个泼辣,跟王熙凤似的;作为家庭中的另一半,成都男人只好以柔克刚,别无选择地当耙耳朵。
耙耳朵是成都土话。外地人说耳朵根软,成都人说耳朵粑。“耙”是成都特有的字 ,念pā,“软和”之意,在成都的使用率那是相当的高。究其来历,一说是因为成都男人经常被老婆揪耳朵,久而久之,耳朵就被揪耙了,也更听老婆的话了。你可能会说:“不就是惧内吗?”也不完全是惧内,成都男人都喜欢当耙耳朵,人人都宣称自己是耙协主席。
不过真正要说耙得油盐有味的,要数家住磨房街的成方,这个耙耳朵协会主席恐怕非他莫属——因为他不但是正儿八经的“耙耳朵”,还发明了一种叫“耙耳朵”的三轮车和一种叫“耙耳朵”的自创美食。
市中心春熙路是成都最热闹的一条街,相当于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武汉的汉正街。不过,春熙路的“熙来攘往,如登春台”跟成方无关。成方和妻子都小蓉均在郊区一家街道工厂——红星印刷厂上班,每天骑着自行车早出晚归。
印刷厂是集体企业,主要印刷学生作业本和各种表格,设备陈旧,技术落后,噪声刺耳,到处散发着油墨的气息。后来厂领导看到冥币好卖,就改印冥币,不想却给工商局给查封了,理由不是伪造货币,扰乱金融,而是宣扬封建迷信。工厂倒闭时,给每个职工发了一千万元,不是人民币,是冥币。成方和都小蓉悄悄把两袋冥币拿到北门昭觉寺去卖, 用了两个多月时间硬是把两口袋冥币买完了,共得人民币两千元。
下岗后,都小蓉的心情很坏,经常发火;一发火,她就把成方喊“方脑壳”。“方脑壳”在成都话中是呆傻的意思。成方每次听到她喊“方脑壳”,都条件反射地噤若寒蝉,连忙过来陪小心陪笑脸加以抚慰,因为女人发火容易长皱纹,都小蓉可是磨房街上的一枝花,成方不想让她过早变老。多年来,成方之所以心甘情愿当耙耳朵,就是因为都小蓉长得漂亮,他爱她才怕她。 早在结婚时,成方就在婚礼上当着众多的宾客信誓旦旦,自己要严格遵守“三从四得”——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命令要服从,老婆讲错要盲从;老婆化妆要等得,老婆花钱要舍得,老婆生气要忍得,老婆生日要记得。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十几年来,小日子一直过得有滋有味。
为了让老婆笑口常开,青春永驻,没事时成方就约都小蓉上街散心。他怕都小蓉把脚走酸,就用自行车搭她。可搭了几次之后,都小蓉就开始噘嘴巴了:“你那车后座好硬(硌)尻子啊,坐着怪不舒服。”
成方一想,也是哈,如何才能让老婆大人坐着兜风更舒适呢?昔日红星印刷厂的技术革新能手开始刻苦攻关。 苦思三昼夜,有了,他在自行车后座旁边安了一个带轮子的靠背铁椅,乍一看上去,仿佛是自行车旁的一个耳朵。都小蓉一看,乐了:“哟,平时看你瓜兮兮的,没想你鬼点子还多嗦,还给车子也弄了个耙耳朵。”都小蓉往耙耳朵上一坐,感觉舒适得很,异常惬意。
磨房街不远就是繁华的春熙路。从此,傍晚的春熙路上就出现了这么 一幅恩爱情景画面:成方在使劲蹬车,微微出汗,都小蓉呢,女王一般坐在耙耳朵上怡然自得地看风景。所到之处,路人皆瞩目。后来其他男人纷纷效仿。很快,这种被叫做“耙耳朵”的另类三轮车就在成都越来越多了。
下篇再说“耙耳朵”夫妇自谋生路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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