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无性人是怎样一种体验

译者： 今日看点

发表时间：2016-03-21

“我从不知道做女孩或男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最近，在广州举行了一个叫八千分之一的影像展。主题是介绍卡尔曼综合症患者龙飞的生活。这个病症的特征是青春期无第二性征发育，发病率约为八千分之一。

龙飞从小就嗅觉缺失，无法产生性激素，青春期停滞....

无独有偶，英国有个叫Lola Pheonix的也有相似的症状——身上没有雌性激素分泌且发育迟缓，就连英国医保都拒绝对这种怪病提供医疗帮助。

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臂交叉胸前，似乎想要遮掩自己的G Cup巨胸。他说，他想把它们切除。

读到这你会疑惑，他不明明有胸吗？怎么没发育了？

原来27岁的Lola是一个无性人，既不是男，也不是女。他虽然有女性生殖器，但没有第二性征。他的乳房其实是自己吃激素催大的。Lola不喜欢人们用“he”或“she”来指代自己，而倾向于用“他”（两种性别都可指代）。

人们常常把无法简单被划分为女人或男人，或者中间性别的人，称为“性别酷儿”（genderqueer）或“性别流动”（genderfluid）。但实际上，Lola更愿意称自己是“无性人”（agender）。

“我从小就有视隔发育不良综合征。”Lola说，他从出生以来就有各种发育畸形，包括视神经不发达、脑下垂体功能性失调、透明隔缺失。

“所以我的左眼是看不见的，而且不能正常地分泌激素。”激素包括皮质醇、甲状腺素、雌激素、睾酮以及生长激素。这就是为什么Lola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发育。

童年的Lola

西伦敦性别认同诊所是英国医疗体系中为人们提供性别健康服务的机构之一，但他们回绝了Lola缩小乳房的请求。戴维斯医生说：

“我们能理解他想缩小乳房以及成为无性人的强烈愿望，但对于这种不可逆的手术我们是不会轻易同意的，除非他确定变性，并把名字改成符合男性的名字。”

对Lola来说，他认为就算变性成男人跟他现在无性人的状态根本无差，别人仍然会用“有色眼镜”的眼光去看他。

对医院这个既令人气愤又让人心碎的回复，Lola也预料到这个结果，因为别人根本理解不了他们无性人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的胸部十分恶心，甚至就像两个肿瘤天天折磨着他！

Lola小时候有个别名叫阿曼达。他不仅是早产儿，而且一出生就患有黄疸病，体温会突然急剧骤降，医护人员想方设法去保住这条小生命，因为有很多患视隔发育不良症的婴儿在确诊之前就会夭折。

“我从小就因为长得像男孩被同学嘲笑，那时我叫Amanda，很多人都笑我‘A man, duh’，还被经常追问‘你究竟是男还是女啊’”。说到这里，Lola望着窗外长叹了一口气：“那时起我就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人。”

由于缺少生长激素，发质会很脆弱，所以Lola妈妈一直让他留短发，这就让他的外表更man了。于是，从12岁开始，Lola就靠服用雌激素发育起来。

“为什么我要服用激素呢？我想摆脱同龄人的耻笑，我想有正常发！育！然而如果当时我知道有无性人这个概念，我不会想服用激素。但周围的人不会同意的，我真的受不了这种的折磨！”

童年的Lola

由于服用雌激素，Lola的乳房终于有点起色了，却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唯一的欣慰就是他外表看起来不再像小女孩。

然而尽管外表有了改变，实际上Lola从未真正体会到荷尔蒙带来的身心变化。看到他隆起的胸部，同学终于不叫他“男人婆”，但他们改叫他同性恋！即使服用激素还是改变不了Lola被欺凌歧视的命运。

“人们越是要把我划分为男性或女性，我就越感觉自己与这两个性别格格不入。他们对我指指点点，看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然而要成为女孩我需要注射激素，让我有种‘非人’的感受。”

性格上Lola既不像女生般阴柔也不像男生般阳刚。另外由于他曾遭受过性侵，更让他不想成为男性，因为那意味着暴力。

不完整的家庭更为Lola原本残缺的人生增添几分苦难色彩。知道Lola母亲是女同性恋之后，爸爸曾在大半夜赶走母亲，家庭关系陷入僵硬化状态。

Lola试图从各种科幻和奇幻小说中逃避现实，当谈起《哈利波特》时，他还特意把纹身秀给我们看。告诉我们说，虚拟世界是他心灵的归宿，也是我们第一次看见他露出会心的笑容。

直到上了大学，他终于逃脱了被欺凌的命运。他发现一种真正适合自己的性别认同，也是种性取向——“bisexual双性人/恋”，并在22岁时出柜了。虽然他母亲是女同，但他却饱受同志群体的恐双情绪中。

“有种说法是双性人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性别认同”，他还对我们透露，第一段恋情是网恋，从没有一个人用“可爱”这个词去形容自己，更加没有感受过被爱的感觉。不过，他明白到自己性欲方面的问题将会慢慢扼杀这段感情。

“因为我没什么性欲，也不会像一般人对身材好的有什么性反应。但我也不是无性恋。我觉得我是demisexual，只有很强的情感联系才能对某人产生性趣。”

“视隔发育不良症从表面上看可以解释得通我无性的症状，但很多人不以为然。一些变性者觉得我实在不能用男女去定义的话，那按出生的特征来看我应该是属于女孩。我不认同这种说法，因为我没有女性的正常发育。当我觉得自己就像‘阴阳人（intersex）’时，医生又不赞同我的观点。那我该何去何从呢？”

这个社会似乎没有“无性”可言。当一个女孩不穿裙子，打扮得像男孩，人们只会说她男性化或中性化，并不存在真正的“无性”（gender-neutral），这令Lola感到很无奈。

Lola举到世人公认为是雌雄同体（androgynous）的Tilda Swinton和David Bowie。Lola说：“Swinton只不过是因为有时不擦口红以及不作女性化装扮。而Bowie只不过是打扮妖冶了点。”

但如果仅根据穿着来把他定义为男性、女性或双性显然是不对的，因为他觉得衣服仅仅是衣服，怎么舒服怎么穿。他觉得最好的定义就是无性别。

既然大众都可以接受明星雌雄同体，为什么就不能接纳像Lola这类“无性人”呢？他只是想做回真正的自己！所以现在他最希望可以缩小乳房。如果选择在西伦敦性别认同诊所治疗意味着要改名、接受心理测试以及再等上一年。他不想再等，但如果去私人医院，需要花费6000多英镑，同样需要他存上两三年的钱。现在他在网上众筹已募得了4000多英镑。

Lola知道缩小乳房手术并不代表社会就会认可他们这类“无性人”，之所以这样做不是为了适应社会，而是为了适应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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