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鲁颂·駉》

灵活的外交政策的问题

 

駉駉¹牡²马，在垌³之野。薄⁴言駉者，有驈⁵有皇⁶。有骊⁷有黄，以⁸车彭彭⁹。思¹⁰无疆，思马斯臧¹¹。

駉駉牡马，在垌之野。薄言駉者，有骓¹²有駓¹³。有骍¹⁴有骐¹⁵，以车伾伾¹⁶。思无期，思马斯才。

駉駉牡马，在垌之野。薄言駉者，有驒¹⁷有骆¹⁸。有駵¹⁹有雒²⁰，以车绎绎²¹。思无斁²¹，思马斯作²³。

駉駉牡马，在垌之野。薄言駉者，有骃²⁴有騢²⁵。有驔²⁶有鱼，以车祛祛²⁷。思无邪，思马斯徂。

【译文】身体壮健群雄马，游荡在那都城郊。接近言说牧马者，他说黑白马最美。马有黑色有黄色，用来驾车盛又多。思绪驰骋无疆界，思念马儿真美好。

身体壮健群雄马，游荡在那都城郊。接近言说牧马者，他说杂毛推黄白。有那红马是骏马，用来驾车多盛大。思绪驰骋无有期，思念马儿都有才。

身体壮健群雄马，游荡在那都城郊。接近言说牧马者，他说斑毛唯白马。红马黑尾白马黑，用来驾车络绎跑。思绪驰骋不厌倦，思念马儿可振作。

身体壮健群雄马，游荡在那都城郊。接近言说牧马者，他说浅黑杂毛马。黑马黄毛似鱼鳞，用来驾车去祭神。思绪驰骋无邪念，思念马儿就前往。

【说明】《駉》诉说的是鲁僖公灵活的外交政策的问题。这亦是一首在祭祀仪式现场所诵唱的歌，歌颂鲁僖公善于养马。鲁僖公，即姬申，为春秋诸侯国鲁国君主之一（前659年－前627年），是鲁国第十八任君主。他为鲁闵公儿子，承袭鲁闵公担任该国君主，在位33年。在世时称釐公，死后谥为僖公。在他统治期间，鲁国出现了历史上的小康时期。春秋初期，鲁国统治者因循周礼所养成的惰性和保守性还没有明显地表现出来，同时鲁僖公也是一个较有作为的君主，他任用贤臣，前有季友，后有臧文仲，鲁国的许多政策都出自他二人之手。僖公注意国防力量的发展，还采取措施克服自然灾害，稳定了人民的生活。《诗经·鲁颂·閟宫》谓“公车千乘”、“公徒三万”，因而鲁国在春秋初期也是一个较强的诸侯国。而此时齐国也是一个千乘之国，齐国要想使鲁国屈服，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鲁国对齐国并不是俯首贴耳，如遇到合适的机会便采取有利于自己的行动。即使是在齐桓公称霸后，鲁国也曾灭掉项国，虽然桓公一怒之下把僖公软禁了起来，但考虑到鲁国的实力及自己宽厚仁慈的盛名，也只好把他放了。终春秋之世，不管是郑国，还是齐国、晋国，抑或楚国，都不敢小觑其力量。他们想称霸天下，号令诸侯，都要争取鲁国的支持。再加上鲁国在诸侯中的特殊地位，鲁国遂成为诸强中的一枚重要棋子。鲁僖公在位33年间，齐国经历了一个由盛转衰的过程。鲁僖公在外交家季友和臧文仲的帮助下，根据齐国国力的变化和当时的国际形势制定灵活的对齐政策。这在僖公统治后期臧文仲执政时表现得更为突出。如臧文仲见楚成王有谋霸之心，便说服他派军攻打齐国。不久以后，晋文公始霸，臧文仲随即劝僖公交好晋国，并从中得到了很多好处。同时鲁还主动不计前嫌与齐讲和。

周公东征稳定局势后，便把鲁国迁封至奄（今山东曲阜），伯禽作为周公之子，自然会贯彻其统治精神，即礼乐治国、重农轻商，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春秋时代，晋国的范宣子还称“周礼尽在鲁矣”（《左传·昭公二年》）。可见礼乐传统对鲁国影响之深。这必然会对鲁国的社会生活和思想观念产生影响。按照“尊尊亲亲”的原则，鲁国对于同姓诸侯的态度，要比对异姓诸侯亲热得多。而齐国的情况则大不相同。如果说两国推行同化政策，齐国则可称为改良政策，具有明显的开放性特征，因此一直没有形成鲁国那样严密的传统观念体系。而且齐国三面环海，可以利用自然条件“通工商之业，便鱼盐之利”，因此经济较为发达。国力强盛，又有周王室赋予的征伐诸侯权力这把尚方宝剑，使鲁国既笑齐人不懂礼，又畏惧齐国的力量。这种情况，鲁僖公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表现在具体行动上则是“齐强则附之，齐衰则远之”。

为加强鲁国军力，鲁僖公大力提倡养马，并表现出对马的钟爱，所以后人在祭祀仪式中纪念鲁僖公时，即大力颂马，以马的繁盛来告慰鲁僖公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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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駉：(jiong扃)《说文》：“駉，牧马苑也。从马，冋声。”这里用为壮马之意。

2.牡：(mǔ亩)《书·汤诰》：“敢用玄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诗·邶风·匏有苦叶》：“雉鸣求其牡。”《诗·小雅·北山》：“四牡彭彭，王事傍傍。”《诗·大雅·烝民》：“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老子·五十五章》：“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论语·尧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说文》：“牡，畜父也。”这里用为雄性的鸟兽，在生殖过程中起授精作用从而生育下一代的生物之意。

3.坰：(jiōng动)《列子·黄帝》：“出行经坰外。”《说文》：“邑外谓之郊，郊外谓之牧，牧外谓之野，野外谓之林，林外谓之坰。象远界也。”这里用为都邑的远郊之意。

4.薄：(báo博)古通“迫”。《书·酒诰》：“圻父薄违、农父若保。”《诗·周南·芣苢》：“采采芣苢，薄言采之。”《诗·小雅·采绿》：“予发曲局，薄言归沐。”《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薄而观之。”《荀子·天论》：“寒暑未薄而疾。”《易·说卦》：“雷风相薄。”这里用为迫近、接近之意。

5.驈：(yu浴)股间白色的黑马。《尔雅·释兽》：“骊马白跨，驈。”

6.皇：(huáng黄)《诗·小雅·采芑》：“朱芾斯皇，有玱葱珩。”《诗·大雅·文王》：“思皇多士，生此王国。”《诗·周颂·烈文》：“继序其皇之。”《广雅·释诂一》：“皇，美也。”这里用为美好之意。

7.骊：(lí梨)《诗·齐风·载驱》：“四骊济济，垂辔沵沵。”《诗·小雅·六月》：“比物四骊，闲之为则。”《礼记·檀弓》：“戎事乘骊。”《说文》：“骊，马深黑色。从马，丽声。”这里用为深黑色的马之意。

8.以：(yǐ椅)《书·尧典》：“日中，星鸟，以殷仲春。”《诗·邶风·旄丘》：“何其久也？必有以也！”《诗·周颂·潜》：“以享以祀，以介景福。”《左传·定公十年》：“封疆社稷是以。”《孟子·梁惠王下》：“暴见于王，王语暴以好乐，暴未有以对也。”《说文》：“以，用也。”《玉篇·人部》：“以，用也。”这里用为“用”之意。

9.彭：(Péng棚)盛大貌。《易·大有·九四》：“匪其彭，无咎。”《诗·齐风·载驱》：“汶水汤汤，行人彭彭。”《诗·小雅·出车》：“出车彭彭，旂旐央央。”《诗·大雅·韩奕》：“于蹶之里，百两彭彭。”《论语·述而》：“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於我老彭。”这里用为盛多之意。

10.思：(sī司)《书·尧典》：“钦明文思安安。”《诗·大雅·思齐》：“思齐大任，文王之母。”《诗·周颂·赉》：“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论语·为政》：“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荀子·劝学》：“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说文》：“思，容也。”这里用为思考、想、考虑之意。

11.臧：(zang脏)《书·酒诰》：“惟曰我民迪小子惟土物爱，厥心臧。”《诗·鄘风·定之方中》：“卜云其吉，终焉允臧。”《诗·小雅·頍弁》：“既见君子，庶几有臧。”《诗·大雅·抑》：“辟尔为德，俾臧俾嘉。”《诗·鲁颂·閟宫》：“俾尔炽而昌，俾尔寿而臧。”《管子·侈靡》：“三尧在，臧于县，返于连。”《论语·子罕》：“不忮不求，何用不臧？”《荀子·儒效》：“熙熙兮其乐人之臧也，隐隐兮其恐人之不当也。”这里用为好的、美好的、善良的之意。

12.骓：(zhuī追)毛色苍白相杂的马。《尔雅·释畜》：“苍白杂毛骓。”《山海经·大荒东经》：“三青马三骓。”《史记·项羽本纪》：“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说文》：“骓，马苍黑杂毛也。从马，隹声。”

13.駓：(pi丕)《尔雅》：“黄白杂毛，駓。”《说文》：“駓，黄马白毛也。”

14.骍：(xing星)《书·洛诰》：“文王骍牛一，武王骍牛一。”《诗·小雅·信南山》：“祭以清酒，从以骍牡。”《诗·小雅·角弓》：“骍骍角弓，翩其反矣。”《诗·大雅·旱麓》：“清酒既载，骍牡既备。”《论语·雍也》：“犁牛之子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用指为赤色的牲口。

15.骐：(qí奇)《诗·曹风·鳲鸠》：“其带伊丝，其弁伊骐。”《诗·小雅·皇皇者华》：“我马维骐，六辔如丝。”《管子·地数》：“因吾本币，骐骥黄金然后出。”《楚辞·离骚》：“乘骐骥以驰聘兮。”这里用为骏马之意。

16.伾：(pī批)《说文》：“伓，有力也。”这里用为众多盛大之意。

17.驒：(tuo佗)毛色呈鳞状斑纹的青马。《尔雅·释兽》：“青骊驎，驒。”《说文·马部》：“驒，青骊白鳞，文如龟鱼。”

18.骆：(luò落)《诗·小雅·四牡》：“驾彼四骆。”《诗·小雅·裳裳者华》：“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说文》：“骆，马白色黑鬣尾也。”《广雅》：“白马朱鬣骆。”这里用为尾和鬣毛黑色的白马之意。

19.駵：(liu留)《诗·秦风·小戎》：“骐駵是中，騧骊是骖。”这里用为黑鬃黑尾巴的红马之意。

20.雒：(luò落)古通“骆”。白鬃的黑马。《诗·小雅·四牡》：“驾彼四骆。”《诗·小雅·裳裳者华》：“我马维骆，六辔沃若。”《篇海类编·鸟兽类·隹部》：“雒，马黑身白鬃曰雒。”

21.绎：(yì艺)《诗·小雅·车攻》：“赤芾金舄，会同有绎。”《诗·大雅·常武》：“徐方绎骚，震惊徐方。”《论语·八佾》：“纯如也，缴如也，绎如也，以成。”这里用为继续，连续不断之意。

22.斁：(yi异)《书·太甲》：“朕承王之休无斁。”《诗·周南·葛覃》：“为絺为綌，服之无斁。”《诗·大雅·思齐》：“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诗·周颂·振鹭》：“在彼无恶，在此无斁。”这里用为厌弃之意。

23.作：(zuò坐)《易·益·初九》：“利用为大作，元吉，无咎。”《书·盘庚》：“盘庚作，惟涉河以民迁。”《诗·小雅·瞻彼洛矣》：“韎韐有奭，以作六师。”《诗·大雅·旱麓》：“岂弟君子，遐不作人。”《左传·庄公十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里用为振作之意。

24.骃：(yin因)《诗·小雅·皇皇者华》：“我马维骃，六辔既均。”《尔雅》：“阴白杂毛骃。”《说文》：“駰，马阴白杂毛也。”这里用为浅黑杂白的马之意。

25.騢：(xia霞)赤白色相间的杂毛马。《尔雅·释畜》：“彤白杂毛，騢。”《说文·马部》：“騢，马赤白杂毛。”

26.驔：(dian店)黄色脊毛的黑马。《说文·马部》：“驔，骊马黄脊。”

27.祛：(qu区)《诗·郑风·遵大路》：“掺执子之祛兮。”《集韵·鱼韵》：“祛，禳却也。”《字汇·示部》：“祛，禳也。”《广韵·释诂二》：“祛，去也。”《文选·殷仲文南州桓公九井作诗》：“惑祛吝亦泯。”这里用为祭神以求去祸除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