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乐都(今属青海)，全盛时期拥有有今甘肃西部和宁夏部分地区。 秃发即「拓跋」的异译，为拓跋氏的一支，被称为河西鲜卑。秃发乌孤时期，以廉川堡(今青海民和)为中心，势力不断发展。 初附于后凉吕光，但于397年与后凉决裂后，乌孤自称大将军、大单于、平西王。史称南凉。 东晋隆安元年（397年）乌孤与后凉决裂,自称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史称南凉。次年改称武威王,399年迁都于乐都），建立南凉政权。南凉太初三年（399年）八月乌孤死（谥烈祖武王），弟利鹿孤继立，徙都西平（今青海西宁）），401年改称河西王。 建和三年（402年）利鹿孤死（谥康王），弟傉檀（谥景王）继位，改称凉王,又迁回乐都。404年因后秦强盛,秃发傉檀向姚兴称臣。姚兴灭后凉,因凉州（治姑臧，今甘肃武威）不便控制,乃署傉檀为凉州刺史,入镇姑臧。408年,傉檀与姚兴决裂，复称凉王。从此为与邻国争夺河西走廊领导权而连年征战。先是夏出兵侵犯南凉北边,杀掠人畜,傉檀追击败归，南凉受到致命打击。后傉檀率五万骑兵攻打北凉，又大败而归。只得放弃姑臧,于410年迁还乐都。北凉既得姑臧，又数次进围乐都。南凉农牧业生产无法正常进行,连年不收,上下饥弊。 南凉嘉平七年（414年）傉檀铤而走险，率七千骑西掠吐谷浑乙弗部，西秦乘机袭取乐都。七月，傉檀降于西秦，南凉亡。 南凉的统治者穷兵黩武，不断与四周诸国作战，借以掳掠人傉和财富；并将被征服地区的各族人民强制迁徙到其统治中心和军事要镇。利鹿孤时，虽曾设立学校以教胡、汉大臣子弟，但收效甚微，取士拔才，必以弓马为先。
南凉历史分为如下几个时期 ： 前凉复兴——秃发思复鞑时期 十六国时期南凉国建立者---秃发乌孤 重振旗鼓——秃发乌孤时期一 夺取岭南——秃发乌孤时期二 南凉国策——秃发乌孤时期三 秃发利鹿孤 两败吕纂——秃发利鹿孤时期一 内外改革——秃发利鹿孤时期二 后秦西进——秃发利鹿孤时期三 包围姑臧——秃发利鹿孤时期四 秃发傉檀 后凉灭亡——秃发傉檀时期一 取得姑臧——秃发傉檀时期二 由盛转衰——秃发傉檀时期三 重称凉王——秃发傉檀时期四 姑臧失守——秃发傉檀时期五 三围乐都——秃发傉檀时期六 前凉复兴——秃发思复鞑时期 南凉，五胡十六国之一，由秃发鲜卑所创建，公元397年建国，到公元414年被西秦消灭，总共存在18年，传三位君王。 即使在十六国的历史当中，南凉也并不受人重视。大多数人的眼光都放在了后赵的石勒，前秦的苻坚、王猛，前燕的慕容恪，后燕的慕容垂等人的身上，南凉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笔者收集了一些关于南凉的资料，并加以整理编辑。现在把完成的文章逐步发在笔者的博客中，让大家对南凉这个王国有一个初步的了解。 公元383年，前秦王苻坚在淝水一战中遭遇惨败，“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两个成语由此而来。对于淝水大战，由于有很多资料可以阅读和参考，笔者在这里不再加以叙述和评论。 跟随苻坚一同出战的末代前凉王张天锡乘乱逃到了东晋，虽然被加封为大夫，但是却一直受到东晋大臣们的嘲讽和讥笑，以至于晚年凄凉，最终病逝在东晋。 张天锡的儿子张大豫没有跟随父亲一起逃往东晋，而是被前秦长水校尉王穆藏了起来。两个人又乘着撤退的机会，一起来到了河西地区，投靠秃发鲜卑，准备重建前凉国。 当时秃发鲜卑的首领名叫秃发思复鞑，公元365年即位。在他的带领下，秃发鲜卑十几年来有了很大的进步，不仅势力范围扩大，而且人口和军队的数量也增多，具有较强的实力。 秃发鲜卑的活动中心在广武郡（今甘肃武威东南）。张大豫、王穆投奔秃发思复鞑后，思复鞑将他们安置在魏安（今甘肃武威东）。张大豫等人在那里招兵买马，等待时机准备攻占凉州。 时机终于来了。公元386年2月，魏安人焦松、齐肃、张济等起兵数千，在揟次（今甘肃古浪附近）迎立张大豫为首领。张大豫在得到上述军队之后，联合秃发鲜卑，进攻凉州，开始了自己的复国大计。 不过令张大豫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凉州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所要面对的是前秦大将吕光以及远征西域、凯旋而归的数万氐族精兵。 在这里先简单介绍一下吕光的生平。吕光，公元337年出生，略阳(今甘肃秦安东南)人，氐族。他的父亲是前秦重臣吕婆楼。据说吕光“目有重瞳”，与西楚霸王项羽一样。前秦丞相王猛很欣赏吕光，认为他能成大器。事实上吕光也不负众望，东征西伐为前秦立下了赫赫战功。 公元383年正月，前秦王苻坚派吕光率领步兵7万，骑兵5千人讨伐西域。吕光在龟兹以少胜多，大破狯胡、温宿和尉头等西域联军70万，威震西域。西域30多个国家全部向吕光投降。如果不是苻坚在淝水惨败后召他回国的话，吕光很有可能成为继西汉张骞、东汉班超之后的又一位西域名将。 吕光在班师回国的过程中，遭到了前秦凉州刺史梁熙的阻拦。梁熙以吕光擅自从西域撤军为理由，关闭境内通道，拒绝吕光入境。（很有可能梁熙也想乘乱割据凉州，称霸一方。） 吕光率领军队打败梁熙并杀了他，进入姑臧(今甘肃武威)，自封为凉州刺史、护羌校尉。凉州的各个郡、县都向吕光投降，吕光基本上控制了整个凉州。然后，吕光按兵不动，静观事态。 就在吕光基本上控制了凉州时，张大豫也怀着复兴前凉的梦想开始进攻了。他首先攻占了吕光的昌松郡（今甘肃古浪北），并活捉了太守王世强。吕光派辅国将军杜进反攻，也被张大豫击败。张大豫乘着连战连胜的势头，率领军队逼近姑臧(今甘肃武威市)，准备和吕光决战。 这时，一直跟随张大豫的王穆说：“吕光兵精粮足，姑臧城市坚固，现在就和吕光决战不是上策。我们应该先攻占岭西的各个郡县，然后训练军队，积蓄粮食，做好充分的准备后，再进攻吕光。这样，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控制整个凉州。”但是张大豫由于之前的屡战屡胜而轻视了吕光，再加上急于求成，因此没有采纳王穆这个切实可行的建议。 张大豫自封为抚军将军、凉州牧，同时改元凤凰，同时封王穆为长史，派他去说降凉州以西的各个郡县。不久，建康太守李隰和祁连都尉严纯都起兵响应张大豫，张大豫的军队迅速扩充到了3万人。这时，秃发鲜卑首领思复鞑也派遣儿子秃发奚于率领军队来帮助他。于是，张大豫亲自率领3万人马驻扎在姑臧(今甘肃武威市)的城西，而王穆和秃发奚于也率领3万人马驻扎在城南。张大豫与吕光之间的决战终于到来了。 尽管姑臧面临重兵压境，但是吕光决不是等闲之辈。他率领氐族精兵首先攻打王穆与秃发奚于的联军，杀死奚于以及部下士兵2万多人。然后又迅速打败了张大豫，张大豫只得和王穆一起撤退到了西郡（今甘肃永昌西），从此一蹶不振。 笔者认为张大豫攻打姑臧失败的原因主要是急于求成，并轻视吕光所造成的。刚起兵时的一系列胜利使张大豫认为吕光不堪一击，夺取凉州轻而易举。因此，不听从王穆的正确建议，而直接与吕光决战。尽管张大豫当时的军队有6万人，可能在人数上占优势，但是这支军队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并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在战斗力方面远远比不上吕光的精兵。所以吕光接连打败秃发奚于、王穆和张大豫也就不足为奇了。 张大豫撤退到西郡后，又掠夺了5千多户居民进入临洮，在俱城（今甘肃岷县境内）组织防守，企图恢复实力，东山再起，但是吕光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公元387年7月，吕光派大将彭晃、徐炅进攻临洮，打败了张大豫，王穆逃到建康（今甘肃酒泉东），张大豫则孤身一人逃到了广武。不久，广武的百姓活捉张大豫，将他送到吕光的面前，吕光将张大豫在姑臧斩首示众。随着张大豫的被杀，前凉复兴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就在张大豫进攻姑臧失败后不久，秃发鲜卑的首领思复鞑就去世了，估计是接受不了大败于吕光以及儿子秃发奚于战死沙场的双重打击而死的。思复鞑死后，他的长子，也是未来南凉的开国君主——秃发乌孤即位，登上了“十六国”这个乱世的历史舞台。 重振旗鼓——秃发乌孤时期 秃发乌孤即位的时候正是中国北方重新陷入大混乱的时期。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随着前秦在淝水战败后，北方掀起了反秦的高潮：慕容垂建立后燕（384年，都中山），慕容泓建立西燕（384年，都长子），姚苌建立后秦（384年，都长安），乞伏国仁建立西秦（385年，都勇士城），吕光建立后凉（386年，都姑臧）。总之，北方一片混乱，政权遍地开花。 那么，秃发乌孤为什么不象其他人一样，在即位后马上就建立南凉政权，而是要等到公元397年呢？笔者认为不外乎以下几个原因。 首先是秃发鲜卑的实力损失严重。在之前的姑臧大战中，吕光杀了秃发奚于以及士兵2万人。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2万人全部都是秃发鲜卑人。但是，即使只有一半是的话，1万人的战死对秃发鲜卑来讲也是相当惨痛的打击。 其次是吕光的骁勇善战。吕光在击败了张大豫和秃发鲜卑联盟的进攻后，又相继平定了王穆、西平太守康宁和张掖太守彭晃的叛乱。一系列的胜利使秃发乌孤清楚地意识到了吕光实力的强大。如果秃发乌孤在这时建立独立政权的话，很有可能成为吕光下一个进攻的对象，步王穆、康宁和彭晃这些人的后尘。 最后是其他鲜卑部族的叛离。随着秃发鲜卑在姑臧的战败，以及不久之后首领思复鞑的去世，原先在思复鞑时期归顺的鲜卑部族又重新脱离了秃发鲜卑的控制。因此，秃发乌孤即位后的势力范围与他的父亲思复鞑相比大大缩小了。 那么，从公元386年秃发乌孤即位起，一直到公元397年他建立南凉政权为止，在这12年里，秃发乌孤究竟做了些什么呢？笔者根据收集的资料分析，总结出以下十二个字：“养民、务农、讲武、礼俊贤、修政刑”。 所谓“养民”，指的是让百姓休养生息，增加人口。在经过了姑臧战败和部族叛离之后，秃发鲜卑的人口总数大大减少。因此，当务之急是尽快地增加劳动力，补充兵员。只有这样，才能使“务农”与“讲武”真正地切实可行。 “务农”指得是让百姓从事农业生产，发展农业经济。从迁移到河西地区以来，经过130多年的发展，秃发鲜卑受到了汉族先进的经济、文化影响，逐步接受汉化。生活方式从迁移转化为定居，生产方式也从游牧改变为农业。“务农”使秃发鲜卑的生产和经济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同时也为将来的战事作好了充分的粮食储备。 “讲武”指得是重建军队并加以训练。姑臧战败后秃发鲜卑的军队人数和战斗力都大大下降。因此，迫切需要大量的青壮年加入军队以补充兵员，增强战斗力。 “礼俊贤”指得是礼贤下士，目的是吸收人材并且加以任用，以此来完善和巩固秃发鲜卑政权。张大豫的失败使秃发乌孤意识到光凭武力蛮干是不能夺取凉州的，必须吸收大量的人材，尤其是汉族人材，才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尽管秃发鲜卑地处偏僻而且是少数民族，但是秃发乌孤还是招募到了不少汉族和其他少数民族的优秀人材。秃发乌孤对他们量才叙用，使秃发鲜卑尽快地强盛起来。（对于这些人材，笔者会在接下来的文章里进行详细介绍。） “修政刑”指得是保持政治清明，使百姓安居乐业，吸引优秀人才来投靠自己。 总之，秃发乌孤所采取的这五项措施，主要目的是使秃发鲜卑在战败后恢复元气并重新强盛起来，为将来称霸凉州作好一切必要的准备。 秃发乌孤除了上述一系列对内政策外，对外则采取“循结邻好”的外交政策。当时，秃发鲜卑的北面是吕光建立的后凉，东面是乞伏鲜卑建立的西秦，西南是吐谷浑，实力都比自己强大，秃发乌孤一个也惹不起。 因此，秃发乌孤与周边国家都保持友好，从公元386年至395年的十年里，基本上没有发动大的战事，为秃发鲜卑的经济发展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秃发鲜卑在后凉东南的广武地区，重新又强盛了起来。 后凉王吕光对于日渐强大的秃发鲜卑当然不会熟视无睹。但是面对后凉的内忧外患，再加上自己年事已高，渐渐地感到力不从心。因此，在后凉麟嘉六年（公元394年），吕光派遣使者来到广武，封秃发乌孤为“假节、冠军大将军、河西鲜卑大都统、广武县侯”。 秃发乌孤招集部下征求意见，是否要接受吕光给自己的封号。当时绝大多数人都说：“我们现在军队人数众多，兵精粮足，没有必要接受封号，向吕光低头称臣。”就在秃发乌孤打算听从的时候，大将石真若留却提出了相反的看法。 石真若留说：“虽然我们现在比以前强盛，但是之前叛离的部族都没有重新归附我们，所以目前我们的基础还不够扎实。吕光虽然不如十年前那么强大，但是政刑比较开明，除了与西秦的战争外，国内没有叛乱和战事。所以相比较而言，秃发鲜卑还是很弱小的。如果现在拒绝接受封号的话，吕光一定会起兵来攻打我们。到时候彼众我寡，肯定吃败仗，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还是接受吕光的封号，暂时依附于后凉，等待时机再见机行事。” 秃发乌孤考虑再三，最后决定采用石真若留的意见，接受吕光给予自己的封号，向后凉伏首称臣。 公元395年，在经过了十年的漫长等待后，秃发乌孤终于迈出了重振秃发鲜卑的第一步。他率领军队攻打居住在青海湖的乙弗鲜卑以及湟水流域的折掘鲜卑，获得了胜利，扩展了秃发鲜卑的势力。 然后，秃发乌孤命令大将石亦干在位于湟水流域的廉川，修建了廉川堡（今青海乐都东北连城），作为自己在建立政权之前的政治中心。这也意味着秃发乌孤并不甘心接受吕光的封号，已经开始着手准备脱离与后凉臣属关系了。 秃发乌孤在修建廉川堡之后，登上了廉川大山（近湟水北达坂山），不停地哭泣，但是不说一句话。看到这种情形，大将石亦干说：“大王这样伤心难道是因为臣属于吕光的原因吗？吕光已经年老体弱，而且后凉的军队最近几年也屡次遭到战败。我们现在兵强马壮，只要以廉川堡为根据地，军队完全可以以一挡百，吕光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其实，石亦干只说对了一半，他以为秃发乌孤是因为臣属于吕光而流泪。秃发乌孤回答说“我也知道吕光已经衰老。但是我的祖先秃发树机能曾经占据整个凉州，河西的各个部族，包括卢陵、契汗这些部族也归顺秃发鲜卑。但是到了我这一代，原先归顺的部族纷纷叛离。一想到这，就让我感到非常的伤心。” 另外一名大将苻浑听完后，对秃发乌孤说“既然是这样，大王为什么不召集军队，召开隆重的誓师大会，出兵讨伐这些背信弃义的叛徒呢？”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秃发乌孤立刻率领军队出战，大破之前叛离秃发鲜卑的部族。虽然并没有任何资料记载这些部族的名称，但是估计应该包括上述的卢陵、契汗这些部族。 后凉王吕光看到秃发乌孤的势力又进一步地增长，于是派遣使者封秃发乌孤为“广武郡公”。从之前的侯爵到现在的公爵，说明秃发鲜卑在吕光的心目中的重视程度日益增加。 秃发乌孤再次接受了封号，表示臣服于后凉。但是秃发乌孤很快又进攻河西的意云鲜卑，同样获得了大胜，势力再一次得到了扩大。 就在秃发乌孤打败意云鲜卑后不久，公元396年，吕光即天王位，正式改国号为大凉，改元龙飞，大封百官。同时再次派使者来到广武，封秃发乌孤为“征南大将军，益州牧，左贤王”。 这个封号很有意思，与之前的两个封号不同。益州是指以现在成都为中心的四川地区，在秃发鲜卑的南方。再加上“征南大将军”的称号，可以看出吕光是希望秃发乌孤把进攻矛头指向南方，而不是对准北方的后凉。这也说明后凉已经对秃发鲜卑产生了畏惧心理，不希望与之发生战争。 秃发乌孤看穿了吕光的企图，对使者说“后凉王当年凭借着战无不胜的大军而占据了凉州。但是不能以德服人，对人民采用压迫和掠夺的政策，使百姓流离失所，不能安居乐业。吕光的儿子吕篡、吕弘、吕绍、吕覆等人贪婪残暴，荒淫无度。导致后凉各地郡县相继叛离，大有土崩瓦解之势。我怎么能够违背天下人的意愿，接受这种不义的封号呢？自古以来，帝王的兴衰变化无常。有德的兴盛，无道的灭亡。我将顺应天下人的意愿，自立为王。” 于是，秃发乌孤只将吕光送来的东西留下，向使者道谢后打发其回后凉，并没有第三次接受吕光的封号。这时的秃发乌孤，已经决心完全摆脱后凉的控制，取吕光的地位而代之。这一次的行动，是秃发乌孤独立称王、建立政权的先声。 夺取岭南——秃发乌孤时期二 公元397年正月，秃发乌孤自称“大都督、大将军、大单于、西平王”，改年号“太初”。虽然还没有建立国号，但是中国历史上仍然把这一年作为南凉国正式的建立之年。 秃发乌孤自立为王后，封弟弟秃发利鹿孤为骠骑将军，秃发傉檀为车骑将军。又封参军郭韶为国纪祭酒，负责撰录时事。 就在秃发乌孤自称为王的前夕，后凉王吕光派遣吕篡攻克了西秦的金城郡（今甘肃兰州西）。秃发乌孤乘后凉在金城郡立足未稳，出兵一举占领了金城。吕光得知后，立刻派大将窦苟反击，秃发乌孤率领军队在街亭（今甘肃永登乌鞘岭）与窦苟决战，结果窦苟大败而回。秃发乌孤旗开得胜，取得了称王后的第一个胜仗。 就在秃发乌孤建立南凉政权的同时，凉州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公元397年5月，居住在张掖的匈奴族卢水胡部人沮渠蒙逊因为伯父沮渠罗仇被吕光杀害的原因，起兵造反，占领了临松郡（今甘肃民乐西）。6月，沮渠蒙逊的哥哥沮渠男成也在酒泉起兵，响应沮渠蒙逊，并且推后凉的建康太守段业为盟主。 于是，段业就自称“为使持节、大都督、龙骧大将军、凉州牧”，改年号为神玺。封沮渠男成为辅国将军，沮渠蒙逊为张掖太守，兄弟两人一起负责军国重任。历史上把这一政权称为“北凉”。 后凉王吕光在得知段业自立为王后，立刻派吕篡率军攻打段业，但是吕篡非但没有取得胜利，反而被沮渠蒙逊在合离（今甘肃张掖）打败。 北凉的建立，无疑给后凉以沉重的打击，使后凉失去了对张掖以西地区的控制，势力更加衰弱。这一形势，对于刚刚建立南凉的秃发乌孤来说是十分有利的。 秃发乌孤在广武、金城一带的崛起，也吸引了金城以南（今甘肃兰州黄河以南）的河南鲜卑吐秣等十二部的部落投归南凉，使南凉的势力进一步壮大。 在对外方面，秃发乌孤采取了联合西边的北凉与东边的西秦，全力进攻后凉的策略。他派遣使者前往北凉和西秦，要求与南凉保持和睦，甚至向西秦提出了和亲的要求。 就在南凉日渐兴旺、蒸蒸日上的时候，昔日强大的后凉却在进一步衰弱。除了公元397年6月段业和沮渠氏兄弟建立的北凉以外，同年8月，后凉又爆发了“郭、杨之乱”。秃发乌孤则乘着后凉内乱的机会，再次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 “郭、杨之乱”指得是郭黁、杨轨两个人发动的叛乱。 郭黁是西平人，当时在后凉国担任散骑常侍、太常的官职，他擅长天文和数术，因此在后凉国深得人心，受到百姓的信服和尊重。他看到后凉王吕光年老昏庸，太子吕绍懦弱无能，而吕光的外甥吕篡手握大权，凶狠残暴，认为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肯定会发生一场宫廷变乱。为了不让变乱影响到自己，因此，郭黁乘着吕篡率领军队离开首都姑臧，攻打北凉的时候，准备和后凉仆射王祥里应外合，发动叛乱。 但是在发动叛乱之前，由于计划泄露，王祥立刻被逮捕并杀害，于是郭黁占据了东苑城反叛。因为郭黁在后凉国内被视为圣人，很得人心，因此对于他组织的这次叛乱，很多百姓都纷纷响应。后凉王吕光不得不紧急招回正在讨伐北凉的吕纂，让他尽快回来平息这场叛乱。 吕纂接到命令后从张掖返回到番禾（今甘肃永昌），还没有开始平息叛乱，手下的司马杨统却投奔了郭黁。这下子平叛者反而变成了叛乱者，恐怕是吕光吕纂等人没有想到的。 郭黁在吕纂回到姑臧之前，先发制人，派军队在白行（今甘肃清水堡西北）打败了吕纂。吕纂最后只得与后凉西安太守石元良联合起来，才打败了郭黁，进入了姑臧。 虽然吕纂进入了姑臧，但是叛乱的范围却在进一步扩大，形势更加恶化。在姑臧以北的休屠城里，百姓张捷、宋生召集了三千多人，推选后凉的后将军，略阳氐族人杨轨为盟主，响应郭黁。杨轨于是自称“大将军、凉州牧、西平公”，率领军队向姑臧赶来。 就在这时，吕纂在姑臧城西又一次打败了郭黁，使郭黁不得不向刚刚建国的南凉求救。秃发乌孤接受了郭黁的请求，派弟弟秃发利鹿孤率领五千军队增援郭黁。 南凉太初二年（公元398年），杨轨率领两万军队赶到姑臧，与郭黁会合。同时，秃发乌孤又派遣另一个弟弟秃发傉檀率领一万军队帮助杨轨。这样，在后凉的“郭、杨之乱”中，南凉出动的军队总数达到了1.5万人，这也从侧面说明南凉在当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元气，正逐步向着兴盛和强大发展。 就在杨轨到达姑臧后不久，立刻就遭到了吕纂的出兵攻打，不过在郭黁的救援下，最终吕纂的这次攻击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次胜利，使杨轨产生了轻敌的思想，走上了之前的张大豫的老路。他看到后凉同时受到了北凉和西秦的进攻，吕纂不久之前又被自己打败，就认为后凉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于是，杨轨邀请秃发利鹿孤一起攻打后凉，企图一举攻下姑臧。 “骄兵必败”是千古不变的战争定律，杨轨也没有能够幸免遇难。之前的屡战屡败反而激发了吕纂和后凉士兵的斗志，吕纂重新组织军队，一鼓作气，大败杨轨、郭黁与秃发利鹿孤的联军。 杨轨战败后，只得投奔位于廉川的田胡部王乞基，郭黁投奔了西秦，而杨统则直接来到了南凉。 历史资料并没有记载在这次战役中秃发鲜卑究竟损失了多少军队，但是吃败仗是肯定的了，南凉又一次输给了后凉。 不过，凡事有弊皆有利，杨轨的战败反而给了秃发乌孤一次难得的发展机遇，而帮助秃发乌孤抓住时机的就是南凉的“夷、夏俊杰”之士。 之前曾经说过，秃发乌孤在执行的政策方针中有“礼俊贤”这一条。这是因为南凉政权要在河湟地区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大力吸收历代汉族统治者统治河西广大汉族和少数民族的经验，与当地的汉族豪门士族相结合。 其实，不仅仅是南凉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五胡十六国的后期，每个国家都充分意识到了作为少数民族，如果想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下去，就必须和汉族相结合，吸收汉族先进的文化。与南凉处于同一时期的北凉、西凉、后凉、西秦和后秦都对汉族人士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录用。 南凉政治制度中的明显特点之一就是大量吸收河陇地区的汉族优秀人材参与政权，并委任为各级官吏。在南凉十八年的历史当中，明确记载了两批汉族人士参加了南凉政权。一次就是在秃发乌孤时期，而另一次则是在之后的秃发傉檀时期。 秃发乌孤时期吸收的汉族人士有“金石生、时连珍，四夷之豪隽；阴训、郭幸，西州之德望；杨统、杨贞、卫殷、麴丞明、郭黄、郭奋、史暠、鹿嵩，文武之秀杰；梁昶、韩疋、张昶、郭韶，中州之才令；金树、薛（苏）翘、赵振、王忠、赵晁、苏霸，秦雍之世门，皆内居显位，外宰郡县。官方授才，咸得其所。”其中郭韶、杨统在之前的文章中已经简单地提到过了。接下来，笔者先重点介绍赵振、杨统两个人在加入南凉政权后所发挥的作用。 赵振是广武汉族人，从小就喜欢读兵书，擅长谋略，因此在当地有一定的知名度。当听说秃发乌孤在廉川建立廉川堡后，就舍弃了家族，独自一个人来到廉川投奔秃发乌孤。秃发乌孤在得知赵振来到后非常高兴，说：“我得到了赵振，干大事就一定能获得成功！”马上就封赵振为左司马。而赵振也没有辜负秃发乌孤的信任，在杨轨战败逃亡后，给南凉的下一步发展指出了正确的方向。 杨轨在战败后，投靠依附于南凉的田胡部王乞基。他收集残兵，重新组织起了一支上万人的队伍。王乞基因为是南凉的附属，因此劝杨轨投奔秃发乌孤，说“秃发乌孤志向远大，能力很强，而且目前兵精粮足，又是我们田胡部的主人，你投靠我不如直接去投靠他。” 杨轨对王乞基的话也表示同意，立刻派遣使者前往廉川堡，向秃发乌孤表达了自己想要投奔的意愿。秃发乌孤得知后非常高兴，但是还没等他作出任何表态，杨轨和王乞基就遭到了羌族首领梁饥的攻打，只得被迫向西逃到了西海（今青海湖）附近。 秃发乌孤在得知这一情况后感到非常惋惜，对手下人说：“杨轨、王乞基两人诚心诚意地来投靠我，而我没能尽快地去救援他们，导致他们被梁饥打败。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很惭愧。”平西将军浑屯马上说：“大王不用耿耿于怀，梁饥这个人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只需要一仗就能打败并活捉他。” 浑屯预料得一点也没错，梁饥在打败杨轨后，又率军攻打后凉的西平郡（今青海西宁）。西平郡太守郭幸想要投降，但是西平人田玄明胁持了他，继续抵抗梁饥。同时田玄明又把自己的儿子送到秃发乌孤处作为人质，请求秃发乌孤出兵援救。 秃发乌孤在接到田玄明的求援要求后，准备出兵攻打梁饥，但是手下大臣们都反对。因为他们觉得梁饥很强大，南凉并不一定能打败他。就在这关键时刻，赵振站了出来，他不仅支持秃发乌孤的决定，并且提出了夺取姑臧以南的岭南五郡作为根据地的正确方针。 赵振说：“后凉刚刚打败了杨轨，士气旺盛。因此姑臧以南，洪池岭以北地区，目前还在后凉的控制当中，我们没有办法夺取。但是岭南的五郡，后凉的控制力很弱，现在差不多到了夺取它们的时候了。大王如果没有开拓领土、振兴国家的志向，只想一辈子呆在廉川的话，那么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如果大王想要称霸四方的话，就应该机不可失，立刻出兵攻打梁饥。如果让梁饥占领了西平郡，就会对周围的局势造成很大的影响，这对于我们来讲是不利的。” 所谓“岭南五郡”，指的是洪池岭以南后凉所设置的广武、西平、乐都、浇河和湟河五个郡。赵振用上述的话劝说秃发乌孤乘梁饥攻打西平郡的机会，夺取后凉的岭南五郡作为根本，然后再寻求新的发展。秃发乌孤对赵振的建议表示了赞同。 秃发乌孤对大臣们说：“我正想乘着目前的大好时机建功立业，怎么只能白白地坐守在廉川堡里空等呢？如果让梁饥得到了西平郡，凭借着附近有利的地势，再想打败他夺取西平就很困难了。梁饥虽然看上去很强大也很骁勇，但是他的军令不严，部队没有纪律，所以现在打败他并不难。”秃发乌孤坚持赵振的主张，率领军队攻打梁饥，果然不出所料，梁饥大败而逃。 梁饥被秃发乌孤打败后，退到了龙支堡（今青海西宁东南黄河北岸）。但是还没等他站稳脚跟，秃发乌孤再次打败了他，梁饥最后一个人逃到了浇河（今青海贵德）。 在这次战役中，秃发乌孤俘虏及斩杀的人数达到了上万人，可以说获得了一次非常辉煌的胜利。不仅如此，通过这次战役，秃发乌孤还夺取了西平郡，委任求援的田玄明为西平内史。 随着南凉夺取了西平郡，后凉的岭南地区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乐都太守田瑶、湟河太守张裯、浇河太守王稚都向秃发乌孤投降。不久，后凉的建武将军李鸾在兴城也投降于南凉。在这段时间内，岭南地区的少数民族共有几万人都来投奔南凉，使南凉的势力一下子壮大了起来。与此同时，原先被后凉打败的杨轨和王乞基一起率领部众几千户也来到了南凉，秃发乌孤立即封杨轨为宾客。 这样，秃发乌孤乘着后凉衰弱以及“郭、杨之乱”的机会，正确采纳了汉族谋士赵振的建议，取得了洪池岭南五郡之地，为南凉夺取整个凉州又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公元398年底，秃发乌孤自称“武威王”（也有人认为是“乌威王”），正式提出了夺取姑臧，取后凉而代之的口号。 南凉国策——秃发乌孤时期三 太初三年（公元399年）正月，秃发乌孤从廉川堡迁都至乐都，开始专心治理刚刚得到了河湟地区，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同时，派遣弟弟秃发利鹿孤镇守安夷（今青海平安），秃发傉檀镇守西平，叔父秃发素渥镇守湟河（今青海化隆南），秃发若留镇守浇河，从弟秃发替引镇守洪池岭南，秃发洛回镇守廉川，从叔秃发吐若留镇守浩门（今青海乐都东）。 秃发乌孤任命秃发鲜卑族的子弟和族人分别镇守岭南五郡各地，又量才叙用汉族和少数民族的豪门及俊杰之士，使南凉政权逐渐开始完善和巩固起来。 秃发乌孤迁都乐都后，马上召集手下大臣，开始商讨南凉下一步的发展目标与方向。 秃发乌孤说：“凉州只有区区几个郡的土地而已，却因为连年的战乱，一直处于四分五裂的局面。现在乞伏乾归建立了西秦，而段业和沮渠兄弟占据了张掖，后凉的吕光虽然逐渐衰弱，但仍然拥有姑臧。我借着父亲和兄长的遗命，想要平息战乱，占领整个凉州，应该先攻打谁呢？” 当时在凉州，除了南凉政权外，同时还存在的割据政权有三个：后凉、北凉和西秦。其中后凉处于南凉的北方，北凉处于南凉的西方，而西秦则位于南凉的东方，对南凉形成了半包围的形势。南凉想要称霸凉州，就一定要消灭上述三个政权。 所以，秃发乌孤在夺取岭南、迁都乐都后，就向手下大臣们提出了如何消灭这三个国家的问题，而给秃发乌孤解决这个问题，指明正确方向的是另一个汉族人士：杨统。 杨统首先向秃发乌孤分析了三个邻国的现状。他认为西秦的创建者乞伏鲜卑原先就臣服于秃发鲜卑，因此只要南凉消灭了其他两国，西秦就一定会象以前那样，向南凉俯首称臣。 而北凉的段业只是一个书生，大权掌握在拥立他的沮渠兄弟手中，加上北凉离南凉最远，出兵攻打北凉的话不仅路途遥远，而且粮草运输也很困难。目前，北凉主动向南凉提出和好的请求，承诺相互帮助并共患难，因此，攻打北凉不是义举，不会得到邻国的认可。 至于后凉的吕光已经衰老，他的继承人吕绍懦弱无能，另外两个儿子吕纂、吕弘虽然都称得上文武双全，但是相互之间猜忌，并不信任。所以只要南凉集中力量攻打后凉，就一定能够获得胜利。 杨统建议由车骑大将军秃发傉檀镇守浩亹，镇北将军俱延镇守廉川。两个人轮流出击，攻打后凉。如果后凉军队救援右边就攻打左边，救援左边就攻打右边。这样就可以误导后凉军队，使吕纂、吕弘等人疲于奔命，百姓也不能安心地耕种粮食，逐步消耗后凉的国力。不出两年，等后凉的军队疲劳，农业荒芜，百姓饥饿，这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后凉的首都姑臧了。夺取姑臧之后，南凉的实力就大大超过了北凉和西秦，这时再消灭这两个国家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杨统的这番分析，不仅正确地分析了当时的形势，而且指明了南凉的发展前途和方向，因此得到了秃发乌孤的赞许和肯定。不仅如此，秃发乌孤还将杨统的分析定为了南凉的国策，秃发乌孤以及后来的继任者秃发利鹿孤、秃发傉檀都基本上执行了这一方针。 南凉太初三年（公元399年），北凉的段业正式称凉王，改元天玺，但是立刻就遭到了后凉太子吕绍和吕纂的进攻，于是段业向秃发乌孤求援。秃发乌孤根据之前定下的联合北凉、西秦，全力攻打后凉的国策方针，派遣弟弟秃发利鹿孤和宾客杨轨率领军队救北凉。 段业收到南凉出兵的消息后，按兵不动，等待援军的到来。而后凉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吕纂马上烧毁了氐池（今甘肃山丹西南）、张掖的庄稼，然后全军撤退，返回了姑臧。 吕纂退兵之后，太初三年（公元399年）六月，秃发乌孤对南凉内部做了一次调整：首次设置凉州，并且封秃发利鹿孤为凉州牧，镇守地区从安夷（今青海平安）转到西平。原镇守西平的秃发傉檀回到首都乐都，入录府国事。调整完后，秃发乌孤决定按照之前定下的国策，开始全力攻打后凉。 就在这时，秃发乌孤却遭遇了意外。原来秃发乌孤平时很喜欢喝酒，每天都要喝不少酒。太初三年（公元399年）六月，也就是在秃发乌孤对南凉内部调整完后不久，他因为饮酒过量而在骑马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结果受了重伤。秃发乌孤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同时也为了保持南凉的局势稳定，就笑着对手下人说：“这次我差点就让吕光父子看了笑话。” 但是由于伤势过重，秃发乌孤很快就病入膏肓。他知道自己将活不了多久，就留下了遗言：“目前凉州仍然处于战乱时期，四方都没有平定。我的儿子现在还太小，不能掌权。所以为了让南凉继续发展，应该立年长的人，也就是我的弟弟秃发利鹿孤为王。” 说完后不久，秃发乌孤就去世了，根据他的遗愿，秃发利鹿孤坐上了王位，成为了南凉的第二位君主。 秃发乌孤是南凉历史上一位很有作为的君主。秃发鲜卑部在他的带领之下，走出了惨败于后凉的阴影，重新振兴了起来，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南凉”。秃发乌孤在即位短短三 年的时间里，抓住了时机，夺取了岭南五郡，使南凉在混乱的凉州争霸中占有一席之地，为南凉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扎实的基础。 秃发乌孤虽然去世了，但是他却给接下来的南凉即位者留下了一笔宝贵的财富：首先，秃发乌孤网罗了一大批汉族和少数民族的优秀人士，通过对他们的量才叙用，巩固了南凉政权。其次，秃发乌孤在位的三年里，不断地征战并屡获胜仗，扩大了领土，为南凉的进一步发展乃至日后的兴盛打下了一个扎实的基础。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秃发乌孤制定了切实可行的国策方针，给南凉指明了发展方向。 这样，尽管秃发乌孤去世了，但是南凉在新的继承人的领导下，开始走向更加兴盛辉煌的时期。 两败吕纂——秃发利鹿孤时期一 秃发利鹿孤即位为南凉国主后，首先将南凉的首都从乐都迁到了西平，然后根据秃发乌孤生前制定的国策，派遣记室监麴丞明出使北凉，进一步加强南凉与北凉的联盟，一同对付后凉。 而就在这时，后凉王吕光病重，他让太子吕绍即位成为天王，而自己则称为太上皇帝。但是没过多久，吕光就一命呜呼，撒手而去了。 吕绍虽然当上了天王，但是后凉的权利交接却没有南凉那样稳妥，一场大的变乱很快就发生了。 吕绍刚刚当上后凉的天王，王位还没有捂热，吕纂和吕弘就带兵杀进了王宫，逼迫吕绍自杀。吕纂踩着吕绍的尸体和鲜血登上了王位，封吕弘为大司马，录尚书事，番禾郡公，同时改元咸宁。但是吕纂的即位并不代表着后凉内乱的结束，相反是接下来更大变乱的导火线。 秃发利鹿孤注意到了后凉的事态，派遣大将金树、薛翘率领5千军队驻扎在昌松郡的漠口（今甘肃武威西），静观其变。 就在吕绍被杀四个月后，公元400年三月，后凉国又发生了变乱。起因是吕纂忌惮吕弘势力过大，虽然封吕弘为大司马，但是吕纂还是担心吕弘会仿效自己杀吕绍那样来杀掉自己自立为王。而吕弘对吕纂怀疑自己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于是，吕弘率领姑臧东苑的军队攻打吕纂，但吕纂早有准备，最终吕纂打败了吕弘。吕弘在逃亡到南凉的途中，被广武太守吕方所杀。至此，在吕光死后所发生了一系列变乱暂时告一段落，吕纂获得了胜利，成为了后凉王。 吕纂虽然当上了后凉天王，但他知道自己是依靠杀戮同族才坐上了王位，文武百官中肯定有不少人并不心服口服。因此，他决定发动战争，靠建立军功来威慑别人，巩固自己的王位，而战争矛头首先指向的就是邻国——南凉。 公元400年三月，吕纂在刚刚登基后就立刻准备出兵攻打南凉，看到这一情况，尚书令杨颖说：“目前南凉的秃发利鹿孤上下团结一心，而且也没有主动向我国挑衅，所以现在最好不要去攻打南凉。” 但是吕纂一心想要打败南凉，以此来建立军功巩固自己的地位，对杨颖的劝告根本不听。他率领后凉的精兵渡过浩门河（今青海大通河），到达了三堆（今大通河以南），开始了对南凉的战争。 秃发利鹿孤在成为南凉王后，于公元400年正月，将南凉的年号改为“建和”，同时在国内大赦。秃发利鹿孤励精图治，准备继承哥哥秃发乌孤的遗志，使南凉成为整个凉州的霸主。 秃发利鹿孤根据先前秃发乌孤制订的国策，密切注视着后凉的一举一动。在他的心里，一刻都没有忘记夺取后凉首都姑臧的目标。当得知吕纂主动来攻打南凉后，他立刻派遣弟弟秃发傉檀领兵出击。 南凉军队前进到了三堆，与迎面而来的后凉军队碰个正着。当看到后凉军队兵强马壮时，南凉军中的每个人心里不免都产生了一丝寒意。因为对方太强大了，这一仗能不能打赢心里根本没底。 士兵心里的胆怯和脸上的恐惧都被军队统帅秃发傉檀看得清清楚楚，但秃发傉檀是南凉历史上最著名的军事家，他明白在当前情况下怎样让自己的手下减轻压力。 秃发傉檀当着所有人的面，在两军阵前下了马，然后让人抬来了一张胡床，从容不迫地在上面坐了下来。看到主帅那镇定自若的表情，南凉军中所有的士兵都松了一口气，大战前的紧张感终于得到了放松。 心理上的胆怯消除了之后，南凉与后凉之间的优劣就一目了然了。首先，秃发傉檀的军事指挥能力明显高于吕纂。虽然吕纂也是一个沙场老将，但是与秃发傉檀相比，还是差了许多。其次，南凉军队的战斗力也强于后凉。这时的秃发鲜卑部早已走出了十几年前姑臧惨败的阴影，取而代之的是今年来屡战屡胜的信心。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后凉军队中人心涣散。吕纂的即位并非所有人都心服口服，在这支军队中，有很多人都心怀观望。虽然看上去象是一支精兵，但是装备上的精锐并不能代替士气上的低落。 三堆战役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南凉军队在秃发傉檀的带领下，大败后凉军，其中被斩首的士兵就达到了两千多人。吕纂仓皇失措地逃回了姑臧。 就在秃发傉檀取得三堆大捷的同时，南凉内部却发生了一次叛乱，为首的是之前主动投奔南凉的杨轨和田玄明。 杨轨原先在后凉的官职为后将军，掌握一定的兵权。但是来到南凉后，秃发乌孤仅仅封他为宾客。宾客这个官职的职务只是参赞军务而已，没有实权，说白了是个闲职，这对于领导过“郭、杨之乱”的杨轨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而田玄明在秃发乌孤夺取岭南五郡的前期曾经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他所在的西平郡（今青海西宁）首先投降了南凉，秃发乌孤封田玄明为西平内史。历史资料中并没有说明田玄明叛乱的原因，在这里笔者只能推测他可能也对自己的职位过低而不满，因此和杨轨一起发动了叛乱。 杨轨和田玄明的叛乱计划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秃发利鹿孤并没有因为他们两人在南凉建国初期立过大功而手软，马上将杨轨、田玄明逮捕并斩首，将这次叛乱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限度。不过这次叛乱也给秃发利鹿孤敲响了警钟：在对外作战节节胜利的大好形势下，仍然不能放松对内的政策，有时候内部发生的叛乱比外部受到的侵略破坏力更大。 与此同时，秃发傉檀继续率领军队与后凉进行着战斗。三堆大败并没有给后凉王吕纂留下什么深刻的教训，反而刺激他发动了新的战争，就象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不顾一切地想要翻本一样。于是，南凉的又一个好机会来临了。 南凉建和元年（公元400年）六月，后凉王吕纂发动了针对北凉的战争。在出师前，后凉将军姜纪对吕纂说：“目前是夏天，也是百姓耕种粮食最繁忙的时候，不必为了一场没有多大胜算的战役而耽误了一年的收成，所以现在应该让军队休整，同时注重国家内部的稳定和发展。如果现在攻打北凉的话，南凉很有可能乘虚而入，直接攻打首都姑臧，到那时恐怕后悔也来不及了。” 姜纪和之前的尚书令杨颖的话完全正确，如果吕纂能够采纳他们的建议，也许还可以稍微挽回一些后凉日益衰弱的现象。不过可惜的是吕纂是一个只懂得在战场上拼杀，而在政治上毫无眼光和谋略的武夫。他只想通过战争来建立军功，以此来巩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他这次又拒绝了姜纪的建议，带着军队出发了。 吕纂率领军队到达北凉后，马上就围攻张掖，并分兵攻打建康（今甘肃酒泉东）。对此，北凉采取了稳固防守的策略，同时派使者去南凉，要求南凉履行之前的两国结盟政策，出兵攻打后凉。 秃发利鹿孤当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好机会，他立刻派秃发傉檀率一万精锐骑兵攻打后凉首都姑臧。由于仅有的一些精兵都被吕纂带到了北凉，姑臧城里只剩下一些老弱残兵。吕纂的弟弟吕纬负责留守姑臧，他一面派人火速通知吕纂撤军，一面带兵固守姑臧的南城和北城。 秃发傉檀来到姑臧后，发现后凉只是一味地防守，并没有一兵一卒出来迎战。他心里明白，在这次战役中，南凉已经获得了胜利。但是他更明白的是，吕纂很快就会率领军队赶回来。如果现在处置不当，军队只顾沉浸在不战而胜的喜悦中或者强攻姑臧的话，到时候吕纂吕纬内外夹击，到手的胜利就会化为泡影。 秃发傉檀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不攻打姑臧，而是把这次战役转变为一次心理战，打击后凉军民的士气，为将来一举夺取姑臧、消灭后凉做准备。 他首先在姑臧城的南门朱明门上大摆宴席，同时指示手下大吹大擂，犒劳将士，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向后凉的统治者和军队百姓施加无形的压力。然后，又在东门青阳门举行盛大阅兵式，结束后把东门外的八千多户后凉百姓全部带走，进一步加大后凉对南凉的恐惧感。 等吕纂从北凉马不停蹄地返回姑臧时，秃发傉檀已经带着胜利和战俘回到了南凉。 前后两次战役后凉都败给了南凉，这说明在吕光死后，昔日的凉州霸主后凉已经今非昔比，随时都有灭亡的可能。而南凉通过这两次战役，已经逐步成为了河西地区最强大的势力，具备了攻克姑臧、消灭后凉的实力。 但是事态并不象原先计划得那样一成不变，就在南凉君臣准备再接再厉的时候，一股新的力量介入了进来，从而打破了整个凉州的局势。这股新的力量就是当时的关中巨头——后秦。 内外改革——秃发利鹿孤时期二 后秦是由氐族人姚苌在公元384年建立的，建国后就一直在与前秦交战。公元394年，后秦王姚兴（姚苌之子）消灭了前秦，使后秦成为了关中霸主，势力也逐渐开始向外扩展，其中就包括西北方的陇右、河西地区。 后秦首先遇到的是于公元385年在陇西地区由乞伏鲜卑族建立的西秦。南凉建和元年（公元400年）五月，姚兴派征西大将军、陇西公姚硕德率领五万大军攻打西秦。当时的西秦王乞伏乾归战败，和儿子乞伏炽磐一起逃到了南凉，建国十六年的西秦暂时灭亡了。 西秦王乞伏乾归与太子乞伏炽磐带着一百多人马来到了允吾（今甘肃皋兰西北），准备投靠南凉。秃发利鹿孤派弟弟秃发傉檀前去迎接，将乞伏乾归父子安置在允吾以西四十里的晋兴城，用对待上宾的礼节来款待他们。乞伏乾归也将自己的儿子乞伏谦屯留在了西平，作为交给南凉的人质。 南凉的镇北将军俱延对秃发利鹿孤说：“乞伏鲜卑原先是我们秃发鲜卑的从属，乘着天下大乱建立了自己的国家。现在他们的国家被消灭了，走投无路才来投奔我们，肯定没有诚意。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去投靠后秦，转过来攻打我们。所以应该把乞伏乾归父子安置在乙弗鲜卑族的领地中，这样可以防止他们突然逃走。” 秃发利鹿孤说：“目前想要得到凉州的话，不能光靠武力来征服，还要靠信义来获得人心。现在乞伏乾归来投靠我，如果把他杀了，将来还有谁会主动来投奔南凉呢？”因此拒绝了俱延的建议。 秃发利鹿孤的话虽然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乞伏乾归父子也是在凉州叱诧一时的人物，并不甘心久居人下，在南凉呆一辈子。他们在得到喘息的机会后，开始为西秦的复国作准备。 就在西秦被消灭后不久，南凉的另一个盟国北凉也发生了一次变乱：北凉的晋昌太守唐瑶反叛，推举李暠为冠军大将军、沙州刺史、凉公，领敦煌太守，改元庚子，建立了“西凉”政权。随后北凉的酒泉太守王德也起兵响应李暠。西凉的建立，大大削弱了北凉的实力，使南凉不用再对这个西北方的盟国产生畏惧。 秃发利鹿孤意识到，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整个凉州的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秃发乌孤生前制订的南凉国策已经不再完全适用于当前的形势，到了自己改变国策方针的时候了。 首先，南凉国策的总方针不变，仍然以夺取姑臧、称霸凉州为目标。所以，南凉的主要进攻对象还是后凉。 其次，由于西秦灭亡、后秦西进，秃发利鹿孤厚待前来投靠南凉的乞伏乾归，利用他的影响力来重新招降原先属于西秦的部落，作为将来一支新的力量。 再次，虽然北凉分裂，但是还具有一定的实力。加上后凉的日益衰弱，北凉也无时无刻不关注着姑臧的一举一动。因此南凉与北凉的同盟已经产生破裂，逐渐由盟国转变为敌人。 最后，也是最让秃发利鹿孤担心的就是后秦。这是一股超过当时凉州任何一个国家的新的力量，如果处置不当，南凉很有可能会成为西秦第二。秃发利鹿孤经过慎重考虑，决定暂时向后秦伏首称臣。因为后秦的势力主要集中在关中，不可能长期呆在凉州。秃发利鹿孤的计划是利用后秦来消灭后凉，再乘后秦撤离后占领姑臧，用最小的代价来获得最大的利益。 以上就是秃发利鹿孤根据实际情况制订的新的南凉国策。 就在秃发利鹿孤重新制订国策的时候，后秦的西北战略也在有条不絮地进行着。在消灭了西秦之后，矛头开始指向了后凉。南凉建和元年（公元400年）九月，后凉的广武太守吕方向后秦投降，广武的百姓有三千多户趁乱来到了南凉。 总之，在公元400年这一年中，后凉、北凉、西秦这三个国家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再加上后秦的加入，使得整个凉州的局势瞬息万变。虽然南凉保持着持续发展和强盛的势头，但是秃发利鹿孤仍然密切注视着各个邻国的一举一动，审时度势，为了南凉最终称霸凉州的目标而努力。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南凉建和二年（公元401年）了。就在这个年的正月，秃发利鹿孤差点作出了一个即位以来最荒谬绝伦的事情。 秃发利鹿孤由于去年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决定登基称帝了。而他手下的大臣们也因为当时民间传出“龙见于长宁，麒麟游于绥羌”这些似真似假的谣言，纷纷表示赞成。 就在这紧要关头，只有一个人的头脑仍然保持清醒，他也适时地站了出来，向秃发利鹿孤进谏。这个人就是南凉的安国将军讯勿仑。 讯勿仑反对的理由是：争夺天下时最先称王称帝的人，最后都没有获得成功，之前的陈胜、项羽就是很好的例子。现在凉州的各个政权（后凉、北凉、西凉、西秦）没有一个人称帝，所以如果南凉首先这么做的话，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各国的进攻矛头会从后凉转向南凉，这对南凉来说是很不利的。 其次南凉虽然在当时在凉州政权最稳定，实力也最强，但是仍然保持着少数民族迁徙不定的习惯。一旦称帝的话，就必须屏除这种习俗，在乐都定居下来，而这种做法恰恰给别的国家提供了一个再好不过的进攻目标。 鉴于以上两个原因，讯勿仑坚决反对秃发利鹿孤登基称帝的想法，并向秃发利鹿孤提出了进一步改革内政的措施。 讯勿仑提出的改革建议是“宜置晋人于诸城，劝课农桑，以供军国之用，我则习战法以诛未宾”。简单地说就是将从事农业生产的汉族人安置在南凉的各个城市内外，专门进行耕种。一方面用收获的粮食来当作军粮，另一方面向南凉政府缴纳赋税，充实国库。这样一来，秃发鲜卑人就可以一心一意地从事征战，为南凉拓展更广阔的领土。 其实这种将汉族与少数民族分开的政策并不是讯勿仑想出来的，之前的各个少数民族政权都不同程度地采用过这种方法。 秃发利鹿孤最终采纳了讯勿仑的全部建议。首先取消称帝的打算，而是将王号由“武威王”改成了“河西王”，向各个国家表明秃发利鹿孤有兼并河西、统一凉州的志向。其次，在全国范围内施行汉族与秃发族分离的政策，加强国家的储备与战斗力。 就在秃发利鹿孤采纳了讯勿仑的建议的同时，南凉内部又进行了另外一项重要的改革，提出这项改革措施的人是之前秃发乌孤找到了人才之一：汉族人史暠。 史暠当时在南凉担任祠部郎中的职务，他提出“建学校，开庠序”，教秃发鲜卑族的青少年学习汉族的礼法与儒学，使他们长大后成为文武双全的国家栋梁。秃发利鹿孤也采纳了他的建议，任命田玄冲、赵诞为博士祭酒，专门教授秃发鲜卑的贵族青少年进行学习。 秃发利鹿孤所实行的这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使南凉开始逐渐改变之前的那种只知攻城掠地、不知安抚百姓的政策，通过大力吸收汉族文化，使南凉政权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和强盛。 后秦西进——秃发利鹿孤时期三 与南凉的蒸蒸日上相比，后凉和北凉则持续着动乱的局面。在南凉建和元年（公元400年）分别发生了吕纂篡位和西凉反叛的事件后，建和二年（公元401年）两国又先后发生内乱。 建和二年二月，后凉的番禾太守吕超杀了后凉王吕纂（也算是为之前的吕绍报了仇），然后立自己的从弟吕隆为王，但是吕隆、吕超都不能控制国内的局势。在这种情况下，后凉的右仆射杨桓（杨统从兄）首先投靠了南凉，秃发利鹿孤封他为左司马。不久，后凉将军姜纪也主动向南凉投降，得到了秃发傉檀的信任和重用。 秃发利鹿孤乘着后凉再次动乱的机会，封秃发傉檀为都督中外诸军事、凉州牧、录尚书事，全面负责南凉的军国大事。同时出兵攻打后凉，获得了胜利，将后凉两千多户居民迁徙回了南凉。 北凉于同年四月也发生了一场政变：国内的实权派人物沮渠蒙逊诬告自己的从兄沮渠男成谋反，借北凉王段业的手杀了男成。一个月后，沮渠蒙逊就以段业杀害男成为借口，起兵造反，最后杀了段业，自立为北凉王。但是沮渠蒙逊的这一招借刀杀人并没有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沮渠男成的亲弟弟沮渠富占和将军俱傫看穿了沮渠蒙逊的阴谋。于是在政变发生后，他们率领着手下五百多户来到了南凉，向秃发利鹿孤投降。 后凉和北凉的动乱虽然使南凉受益非浅，但是这一切也没能逃过后秦的眼睛。后秦王姚兴时刻注意着凉州的局势，当看到南凉获得利益之后，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南凉建和二年（公元401年）七月，在后凉魏安人焦朗的引导下，姚兴再次派遣姚硕德领六万大军进攻后凉。 如果说去年九月后秦进攻后凉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行动的话，那么这一次姚兴则是下定决心要后凉向自己投降，甚至打算将后凉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面对后秦咄咄逼人的攻势，秃发利鹿孤不得不陷入沉思，思考着对策。后秦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彻底消灭后凉，而这又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结果。那么对抗后秦又会怎么样呢？现在的南凉虽然在河陇地区实力很强，但是还不是后秦的对手，与后秦交战没有太大的胜算，之前来投奔自己的原西秦王乞伏乾归就是很好的例子。 秃发利鹿孤考虑了各种可能性，最后决定暂时向后秦伏首称臣。至于称臣后，就需要自己见机而作了。只要利用后秦军队不能长期驻扎在凉州的弱点，那么南凉占领姑臧、称霸河西还是很有希望的。 就在秃发利鹿孤作出了暂避锋芒、向后秦称臣的同时，北凉的沮渠蒙逊、西凉的李暠也作出了同样的决定。至此，除了后凉外，凉州各国都已经向后秦低头，在后秦的面前已经没有什么阻碍了。 在后秦大军中，有一个南凉十分熟悉的身影，他就是原西秦王乞伏乾归。 这里简单叙述一下乞伏乾归在西秦灭亡后的情况：乞伏乾归首先投奔到南凉，秃发利鹿孤待他以上宾之礼，把他安置在晋兴城。虽然秃发俱延提醒利鹿孤要提防乞伏乾归，但是秃发利鹿孤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 果然，乞伏乾归接下来的行动全部都在秃发俱延的意料之中。乞伏乾归首先与南羌人一起密谋反叛，被秃发利鹿孤得知后，马上就将自己的亲生儿子乞伏炽磐送到西平以表示自己对南凉的忠心。就在所有人确信无疑的时候，乞伏乾归已经逃离了南凉，来到了枹罕，随后又到长安投降了后秦，后秦王姚兴封他为“镇远将军、河州刺史、归义侯”，并让他统领原先的部下，参与后秦对凉州的进攻。 从以上事件中可以看出乞伏乾归也是凉州地区的一位枭雄，并不比南凉的秃发利鹿孤、秃发傉檀逊色。不管是投奔南凉也好，后秦也好，乞伏乾归始终都在积极地积蓄力量，时刻准备复国。对于南凉的秃发利鹿孤来说，西秦的阴影并没有消逝，仍然徘徊在南凉的身边。 就在后秦进攻后凉的同时，在南凉国内又发生了一起叛逃事件，这次的主角是前不久刚从后凉投降到南凉的姜纪。 姜纪在来到南凉后不久，就被负责南凉军事的秃发傉檀所倚重。秃发傉檀经常和他一起通宵达旦地谈论天下大势。秃发利鹿孤倒是看出一些眉目，认为姜纪这个人虽然很有谋略，但是肯定不会留在南凉，只要一有机会就会逃走，不如乘早杀了他。秃发利鹿孤可能是从之前的乞伏乾归叛逃事件中吸取了教训，可惜这次秃发傉檀没有听从他的劝告，就象秃发利鹿孤没有听从秃发俱延的话一样。 姜纪看到后秦大举进攻后凉，立刻和十几个亲信逃离了南凉，投奔了后秦军统帅姚硕德。姜纪对南凉的军事实力有一定的了解，因此他向姚硕德攻下姑臧，彻底消灭后凉。不然的话，等后秦军队撤走后，南凉肯定会将姑臧占为己有，实力进一步壮大，对后秦以及其他各国都构成威胁。 姚硕德赞同姜纪的观点，马上向后秦王姚兴上表，封姜纪为武威太守，率领二千士兵驻扎在晏然（姑臧西北）。 面对后秦的强大攻势，后凉王吕隆首先派吕超出战，结果大败而回，吕隆只好采取防守的策略，躲在姑臧城里不出来。 但是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到了公元401年九月，姑臧城里的储备物资已经基本上全部用完，大部分人整天过着忍饥挨饿的生活。吕隆也觉得再也支撑不下去了，于是听从了吕超的建议，正式向后秦投降。同时将自己年幼的弟弟和文武大臣慕容筑、杨颖、史难、阎松等五十多家送到后秦首都长安，作为人质。姚硕德在接受了吕隆的投降后，上表请求后秦王姚兴封吕隆为“使持节、镇西大将军、凉州刺史、建康公”，随后率领军队返回后秦。 姚兴在这时并没有让姚硕德彻底攻克姑臧，灭亡后凉，而是让吕隆继续留驻在姑臧。到底出于什么原因，笔者在这里只能进行推测：可能是姚兴一时心软，也可能是姚兴想留下姑臧让南凉、北凉、西凉和后凉相互争夺，自己最后收渔翁之利。但不管是哪种原因，总之后秦军队撤走了，轮到凉州各国重新登场亮相了。 后秦撤走之后，姑臧城仍然由吕隆驻守，这给了一直窥视河西中心姑臧的南凉和北凉提供了可乘之机，两个国家为了抢先占领姑臧，都迫不及待地发起了进攻。 但是北凉的进攻还没开始，自己家的后园却先着了火：北凉国内的酒泉、凉宁二郡相继反叛，投降了西凉。眼看着北凉的国土面积越来越小，北凉王沮渠蒙逊甚至产生了率部东迁、投降后秦的念头，幸好被弟弟建忠将军沮渠挐、辅国将军臧莫孩给制止了。沮渠蒙逊经过了这次涉及北凉存亡的激烈思想斗争后，反而下定决心要使北凉摆脱困境，重新强大起来。 不过在这之前，沮渠蒙逊需要搞好和邻国南凉的外交关系，于是沮渠蒙逊派遣使者来到了南凉。 北凉使者见到秃发利鹿孤后，请求南凉和北凉保持之前的友好关系，并在适当的时候援助北凉。为此，沮渠蒙逊专门将自己的儿子沮渠奚念留在南凉，作为人质。 秃发利鹿孤这时根本没有把已经失去大半领土的北凉放在眼里，更没有对沮渠蒙逊这个未来的凉州枭雄引起足够的重视。立刻就以沮渠奚念年纪太小为理由拒绝了北凉的请求，要求沮渠蒙逊把自己的弟弟沮渠挐送来做人质。 沮渠蒙逊当然不肯把作为自己左膀右臂的弟弟送去南凉，但是面对着北凉日益衰弱、四面楚歌的形势，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再次向南凉派出了新的使者。 秃发利鹿孤在得知沮渠蒙逊不肯将沮渠挐送来作人质后非常生气。在他看来，当时的北凉根本没有资格和南凉讲条件。于是，他立刻派弟弟秃发俱延和秃发文支率领一万骑兵攻打北凉的万岁临松（今甘肃张掖南），活捉了沮渠蒙逊的从弟鄯善苟子，并俘虏了六千多户百姓。 沮渠蒙逊无可奈何，凭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和南凉相抗衡，只得忍气吞声地派自己的从叔孔遮到南凉，表示自己同意将沮渠挐作为人质送去，这才使秃发利鹿孤消了气，招回了秃发俱延等人，并将掠夺的人口物资全部归还给北凉。 虽然南凉轻而易举地打赢了这一仗，但是这是南凉和北凉从盟国转变为敌国的开始。也是后凉衰弱，双方争夺河西地区的矛盾尖锐化的表现。 包围姑臧——秃发利鹿孤时期四 秃发傉檀对于忠臣还是非常钦佩的，听完孟祎的话后并不生气，反而亲自给他松绑，将他象贵宾一样的对待。 秃发傉檀赞赏孟祎的忠义，想封他为左司马，为南凉效力。可孟祎却说：“后凉马上就要灭亡，南凉统一整个凉州基本上已成定局。但是我作为后凉的太守，不能为后凉驻守疆土，反而接受了敌国的封赏，心里觉得很不安。明公您如果真的认为我是个忠臣，那么就请您让我回到姑臧，即使我被后凉王杀了，也死而无憾。” 秃发傉檀十分认同孟祎的这番话，于是就放他回姑臧。秃发傉檀撤军，同时将显美、丽靬两地的百姓共两千多户迁移回南凉。 秃发傉檀刚刚撤兵，沮渠蒙逊又带兵来到了姑臧城下。 南凉的进攻使沮渠蒙逊看清楚了后凉的现状：当时姑臧城里粮食匮乏，仅仅一斗米就值钱五千。老百姓根本买不起这种天价的粮食，光饿死的人就达到了十多万，甚至出现了人吃人的悲惨景象。加上后凉王吕隆担心受到攻击，下令姑臧城即使大白天也不许开城门，更进一步断绝了百姓生活需求用品的来源。因此每天都有几百人请求出城，自愿去做敌国的奴隶，以换得一丝活下来的机会。而吕隆害怕放老百姓出城后造成人心恐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要求出城的人全部杀掉掩埋。 沮渠蒙逊了解到以上情况之后，认为夺取姑臧的时机已经成熟，于是在南凉建和三年（公元402年）二月，率领军队开始攻打姑臧。 后凉王吕隆面对这种情况，只有疲于应对。一方面仍旧派吕超带领后凉最后一点军队保护姑臧，另一方面派使者来到南凉，请求这个一个月前刚刚攻打过自己的敌人出兵援救自己。 后凉使者来到南凉后，向秃发利鹿孤提出了援救的请求。对于是否出兵帮助后凉，南凉内部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尚书左丞婆衍仑提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建议，他说：“现在姑臧城里正在闹饥荒，一斗米的价值甚至超过了一万钱，连田野里的树皮草根都被人吃得一干二净。沮渠蒙逊千里迢迢来到姑臧，粮草方面肯定不能得到保障。我们应该静观事态，坐山观虎斗，寻找机会占领姑臧。退一步说，即使沮渠蒙逊得到了姑臧城，也肯定不能持久地守下去，最终还是会被我们夺取。因此现在不应该出兵救助后凉。” 但是这个看上去可行的建议却遭到了秃发傉檀的反对。秃发傉檀与后凉、北凉打了多年的交道，对于这两个国家的虚实了如指掌，他提出了相反的建议。 秃发傉檀说：“婆衍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姑臧城里现在虽然在闹饥荒，但是就姑臧的地理、政治角度来看，它是目前河西地区的心脏。如果让沮渠蒙逊拥有了姑臧，那么就等于承认了北凉在整个凉州中占有主导地位，这对于南凉来讲是十分不利的。无论对内对外，这次都不能让沮渠蒙逊占领姑臧，因此应该马上发兵以救援后凉为名义打败北凉。” 秃发利鹿孤采纳了秃发傉檀的建议，让他率领一万军队去救姑臧。还没等南凉军队到达，后凉出人意料地已经打败了北凉，沮渠蒙逊已经撤退了。 秃发傉檀在得知北凉撤军后，马上改变了这次出兵的目的。他以追击沮渠蒙逊为借口，将凉泽（今甘肃民勤）、段冢附近五百多户百姓迁移回南凉。 秃发傉檀回来后不久，秃发利鹿孤采用了中散骑常侍张融的建议，派秃发傉檀攻打驻守魏安的焦朗。没过多久焦朗就向南凉投降，被秃发傉檀送到了首都西平，魏安的百姓也被迁移到了乐都。 这样，通过近三年的斗争，南凉已经基本上对姑臧形成了包围之势，夺取姑臧的时机已经成熟了。 就在这时，南凉王秃发利鹿孤突然去世了，和他的兄长秃发乌孤一样，在位仅仅三年。临终前，秃发利鹿孤说：“目前南凉国内国外形势还不是十分稳，政局动荡不安。所以我死之后，让我的弟弟车骑将军秃发傉檀继位称王，他一定能够完成先王的志向。” 秃发利鹿孤死后，被安葬在南凉首都西平东南，称为“康王”。根据他的遗言，秃发傉檀成为了新的南凉王，秃发利鹿孤的时期结束了。 秃发利鹿孤在南凉历史上是一位过渡性的君王。首先，他继承了秃发乌孤的遗志，并依据秃发乌孤生前制订的国策，使南凉继续保持稳定兴旺的发展势头。其次，他针对自己即位后周围各国的情况变化，逐步改革南凉对内、对外的政策，使南凉在不同情况下向着正确的方向前进。再次，他采用了对汉族和少数民族分治的方法，并大力吸收汉族文化，使秃发鲜卑族进一步强盛起来。最后，他多次派兵出击，经过三年的不懈努力，基本上完成了对后凉姑臧的包围，对南凉将来称霸凉州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秃发利鹿孤去世后，他的弟弟秃发傉檀即位。凭借着两位兄长十几年来打下的基础，再加上秃发傉檀自身优秀的才干和谋略，南凉即将迎来自己的鼎盛时期。 后凉灭亡——秃发傉檀时期一 南凉建和三年（公元402年）三月，秃发傉檀即位。即位之后，马上把之前“河西王”的称号改成“凉王”。历史上称秃发鲜卑族建立的政权为“南凉”就是由此而来。秃发傉檀还将南凉的首都从西平再次迁回到了乐都，并改年号为“弘昌”。 秃发傉檀是南凉历史中最著名的人物，史称他“少机警，有才略”。他的父亲秃发思复鞑曾经对自己的儿子们说：“秃发傉檀精明能干，不是你们这些人能够相比的。”秃发傉檀的哥哥秃发乌孤和秃发利鹿孤都很器重他，尤其在秃发利鹿孤时期，秃发傉檀基本上全面负责南凉的军国大事，秃发利鹿孤自己只是稍微过问一下而已。 秃发傉檀在即位之前，就已经开始学习知识，并大力吸收汉族的先进文化。同时秃发傉檀也礼贤下士，重用后凉降将姜纪、释放昌松太守孟祎就是很好的例子。 就在秃发傉檀即位后不久，一直留在南凉作为人质的原西秦太子乞伏炽磐突然扔下自己的妻子儿女，独自一个人逃离了南凉，直到他到达了允街才被南凉发现。 秃发傉檀对忠臣一向是钦佩与欣赏的，所以对于乞伏炽磐的这次叛逃，秃发傉檀并不生气，也没有派人追赶，反而让人将乞伏炽磐的妻子儿女送还给他，乞伏炽磐最后逃到了后秦，与他的父亲乞伏乾归会合。 不过秃发傉檀这次的举动却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十几年以后，他会死在乞伏炽磐的手里，而南凉最终也被西秦消灭。 南凉弘昌元年（公元402年）十二月，后秦王姚兴派使者分别来到南凉、北凉和西凉三个国家，封南凉的秃发傉檀为车骑将军、广武公，北凉的沮渠蒙逊为镇西将军、沙州刺史、西海侯，西凉的李暠为安西将军、高昌侯。 从后秦对这三个臣属于他的河西政权的首领的封号中，可以知道当时南凉的地位与势力超过了北凉和西凉。秃发傉檀封为“公”，而沮渠蒙逊、李暠只封为“侯”。 据说沮渠蒙逊为此还闹过别扭，对前来封号的后秦使臣梁斐发牢骚说：“为什么秃发傉檀能够封为公爵，而我仅仅只是一个侯爵呢？”一开始不肯接受封号，后来在梁斐等人劝说下，才勉强接受。 南凉、北凉和西凉虽然都接受了后秦的封号，表面上看对后秦已经伏首称臣，但是骨子里这三个国家对后秦都抱有畏惧的心理。尤其是南凉和北凉，他们一直都急不可待地想要占据河西中心姑臧，但因为后秦的存在而不敢贸然出兵。 南凉的秃发傉檀是三个国家中实力最强、最想占有姑臧的人，不过他很清楚目前的南凉还不是后秦的对手。所以他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迷惑后秦的办法，那就是“大城乐都”。 所谓“大城乐都”就是将南凉目前的首都乐都的规模扩大，扩大后的乐都分为外城和内城两个部分，其中外城的规模尤其广阔，对居住在内城的秃发鲜卑族起到了一定程度的保护作用。 “大城乐都”一方面是加强首都的防御力度，另一方面则是迷惑后秦，使后秦王姚兴误以为秃发傉檀安于现状，不会再想夺取姑臧城了。 不过后秦王姚兴不会仅仅因为秃发傉檀扩建首都而受骗上当。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花了很大精力才得到的姑臧决不能再让别人夺走。基于这一想法，后秦的军队又一次向西进发了。 姚兴派后秦镇远将军赵曜率领二万军队驻扎在金城，建节将军王松匆率领骑兵帮助后凉王吕隆驻守姑臧。不过王松匆在行进到魏安的时候，遭到了秃发傉檀的弟弟秃发文真的攻击，最后连将军王松匆也被俘虏。 秃发傉檀得知了这件事情后勃然大怒，痛骂了文真。因为秃发傉檀很清楚这次事件很有可能被后秦用作出兵南凉的借口，而目前南凉还不是后秦的对手，秃发傉檀更不想把两国之间的关系弄僵。 所以秃发傉檀马上采取了补救措施：首先把王松匆极其军队全部送还到后秦，然后主动向后秦赔礼道歉，并说明这次的事件完全是一场误会，是由于秃发文真的擅自行动而造成的，并不是秃发傉檀本人的意思。 从秃发傉檀对这次袭击事件的处理来看，可以表明南凉当时对后秦仍然持有畏惧，在对后凉姑臧的争夺中不敢贸然行事。同时，这次事件也给后秦朝廷以很大的震动，后秦王姚兴对于南凉在河西地区的势力以及野心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意识到光派一两支军队协助后凉吕隆驻守凉州是远远不够的，必须采取加强和巩固河西的措施。 南凉弘昌二年（公元403年）七月，后秦有些大臣对后秦王姚兴建议说：“后凉的吕隆虽然不断遭受到邻国的打击，姑臧城里的情况十分窘迫，但是凭借着之前吕光父子对河西地区的经营，目前还能勉强支撑下去。一旦将来缓过气来，恐怕就不会对后秦伏首称臣了。所以应该乘现在后凉衰弱的大好机会取而代之，由我们后秦自己来控制整个凉州。” 这番话正中姚兴的下怀，从公元401年九月后凉吕隆投降后秦到现在的两年时间里，姚兴对凉州的形势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他意识到光派军队帮助吕隆驻守姑臧是远远不够的，南凉和北凉随时都在注视着姑臧城里一举一动，准备乘机夺取自己的胜利果实。综合当前的各种情况，终于使姚兴作出了决定。 姚兴派使者到姑臧，要求吕隆将自己的弟弟吕超送到后秦首都长安。名义上是让吕超在后秦当官，其实是将吕超扣作人质。 吕隆在接到后秦的要求后，他明白自己没有能力拒绝后秦，更没有能力抵抗南凉和北凉的进攻，后凉的灭亡已经不可避免。与其等着别人来消灭自己，不如自己采取主动，将王位拱手让人，这样至少还可以保住自己和家人的生命。 于是，吕隆乘着送吕超去长安的机会，主动向后秦王姚兴提出自己一起去长安，由后秦接管姑臧的请求。姚兴知道后非常高兴，再一次派遣军队向后凉出发了。 姚兴派遣尚书左仆射齐难率领四万大军前往河西，秃发傉檀得知后，为了不与后秦发生冲突，主动将驻守在昌松、魏安两地的南凉军队撤回。 南凉弘昌二年（公元403年）八月，齐难到达了姑臧，后凉王吕隆乘坐白马素车在道路旁迎接。至此，由吕光建立，曾经在凉州称霸一时的后凉国灭亡了。 齐难派后秦司马王尚为凉州刺史，并且留下三千士兵和王尚一起镇守姑臧。同时，又以将军阎松为仓松太守，郭将为番禾太守，使仓松、番禾与姑臧形成犄角之势，配合王尚控制河西地区。 齐难分派完毕后，就将投降的吕隆以及后凉其他的王室成员、文武大臣、平民百姓总共一万多户全部带回了后秦首都长安。后秦王姚兴封吕隆为散骑常侍，吕超为安定太守。 取得姑臧——秃发傉檀时期二 齐难和后秦军队撤走后，新任的凉州刺史王尚开始了治理姑臧的措施。他对留在姑臧城中的百姓一一加以安抚，尤其是针对那些老弱病残的人，同时用信义来教导人们。许多老百姓都感激王尚给予自己的恩惠，不少人又返回了姑臧。甚至北方的一些鲜卑部落也派使者来向后秦进贡。 王尚施行的一系列政策无疑比之前的吕氏父子要好得多，百姓重新开始安居乐业。但是这一切对于早已窥视姑臧的南凉来讲，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民心自然会倒向后秦这一边。 就在秃发傉檀想方设法对付王尚的时候，王尚派遣的使者却已经提前一步来到了南凉的大门口。 王尚派来的使者名叫宗敞，他在王尚手下担任主簿的职位。宗敞出身于西州的名门望族，文才非常好，当地人认为他的才能甚至超过了当时在凉州很有名气的杨桓。 宗敞的父亲宗燮，原先是后凉的湟河太守，后来又当过尚书郎的职务。宗燮在这段时期内曾经到过广武，与秃发傉檀见过面。宗燮对秃发傉檀非常看好，认为他是“命世之杰”。因为知道秃发傉檀礼贤下士，所以宗燮当时就拜托秃发傉檀多照顾自己的儿子宗敞。因此，秃发傉檀对这次前来的宗敞并不陌生。 宗敞来到南凉后，受到了秃发傉檀的热烈欢迎。秃发傉檀设宴款待宗敞。在宴会中，秃发傉檀和宗敞谈论了当时的天下大势，秃发傉檀对宗敞的才能非常钦佩，把他比作三国时期吴国的鲁肃，并极其希望宗敞能帮助自己完成河西地区的霸业。 而经过这次的会面，宗敞也对秃发傉檀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认识，这为之后宗敞投奔南凉并向秃发傉檀推荐新的人才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通过宗敞的来访，使秃发傉檀进一步了解了王尚实施的政策。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那么南凉将来夺取姑臧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为了应对目前的状况，秃发傉檀不得不思考新的办法。 由于之前的“大城乐都”没能迷惑住后秦王姚兴，秃发傉檀决定取消南凉的年号，并且撤消尚书丞郎官等一系列官职。从表面上看，南凉诚心实意地归附后秦。秃发傉檀为了了解姚兴对自己这番举动的反应，于公元404年二月，派参军关尚出使后秦，来到了长安。 关尚来到后秦，姚兴在接见他的时候问：“车骑将军秃发傉檀之前已经向后秦称臣纳贡，答应作后秦在河西地区的一道屏障。但是他未经我的允许，擅自扩大乐都城的规模，这难道是一个臣子应该做的吗？” 关尚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不慌不忙地解释说：“秃发傉檀之所以扩建乐都城，主要是为了保护自己和百姓的安危，以防不测。而且现在秃发傉檀处于河陇偏僻地区，在南面有桀骜不逊的羌族，西面有嚣张跋扈的沮渠蒙逊。秃发傉檀作为后秦在西北地区的重要保障，不得已才在没有得到批准的情况下加固城池、增加军队。没想到会引起陛下您的猜疑。” 关尚的这番解释让姚兴很满意，加上姚兴得知秃发傉檀已经去掉年号、撤消官职，对南凉的警惕心逐渐放松了。 关尚的这次出使成功地麻痹了后秦的统治者姚兴，秃发傉檀知道后非常高兴，立即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 秃发傉檀派弟弟秃发文支率领军队讨伐河西地区还没有向后秦称臣的南羌、西虏等部落，大获全胜。然后向姚兴汇报了战果，使姚兴认为秃发傉檀已经真正地归顺了后秦，帮助后秦完成河陇地区的统一。 在表示完忠心以后，秃发傉檀向姚兴提出的请求：为了使那些没有臣服的部落早日归顺后秦，希望能把姑臧城交给秃发傉檀来管辖。 姚兴对秃发傉檀的警惕心虽然有所减少，但是并没有完全消除。可能是这次秃发傉檀表现得过于性急了，刚立了功就要求得到报酬，所以姚兴没有同意将姑臧城交给秃发傉檀来管理，为了表彰秃发傉檀对后秦的忠诚，加封他为散骑常侍，增邑二千户。 官职的升迁是不能让秃发傉檀满意的，不过也并非没有收获。通过这次的试探让秃发傉檀明白了一些道理：后秦对南凉的戒心逐日放松，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表示“忠心”，并耐心地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到了公元406年。在这两年的时间里，秃发傉檀尽可能地收敛起自己的野心，不间断地向后秦输送贡品以表示自己的忠诚，但他的眼睛密切地注视着姚兴的一举一动，占领姑臧的念头一天也没有改变。 而后秦在这段时间里渐渐地走向了衰落。对外与北魏的战争连年失利，对内姚硕德去世、姚兴开始崇信佛教，后秦已经不再象姚兴继位初期那样强大和富有朝气了。 秃发傉檀了解到后秦目前的窘状后，觉得占据姑臧城的机会来了。不过在这之前，自己还需要立功才行。 公元406年六月，秃发傉檀率领军队进攻早已不向后秦称臣的北凉。大军来到了氐池（今甘肃民乐），沮渠蒙逊因为实力还比不上秃发傉檀，不敢迎战，只是一个劲地在城池里死守。秃发傉檀不战而胜，大模大样地把当地的庄稼全部收割完后，从赤泉（今甘肃民乐北）返回乐都。 回到乐都后，秃发傉檀立即派人向后秦王姚兴汇报这次出击的胜利成果，同时又送给后秦三千匹马和三万只羊作为贡品，向姚兴邀功请赏。 到了公元406年，凉州地区只有秃发傉檀还向后秦称臣进贡。姚兴通过这几年对秃发傉檀的观察，认为他对自己还是忠诚的。因此，在收到秃发傉檀的贡品后，立刻就封他为“使持节、都督河右诸军事、车骑大将军、领护匈奴中郎将、凉州刺史，常侍、公如故，镇姑臧”。也就是说，姚兴把凉州地区的五个郡——武威、番禾、西郡、昌松、武兴都交给了秃发傉檀，同时让凉州刺史王尚返回长安。 姚兴的这个决定，立即在内外引起了轩然大波。 文武百官在得知姚兴准备将姑臧交给秃发傉檀来管理后，很多人都表示了反对。他们认为姑臧城是后秦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才获得的，现在没有理由把姑臧平白无故地拱手让给秃发傉檀。 而姑臧城里的后秦官员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也是大吃一惊。凉州人申屠英等派主簿胡威千里迢迢赶到长安，向姚兴汇报河陇地区的实际情况，希望姚兴能收回之前的决定。 胡威来到长安后，他一开始的陈述并没有引起姚兴的注意。胡威在无奈的情况下，痛哭流涕向姚兴说明在河陇地区汉族和秃发鲜卑族的矛盾非常尖锐，在胡威等汉族人的眼里，秃发鲜卑族只是“异类”，姑臧城里的凉州汉族人根本不愿意由秃发傉檀来统治凉州。 姚兴在听完胡威的这番慷慨陈词后，也隐约感到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作得有点太仓促了。 其实姚兴也有自己的苦衷：王尚镇守姑臧两年多，没有能够取得比较大的进展，后秦在凉州地区的势力范围仅限于以姑臧城为中心的周边地区。 对于王尚这种“孤城独守、外临强敌”的局面，姚兴已经不能象几年前那样派大规模的军队去援助他。最近几年，后秦在与别国的征战中屡遭重创，元气大伤，自身都有些自顾不暇了。 因此，姚兴决定将姑臧交给秃发傉檀，有其迫不得已的一面，也有心存侥幸的一面，希望秃发傉檀能够帮助后秦镇守凉州，使自己暂时度过危机。 不过在听取了胡威的陈述以后，姚兴考虑再三，决定收回自己之前的决定，派西平人车普快马加鞭赶到姑臧，阻止王尚将姑臧城交给秃发傉檀。 对姚兴作出的决定最高兴的人无疑是秃发傉檀了，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这么顺利。不过在冷静下来以后，秃发傉檀觉得姚兴让自己接管姑臧很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事后也许会后悔。即使姚兴不后悔，后秦的大臣们也不会赞成，他们会劝说姚兴，促使姚兴改变决定。 想到这里，秃发傉檀意识到现在高兴有点为时过早了，接下来自己要做的就是抢在事情发生变化之前占领姑臧。 秃发傉檀立刻点齐了三万军队向姑臧进发，在半路上又遇见了姚兴派来的使者车普。车普看到秃发傉檀的行动比后秦预想的更快，干脆把姚兴要他传达给王尚的指令直接告诉了秃发傉檀。秃发傉檀听说后，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作出的快速占领姑臧的决定，他带领着军队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五涧（姑臧城以南）。 秃发傉檀做好了两手打算，准备向镇守姑臧的王尚软硬兼施，逼他让出姑臧城。 王尚看到这种情况，明白大势已去，姑臧城更换主人是早晚的事。于是他派辛晁、孟祎、彭敏出东门清阳门迎接秃发傉檀。秃发傉檀也派镇南将军秃发文支从南门凉风门进入，开始接管姑臧。公元406年八月，秃发傉檀终于实现了秃发乌孤、秃发利鹿孤的梦想，占据了姑臧城，秃发鲜卑族开始向着全盛时期迈进。 唯一让秃发傉檀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宗敞要送王尚返回长安。秃发傉檀急忙找到宗敞，对他说：“我现在得到了姑臧城，但是在所有人中，我最看重的人是你。现在你怎么能忍心离我而去呢？” 宗敞回答说：“我现在送王尚返回长安，正是要做到有始有终。作为一个臣子，对待自己的君主就应该这样。等我从长安回来以后，也以这样的态度来做你的臣子。” 秃发傉檀听了以后非常高兴，又问：“我目前刚刚得到姑臧，想要借着当前的有利形势平定整个凉州，应该怎么做呢？” 宗敞考虑了片刻，给秃发傉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并向秃发傉檀推荐了一批新的汉族豪杰和俊杰之士。 宗敞说：“凉州与关中、关东地区相比，虽然土地贫瘠、物产匮乏，但是地理位置却非常重要。现在您拥有了姑臧，首先得到了地利。接下来只要您对凉州地区恩威并举，开垦农田鼓励农民种植粮食，设立学堂教导百姓懂得礼仪，就能够得到人心，取得人和。充分利用地利与人和，不要说河陇地区，就是整个天下被您平定。” 宗敞在向秃发傉檀讲述的同时，又向他推荐了一批新的人才：“段懿、孟祎，武威之宿望；辛晁、彭敏，秦陇之冠冕；裴敏、马辅，中州之令族；张昶，凉国之旧胤；张穆、边宪、文齐、杨班、梁崧、赵昌，武同飞羽。” 秃发傉檀听完以后大喜过望，立即奖赏宗敞骏马二十匹。接着又在谦光殿召集手下的文武大臣，对于这次占据姑臧论功行赏，依次给予黄金和马匹。 秃发傉檀占据姑臧之后，并没有被轻易取得的胜利冲昏头脑，依然保持着清醒。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这么顺利，一方面是行动迅速，另一方面则是姚兴主动将姑臧让给自己。不然的话，姑臧城决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秃发傉檀通过西平人车普得知姚兴曾经后悔过将姑臧城让出，因此他觉得现在有必要派人向姚兴解释清楚，让姚兴认为自己依旧向后秦称臣。 于是秃发傉檀派西曹从事史暠前往长安见姚兴。果然姚兴对秃发傉檀得到姑臧后的忠心表示了怀疑，但在史暠的一番巧辩之后，姚兴打消了疑虑。 史暠从后秦回来后向秃发傉檀汇报了这次出使的成果，着实让秃发傉檀松了一口气。现在他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来自后秦的袭击，专心致志地巩固刚到手的姑臧城，为接下来称霸凉州作好准备。 秃发傉檀为了庆祝自己得到姑臧，在宣德堂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宴会，手下的文武大臣全部出席。宴会开始后不久，秃发傉檀站起身，仰视着这座雄伟的殿堂，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感慨：“听古人曾经说过：‘作者不居，居者不作’。这番话我今天终于明白了。” 孟祎听了以后，马上站起来说：“宣德堂是由前凉的张骏修建的，原来希望能够代代相传，但是最终败在了前秦的手里。前秦的梁熙虽然占据了整个凉州，拥有十万大军，但还是被后凉的吕光消灭。吕光在凉州建立了后凉，但是他的子孙最后不得不向后秦投降。从建立至今这个宣德堂已经更换了十二个主人。这样看来，只有施行仁义忠信才能长治久安、永固不朽。希望大王您不因为现在是姑臧的新主人而骄傲，而是再接再厉，获得整个凉州。” 秃发傉檀听完了孟祎的话后对他大加赞赏，说：“如果不是你刚才的一番话，我可能也是这宣德堂里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我一定不辜负你和大家的期望，继续努力，早日完成秃发氏多年的梦想。” 宴会结束后不久，秃发傉檀看重的宗敞从长安返回了姑臧。秃发傉檀非常高兴，立即封他为太府主簿、录记室事。 从南凉弘昌三年（公元404年）三月秃发傉檀主动去掉年号，臣服于后秦开始，一直到公元406年六月得到姑臧为止的这段时间里，秃发傉檀的表现应该说是非常出色的。他借着归降后秦的名义保存了自己的实力，又通过效忠姚兴的借口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获得了很大的发展。最后抓住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兵不血刃地占领了姑臧，得到了凉州五郡之地，使南凉成为了河西地区一时的霸主。 但是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着两面性，秃发傉檀取得姑臧的同时也使自己成为了凉州地区的众矢之的。北凉沮渠蒙逊、西凉李暠和原西秦乞伏乾归父子都把目光对准了南凉，如何应付这些逐渐敌对的割据势力，秃发傉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由盛转衰——秃发傉檀时期三 公元406年，秃发傉檀开始计划取得姑臧后的下一步行动，达到南凉扩展势力，据有整个河陇地区的目的。 当时与南凉接壤的国家分别是东面的后秦与西北面的北凉。两者相对而言，北凉的实力比后秦要弱，而且秃发傉檀表面上还是向后秦称臣。 所以，秃发傉檀经过反复考虑之后，制定了“攻打北凉、搅乱后秦”的方针。 秃发傉檀这次作出的决定很有可能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首先，南凉当前的首要目标是占有整个河陇地区，后秦处于关中地区。在称霸凉州之前，秃发傉檀不想过早地染指别的地区。其次，北凉国小民弱，而后秦则是一个庞然大物，相比之下北凉更加容易攻打和占领。最后，北凉的西面有西凉可以拉拢，形成南凉、西凉对北凉的东西夹击的态势。而后秦的周边却没有别的势力可以联合，原西秦的乞伏乾归父子和将来建立大夏的赫连勃勃当时都还没有能够对后秦产生威胁。 从上述三方面的理由来看，秃发傉檀作出的战略决策应该没有错。但是他却忽略的一点，那就是后秦王姚兴和北凉王沮渠蒙逊的个人能力的比较。沮渠蒙逊的能力并不比姚兴、秃发傉檀或其他任何人差。如果说当时的姚兴是即将下山的落日，那么沮渠蒙逊就是刚刚升起的朝阳。 笔者认为秃发傉檀当时应该首先占据以苑川、袍罕为中心的原西秦地区，使乞伏乾归父子失去复兴的机会，减少将来对南凉的压力。同时将苑川、袍罕作为进攻后秦、守卫姑臧的桥头堡阵地。 对于另一方向的北凉，秃发傉檀应该采取逐渐蚕食而不是尽早主力决战的策略，同时通过联合西凉从两方面对北凉进行骚扰，迫使沮渠蒙逊两头疲于奔命，最后再伺机消灭北凉。 以上只是笔者“事后诸葛亮”的见解，究竟能不能顺利实施恐怕是另一回事了。 公元407年，秃发傉檀开始根据自己制定的策略采取了行动。七年前西秦亡国后，乞伏乾归父子先后流亡到了南凉。在此期间，他曾经和乞伏炽磐打过交道，知道他一心想重建西秦。所以秃发傉檀派使者来到了长安，联络乞伏炽磐，唆使他反叛姚兴，达到搅乱后秦的目的。 但是秃发傉檀太小看乞伏炽磐了。乞伏炽磐虽然想光复西秦，但决不会受人摆布。乞伏炽磐心里很清楚，如果现在反叛的话，那么西秦就会被夹在后秦和南凉两个大国之间，最终生存下来的机会是非常小的。而秃发傉檀这次派来的使者却给自己提供了一个离间后秦和南凉的契机。 乞伏炽磐将使者斩首，把首级送到姚兴面前表示自己的忠心。这一举动果然引起了姚兴对秃发傉檀的不满和戒心，两国之间的关系日趋紧张。乞伏炽磐则在一旁默默地窥视着，两国将来无论谁输谁赢，都可以为日后的西秦减少一个潜在的对手。 唆使乞伏炽磐失败没有引起秃发傉檀的警觉，他开始执行下一步计划：进攻北凉。 公元407年八月，南凉开始集中力量向北凉发起进攻。秃发傉檀首先袭击了北凉的西平和湟河地区，大获全胜，将这两个地区三万多户羌族人迁移到武兴、番禾、武威、昌松四郡，补充南凉在战争中减少的人口。 针对这次攻击，北凉的沮渠蒙逊没有发动大规模的反击。老谋深算的沮渠蒙逊知道，这只是大战前的序幕，胜败无关紧要，自己所要做的是密切注意秃发傉檀接下来的行动。凭着多年的沙场经验，直觉告诉他下一次两国再相遇就是主力会战了。 秃发傉檀回到姑臧后，开始将南凉在各地的军队召集起来，前后共集合了五万多军队，可见南凉的实力之强，无愧是当时河陇地区的第一强国。 秃发傉檀出兵前，在方亭（今甘肃武威西）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检阅了包括“戎夏之兵”在内的所有军队，大大提高了军队的士气。 阅兵结束后，秃发傉檀率军进入了西陕（今甘肃山丹西），开始进攻北凉。 北凉的沮渠蒙逊了解到这一切后，意识到决战终于来临了。北凉目前的实力无法和南凉比，想要赢的话只有出奇制胜。沮渠蒙逊带着军队小心翼翼得出发，两国之间的第一次主力会战——均石之战终于爆发了。 关于均石之战历史记录得并不是很多，只是记载秃发傉檀与沮渠蒙逊两军在均石（今甘肃张掖东）相遇，最终沮渠蒙逊打败了秃发傉檀。 笔者推测，当时北凉的军事实力肯定不如南凉。所以沮渠蒙逊应该是采用计谋获胜，而不是单单靠军队的力量。 不过秃发傉檀战败也并没有全军覆没，他仍然保留了一部分的军队撤回了姑臧。 沮渠蒙逊乘着均石之战获胜的大好势头，主动进攻南凉驻守于日勒（今甘肃山丹东南）的西郡太守杨统。 秃发傉檀见沮渠蒙逊反客为主，意识到如果让这种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会产生难以估量的影响和损失。所以他不顾战败的疲劳与失落，率领着两万军队和四万石粮食去救援杨统。 但是结果却事与愿违，沮渠蒙逊最终攻占了日勒。而太守杨统，这位曾经为秃发乌孤制订南凉国策的开国功臣，也无奈地投降了北凉。此时距离秃发傉檀开始执行“进攻北凉、搅乱后秦”的计划还不到一年。 从这将近一年的时间来看，秃发傉檀制订的政策弊多利少。首先，与西凉联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西凉李暠对北凉沮渠蒙逊造成的影响并不大。其次，利用西秦来牵制后秦没有成功，反而引起了后秦姚兴的不满，与后秦过早地决裂使得南凉处于了两线作战的被动局面。 但是对于秃发傉檀来说，整个局势并不太糟，只要相应地调整战略，还是有很大希望获得改观的。而就在这时，上天给了秃发傉檀一个好机会：大夏国的开国君主赫连勃勃主动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属于铁弗匈奴族的赫连勃勃于公元407年十月，在高平（今宁夏固原）建立了夏国，自称大夏天王。赫连勃勃作为中国的末代匈奴王，将游击战和运动战都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建立了夏国之后，主动派使者来到南凉，请求和南凉结为姻亲。 这对于秃发傉檀来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南凉和夏成为联盟，那么就可以通过赫连勃勃来牵制后秦（事实上赫连勃勃一生都在与后秦作战），秃发傉檀可以不用担心来自东面的威胁，集中精力对于西面的北凉。 而对于赫连勃勃来说，南凉作为当时凉州地区最强大的国家，与它结盟就可以从两个方向同时进攻后秦，使姚兴疲于奔命。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两国联盟都是双赢的。 秃发傉檀最后拒绝了赫连勃勃的联姻建议，在他的眼里，赫连勃勃只不过是一个刚刚建立了根据地的流寇，根本没有资格和大国南凉平起平坐。 秃发傉檀的这个决定可以说是他生平作出的最失策的一个决定。秃发傉檀没能看到大夏骑兵的真正威力，更没有看清赫连勃勃的真实实力。也许在他的心里，游牧民族古老的战术早就落伍了，尽管几十年前秃发鲜卑也是游牧民族的一支。 赫连勃勃得知了秃发傉檀的态度后勃然大怒，在这位末代匈奴王的眼里，那些自诩吸收先进文化、在中原落土生根的国家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赫连勃勃一声令下，两万大夏的铁骑向南凉杀来了。 赫连勃勃的骑兵风驰电掣般的来到了南凉广武郡的支阳（今甘肃永登南），运用他们熟练的游击战术，瞬间就杀死杀伤了南凉军队一万多人。同时，又将这一地区的二万七千多户人口以及饲养的十多万头牛马羊席卷一空。可以说赫连勃勃这次是狠赚了南凉一笔。 这一切发生的简直太快了，南凉所有人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连秃发傉檀也不相信，甚至怀疑传递来的这一十万火急的消息——“支阳遭袭”是否有误。等他搞清楚了之后，大夏的骑兵早已撤退。秃发傉檀勃然大怒，不顾手下大臣的劝阻，立刻带兵追了上去。 就在秃发傉檀率军出击前，他的大臣焦朗对秃发傉檀说：“赫连勃勃和他手下的骑兵都英勇善战，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抢到了大批物资，肯定急着想回家。如果现在就追上去交战的话，难保能够获胜。依我之见，我们应该从温围地区北渡，到达万斛堆，然后就在河对岸扎营。这样就能堵住赫连勃勃的退路，保证不会战败。” 秃发傉檀还没有应声，猛将贺连就大声反对了。他说：“赫连勃勃的军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没有防备才让他们侥幸成功。现在他们带着抢来的金银珠宝和牛马猪羊，怎么可能还有战斗力与我们打仗呢？只要大军追上去，对方一定土崩瓦解。现在军队士气正旺，应该速战速决，没必要绕什么远路。” 两种不同的意见摆在了秃发傉檀的面前。如果是平时的秃发傉檀，一定会慎重考虑两种作战方案的优劣，并采纳胜率比较大的一种。但是这时的秃发傉檀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没有采用焦朗稳妥的策略，反而赞同贺连冒进的主张。他下令再有人敢反对的话就一律处死，然后率大军向着根本不熟悉的敌人追去了。 赫连勃勃得知秃发傉檀率军追上来之后，立即作了周密的部署。他将战场设在了阳武下峡（今甘肃靖远），在南凉军队的必经之路上预先用凿冰埋车的办法将道路堵塞，这样就可以使南凉的大军在狭窄的战场上施展不开。然后将骑兵主力埋伏在战场的四周，等着秃发傉檀的到来。 秃发傉檀轻敌冒进，军队没有事先侦察就进入了阳武地区，立刻遭到了大夏的精锐骑兵的袭击。和焦朗事前预料的一样，为了能够平安返回，大夏的士兵勇猛作战。相比之下南凉军队的人数虽多，但是士气根本不能和大夏相提并论，逐渐四散溃败了。 在混战中秃发傉檀虽然派弓箭手射伤了赫连勃勃的右臂，但是这并不能阻止大夏骑兵凌厉地进攻。最终南凉大军几乎被全部歼灭，秃发傉檀手下的猛将也死伤十几个。秃发傉檀只和少数几个人逃到了南山（支阳南山），还差点让大夏的军队抓获，可以说是狼狈到了极点。 赫连勃勃追杀八十余里，大获全胜。他把战死的南凉将士的人头堆积在一起，起了个名称叫“髑髅台”，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夏国。 阳武之败是南凉在遭到均石之败后的又一次重创，南凉在连续遭受打击后，势力已经开始逐渐衰弱了。 阳武之败后，赫连勃勃并没有对南凉继续发动战争，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后秦的身上。而北凉的沮渠蒙逊也没有乘火打劫，老谋深算的他一方面注视着河陇地区局势的变化，一方面暗中积蓄实力，准备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秃发傉檀逃回姑臧后，针对两次战败重新制定了战略方针。他为了防止北凉和大夏的再次入侵，采取了“坚壁清野”的办法，将姑臧城周围三百里以内的所有百姓全部搬进城内。但是，这种强迫式的搬迁引发了国内百姓的不满和怨恨。还没等外敌来到，姑臧城里先爆发了一次叛乱——边、梁之乱。 秃发傉檀强逼百姓迁徙到姑臧城里的做法首先引起了屠各成七儿等人的不满。他们利用这次迁徙所引发的百姓积怨，率领三百人在北城率先打出了反叛秃发傉檀的旗号。看到这一情形，加入的人越来越多，一夜之间就聚集了几千人。大家一致决定推举名望很高的梁贵为盟主，领导他们反抗南凉。但是梁贵知道这群人只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成不了什么气候，因此干脆闭门不见，免得惹祸上身。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南凉的殿中都尉张猛站了出来。他对密集的人群说道：“大王在阳武地区遭到惨败是因为轻敌的缘故，但是他在回来后已经深刻地反省了。现在你们怎么能作出造反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要是被大王知道派军队来平定叛乱的话，那时候你们就后悔莫及了。” 在张猛这番威胁加恐吓的话后，大部分人因为害怕马上就散去了。为首的屠各成七儿趁乱逃往晏然，但是最终被殿中骑将白路等人追上杀死。 军事上的接连失败引起了南凉部分大臣的不满。以辅国司马边宪、军咨祭酒梁裒为首的七个人企图发动叛变，杀死秃发傉檀，推举别的秃发鲜卑族人为王。最后由于泄密，参与叛乱的人全部被秃发傉檀逮捕斩首，这就是南凉历史上的“边、梁之乱”。 “边、梁之乱”表明在南凉国内，不仅普通百姓对统治者不满，就连一部分官员也不再象以前那样支持秃发傉檀了。 面对南凉的内乱，之前的敌人北凉和大夏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倒是另一个国家派使者来到了姑臧，它就是南凉曾经的“主人”——后秦。 重称凉王——秃发傉檀时期四 秃发傉檀先率领军队固守姑臧城，不给后秦军以任何进攻的机会，然后乘敌人松懈的时机，突然出奇兵袭击，将姚弼打败，结果姚弼为了以防意外，只好暂时撤退到了西苑。 这时，姑臧城里以王钟、宋钟、王娥等人为首和后秦军进行秘密联系，准备充当后秦军的内应，时机一到就里应外合，开城投降。 这个情况不久就被秃发傉檀获悉了。秃发傉檀当机立断，逮捕了与之相关的所有人，并采纳了前军将军伊力延侯的建议，将内应者全部杀光，前后一共处死了五千多人。 秃发傉檀的这一举动虽然有效地防止了姑臧城里内乱，但是也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全城百姓和士兵的恐慌。秃发傉檀不得不另想办法迅速地打败后秦，稳定姑臧的局势。 秃发傉檀经过周密计划，制定了一个打败后秦的办法。他首先派人将姑臧城及周遍地区所有的牛羊牲畜都驱赶到平原上，并且靠近后秦军队驻扎的地方。然后派镇北将军俱延、镇军将军敬归率军兵分两路埋伏，准备突袭出来抢掠牛羊的后秦。 后秦大将敛成果然上当中计。他看见营地的四周到处都是牲畜，没有作任何防备，就带着军队乱哄哄地开始抢夺。而后秦的士兵这时也失去了约束，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多抢一些牛羊，根本没有排成战斗队形。 俱延和敬归抓住时机突然出击，一举打败了敛成，后秦军中光被斩首的人数就多达七千人。后秦主帅姚弼看到这种情况后，不敢再攻打姑臧，而是死守大营，同时派人回到长安，向姚兴求救。 秃发傉檀乘胜进攻，企图彻底消灭来犯的后秦军队。姚弼没有应战，只是派军队加强营地的防守。秃发傉檀攻打了一段时间，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秃发傉檀看到进攻不奏效后，通过观察后秦营地的地形，想出了一个办法。原来姚弼将营地驻扎在河流的下游，这一点被秃发傉檀发现后，立即派人到河的上游开始修筑堤坝，切断后秦军队的水源，等后秦军队因为缺水而产生骚乱时再进攻。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秃发傉檀实施断水计划的时候，一向干旱少雨的姑臧突然神使鬼差地下了一场大雨。不仅冲毁了建好的堤坝，而且给正在缺水的后秦军及时送去了水源。 后秦王姚兴在收到姚弼的求援后，马上派大将军姚显率二万军队支援。姚显带着军队来到高平（今宁夏固原）后，得知姚弼被秃发傉檀的军队团团包围，形势紧急，立刻急行军来到了姑臧。 到了姑臧后，姚显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派了五个优秀的神箭手在姑臧城的凉风门外挑战。但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卖弄神箭，就被南凉的材官将军宋益一个人全部斩杀。看到这一结局，姚显再也不敢在秃发傉檀面前露面了。 姚显进退无路，无奈之下只好找替罪羊来为自己开脱。他把南凉与后秦最近的一系列战争引发的原因全部归罪到敛成的身上，派使者来到姑臧向秃发傉檀谢罪，请求两国和好如初。 秃发傉檀在看到后秦增加了姚显的援军后，意识到消灭后秦军的最佳时机已经错过了。因此在后秦使者来到后就顺水推舟，一口答应讲和。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还专门派大臣徐宿前往长安向姚兴谢罪。 和谈成功以后，秃发傉檀撤掉了包围圈，后秦军队迅速地离开凉州，返回了长安。 姚显、姚弼回到长安后，姚兴这时根本顾不上追究这次失利的责任，因为后秦派出的另外一支大军在和赫连勃勃交战后败得更惨，全军覆没而且主帅齐难也被俘虏。经过这次战役，后秦原先的岭北地区（今礼泉县以北）全部被大夏夺走。后秦对于自身的关中地区已经有些自顾不暇了，对于更远的河陇地区基本上丧失了影响力，没有能力再进行远征了。 后秦在河陇地区控制力的减弱给原西秦的乞伏乾归父子复国提供了很好的机会，他们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时刻准备重新打出西秦的旗号。 秃发傉檀虽然打败了后秦，但是总的来说南凉在这次战役中的损失还是很大的。由于用牛羊牲畜作诱饵，因此姑臧城及附近地区百姓的贮备几乎一空。但秃发傉檀和手下的大臣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们看来，后秦撤军后已经度过了危机，南凉仍然是凉州最强大的国家。于是，在公元408年十一月，秃发傉檀重称凉王，改元嘉平，大赦天下。 秃发傉檀“立夫人折掘氏为王后，世子武台为太子、录尚书事，左长史赵晁、右长史郭幸为尚书左右仆射，镇北俱延为太尉，镇军敬归为司隶校尉，自余封署各有差。” 从表面上看，秃发傉檀重新称王非常强大，实际上南凉再次称王建号等于是四面树敌，成为四周邻国攻击的目标。即使后秦不进攻南凉，北凉和即将复国的西秦也会把南凉作为自己的头号劲敌。 从南凉和后秦的这一次交战中可以看出秃发傉檀仍然具有优秀的军事指挥能力，而南凉军队在连续遭到几次重创后并没有完全失去元气。如果秃发傉檀能够借这次胜利为契机励精图治的话，南凉的局面还是可以大为改观的。 可惜的是秃发傉檀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目光短浅，没能看到胜利背后潜藏着的危机。从他重新称王的那一刻起，南凉真正开始走向了衰亡。 姑臧失守——秃发傉檀时期五 南凉嘉平二年（公元409年）二月，原西秦太子乞伏炽磐乘着后秦接连被南凉、大夏打败，无暇他顾的机会，率军攻克了枹罕，并通知了自己的父亲——原西秦王乞伏乾归。乞伏乾归在得到消息后，立刻秘密地来到了苑川。自此，乞伏乾归父子已经正式和后秦决裂了，后秦王姚兴自顾不暇，已经没有能力对叛逃的乞伏乾归父子作出任何相对应的措施。 嘉平二年（公元409年）七月，乞伏乾归重新建立的西秦国，自称西秦王，改元更始。 秃发傉檀对复国的西秦视而不见，而忙于巩固内部和扩展地盘的乞伏乾归也无力和南凉抗衡，双方处于暂时的和平状态。 秃发傉檀在击败后秦、重新称王后野心大增，他不顾国衰退的经济形势，不是与民休养生息、养精蓄锐，而是准备重新挑起与邻国的战争。 南凉嘉平二年（公元409年）年底，秃发傉檀派左将军枯木、驸马都尉胡康进攻北凉的临松，两人最终掠夺了上千户的百姓返回。沮渠蒙逊得知后大怒，立即率领五千骑兵攻打南凉的显美方亭，大破附属于南凉的河西鲜卑车盖部来还以颜色，同样带走了上千户的百姓。这次的交锋可以说双方打了个平手。 南凉嘉平三年（公元410年）年初，秃发傉檀再派太尉秃发俱延率大军进攻北凉，结果被沮渠蒙逊以逸待劳，打得大败而回。 秃发傉檀在接连两次失利后，决定亲率五万骑兵大举进攻北凉，扭转南凉对北凉的不利局势。左仆射赵晁和太史令景保以“天象有异”为理由，希望秃发傉檀能够罢兵息战，可是秃发傉檀坚信自己能够打败沮渠蒙逊，对于两人的劝阻置之不理。 太史令景保一再劝阻，终于激怒了秃发傉檀，下令将景保关押并随军一起出征，亲眼见证自己即将获得的胜利。同时秃发傉檀对景保说：“这次出征如果胜利的话就杀你以告诫后人，如果失败的话就证明你所言不虚，封你为百户侯。” 秃发傉檀气势汹汹地率领五万大军出征北凉，企图一举报之前均石惨败之仇。沮渠蒙逊也不甘示弱，带着北凉几乎所有的军队出战。双方在穷泉（昌松郡西）展开激战，结果秃发傉檀再次被沮渠蒙逊打败，而且败得比均石还惨，五万骑兵差不多全军覆没，秃发傉檀单人匹马逃回了姑臧。 劝阻秃发傉檀出兵的景保也被沮渠蒙逊俘虏。沮渠蒙逊对景保说：“早就听说你精通天文地理，被委任太史令的重任。但是这次战败被我俘虏，可见你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智慧。” 景保不慌不忙地回答：“我并非没有智慧，只是我之前提供的建议没有被秃发傉檀采纳而已。” 沮渠蒙逊说：“汉高祖刘邦没有听从娄敬的建议，被匈奴包围在平城，脱险后重赏了娄敬。而三国的袁绍没有听从田丰的建议，被曹操在官渡打败，逃回来后处死了田丰。现在你的建议和娄敬、田丰差不多，可是就不知道秃发傉檀这个人的器量如何。如果你能象娄敬一样被重赏的话，我现在就放了你，就怕到时候你会象田丰一样被杀。” 景保一点也不害怕，说：“秃发傉檀虽然比不上汉高祖刘邦，但是和袁绍不一样。我回去以后也许得不到赏赐，但是绝不会有灾祸。” 沮渠蒙逊放景保回姑臧，秃发傉檀见到景保后，果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悔当初没有听从景保的建议，并封景保为安亭侯。 沮渠蒙逊乘胜率大军进入南凉，包围了姑臧。城内外的百姓因为前年后秦围困姑臧，秃发傉檀一次性坑杀内应者王钟等五千多人的教训，很多人不是逃离就是投降，其中包括附属于秃发鲜卑的叠掘、麦田、车盖等部，总共有一万多户向沮渠蒙逊投降。 秃发傉檀看到这种情况，虽然并不甘心，但是他明白目前自己已经没有和沮渠蒙逊再战一场的实力，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求和。 秃发傉檀派出求和使者，沮渠蒙逊接受了请求，但是要求南凉交出人质。 秃发傉檀思前想后，最后决定由司隶校尉秃发敬归与自己的儿子秃发他作为人质。但是在交出人质的过程中出了岔子：两个人质突然一起逃走，结果秃发敬归逃了回来，秃发他没有这么幸运，被北凉的追兵又抓了回去。 作为对这次人质事件的报复，沮渠蒙逊强迫南凉八千多户百姓迁移到北凉。 这次姑臧被围可以说是秃发傉檀即位以来遭受的最严重的一次打击，不仅全军覆没，而且被逼交出人质，百姓又被掠夺。南凉遇到了建国以来的最大危机。 南凉祸不单行，这时又发生了国内叛乱事件：右卫将军折掘奇镇占据了石驴山（今青海西宁北川西北），公开打出了反叛南凉的旗号。 秃发傉檀既担心沮渠蒙逊趁势再次进攻姑臧，又担心折掘奇镇攻打南凉后方的岭南地区。思前想后，秃发傉檀决定把首都重新迁回乐都，保障南凉建国时期的根据地，留大司农成公绪等驻守姑臧。 但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秃发傉檀一离开姑臧，大司农成公绪就控制不住局势了。城里焦谌、王侯等人聚众造反，联合了三千多户对南凉统治不满的百姓占据了姑臧南城。同时推举焦朗为大都督、龙骧大将军，焦谌自封为凉州刺史，向北凉的沮渠蒙逊投降。 从公元406年六月秃发傉檀占据姑臧并设立为南凉首都，到公元410年因为内外交困而放弃姑臧、重新建都乐都为止，其间一共只有短短的五年时间而已。 三围乐都——秃发傉檀时期六 南凉祸不单行，就在失去姑臧的同时，原右卫将军折掘奇镇在石驴山（今青海西宁北川西北）造反。秃发傉檀派遣镇军将军敬归前去平定叛乱，没想到折掘奇镇利用石驴山的地势设伏，大败南凉军队，敬归也当场阵亡，秃发傉檀又失去了一员得力的干将。 南凉嘉平四年（公元411年）二月，沮渠蒙逊攻打暂时成为姑臧统治者的焦朗。焦朗根本不是沮渠蒙逊的对手，很快就被对方攻破城池，自己也成为了北凉的俘虏。沮渠蒙逊刚得到姑臧，为了取得人心，又把焦朗给释放了。同时封自己的弟弟沮渠挐为秦州刺史，驻守姑臧城。 沮渠蒙逊处理完姑臧的事宜后，并没有返回北凉，而是乘胜追击进攻乐都，不给秃发傉檀以喘息的机会。 秃发傉檀看到这种情况，采用的避实击虚的办法，派安北将军段苟和左将军云连绕道番禾，突然出现在北凉军的后方，使沮渠蒙逊产生南凉直接进攻北凉的错觉，主动撤军。 可惜的是尽管这支奇袭部队最终打了胜仗，将三千多户北凉百姓迁移到西平，但是沮渠蒙逊并没有上当受骗。沮渠蒙逊认定后方的一时骚乱只是秃发傉檀造成的假象，自己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攻下乐都，只要南凉的首都沦陷，秃发傉檀再怎么高明也回天无术了。 沮渠蒙逊继续围攻乐都，秃发傉檀尽全力防守，一个月过去了，南凉首都总算没有被攻破沦陷。 沮渠蒙逊考虑到时间拖长了南凉各地的援兵会陆续赶来，对自己不利，于是就派遣使者进城，宣称只要秃发傉檀肯将自己宠爱的儿子献出来作北凉的人质，自己就马上退兵。 秃发傉檀得知了北凉使者的来意后，一开始坚决不同意这种类似伏首称臣的条件，但是在手下大臣们的一再劝说下，决定暂时忍辱负重，将自己的儿子安周交给沮渠蒙逊，等南凉恢复了元气后再报仇不迟。 沮渠蒙逊在得到秃发安周后立即撤军返回北凉，乐都的第一次围困就这么结束了。 沮渠蒙逊刚退兵，位于乐都西南方向的吐谷浑的首领树洛干领兵攻打南凉的浇河郡，企图趁火打劫。秃发傉檀派太子秃发虎台前去拒敌，但最终被树洛干击败。南凉在失去姑臧后不久又丢失了浇河郡。 秃发傉檀不甘心这样任人宰割，重新集结大军准备攻打北凉。 邯川（今青海尖札附近）护军孟恺得知后，竭力向秃发傉檀劝阻说：“沮渠蒙逊刚刚得到姑臧，实力大增，北凉军的士气因此也十分旺盛。所以现在应该稳固防守，先巩固好以乐都为中心的河湟地区，然后等待时机后发制人，夺回姑臧城。”可是秃发傉檀对孟恺这番劝谏置之不理。 秃发傉檀虽然不听孟恺的劝阻，但还是有点忌惮沮渠蒙逊，这次出兵显得小心谨慎。秃发傉檀并没有直接率军去攻打姑臧，而是兵分五路，互相救应，绕过姑臧来到番禾、苕藋（今甘肃永昌附近）。 沮渠蒙逊没料到秃发傉檀还会有实力反攻自己，而且反攻的目标也不是姑臧，因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秃发傉檀在这些地区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俘虏了五千多户百姓。 面对着这次出其不意的胜利，大将屈右进对秃发傉檀说：“陛下率领军队转战北凉后方，大获全胜，俘虏了很多百姓，缴获了很多物资，应该马上下令急行军回到乐都。沮渠蒙逊善于用兵，北凉军队又骁勇善战，如果突然出现在我们返程的路上，那时北凉军队在外，俘虏了北凉百姓在内，内外受敌，我们的处境就非常危险了。” 南凉卫尉伊力延对此不以为然，他说：“目前我军获胜，士气正旺，而且北凉军队主要是以步兵为主，我们的军队是以骑兵为主，我们占有明显的优势。如果急行军的话，那么这次获得的俘虏和财物都会被遗弃一空，造成南凉害怕北凉的局势，这不是一个好计策。” 秃发傉檀不听屈右的劝告，决定采纳伊力延的主张。屈右无可奈何，回到营帐对自己的弟弟说：“大王不听我的劝告肯定吃败仗，这里不久恐怕就是我们兄弟的葬身之地了。” 沮渠蒙逊率领军队来到了南凉军的附近。沮渠蒙逊并不急于攻打对方，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军队劣势，以步兵为主的北凉军不是以骑兵为主的南凉军的对手，想要打败秃发傉檀就必须出奇制胜。 北凉军来到后，沮渠蒙逊并不马上出击，而是率领军队在高山上安营扎寨。秃发傉檀本想趁北凉军立足未稳时发动突然进攻，当看到沮渠蒙逊已经有了防范以后，只好放弃原先的计划，率领南凉军在山脚下驻扎，准备第二天的战斗。 其实秃发傉檀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已经上了沮渠蒙逊的当。原来沮渠蒙逊根据最近几天的天象推测出当晚会有一场暴风雨来临，所以抢先在山顶安营。秃发傉檀没有防备，到了深夜，突如其来的暴雨引发了山洪，整个南凉军顿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泥潭里。 陷入泥潭的南凉军狼狈不堪，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看到北凉军源源不断地向山脚下涌来，所有人包括秃发傉檀在内只得丢下马匹和辎重，自顾自地爬出泥沼逃命。 沮渠蒙逊率领军队不慌不忙地来到南凉军的驻营地，将辎重全部装载上车，运回姑臧。然后骑上南凉军丢弃的战马，开始追击由骑兵“变成”步兵的南凉军。 失去战马的南凉军根本不是北凉军的对手，秃发傉檀再次大败给了沮渠蒙逊。沮渠蒙逊得理不饶人，第二次率军包围了乐都。秃发傉檀无奈，只好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秃发染干作为人质送到北凉，沮渠蒙逊才撤军返回姑臧。 南凉与北凉交战一再失败，弄得元气大伤。看到这一情形，已经从复国中缓过气来的西秦拔出了战刀，向南凉进发了。 南凉嘉平四年（公元411年）七月，已经在陇西地区重新站稳脚跟的西秦王乞伏乾归派遣太子乞伏炽磐和次子中军将军乞伏审虔率领一万大军进攻南凉。 一个月后，乞伏炽磐已经率军从金城渡过了黄河，与南凉太子秃发武台在洪池岭南地区交战。结果秃发武台大败，逃回了乐都。乞伏炽磐抢夺了十多万牛马牲畜返回，这无疑给南凉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 乞伏炽磐并没有因为得到一点收获就满足。到了第二年，也就是南凉嘉平五年（公元412年）四月，乞伏炽磐再次率军进攻南凉三河太守吴阴驻守的白土（今青海甘都）。攻下白土后，乞伏炽磐派乞伏出累负责驻守白土，南凉又失去了一块领地。 南凉嘉平五年（公元412年）六月，西秦发生了一次性质很严重的变乱：西秦王乞伏乾归在打猎时被其兄长之子乞伏公府所杀，太子乞伏炽磐反应相当迅速，马上派人追杀乞伏公府，在谭郊附近将乞伏公府斩首，平定了变乱。 八月，乞伏炽磐登基成为西秦王，稳定了局势。由于乞伏炽磐动作迅速，所以南凉与其他各国都没有找到可乘之机，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从秃发傉檀于公元408年重新称王建号到412年的短短四年多的时间里，南凉被西北的北凉、东边的西秦和南边的吐谷浑先后夺取了武威、番禾、武兴、西郡、昌松、三河、兴晋、浇河等地，秃发傉檀所能控制的地区只剩下位于湟水流域的西平、乐都、湟河、晋兴、广武五郡而已，南凉的形势越来越危急了。 面对日益严重的局势，秃发傉檀不是励精图治，而是企图通过新的战争和掠夺，来缓解国内的矛盾。 南凉嘉平六年（公元413年），秃发傉檀派安西将军纥勃在南凉与北凉的边境地区发动突然袭击，试图解除或者减弱北凉对南凉的威胁。但是最终换来的却是沮渠蒙逊对西平的侵略，一大批百姓和牛羊牲畜被带走，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秃发傉檀的弟弟文支被封为镇南将军、湟河太守，一直以来都被委以重任。但是时间一长，文支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荒淫酒色、刚愎自用、不理朝政。邯川护军孟恺实在看不下去，只好向秃发傉檀禀报。 秃发傉檀接到孟恺的奏章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毕竟文支是自己的弟弟。于是他问将军伊力延应该如何处置这件事，伊力延认为这只是小问题而已，只要将文支叫来训斥一下就可以，不用小题大做。 秃发傉檀将文支叫到乐都后，对他说：“我们的兄长秃发乌孤和利鹿孤都英年早逝，而由我来继位。我的能力不足，不能完成秃发鲜卑的大业。一直以来都依仗你作为我的得力助手。你现在沉迷酒色，不理政事，要是我一旦去世，而你又这个样子的话，那么祖先传下来的百年基业由谁来继承呢？” 文支听了以后叩头认错，秃发傉檀见他这样，也不再过多地责备他，让他仍旧返回湟河郡。但是秃发傉檀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文支从此有了叛变之心。 就在秃发傉檀训斥了文支后不久，以邯川人卫章为首的一批人企图谋杀护军孟恺，然后投靠西秦。不料参与密谋的郭越却说：“孟恺为人宽厚，对下属和百姓都很好，怎么能忍心杀害这样的人呢。我宁可违背密谋时立下的誓言而死，也不愿辜负南凉而生。” 于是郭越将卫章的计划向孟恺全盘托出，孟恺当机立断，迅速布置好了一切应对措施。然后以请卫章等人饮酒赴筵为名，在宴席上当场把密谋造反的人全部杀死，将这次可能造成的叛乱消灭在了萌芽之中。 乞伏炽磐在收到卫章的请求后，立刻派出了军队前往邯川地区。孟恺在杀掉卫章等人后，马上向文支求援。文支可能是接受了秃发傉檀的训斥而接受了教训，很快就派将军匹珍率军前往支援孟恺。乞伏炽磐在得知匹珍来到后，知道卫章的计划已经失败，所以撤军返回西秦，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南凉嘉平六年（公元413年）四月，秃发傉檀不吸取之前的多次教训，执意再次出兵攻打北凉。 沮渠蒙逊明白秃发傉檀早已不是自己的对手，南凉的鼎盛时期已经过去，因此应对这次进攻显得游刃有余。很快，沮渠蒙逊便在若厚坞（乐都附近）和若凉地区两次打败了秃发傉檀，乘胜第三次包围了乐都。 沮渠蒙逊包围了二十多天后，仍然不能攻下乐都城。在此期间，南凉的湟河太守文支和护军成宜侯以整个湟河郡作为进见礼投降了沮渠蒙逊。 沮渠蒙逊马上封文支为镇东大将军、广武太守、振威侯，封成宜侯为振威将军、湟川太守。同时又封殿中将军王建为北凉的湟河太守，并迁移百姓五千多户到姑臧，补充因战乱而减少的人口。 秃发傉檀在坚守了差不多一个月后，无奈之下只好再次和沮渠蒙逊进行谈判。沮渠蒙逊要秃发傉檀再交人质才肯退兵。最后秃发傉檀将手下大将，也是自己的弟弟俱延作为人质交出，沮渠蒙逊才收兵返回姑臧。 南凉经过了三次被围，领土不断地减少。湟河郡被北凉占领以后，南凉只剩下完整的西平、乐都二郡和晋兴、广武二郡的部分地区，随时面临着灭亡的威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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