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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郑襄公沐浴熏香，为投降事宜虔诚地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为凶。 郑襄公犹如身浸万年寒冰，又为继续守城卜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为吉。 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只有硬着头皮上了。于是乎全民皆兵，女人当男人用，小孩当大人用，连锅碗瓢盆也临时拿来充作武器了。 在郑军的殊死抵抗下，楚军颇觉吃力，遂勒兵稍退，进行休整。 郑军抓住这短暂的休兵间隙，抢修城墙，补充物资，准备迎接楚军的下一波攻势。 随即，楚军卷土重来，再度围攻新郑。 双方舍命拼斗，战况十分惨烈。城墙之下，每一寸土地都死尸相籍，血流成河。 三个月后，郑军的抵抗宣告终结，楚军自皇门（城门的名字）而入，至于街市大道。 郑襄公不再为天意守贞，袒胸牵羊向楚庄王请降，自愿比于县邑执事。 左右或建议灭郑以儆效尤，楚庄王回想起一年前意欲县陈时申叔时讲的那个蹊田夺牛的故事，权衡再三，还是选择了派大臣潘尪与郑襄公歃血为盟，并取郑公子去疾为质。 随后，楚军绕过新郑进军郔地，意欲饮马黄河。 我是海棠栖露，我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权连载网址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们的每一次点击和留言，都是对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励，谢谢！ 郔地，郑国北端的滨河城邑。 在这里，因为楚庄王的莅临，楚国自熊通称王一百零八年来第一次看到了魂萦梦牵的黄河，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百年梦想。今天，它终于实现了。 从齐桓公到宋襄公再到晋文公，从召陵会盟到泓水之战再到城濮之战，楚国曾经面临的对手都是中原最为强大的诸侯。虽然一路走来中过枪也受过伤，但楚国超脱长江流域向黄河流域挺进的脚步却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坚定。 这种历尽艰险而百折不挠的战斗精神，让老师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乡一句用来描述本地族群性格的俚语，叫“吃得苦，耐得烦，不怕死，霸得蛮”。 我生长在楚地，自信这句俚语正是楚人的真实写照。 我不知道当楚庄王怀揣着祖先的梦想伫立在黄河之畔时，到底是怎么样一副光景。 在我的想象中，镜头里并没有鲜衣怒马、军旗猎猎、悬崖陡壁、霞光万丈诸如此类的壮观元素。 我仿佛看到，楚庄王神情肃穆，一个人漫步在宽阔而平缓的河滩上，一匹创伤累累的战马静静地跟随其后，西天残阳如血，将一人一马拉出长长的身影，河风呜咽，如泣如诉。 这一刻，活着的和死去的、贤良元勋和乱臣贼子应当都一一涌上了楚庄王的心头吧！ 隔着黄河的茫茫水雾，北方隐隐有杀伐的小宇宙逐步逼近。楚庄王的眉头锁得更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手中掌握的情报显示，河对岸扑面而来的那个家伙，自己眼下并没有拿下的十足把握。 没错，这个楚庄王眼中的大怪兽，正是晋国。 想必不少同学在阅读前文时，一定会心生疑惑：楚庄王在郑国搞风搞雨的三个多月里，晋国死哪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前面已隐隐约约有所交代。 郤缺死后，才干相对平庸的中行林父出任正卿之路并不平坦。以微弱优势胜出的直接后果就是，中行林父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协调好六卿的利益以及敲定出兵援郑的方案，因此时间被耽搁了。 没错，这个楚庄王眼中的大怪兽，正是晋国。 想必不少同学在阅读前文时，一定会心生疑惑：楚庄王在郑国搞风搞雨的三个多月里，晋国死哪去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我前面已隐隐约约有所交代。 郤缺死后，才干相对平庸的中行林父出任正卿之路并不平坦。以微弱优势胜出的直接后果就是，中行林父需要花很长时间才能协调好六卿的利益以及敲定出兵援郑的方案，因此时间被耽搁了。 而楚庄王正是敏锐地抓住了这一有利时机，趁晋国六卿闭门分赃的当口迅速出兵郑国。等晋国回过神来的时候，郑国早已云鬓散乱，不省人事了。 事实上，晋国并不甘心轻易丧失郑国这个前哨阵地，所以中行林父最终还是率领六卿倾巢而出，南下救援郑国。时六卿名单如下： 中军将 中行林父 中军佐 先榖 上军将 范会 上军佐 郤克（郤缺之子） 下军将 赵朔 下军佐 栾书（栾盾之子） 六卿中，中行林父位居正首但实际能力不尽如人意；先榖性情冲动，作为先氏传人与赵氏有传统的家族情谊；范会、郤克和栾书均是思维缜密极有主见之人。 另外，随军的重要将领还包括：赵括、赵婴齐为中军大夫；巩朔、韩穿为上军大夫；智首、赵同为下军大夫；韩厥为司马。 其中，赵括、赵婴齐和赵同是赵盾的异母弟；智首为中行林父之弟；韩厥具备晋国公族血统，但本人为赵衰家臣出身；巩朔和韩穿相对而言是无党派人士。 这些复杂纠缠的人物特点与人脉关系，后来都不同程度地影响了晋军此次军事行动的走向。 晋军出发时，郑军和楚军正在鏖战；晋军行至中途时，郑国正在与楚国议和；晋军接近黄河北岸时，楚庄王正在黄河南岸饮马。 我是海棠栖露，我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权连载网址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们的每一次点击和留言，都是对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励，谢谢！ 之所以要详细介绍晋军和楚军在各个时间节点的相对动态，是很有必要的。 因为敌对两军中任何一个微小的调整，都会对双方主帅的决策造成影响。了解双方此时所处的区域位置，也便于我们理解事件后续发展的脉络。 驻营于黄河北岸后，晋军司令部就接下来的行动步骤展开了激烈争论，核心的分歧就是到底要不要和楚军交战。 同学们不要惊讶，晋国劳师动众大老远地驰援郑国，接敌时却突然连此行的目的都含混不清了，这绝不能证明晋国六卿就是一班拿军国大事当儿戏的饭桶。 大家但且宽坐，听我慢慢道来。 晋军党委书记中行林父的意见是不能打。因为，郑国目前已投降楚国，那么晋国和楚国交战时，郑国不出意料应该会站在楚国那一边。这一点和当初晋国决定出兵时设想的晋郑联手夹击楚国的利好局面有了很大改变。既然战机已失，不如等待楚军完全撤离以后，再行收复郑国。 上军将范会支持中行林父的观点。他认为用兵之道，在于观衅而动，也就是说只有找到对方的疏漏后才能用兵。 范会仔细分析了楚国自孙叔敖就任令尹以来威德并立、赏罚分明、政通人和、事务合宜、典章法古、礼仪修顺等诸多有利因素，综合结论是攻击楚军乃不明智之举。 晋军党委书记中行林父的意见是不能打。因为，郑国目前已投降楚国，那么晋国和楚国交战时，郑国不出意料应该会站在楚国那一边。这一点和当初晋国决定出兵时设想的晋郑联手夹击楚国的利好局面有了很大改变。既然战机已失，不如等待楚军完全撤离以后，再行收复郑国。
上军将范会支持中行林父的观点。他认为用兵之道，在于观衅而动，也就是说只有找到对方的疏漏后才能用兵。 范会仔细分析了楚国自孙叔敖就任令尹以来威德并立、赏罚分明、政通人和、事务合宜、典章法古、礼仪修顺等诸多有利因素，综合结论是攻击楚军乃不明智之举。 中军佐先榖坚决反对就此无功而返。 《左传》中有关于他发表意见的实录，兹引用如下：“晋所以霸，师武臣力也。今失诸侯，不可谓力。有敌而不从，不可谓武。由我失霸，不如死。且成师以出，闻敌强而退，非夫也。命为军师，而卒以非夫，唯群子能，我弗为也。” 先榖说话很激进。晋国得逞霸业，是将士效死、群臣尽力的成果。如今遭遇强敌却逡巡畏进，就晋国而言会丧失中原盟主的威望，就他先榖个人而言这简直有辱大丈夫气节，还不如一头撞死得了。 实事求是地说，先榖此言慷慨激昂，一腔热血，忠勇可嘉，虽然有点纸上谈兵的味道，但既然是战前的战术研讨，身为晋国六大常委之一的他，是有权力而且有必要提出自己的真实想法的。 说说话无可厚非，可问题在于，先榖接下来做的事，就真的不可理喻了。他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率领所部军队，冒冒失失地单独南渡黄河而去。 单凭先榖一支偏师，显然是不够楚庄王塞牙缝的，但中行林父潜意识里却有一种“他自己找死，关我屁事”的想法。 我是海棠栖露，我为自己代言。本文唯一授权连载网址为：天涯煮酒http://bbs.tianya.cn/post-no05-381555-1.shtml。朋友们的每一次点击和留言，都是对海棠莫大的支持和鼓励，谢谢！ 也难怪中行林父产生这样邪恶的念头，诚如先榖南渡后智首所言：不遵号令、擅自行动。先榖也太没有把中行林父这个正卿放在眼里了。 晋国正卿是什么人你知道不？平时放个屁中原诸侯都要大嗅其气、大赞其香的角色！ 当然，作为局外人，我们可以真切地体会到，这个桥段其实正是中行林父作为正卿但制权有所分散的一个剪影。 此外，我们也不能忽视，鉴于楚军占据的有利条件依然如故，中行林父必然会作如下算计： 第一、倘若渡河增援先榖，与楚军全面开战，风险太大，弄不好就是全军覆没。 第二、倘若任先榖飞蛾扑火，我自隔岸观战，先榖虽说凶多吉少，但他目无法纪，实属咎由自取；我尚能保存主力北归，避免了局势的进一步恶化，仍不失为有功。 就在中行林父胡思乱想的时候，司马韩厥一语唤醒了梦中人，他说：“倘使彘子（彘子不是猪崽子的意思，先榖得彘地为封邑，故又称彘子）兵败，您的罪责就大了。” 中行林父很讶异，明明是先榖擅自违反军纪惹的祸嘛。 韩厥进一步启发道：“您作为元帅（晋国中军将又称元帅），部下不遵从号令，这是谁的过错？倘若就此退兵，必然折损军队（指先榖所部），丧失属国（指郑国），这样的罪责太大了，还不如挥师向前，与楚军一决高下。即便不能取胜，责任也可以由大家共同分担，这不比您一个人独当责任好吗？” 中行林父豁然开窍，将心一横，下令全军渡河，与先榖合兵南进至邲地，扎营于敖、鄗二山之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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