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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鼎恒元”

 红梅萝卜干书斋 2016-03-27
寻找“鼎恒元”
这些大缸中就有“鼎恒元”时代的酱缸

         上世纪五十年代,青山桥菜场南侧、北直街北端、八角井、青山桥交汇处,有一家鼎恒元酒酱店。“鼎恒元”是常州早期酱园之一,创始于清末,它的前身是“金鼎恒”酱园,1906年由金姓店主盘给了夏姓和顾之纯先生经营,其后也有股东之间的调整,但一直由顾氏家族掌舵,后由顾之纯大儿子顾幼良承继,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开始成为常武地区较有规模和影响力的酱园。民国七年《武进月报》第一卷第二号载武进商会注册店牌号(糟酱业)时,就有北直街的“鼎恒元慎记”酱园。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之时,顾先生把“鼎恒元”酱园交给了国家,后归属常州中华酿造厂。

                      (一 

   小时候,大人到青山桥菜场买菜,顺便会到“鼎恒元”买些价廉物美的酱小菜。这里的黄豆酱特别鲜美,货真价实,做酱的大豆不榨油,黄豆经蒸煮后,拌菌发酵,放之酱缸内,经日晒夜露后,自然成酱。我常到这个店买黄豆酱,从天皇堂弄口到弄底,经过有双口井栏圈的八角井井台,向东转弯是一条小路,出了小路,远远就能看到“鼎恒元”。

   鼎恒元店面,前排是一排木制柜台,柜台上摆放着酱菜瓶、坛,及各种容积不等的竹提吊等物品,地面上摆放着大的酱油、酱菜坛,小店里弥漫酒酱混合香气。这里依托青山桥菜场的人气、来往做小生意的客流,生意虽小,人来人往倒也兴隆。

   那时候年纪小,多少年过去了,酒酱店影像早就淡泊了,总感觉这个店的门面像当铺模样,里面黑森森的。

   我从农村回城后,分配在与鼎恒元同一类型的震新酱园,两家企业应是同类项。1991年初,中华酿造厂与常州酱品厂合并同类项,我与“鼎恒元”之间距离近了,这是后话。

   私合营后,震新酱园归属常州酱品厂、鼎恒元酱园归属中华酿造厂,这两个厂划归常州食品工业公司领导,1962年划归常州市商业局,1974年至1983年底归常州市蔬菜公司领导,1984年初划归常州商办工业公司领导。

   常州商办工业公司对许多人来讲是陌生的,其实就是常州商业局管辖工厂的整合,有生产“常州牌”芝麻糖、寸斤糖、“企鸟牌”冷饮的常州前进冷饮糖果厂、生产“三星牌”酸梅晶、华夫饼干、巧克力、月饼、糖果的常州东风糖果厂、常州儿童食品厂、生产“升龙牌”酱油、萝卜干的常州中华酿造厂、生产“仙鹤牌”酱油、“红梅牌”萝卜干等酱制品的常州酱品厂、生产药品的常州生化制药厂、常州商业机械厂等企业。这几个企业虽属同一个公司,但仅是党、政、工、团管理上的操纵,经济上各自独立核算、自负盈亏。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开展“创三优”活动,商办公司经常组织检查评比,各个企业派人组合成检查团,其时我在办公室,常被安排出去应差各种检查。

  “鼎恒元”门市部搬迁后,场地还在,但不再经营销售。厂里利用“鼎恒元”留存的大圆缸,作为储存萝卜干的容器,这块地方作为厂里的一个车间,专门存放、生产、包装“升龙牌萝卜干”。工人把大酱缸中的萝卜干捞出来,把有黑斑、片型不好的萝卜干捡出来,把挑选好的萝卜干用小塑料袋真空包装,打包成箱。

   有一次,我随检查团到“鼎恒元”,10多名年轻女工在检索萝卜干,有女工手指上戴了用红线绕裹的金戒指捡萝卜干,金戒指红线里会潜藏细菌,影响萝卜干卫生质量,不符合食品操作规范,检查人员及时告诫这位年轻女工不要戴金戒指操作,这个影像尤为深刻。

                     (二)

  “鼎恒元”被中华酿造厂接收后,作为工厂门市部,名称为“中华酿造厂门市部”,但附近的老百姓还是习惯称之为“鼎恒远”,依旧是前店后作坊。但其不再生产酱油(由中华酿造厂生产),主要是生产黄豆酱和各色品种的酱菜。其生产黄豆酱用的霉曲黄豆,是由中华酿造厂在厂内蒸煮发酵后,放在麻袋里,用板车拖运到“鼎恒元”下缸制酱。店里销售自己生产的酱制品,酱油由中华厂提供的“升龙牌酱油”,文化革命破四旧时,“升龙”牌酱油改为“红日”牌酱油。酒、糖、味精等品种,由烟糖公司提供。1970年底调整给天宁区红卫片区,脱离了中华酿造厂,店名改为“中华酒酱商店”。

  “鼎恒元”并入红卫片区,隶属新民支部,支部地址在通江桥畔的烟糖公司内。红卫片区把鼎恒元的整块晒场用于建造煤球厂,由于生产场地面积激剧减少,管理不对口,“鼎恒元”的生产、销售每况愈下。1975年并入“四新酱园”。1978年常州生化厂专业生产药品,无须再用中华酿造厂的名称,把这块“中华”牌还给了“四新酱园”,“鼎恒元”又回归中华酿造厂,成为中华酿造厂的一个车间,又称“北门酱菜车间”。

                     (三)

   “酒好不怕巷子深”,“鼎恒元”鼎盛时期,远近闻名,不但附近的居民前来购买,连丹阳、江阴、及北丈、安家、小河等地的百姓也前来购买。其原因一是质量好、口味佳,更主要是服务好,百姓口碑好。其“商业行套”也即鼎恒元的“生意经”颇得人心。

   可以归纳为以下几点:

   童叟无欺:来的顾客不管是大人、小孩、不管是熟人、生人,到店都是一视同仁。

   大小生意都做:大至几元钱、小至一分钱的酱菜、二分钱的醋都能零卖零拷。

   每天晚上商店打烊后,伙计要把所有用过提吊、漏斗等用具都要用开水洗干净后,倒挂在“铜潜子”上,准备第二天使用(主要是防止霉变)。

   顾客提瓶来拷酒、酱油之物时,伙计先要察看顾客的瓶是否干净,如不干净就要替顾客把瓶洗干净后,再拷酒或酱油,防止异物进入瓶子内责任说不清。

   白酒坛口要用白纱布包裹生石灰,外面再包布做酒坛封口盖,防止漏气和酒精挥发,降低酒精度。

   60度的烧酒销售时间长了,其酒精会有挥发,店里就会请糖酒公司来店重新检测酒精度,按低档次酒,降价出售,绝不以次充好。

   老陈酒销售之前,会在酒坛封口的泥盖上,插入一个铜“拔笔”到坛里的,这是一根铜质空心管,大姆指按住上口,大姆指一放一收,酒坛里的酒就会“虹吸”到铜管里,开坛人品尝铜管里的酒,如味道不好,就退回糖酒公司,确保不让劣质酒卖给顾客。

   顾客购酒酱时,如瓶口没有塞子就会提供一个软木塞子,或用纸卷一个三角塞子塞在瓶口上,如没有篮子或袋子,就会用麻绳或细草绳在瓶口上打个结,便于顾客拎了走。

  “快酒慢油”:店员给顾客拷酒需快,注意平衡和角度,确保一提吊的酒能全部倒入酒瓶;拷酱油要做到慢,因酱油比重大,一提吊酱油出缸时有厚度,提吊与地面需垂直、平行,倒入漏斗,做到“断线不断滴”,倒完后还要漏斗边上敲下,确保漏斗里的酱油尽到瓶里。

   老陈酒一坛45斤,会有2斤沉淀物,这时店里的伙计会在“竹筲箕”里铺上一张丝棉纸,再铺上一层砻糠灰,把有沉淀物黄酒倒进去过滤,沥下来黄酒,当烧菜料酒便宜卖给顾客,售前会向顾客说明黄酒来历,既可减少店里损耗,又可让顾客买到价廉的烧菜料酒。

   店里酱菜分干酱菜和卤(水)酱菜,卤(水)酱菜一般顾客会用碗来装,干酱菜数量少,就包成三角包给顾客取走,多的话就会用纸打包后用纸绳打结,给顾客拎走。店里黄豆酱都是原汁原味的天然原酱,干秣秣的,顾客买了酱,只要放在纸上,托起就能带走。

   店里有三个老店员,里外都是一把手,车间里有事要做、店面要料理,要到糖酒公司进货,三个人都会兼顾,真正是“一个萝卜几个坑”。老店员责任性强,做起事来认真踏实,业务上过硬,服务态度好,颇得顾客欢心。

   当年八角井处有一70多岁的老太,常拿一只7斤容量的大玻璃瓶到店里来拷烧酒,老店员拷酒技术好,吊子拿的平,起得稳,每次老太来拷酒,高兴而来满意而归。后来三位老店员,有的退休、有的调去看门,有的到车间里,换上了年轻人。老太又来拷酒,年轻人拷酒数量就没有老店员满泛,老太在酒瓶的7 斤处用一小橡皮膏贴着标记,年轻人的酒没有达标。老太下次来拷酒,就把酒放在小磅称上,要称酒瓶的皮重,酒拷好后,再放在磅称上计量,“抗议”年轻人的拷酒水平。

                      (四)

   “鼎恒元”鼎盛时期,场地面积有近8亩,有店面房,仓库、晒场有二个:一是生产黄豆酱的大酱缸场地、一是做酱菜的晒场,腌池(放置酱菜咸坯原料)、蒸煮车间,有一炉灶,放置三口42张的大铁锅,有一架巨大榨机,均是用“椐木”制作,光一根压杠就有四米长,直径约50公分粗,是独根“椐木”。有人称“从前街进前门,到走出后门,站在后街上,中间到底跨了多少门槛,过了几个天井”已记不清了,以此形容“鼎恒元”场地之大。

  “鼎恒元”从上世纪30年代中期,顾家二公子顾少鸿游历镇江,触动生产酸醋的想法,回常后组织生产酸醋,采用固态分层发酵法,与镇江制醋法相同。公私合营后,常州地区只有“鼎恒元”一家继续生产酸醋,后转到中华酿造厂生产,1970年又转给了常州酱品厂生产,成为颇有知名度的“常州糯米醋”,年产量约为100吨。

   公私合营时,“鼎恒元”登记资本在一万万元(旧币)以上,与震新酱园、源余酱园、德泰永酱园、源大成酱园同属常州大酱园第一梯队。1955年12月“鼎恒元”会同“大丰”、“生泰恒”、“永源盛”等 8家酱园,召开了劳资双方会议,申请企业合并。申请报告中说:“我们酒酱业工业户由于同业会员分散生产经营,管理不统一,技术条件有高低,造成产品规格的混乱和低劣,对产品的提高、质量品质的改进很少有成绩表现,并且由于生产分散,在人力、物力方面已存在严重的浪费现象”,“必须实行企业改革,采取逐步由分散走向集中,改善经营管理,进一步为接受社会主义改造创造条件”。1956年1月常州全市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改造高潮,酒酱、腌制全部实行了公私合营,从此“鼎恒元”酱园也结束了自己的历史。

   公私合营后“鼎恒元”移交给国家,其间几经拆分,有的作为煤球厂、有的作为民居……,面积越来越小,生产品种也越来越少,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拆迁之时,仅有百来平方面积。

                      (五)

   吴会计今年69岁,依然像年轻时那样含蓄、端庄,只是多了几份知性女人成熟的韵味,如今在家享受晚年的安乐。在中华厂与常州酱品厂合并时,她到酱品厂财务室担任会计,大家称之为吴会计。

   1968年8月,21岁的吴会计从常州会计学校毕业,因当时各企业缺少会计,她们这届毕业生全都分配进企业。吴会计分配到中华酿造厂,69年初到“鼎恒元”做仓库会计。那时一个人要身兼数职,记账、做财务报表、到银行交纳现金,发货、原料进厂过磅计重,店面缺人要到柜台做营业员,总之那里需要,那里去。

   吴会计报到时,店里人已经不多了,店面有3个老店员,车间里还有10多个工人,都是上年纪的人,她是最年轻的。其时还有一些年纪大的开切工,这些都临时工,计件制,有活就干,没有活就息。那时车间主任也要干活,如车间主任老殷,什么都干,烧炉子的活就由他干。

   吴会计进厂时候,“鼎恒元”面积已开始缩减,后来又在晒场建造煤球厂,面积又缩减了许多,但长度还是保持原状,前门是北直街、后门就是小火弄。进货码头在青山桥菜场东面关河边,用担子挑的货物就用磅称计重,用板车拖的货物借用青山桥菜场的地磅计重。这些临时雇用的装卸工,都是通济桥畔的农民,完工后由通济一队或二队的队长来结算工钱。

   酱菜原料除了到外地采购外,附近农村生产队送来的蔬菜,如嫩黄瓜、萝卜等,不管是一担、还是一篮“鼎恒元”均收,到年底由生产队长来结帐。青山桥菜场卖不掉的萝卜等,也会便宜的给厂里腌制用。

   初时,吴会计到店铺柜台帮忙,几个老店员并不乐意,一是认为柜台上的生意,年轻人做不来,二是怕年轻人手脚不干净,私拿营业款 。吴会计到柜台上去干活,老店员就会讲:小吴你帮了把味精称了分包吧,慢声好语,甚是关心,就是不让上柜面。

    有一次,柜台郭姓店员交给吴会计三天营业款500余元 ,吴会计清点多了10张5元钱,吴会计就去向老店员核对,老店员慢悠悠讲,小吴什么事啊?是不是钱少了。吴会计讲多了50元钱。老店员依然慢悠悠地说,这么会多50元钱啊?经过这次考验,柜台上的老店员认为吴会计是“老诚人”,这才放心让吴会计到柜台上干活。

   吴会计在“鼎恒元”一直干到1983年底才调回中华酿造厂,吴会计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年华,以前的老人都已慢慢离世了,当年的黄毛丫头,现在也退休了,她是“鼎恒元”最后的老人。她还记得住在北直街72号大院里,有一个皮肤白白、瘦瘦的文人模样老者,常来买酱菜,店里人指点说,他就是顾先生,以前是这里的老板。顾先生沉默寡言,店里的老人员已先后离开,无人熟识“顾老板”。其时顾老板已身患重病,他常到这里来买酱菜,实则借机会来这里多看看,这里曾是顾先生呕心沥血创业之地。               

                      (六)

   “鼎恒元”归属中华酿造厂后,其店面就作为中华厂自销产品的门市部,其间也几经搬迁,归属由中华酿造厂到四新酱园,后又回归中华酿造厂,最后归宿到延陵东路周家弄。周家弄里为中华酿造厂进出的大门,面朝延陵东路街面处为中华酿造厂门市部,后又改为“仙鹤副食品商店”。

    这里也沿续“鼎恒元”酱园经营模式,采用前店后工厂经营模式,但规模比“鼎恒元”大了许多。这里应用工厂化模式生产,除天然酱油还是沿用“鼎恒元”的圆缸天然发酵外,都是采用大池淋浇发酵,品牌为“升龙牌”。

   中华酿造厂门市部,经营项目类似以前“鼎恒元”,除了酱腌制品、也经营其他厂家生产的食品,实际上是一个食品综合商店,以本厂生产的产品为主,零售加批发。后来“鼎恒元”生产酱油、黄豆酱的一百多只大酱缸,也搬移到了中华酿造厂在丽华的新厂,后来归属常州酱品厂后,这些大酱缸又陆续搬运到常州酱品厂的晒场上,继续担当制作露天黄豆天然酱的重任,这也是目前唯一来自“鼎恒元”遗留下的实物。

                      (七)

   新世纪到来之初,这家门市部也拆迁了,寻根问源最后的“鼎恒元”酒酱店关门了,室内残留几张“鼎恒元”时代破旧“椐木”桌椅,已无人问津,唯有抽屉上的几枚铜质拉手已给人取去。

   中华厂门市部拆迁之时,我专门到此拍摄照片,留下了一张斜阳下“鼎恒元”店铺门面,背景是舣舟亭公园的仰苏阁(照片留存在常州酱品厂档案室)。

  “鼎恒元”曾是常州酒酱业的佼佼者,现在还有人常回忆、怀念曾经的“鼎恒元”,寄托心中的“乡愁”。真正的“鼎恒元”从归属中华酿造厂后就一去不复返,也预示一个时代逝去。

  今天还能看到许多“老字号”,其实也早已名存实亡,商家只是借用“老字号”躯壳,用旧瓶装新酒演释着一幕幕商业竞争的“游戏”,但“老字号”的灵魂、精髓早已荡然无存。

                     (后记)

    鼎恒元是常州地区早期的酱园,也是早期常州地区的***的提炼,虽然“鼎恒元”已经远去,但其在常州地区历史上留下了闪耀星光,“鼎恒元”也是常州地区酒酱业的代表之一。在美国的黄梓荣先生曾经在“鼎恒元”度过了少年时代,对“鼎恒元”怀着青春年少般的梦境,在其《酱园遗梦》一文中,尽情渲染“鼎恒元”的美好,也是怀念自己少年时代,寄托深深的“乡愁”,令人感伤。

   老恺先生是“鼎恒元”顾氏家族的后人,怀着对先人的尊崇,追忆先人脚印,其得益于顾氏家族史的传承和长辈的口述,凭借童年时代对“鼎恒元”残存记忆,写下了“ 【老常州印记】鼎恒元”,长诗般地追忆“鼎恒元”曾经的兴衰,详实地把“鼎恒元”全景式的展现在读者面前,其真情实意,令人感动。

   我从农村回到城市,生活在酱园式的氛围之中,上班时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浓浓酱脂香气,晒场上是一只只制酱的大酱缸,荣誉室里挂着清-两浙江南盐运使司颁发的“官盐牌”,腌池里放着一条条压腌菜池的花岗岩长方形大条石,榨酱车间里古老的“椐木”制作的大榨机、三伏天赤脚与工友一起踏“麦曲”,溜到酸醋棚大缸里,掏一大碗浓浓甜甜粘粘的“糯米酒”,喝得淋漓尽致……。

    我的心灵浸蚀在酱园文化的大缸之中,跟随前辈到浙江等地调运酱菜原料,聆听前辈的教悔。我为先辈民族实业救国、报国之情深深触动,为他们认真做事、诚实做人的表率佩服,也为他们曾经的遭遇感到难过,没有他们一代人的艰苦创业,那来今天的酱花飘香。

      先辈的历史将给人忘却,于是我踏上了寻找“鼎恒元”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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