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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2016.03.28
文｜易小婉 图｜Ezgi Polat 我的室友，打得赢辩论赛，贴得了手机膜，换得了桶装水，装得了录音设备，修得了电脑。她说想要一个强悍的男朋友，我想不到还有哪个男人比她更强悍。 在我心目中，那些真正光芒万丈、出类拔萃的女孩儿，总会以一种特立独行的方式让你重新定义“优秀”二字。她们也许未必出身名门或者毕业名校，也并未取得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但她们就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和感染力。和她们相处，就好比翻开一本好书，看一场好电影，不仅能拓宽你的视野和思路，更能让你看到人生的更多可能性。 我写下这段话的时候眼前浮现的是一张熟悉而生动的脸，那就是我的室友——孙少。 孙少这个名字是她给自己取的，从这个略显中性化的名字中，你就可以隐隐觉出她身上那种不满足于仅仅做一个女孩儿的野心，以及有如金庸古龙笔下快意江湖人物的霸气。
说起来，我一直觉得人生很短暂，比起一堆人聚在一起闲聊，我更愿意埋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我的话很少，这样的性格导致了我的朋友也极少。可我却并不因此觉得孤独，因为一个高质量的室友抵得过十个蜻蜓点水的朋友。 一天中我话最多的时刻，是晚上熄了灯躺在床上和室友卧谈。每次和她聊天，我都恨不得拿个本儿拿支笔，把她的话都记下来。好像无论什么时候，是睡前走心的清谈，还是吃饭时漫无边际的闲聊，室友都能保持着头脑的高速运转和思考的全神贯注。因为无论聊什么，她都能给你很多相关的信息和知识，还有这些知识经过吸收和内化之后得出的见解。 因此我和室友之间的聊天，通常是我问她答的模式。不管我提出的问题多琐碎多无聊，室友总是能很快找到问题的核心所在，并用精准的语言和生活化的表达给予回答。 举个例子吧。有一回深夜卧谈，我突发奇想地问：“我们现有技术已经可以传输文字、声音和图像，是不是未来也能传输气味和感觉呢？”室友说：“我觉得未来还有可能凭空运送物体，比如我在这个房间把手中的这瓶水送到另一个房间。”当时我听完，只是佩服她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而在她给我做了一个类比后，我瞬间相信她说的是有可能的。 她说：“做新闻的都知道，蓝色在电视节目中可用来抠像。如果在一块蓝板前放一条蛇，再用一块蓝布把蛇的中间部分盖住，用摄像机记录下来，呈现在观众眼前的画面会是什么？是一条没有身体的蛇，头尾却还能动。有些联系是我们看不见的，就像那块盖在蛇身体上的蓝布，但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一切都有可能。” 室友常常有这样开阔性和创新性的思维，她广博的知识面和清晰的逻辑也总是让我折服。当我遇到问题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去问问她。我知道，只有她能解答我心里的困惑。每一个和室友聊天的时刻，那些灵光一闪的瞬间，和那些室友列举的案例，都会成为我写作的灵感和素材。 在认识室友之前，别人问我一个问题，我会战战兢兢，思考很久才会作答，因为我会去想对方到底想要听到什么答案。自从被室友条理清晰、逻辑有力的语言表达耳濡目染之后，我深深觉得，相比说别人想听的话，经过你独立思考过后说出的话更有价值。 室友经常挂在口头的一句话是，“你要看到事物的本质”。我把这种“本质”归纳为两个字，置疑。置疑最终突显的是你自己的判断。置疑的前提是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无论是写作著文，还是洞明世事，尽需如此。思维不要总是停留在眼睛看到的东西，要对它有质疑。你必须不断更新自己的经验和数据，不断质疑那些已知的事情。 我曾经写过一篇文章叫《聪明人是如何思考的》，写的就是我的室友。我把这篇文章给她看，以为她会欣喜或者激动，没想到她看完之后非常冷静地说：“第一，我从不认为我是聪明的；第二，我也不是很认同大众或世俗定义的所谓聪明；第三，从文章本身来看，如果你是要表现我的聪明你举的这些例证的力度和说服力远远不够。” 你看，她就是这样，对这个世界既定的规则存在质疑，这让她能够时刻保持清醒独立的思考，从而形成自己的判断，而不是人云亦云。
室友是那种再忙也要抽出时间来看书的人。有一次看她看书看得废寝忘食，我就说，原来看书也是有瘾的。她微微一笑，用她那标准的普通话和一贯理性的声音，淡淡地说，我这不是瘾，是贪。 室友的“贪”，是对知识的渴求，对自我的要求。 这让我想起一个朋友曾煞有介事地分析了我和室友的差别，他对我说，以孙少的努力和专注，只要她愿意持续在一个行业里钻研下去，不出三五年你们的差距就出来了。说得我心下惶惶，告诉自己得加把劲了。是否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怕被别人赶超，也不会那么努力。 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我生发出一种紧迫感：害怕有一天我会跟不上她的脚步。 说起来我也并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我会坚持每天写作2000字，会利用自己的业余时间做点有意思有价值的事情，只不过我的认真、坚持、努力，仅限于对待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而室友和我最大的差别，便在于此。无论是个人的兴趣，还是本职的工作，甚至是日常生活中做一次饭，洗一次碗，她都能用极其认真甚至较真的态度去对待。神奇的是，她也有着处理任何一件事情的能力。 去年室友所在的公司要做一场台湾交流行，办签证这件事就落在了室友的身上。听起来是件简单的事情，但因为这次去台湾的队伍有学生、公司人员、政府领导并且携带摄像机，加上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时间，条件的特殊性和时间的紧迫，让事情变得棘手。不过室友硬是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时间争夺赛之后，终于在最后一天拿到了所有人的入台许可证。这过程中她打过无数个电话，递交过无数份材料，才最终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完成了。 在处理签证这件事情的同时，室友还负责着这次台湾交流行的活动策划、行程安排、商务对接，一个人做了几个人的事。这样的工作状态，持续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年，我没见她休过周末，哪怕是难得有一天休息，她也永远在赶方案，写策划。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说，这破方案你都写了一天了，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工作效率了。 面对我的质疑，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边盯着电脑边说：“一个小时写出来的方案，和一天写出来的方案能一样吗？” 室友的工作态度简直让我自惭形秽，原来在她的词典里，没有任何的“刚刚好”、“凑合就行”，只有“极致”。 几天前，室友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她成功了，一定不是因为她有多么明确的目标，而是因为她把当下手边的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极致、做到完美。“只要是过我手的事情，不管我喜不喜欢，我都尽力把它做好，不管能不能做好，至少我会抱着把它做好的态度去做。” 我这才意识到，她要的不是世俗的成功，不是财富的增长，不是岗位的提拔，而是完美的自我啊。所以她才在生活里，在工作中，在每一件小事上都极力做到极致。相比锻造一个完美的自我，获取成功反倒更容易。 室友毕业3年，现在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文案策划，公司很小，收入不高。可是我对她的未来一点不担心。对于我室友这种人而言，人生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大器晚成。
乔布斯说，跟优秀的人一起工作，不用太考虑他们的自尊。 在我和室友的相处中，具体表现为，在生活上，不需要刻意讨好她，因为她要的是一种平等而自由的关系；在探讨或者争辩某件事情的时候，不需要让步，因为那会让她觉得你在侮辱她的智商。 印象最深的是她对我说，如果一个很优秀的人很谦虚，别人会觉得他很装逼，如果他能适当地表现出与他能力相符的优越感，别人反倒能够接受。 这也因此保证了我和室友之间一种稳定的动态平衡，也让我会积极的去表现自己，乐于分享，以此达到和她势均力敌的状态。她让我知道，真正的欣赏和尊重，应该建立在独立平等之上。 她对待每个人都很有耐心，有人找她帮忙她都会真诚热心的帮别人解决问题，我介绍给她认识的朋友，最后都会成为她的朋友。 和室友相处久了，我会习惯性地以室友的建议作为行事的指南，在遇到问题的时候，我会停下来想想，如果这件事情发生在孙少身上，她会怎么应对。 有时候我就觉得我的室友像一个变形金刚一样，无所不能。她打得赢辩论赛，贴得了手机膜，换得了桶装水，装得了录音设备，修得了电脑。她总让我想起主张女权主义的作家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写的话：“终有一天女性会依靠自己的力量而非弱点产生爱慕之情，不去逃离自我，而去发现自我，不去无条件顺从，而是自我肯定。” 今年室友制定了考研的计划，现在她每天晚上除了读书，还会拿出时间来背单词。在这个没有人提笔写字的时代，她买了钢笔、墨水、字帖练字。看到她严格执行自己的计划，在笔记本上记下阅读和生活的心得，就由衷地觉得，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尽管大多数时候生活令人生厌，但总有一些际遇把你从怠惰中打捞。那些存在于你身边的，透着生命能量的，富有创造性的，努力的人，提醒着你生活的无限可能。让你相信这世上，还有一些事值得去做，还有一些人值得相交。去找到那件让你为之热血沸腾的事，去认识那些不断给你带来灵感的人，这是生活的可能。 作者：易小婉，一颗不肯媚俗的心。微博@空中的梦想家小婉，豆瓣@易小婉。微信公众号：易小婉（yixiaowan11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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