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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经证释》(述圣讲义否卦同人卦大有卦)

 昵称30232863 2016-03-29

述圣讲义(一)

子思

  周易一书,文王所本于连山、归藏者,而复推衍其变,以与伏羲之作相证也;

  故卦象不异,而序异焉;文王六十四卦序,虽参伍错综,往复循环,与本宫本卦之序异,而仍不变其宗。

  宗者伏羲八卦之序是也,伏羲八卦为各易根本。无论何易,皆由其序而推衍之;故连山、归藏、周易三者,其所宗皆同;

  即本宫本卦,及六日七分、十二辟卦之序。亦自伏羲卦序所变,初无异也;其所异者,为其用耳。

  用者合于时宜,孚于人事;本于天道,翕于鬼神,而无间隔也;

  故夏有连山。商有归藏,周有周易,时之殊也;

  有天地之序,日月之度,岁时之历,人物之生,幽明之道,不相侔者,则卦用以变;

  故有本宫、本卦、六日七分、辟卦之异;及夫纳甲、纳辰、纳音、运气、占候之差也;

  盖卦以象物事,物事不一,则卦用不同;而卦之为卦,仍止六十四;其应于变者,唯有异其序。序异则用殊,虽卦同,而为象不同;

  故各序皆有其象。以致其用,非重复也;亦别有他易,而异于伏羲文王之制也;

  制羲之制最古,时世简朴,事物纯省;故为序者少异例,以不用也,递降而时移世易,物繁事多,则必推其变,以穷其用;

  而后序之异例日加,为易亦日众,此自然之理也;苟有贤者,能通其变,则卦序犹可推衍之以应于用;亦如文王之变连归为周易也。

  故周易;文王之制,周代之作;为孚有周政教之用,应当时事物之变也;

三代之政教极于周,故夫子删订以周易为主;周鉴二代,崇五帝;明周之作,即足概以上之制;取周易,足以窥各易之用也;

  然周易之序,序周时之政教,即足概以上之制;取周易,足以窥各易之用也;然周易之序,序周时之政教,应事物之变者;以后有所传者、亦可辅周易而广其用。

  非仅限于周易也;故于各序之列。有由来者,亦宜习之;以广易道,而神变化,此固夫子之微意也。

  本宫之序,以乾、坤、坎、离、震、巽、艮、兑相对之卦次;

  如乾本宫卦,一世为姤,二世为遯,三世为否,则变于坤,四世为观,五世为剥,皆坤卦所变;六世游魂为晋,则乾附于坤;七世归魂为大有,则乾反于乾;

  自本卦至三世,属本宫所变;自四世至五世。属对宫所变;六为附于对宫,故曰游魂,言在外也;七为返于本宫,故曰归魂,言归本也;

  此本宫之序例,以本位与对位,相生相变,次第以成;七世而终必有始,往必有复;故三变而易对宫,七变而还本位,与其本卦成一宫;

  八卦虽属一宫,已见交错往还之象;非纯一宫卦也。

  盖既有生化。必有阴阳;阳合于阴,阴交于阳,生化始成;阳还于阳。阴还于阴,循环始见;本来天地万物生化,固如是也;

  故卦序象之,其异乎周易者,则所交错往复,仅限于相对二宫,而不及他卦;

  故其所象者,先天初化,万物始生;二气初调,五行未杂;其数简,其气纯;与周易之错杂循环者异矣!

  且本宫之序为纵,周易之序为横;

  本宫八卦,为一宫卦属,而不连他宫卦;

  如乾宫各卦,皆属金;纳甲纳辰、皆同乾卦;唯游魂属艮,归魂属坤,不同乎乾;

  以其气变,数亦易也,气变则改其情,数易则殊其名,此必至者也;然其大用,仍不离其宗;

  故所取者,仍本宫内之所合卦;如晋取艮,则遯卦之所合;大有取坤,则否之所合;个二世三世之卦也。

  夫卦在后天,以下卦为主;而本宫卦以上卦为先,

  如姤卦乾上巽下;不从巽而属乾,则以卦之变自下始也;

  乾之变初爻为阴,则成巽,而姤卦出;故以下卦明变也。

  二变则为艮,三变则成坤,四以后所变者,上卦各爻;

  故反以对宫为主,而坤不动也;迄七变归魂,而始还于本来,

  而后后天之用见,如大有一卦,乾在下,与前一二三世相孚;而乾卦之气乃完,生化循环之用乃尽;其序之次第,皆自然而然;

  亦犹天地生化之序也,乾宫如此,他宫亦然;其例皆同,不待尽述。

  本卦之序,有方圆二图,即世传之先天六十四卦方圆图;

  宋人所得于道家者,实古人所留传也;

  其序一依伏羲八卦位次之数,既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全与河图数合;

  乾与坤对,一始一终;离与坎对,一来一往;余卦顺序,分阴分阳;以明气之升降,数之消长也;

  自乾卦始,为一之一,属乾卦者则为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八卦。

  顺序数之,则夬为兑乾合,为一之二;

  大有为离乾合,为一之三;

  大壮为震乾合,为一之四;

  小畜为巽乾合,为一之五,

  需为坎乾合,为一之六;

  大畜为艮乾合,为一之七;

  泰为坤乾合,为一之八;

  是八卦皆属乾卦所合而生者。乾之所生八卦,凡乾在下者,无论上卦何属,皆归乾,

  其次第则全依先天数;自一至八,一为乾、八为坤、相循环也,故皆相对。

  其次则兑卦所属,自履始,为乾兑,为二之一;

  次为兑卦,为二之二;次为离兑之暌,为二之三;次为震兑归妹,为二之四;次为巽兑之中孚,为二之五;次为坎兑之节,为二之六;次为艮兑之损,为二之七;次为坤兑之临,为二之八;

  是八卦皆属兑卦所合而生者,故为兑卦属;而其数以兑属先天数二,故皆统于二。犹乾所统于一也。以下各卦皆依此例;以迄于坤卦,为八之八,而殿六十四卦焉。

  乾始坤终,乾一坤八;气数相得,而成全易之序,为图或方或圆皆同也;

  盖此卦序,纯本先天之象,以明天地物事之序,有所定也;位有定方;至有定时;上下有次,左右有纪;升降有度,往复有制;

  不相差于黍粒,不相失于毫毛;故其致用不同后天,而异乎周易之序,且不同先天生化之例,而异乎本宫各卦之序;

  其象之所指,为明先天之物与事,俾知气数之本源,而得生化之初象;方以象地,圆以象天,天地既立,万有斯定;

  故其制为道家所重,实足以探先天之奥,明无为之道;超形迹之上,达天人之源者,惜乎世人未知其用耳。

  本卦序与本宫序,二者有可印证处;

  如本卦乾卦所生八卦,夬、大有、大壮、小畜、需、大畜、泰、诸卦。

  合之本宫;则仅本卦之乾,与归魂之大有,属乾宫;

  其泰、大壮、夬、需、四卦,则属对宫坤宫;

  其小畜、大畜、二卦、则一属巽宫,一属艮宫;

  是八卦分属四宫也。而所属者,仍与本宫之例合;

  如对宫四卦,原由本宫变;乾坤对变,原定例也;

  大小畜二卦,虽非本对宫,而小畜由巽合,即本宫一世之所变;大畜与艮合,即本宫二世之所变;

  本宫一世为姤,亦变巽也;二世为遯,亦变艮也;卦虽不同,所合之例仍同。

  故本宫乾宫八卦,由对宫与对宫合变者,亦四卦;

  与巽艮合变者,亦二卦;是与本卦之变例,异而不异也,坤卦亦然;

  所属八卦除本宫外,亦属乾宫者四卦,属震兑二者二卦,与本宫之变例皆同;

  故卦虽殊,气之所合不殊也。乾之气由西下,而与对宫坤合;

  坤之气由东上,而与对宫乾合;无论何序,其例不差,盖天地阴阳之气,原来如是也;

  凡本卦各卦,皆以阴阳升降,本对合化,而生各卦,其例不乱,故其序有定,如指与臂;其象有数,如线串珠;无或差池,无少凌乱。

  不过本卦之序,明先天之真,由下而上,以返本复始;

  故其卦以下卦为主;本宫序则为明后天之象,由内而外,溯源达流,故其卦以上卦为本;

  一自下而上,一自上而下,其变化次序不同耳。

苟细按之,自得其故;如为人事吉凶,物理变化;

  则本宫之序,便于用也。如为天道往复,元气动静,则本卦之序,得其真也;

  故术家卜筮,必取本宫飞伏纳甲之图;而道家修恃,必重本卦方圆合数之象;

  皆易中精妙,非浅识可得;此不过举其大要,以明其用耳。

  易之合岁时者,有辟卦序、有六日七分、岁象序;

  辟卦者,以乾坤二宫卦,除游魂归魂二卦外,分配十二月;自四月起乾,五月乾之一世姤,六月二世遯,七月三世否,八月四世观,九月五世剥;十月则为坤,十一月坤之一世复,十二月二世临,正月三世泰,二月四世大壮,三月五世夬;

  周而复始,以象二气之流行,明寒暑之迭更也。

  另有分各月属春夏秋冬四时,而分各宫分配之者;即以震巽二宫分配四孟月,离坎二宫分配四仲月,艮兑二宫分配四季月,而循环交错,以周一岁,与十二辟卦相应;

  其取义盖本周天之数,三百六十;天地主其纲,则半为天,半为地,各得百八十;故以乾坤二宫之卦,分主冬夏;自已至戌,属天气,即乾主之;

  自亥至辰,属地气,即坤主之;而更以六子,分象四季之气;

  震巽为长,乾坤之长男长女,故震配春夏二孟月,即正月四月;

  巽配秋冬二孟月,即七月十月;

  坎离为中男中女,故配四仲月,即二五八十一月;

  艮兑为少男少女,故配四季月,即三六九十二月;

  如是乾坤二宫总主一岁,犹二气之升降消息也。

  震巽六子分主四时,犹五行之分合生化也;故一年三百六十余日,合之于六子之爻,亦三百六十爻;

  乾坤二宫,则合十二月;虽纲目交错,日月代嬗;若不相接,实则后天二五生化,固交错而行,代嬗以成,非复先天之单纯也。故卦象往复,爻象错杂;

  气数相间,循环无尽;虽以一岁为例,非限于岁月也。

  本来卦象,无所不包;其序既殊,其用自异;而一岁气数,恰符周天之数;

  日月推行,恰符阴阳消息之度;远者可譬于近,难者可喻于易;

  就其简明者衍之,足以推于精微。极于高深;非日六十四卦,专为岁序用也;

  故此岁序之易,亦言易之一例,有不可不知者焉。

  六日七分岁象序者,以全易六十四卦分配一岁;

  而将坎离震兑四卦,当二至二分;震主春分,离主夏至,兑主秋分,坎主冬至,谓之四正;

  余六十卦,以每月五卦,一卦主六日七分;

  因一岁三百六十五日又四分一,则卦六十合三百六十爻;

  每日八十分,一卦合六日七分,恰当一岁之数;

  其气始于中孚,其时始于冬至之月;

  由复至咸,共半岁;为八十八阳爻,九十二阴爻;

  自姤至中孚,亦半岁;为八十八阴爻,九十二阳爻;

  恰当百八十爻,而主阴阳寒暑之数。

  而中孚至复,咸至姤,恰得六日七分;定为例,实天时之度数,自然之序也;

  卦以交错,爻以次第;一升一降,一往一复;象气之周行,后天生化之例也;

  故其序可以纪岁候时,可以占天验气;即四正之卦,分管四时,以候四气;春夏秋冬有其序,生长收藏有其令;木以长春,火以长夏,金以长秋,水以长冬;五行不失其常,二气不乱其道;以往复循环无尽,而消息进退可见;其易之传,盖已久矣!

  盖自黄帝造甲子,历数渐明;尧舜之时,历象尤备;其制仿于易卦,本于河洛之图,合于日月之纪,非率尔之作也;

  易传曰;“悬象着明,莫大乎日月。”日为阳,月为阴;后天之离坎,代先天之乾坤;故岁象以坎离为主,当冬夏二至;冬至为阳生阴消,夏至阴生阳消;

  实一岁寒暑之枢机,而四时气候之中宰;震司春分,如日之升;兑司秋分,如月之上;为阴阳之管钥,实岁时之道路;

  皆为气数所至,而象最明;以之合时令,则足为历家之所法;以之体天道,则足为生化之模范。

  盖其序之取义;虽近辟卦,而尤善焉;不过辟卦法乎先天,故以乾坤二宫,为一岁之综;而岁象法乎后天,故以坎离四正,为一岁之纲;

  先天乾坤对位。主于上下,此伏羲八卦之序;

  后天坎离震兑分主四正,此文王八卦之序;

  二者各有取义,而后者最宜于后天之用;以所象无不交错往复,所配皆以消长平均;

  以合一阴一阳之道,而能会通日月之行也。

  故中国之历法,实本此序;而后人以之占筮,亦无不验;其为易之精妙,亦足与周易相证;

  即合之其他各易,不问为先天后天,亦无不贯通;要以后人多不明其用,忽其旨趣;门户之见,以责难之,方技之辞,以鄙夷之;遂使上古流传之易,反为俗人所讹,岂不惜欤!

述圣讲义(二)

子思

  周易之用,在乎人之诚,不必一例;

  如周易之序,固为周时太卜所司;而太卜所用,兼及连、归,不限文王之易也;

  则可知易之为用,不以序为限;但有是序,即有是变;有是变,即有是用;伏羲之易,有伏羲之用,文王之易,有文王之用;

  夫子合二者而作杂卦序,即夫子之易,亦有夫子之用也。

  推之连山之易,有连山之用;归藏之易,有归藏之用;

  八宫之易,有八宫纳甲之用;岁象之见,有六日七分之用,分而言之,各有其用;

  合而通之,则易之用,广无不包,变无可穷;

  而能通之为一者,则见天地之心;斯非圣知不克也!

  就其最简易者,则但执一易;审其象,参其数,列其图;而合其先后天,明其辞而衍之经与传,则亦可以得易之用矣!

  故易之种类虽众,精其一者,能通其余;若一而未精,虽多奚益?目迷于象数之异,手迷于图表之繁,能纪其粗,而遗其精;逐其物、忘其神;则为易百年,曾不得易道之一二;此后世有扫象之说也。

  夫易之本在象,而扫之,将何以见易?岂非以世人之驰于外,而遗其内;

  求其未,而弃其本欤!故习易者,必先去其蔽,所敝者,多而不精,博而不深;能于貌,而不及于神;以为能通习,而不知无一得也;

  故各易之序。夫子不录;仅取文王者着为经,而集其他关乎易理者,述之为傅;

  做学者知所宗,而不纷其智,知所本,而不乱其思;庶由一以通其余,由易以达事难,由近以赅其远;则习之有成,而易道亦不荒塞;此则夫子删易之微旨也。

夫易之致用。非为卜筮也;若为卜筮,则巫祝在,夫子不以之首六经也;

  夫子以易为六经之首者,以其用明天人之道,类万物之情;定日月之行,奠山河之度;可以致治平之业,可以正性命之功;

  可以四达神鬼之情;可以敷教化之德;故其用在此,而不为卜筮也。

  然卜筮亦易所固有,卦爻之辞,吉凶之占;悔吝之途,君子小人之道;皆着于象数,徵于言文;苟按其数而卜之,因其辞而决之;

  则所谓易逆数也。通变化而行鬼神者,皆在传中揲卦之法,可见之也;故经不备者,传则补之;经取其约,约而后尊;传取其博,博而后宏;

  用宏而道尊,则易之精粗皆备;故传所举者,有各易之例;凡连山归藏之类,八宫岁象之图;上自先天,旁及河洛,无不徵取,以为周易之辅,而明易道之大也。

  故读经则专文王之制,虽伏羲之序不列;读传则必广搜各易之图,而不限于一种;此讲易时必旁及各序也。

  人或疑其言之杂,不知正欲其杂也;人或谓异于经文,不知正求其异也;

  杂则变例多,而用可广;异则分类明,而道可通;此传之本旨,夫子订易之徵意也。故传中之辞,各不相类;

  方位次序各不同;名类上下各不一,其所以然者,各易之原制如是也。

  各易皆可用于卜筮,而周易最善;其次则八宫纳甲法,其次则岁象六日七分术;

  而伏羲先天本卦方圆序,则为示修养之道,明先天之气;

  若用于卜筮则浅矣!然亦能通,不过难测耳;至俗傅各种卜易法,皆由数者变化而来,有当有未当也;

  与周易等者,前有连山、归藏,后有夫子杂卦;皆以卦爻象数为本,不取甲辰,不用日月;其道简而理微,人多难知;

  故卜者不用,而好八宫与岁象术;其实理数一也,苟通者无所忤焉。

  做周易之卜,古之史传常见其例;其应甚灵,岂古可用,而今不宜哉?

  盖用之在人,能诚而通神者,何易不可灵?否则虽俗浅之术,亦不得其效;

  故易之用,不在序之异也;序之所异,不为卜也;其理见前,可以知矣,周易之精,在以后天之物象,明先天之气数;

  一卦一爻,各有所象,而贯通先后天,以明其变化;故不枝不离,而独来独往;为最宜于时中之道,合于戒慎之教也。

  以文王作此,正囚辱之时;忧天下之乱,存革正之心;鉴前人之敝,立新教之意;故其辞巽而决。其旨正而中,其道极变化,而仍守常度;

  其志攘暴乱,而先重仁德,故与夫子中庸之教,修道戒慎为本;忠恕时中为用,立诚复始为成,其义正同。

  夫子取之以继尧舜之传,而明文武之治,即所谓祖述宪章者,易经居其首也,中庸之书,继易而作;皆言事而归于道,言人而归于天,原怡返终,正其性命,明物达情,通其精粗;

  故言博而约,辞详而明;为古圣心传之所存,而儒家至教之所寄也。后之学者当加意焉!

亚圣讲述

孟子

  夫子删定六经,取文王之易为首,同于尚书,为三代以上之遗;于此可见二帝三王之政教,神农伏羲之制作也;

  而不取连山、归藏,及伏羲神农之易,独采文王者;

  为文王之易,即各家之所传;传至文王变例已多,易道更明,易习易知也,伏羲神农尧舜之时,有象无文,有文未备;连山、归藏之易,有文异义,有变未全;唯文王之易,象仍古昔,文备义明;变推新例,体具用昭;

  故言易至文王,为最宜于时之制,而易道亦更发皇光大矣!

  此夫子序易,以周易为本者也;然周易虽善,旧制亦不可尽弃;伏羲之作,固为易之源,不可不知;即神农尧舜夏商之易,亦不可不明;

  则将其说备载于传,系之于经,故曰系辞。而以证诸经文,广其变,推其用也;

  故有先天乾坤上下之位序,为伏羲之遗,即天地定位一章所述也;有日月成岁,合乎天行之序,即揲蓍求卦象一岁之一章所述也;

  有纳甲应爻,分宫飞伏之序,即出震齐巽,先甲后甲各所述也;

  有日月代行,水火上下之序,即后天卦位,三索得男女各节所述也。

  其他如地代有终,归藏之羲也;艮为终始,连山之义也,方圆之图,伏羲之制也;

  纳甲纳音,黄帝之制也;岁象辟卦,神农之制,及于尧舜,而更推衍者也;

  九宫五行,五运六气,河洛之遗,及于黄帝,而更发明者也。

  故易者成于各圣,传于千古,而其义备于传,以与周易证明也。夫子犹以为未足,更合伏羲文王之作,先后天之象,各家之制,而成杂卦传;

  杂者合也,合各种而一之,以见其会通一贯之义也;

  故以之终诸书,而成夫子之易,是易虽取文王,而仍包各书,夫子之作亦附焉,此读者所宜知也。

  易之致用,一而已;一者道也,故各易,皆为明道用;

  无论为伏羲,为文王,为先天后天,为连山、归藏,皆不离于道;然道自一,何以各易不同?

  则为明道之方,有不同耳,道本无方无体,人之求之也,则有其方,以悟其体;

  是犹行路,或车或马或步行,其行一也;所以行不同也,故各易各有其方,以明其用;在太上之时,道至简,事至略;人朴物醇,生计至易;

  故象之者,亦直朴无文,而见道亦真;其后则渐降渐变,渐繁而文;而象之者,随之而异;故易自古入今,自简趋繁,人事使然;道之为道,固未改也。

  故一易之用,为应时之需;时之不居,易亦必变,此易之所以为易也;

  伏羲之易,名为先天,义为修道,政尚虚静,教崇纯朴,其时然也;

  神农黄帝以迄尧舜,生息日众,世事日新;政日以备,教日以详;善恶以明,吉凶斯判;故其易亦由简而繁,其用由纯而杂;

  尧舜之后,文胜于质,政明于教;礼备于德,事增于物;变化既多,气数以分;于是三代之易,更张其旧,名适时宜,以为新制;

  至文王而变益异,时势既迫,事物乃非;道晦不明,教亡不复;政失其纪,俗失其常;善不敌恶,吉不侔凶;君子道消,小人在位;易道至是穷矣!

  穷则必变,敝则必革;此汤伐桀之时也;

  文王师之,以变为新易,而寓教于卦象焉;故周易者,革旧改新,正教明道者也;

  当时晦塞,值身穷因,而欲为此挽回教政,光复道德,其非易事。盖可知矣。故其为象曲折反复,为辞宛委丁宁;

一变前日之作,而成独有之制;此其与伏羲之旧大殊,与连归之辞亦异;而成一后天之易也。

  盖文王之易,与时相宜;后天者,奉时也;本无先后天之名,以别于伏羲,故曰后天;以能奉天时,故曰后天;其实易一也,

  用异耳;若分先后,则文王以前者,皆宜先之;伏羲以后者,皆宜后之;而独先伏羲后文王者,以二易足尽易之体用耳。

  若推而言之,则连、归各易,皆后天也;以其明伏羲之变,同于周易也;

  不过归藏出,而连山亡;周易成,而归藏息;时之既易,易亦随之,由历代之文物考之,则连归可备参证;

  若以时之宜,变之极,明易之道,为后世之则;则唯周易足与伏羲表里,取周易而他易其中矣!此夫子以周易为轻。而博搜各易之义为传也。

  周易之用,为救时明道,而本于易之原旨;易者以六爻三极,合天地人者也;天道阴阳,居上两爻;地道刚柔,居下两爻;人道仁义,居于中央;此名三极,以人道为纲;

  故三四爻,人之位,善恶之门,吉凶之途,皆在是焉;人为天地之中,道之所存,时之所依;教政所出,生化所成;

  故天地之道,依人而明,时之敝,依人而新,教政之失,依人而复振;仁义之不讲,时之乱也;教政之不明,人之责也;唯人能理乱救亡,正失止敝。

  故圣人则之,以负其任;而文王适逢之,乃明易之变,而济道之穷;

  以教寓于象,而济道之穷;以教寓于象,以心存于卦;

  故其易与前异者,应夫时也。道之不明。时之所为;时之不回,则人心失所主,而变生焉;变之乱者,时之咎也;变之治者,人之功也;人应时而为变。变乃通,通乃道;

  故道在时,而圣人乃能用时;用时变时,是曰时中;道之存也,时之隆也,则守其常;道之晦也,时之污也,则达其变;唯变乃复于中道,而道乃明。

  圣人在因时明道,非守死而忘时也;乃因时而变之,以存亡正失也;

  故文王之易在于是,其意若曰;伏羲之易,经常之道,不可变也;时无明之者,易乃日晦;必以变而新之,则前者益光大;

  其义取在革卦,革以去故。言去时之污也;而其用取之鼎卦,鼎取新也;言新易之道,而光大伏羲之制也;

  故其序以往复循环为则,以吉凶相对,善恶相当;明世道之无往不复,而人心无时不动;必以善制恶,以新革故,以成循环之数,而复归于道;此则文王之易所以异也。

  夫连、归递嬗,夏商异代;其政教不一,制度各殊,故文王因之;

  而鉴于二者,成其新作,存其所长;尤能揭二代之善制,合两易之成规;以开有周之政教,为尽美尽善之礼乐制度;此夫子有从周之叹也!

  故文王之易,为易道之大明;其旨在变,变以复道;乃宜于时之敝,道之衰,教之亡,政之失也;

  故夫子独取之,以鉴于周道之微;春秋之乱,非重新易教,不克以复尧舜文王之道,而续伏羲神农黄帝之德也。其意见于杂卦焉,

  苟有明哲之主,而取用之;以新政教,振仁义;以尽人道,合乎天地之原旨;而因时推变,以孚革故鼎新之义;则文武之治,周初之礼乐制度,固当复见于世。

  则夫子老安少怀之志,大同之愿,时中之智,皆将见于行事,非复微言之拟,文章之可知而已;

  观夫杂卦传末云:“君子道长,小人道消。”云云,盖已自言其效,或者他日必验于世;时乎时乎,吾知之矣!运之流行,宁无极乎!请留吾言,以待后人之证之也。

  易道兼体用,统神形者也;先天卦象,可用以释道之真体;而明神天之德,成诚明之功;

  后天卦象,可用以释道之大用;而明人物之生,成位育之德;合而言之,则内圣外王之道,大学之修齐治平,中庸之中和诚明,莫不在易中也!智者见之谓智,仁者见之谓之仁;以道无大小,所见者有大小耳。

  易之初,有象无文;象则随人所解,文则泥于一诠;故以象用,而不重文字也;

  易之后,兼象与文;象存其真,文释其例;二者并重,则后天物事可见;从文明象,则先天性亦知;故易在后天藏体于用,犹寓神于形也;

  以人言之,其未生也,无神形可分;迨其既生,形着神隐,神在形中,未尝无也;神主其真,形达其用;知觉运动俱全,而生育以见焉;易之为用亦然,卦爻形也,气神也;

  明其卦爻,得知其气;知气始终,得知生化;故必从象求之。

  一卦一爻,象也;合数卦爻,亦象也;总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无非象也;皆有其气,则皆有其神;故一易有一易之序,序之异者,象之异;象之异者。气之异;气之异者,神之异;神之异者,用之异;用之异者,生与化也,消与息也,往与复也,去与来也,变与不变,静动也,生与无生,成败也,吉凶悔吝之事也,从逆反侧之道也,上下终始之行也,大小分合之情也;

  而皆归于阴阳,辨于五行;存于二气,通于微显;孚于人天,以究其性情;探其数命,而致其德;立其道,此易之大用。

  有各易,而无不通;用各象,而无不达者也;智者察同,昏者察异;异其初,同其终也;何哉?

  为其不越于道耳。道之用或有异,其本大同;易虽多种,原始反终,则归于一;一者道也,故曰:易以道阴阳,言由阴阳而归于道;二者为一,此则易之真用也。

  夫子以周易为本,而于各易略采其一二,列之于传,明易之为用无二也;文王之易,所异于众者,为其取象;极变化之例,明循环之道;

  言无道无往不复,而人事应之;人事无处不交,而天道顺之;如人物生化,此往复也;气候递嬗,此交错也;有阳必有阴,有阴必有阳,此交错也;阴穷则阳生,阳尽则阴息,此往复也。

  日往则月来,寒往则暑来;一交一错,而成纪焉;冬尽则春回,夜尽则朝回;一往一复,而成度焉;不得有失,有数可数;不得有差,有气可候;天道如是,万物亦然;故今之是者,昨之非;往之得者,来之失;此成则彼败,早生则晚杀;

  有见于前,必应于后;有开于旧,必复于新;日久则移,风久则改;满者则倾,中者则侧;昔之壮者今则老,今之微者后则盛;盛衰倚伏,成败推移;吉凶无定时,悔吝无定位;生死相续,荣枯相联;莫不自成循环往复之象。自合交错来去之数;象数如是卦乃应之;故文王之易。纯取此义,而异乎各易也。

  夫文王作易,有为而作之也;当商纣无道,汤德既衰;暴政虐民,污吏干位;时非俗敝,上下交困;天怒民怨,神鬼同愁;文王身在忧囚,处地艰险;救民之志未已,切肤之痛且深;

鉴诸天道之推迁,欲期人事之改革;故明志于易,易者变易也,言当变易之际,必有以处变易之道,而成变易之功;

  时之变易,即天之变易;天之变易,则人事不得不变易之,以顺承天。

  故其取义重于鼎革二卦,而明变足以适道;拨乱反正,足以顺天应民;故明易之道,以寓其教,而在以天时示人事之则;如秋冬肃杀,万物皆残;若不易以春和,则生机且息;如子夜暗澹,万物同昧,若不易以朝阳,则大道莫明;

  此皆天之必变易者,而人事亦当应之;故卦象重在明变,变则通,通则道,而往复循环者,变之所由来;交错消息者,变之所自至。

  故综论卦象之旨,不过明易之为易,而推衍其变;以教天下后世,知道在变;则变为道,不复以天不变,道不变为言;

  盖变者、变而复于不变,非永变不亡也;故变亦道也。试当桀纣之时,果无汤武之变?天下尚有人类乎?故其变,天也;

  天之宜变,则变为天,岂悖天哉?故易道至文王为一大变,自商汤至纣,为数之穷,穷则变耳;而夫子之时,周德既衰,诸候僣窃;人民涂炭,政教乖违;以易言之,毋亦应变之世乎!故夫子取其义也。

  夫周易之用,虽重明变,亦非有背于伏羲之旨;

  伏羲之易,重常道以道为本,而人事随之;其用主常。

  文王之易,以用为本,其羲主变;然二者一也,一由上而下,一由下而上;文王以人事明天道,其终亦归于天道;

  故变而不失其常,其卦序始乾坤,终坎离;始咸恒,终既未济;仍以伏羲之序为本。

  乾坤定位,故首上经;坎离代用,故终上经;乾坤交错,故咸恒首下经;坎离往来,故既未济终下经;合而言之,仍以乾坤为经,坎离为纬,与伏羲卦象同;分而言之,则多一交错之用,即所以见其变也。

  既未济坎离二卦交错,以终全易;而取未济,不用既济者;明人事虽合终分,虽交终离;以复于先天之不生不灭,犹本天道立言,为天道由无入有;

  虽人事纷纭,时时交错,及其至也,终返其本来,有仍归无;如首之乾坤定位,上下不侔;而终未济之水火不相射,即伏羲八卦位次也;

  水自下,火自上;水火相离,天地大定;此由有反无之道,而不生不灭之观;至此生机已息,天地终老;万物入定,世界将倾。

  故全易之数,至此乃终;而出于乾坤者,仍归之乾坤;成于阴阳者,仍分于阴阳;坎离不交,而一切同归于尽;

  此未济一卦。为天地大结束;而由生化言之,为生化之气绝;由修持言之,则因缘之业净;了然无碍,阔然无罣,空然无存;是则无声无臭之时,而将同于上天之载;故曰大终,以人事无可再续也。

  夫人事既尽,易义自终;既无生化可言,更何交错之迹;故曰:未济。明其济则为生,未生将何用哉?

  文王之易,主于用者也;未济用穷,故全易至此尽矣;果有续者,则再来天地,仍循环于初始之乾坤,则又一太极矣!

  此义与先天卦象,自乾至坤,各不相离,正同,如本宫卦,大终于归妹,其羲亦然;以归妹之象,地气已尽;

  天地分离,与未济之乾气尽;水火分离,皆孤阴阳之象也;

  故传曰;“未济男之穷也,归妹女之终也。”言此二卦,为二气之大终;终则生化息,而易道尽;易以道阴阳,阴阳既尽,更何易道之存?故易之终,必终于二卦也。

否卦

宣圣讲义

孔子

  泰为正月卦。正月三阳上升。象如泰。而否为七月卦。七月三阴下降。象如否实皆乾坤各半之卦。泰为坤上乾下。三阳在内。否为乾上坤下。三阳在外。阳贵阴贱。故泰为亨通。否为否塞。以气交否为别。阳主升。在下则上升。阴主降。在上则下降。一升一降。转相合。而成一阴一阳之道是泰之所以为亨通也。否则反是。阳升而在上。阴降而在下。上者益上。下者益下。两相背驰。中道隔绝。是否之所以为否塞也。气自绝而道不通故也。夫易者、重在交易。交必会阴阳。今阴与阳违。是失交易之旨。不交则绝。不易则穷。既绝且穷。天地闭塞。是寒冬之象也。而卦以七月当之。何也。则分一年为乾坤二气。各领六月。乾自四月始。至七月恰为第三变。天地否卦。此八宫卦序所配合也。以时令言之。七月为秋。春秋中分阴阳。即半阴半阳也。泰否皆三阴三阳。故合春秋二季之象。泰以阴生阳。故配春。否以阳成阴。故配秋。此合于节气者也。然无论所配为月为季为时。而最要辨明者。则否与泰恰相反耳。泰反为否。泰之上卦反为否之下。否之上卦反为泰之下。即往来卦也。言前日往。今复来。其道异也。故泰为亨。否则不亨。泰为交。否则不交。其象既反。其德亦相反。传曰否泰反其类也。言无不反。故以类称。类指阴阳言。泰为阳。否为阴。虽皆三阳三阴。而其行不同。其物亦异。以气之升降殊也。道之往来别也。易卦六爻。上为外。下为内。下主升。上主降。不问爻之为阴为阳也。故内卦为始。外卦为终。今否以坤在下。坤阴也。本降而欲之升。乾在上。乾阳也。本升而欲之降。是亦反其道也。故成大反。言上下相反。内外相反。阴阳相反。而成为否。为不交。为绝。为不通。为穷。此其所象固与泰大殊。不独一卦爻之异也。

  论卦爻配合。否与泰卦。只上下不同。而实则上下既移。阴阳乃乖。盖内卦以二爻为中位。外卦以五爻为正位即内外主位也否以阳外阴内。两不相抱。孤阴独阳。势成决绝。就互卦言。在泰为雷泽归妹。而在否则为风山渐。亦相反也。二至四为艮。三至五为巽。故也。虽由五反初为兑。由上反二为震仍与泰之中互同。然巳为反互矣。在卦顺行日正互。反行曰反互。即顺逆与正反之道也。顺者主也。逆者敌也。正者亲也。反者仇也。否反即为泰矣。故反泰成否。反否为泰。二者只一顺逆之途。而时系之。泰得时。故顺而正。否非时。故逆而反此即用泰用否之异也。君子用泰。小人用否。君子取于正顺。小人唯图反逆。故乱政不仕。危邦不居者。君子也。而世运亦因君子之退而益乱。国家亦因小人之进而益危。人事之不齐。天变愈亟焉。故处否而行否。在君子只求其贞。在小人则得其利。非天之予小人。时为之也。天赅生杀之道。世有治乱之途。泰卦为亨贞。以道之行也。否卦为贞吉。以道之晦也。道行则同亨。而天下被其德。道晦则独贞。而天下受其灾。故在否之吉。以君子之贞。在否之亨。以小人之利。二者各有指也。人兼天地之道。而居其中。天覆地载。而人戴履之。故三者交。人道立。三者绝。人道亡。今否天地不通。气交闭塞。是人道之危也。人道既危。人生乃苦。于是非人之道见焉。此彖辞所谓否之匪人也。言否不宜人道而及于匪人。匪人非人道也。不以仁义为用者、非人道也。传曰、立人之道曰仁与义。此匪人二字。即示其非人道也。

  否卦辞义。亦有深意。否字上为不。下为口。不者非也。不然也。毋也。勿也。弗为也。皆示其不可为。不宜为。不能为之意。口者、出好兴戎者也。言语所自出。辞令所由辨也。不可为。不仅指言语。凡言行皆然。而否从口。则又重于慎言也。言募尤。则事易成。祸易避。辞立诚。则德可大。道可久。人之善恶。生于其心。发于其口。心藏不测。口中言辞。一聆而辨。故行道之士必择言。修身之人必知言。言为心声。利害随之。吉凶共之。否以慎言为先。则可见君子之所事也。邦有道。危言足以牖世。邦无道。逊言足以保身。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明者耳目之事。哲者言辞之事。故哲从口。否世危殆。唯慎口以自晦。所谓遵养者。必先其口。善其言辞。养指养身而言。尤莫大于养气。言辞伤气。与非其人言。是不独失言。且损其气矣。盖言之能人者。吾气犹舒。言之不人反其恶声。则气之抑郁。心身受其病矣。故圣人教人处危乱之世。必谨于言行。而言在行先。此否字从不口之义也。反否为泰。泰互兑为说言。是泰为可言之时。否卦与之反。故为不口。明其为毋多口之时。其旨甚深远矣。盖观此。即足以知时之为安危。国之为治乱。不独于一己之宜守贞也。且将以此戒其他之君子。故观辞明意。古人命名择字。非苟焉者。读者其识之。

  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全卦彖辞。总示否卦之用也。否之匪人。与前比卦、比之匪人。义大同。言否之为道。非人所宜。唯匪人所最适也。之字有相与、与字意谓否所以与匪人也。若曰当否之时。天所以与匪人耳。匪人非人道之人。亦即小人也。否之时世。小人道长、故也。夫否与泰反。泰宜君子。则否宜小人。此阴阳消长之义。善恶代谢之途。天道有固然者。当否而用否。以伸其志。以达其道。自非君子所能。君子不屑也。不为也。亦不许之也。否塞也。道之晦也。德之乖也。君子以道德成名。道晦德乖。安以为君子哉。故否之匪人一句。为全卦纲要。亦明示否之不利于君子也。不利者、不宜也。不顺也。君子贞。与上不利应一气读。言不利于君子。而君子自贞也。古文简约以一君子连上下句。果释其义。则当曰、不利君子。君子贞。方明显也。盖不利云者、指君子。而非概论小人。若小人、则正所利矣。故上有否之匪人句。譬之邪淫奸盗之行。君子不为。小人则优为之。处此世也。行此行也。不唯小人是利。将谁利乎。泰亦有不利者。则小人也。否之不利。专属君子。故否与泰。不得以利害断也。小人之利。正君子之害耳。唯君子处不利。尚有自全之道。以免于害。则守贞是也。否之所以为否塞也。以君子自贞。不用于世。而人道遂绝。所谓邪说詖行。充塞仁义之谓也。仁义充塞。世道困难。斯谓之否。人道不行。人生日苦。否塞之害。又不独不利于君子已也。然君子苟能自全。道犹有托。遯世无闷。德犹自存。则否之为否。不过一时之困穷耳。天道好还。物极必反。此否之有终。而君子非竟绝也。在泰之世。小人犹有存者。泰极时迁。小人又起。否之世。君子亦有存者。否穷时复。君子仍出。故二卦、以大小往来四字象之。大往小来。小往大来之反也。大如大人。小如小人。泰则大人来。否则小人至。而以阴阳言。则阳往阴来。亦与泰之阴往阳来同。往者去也、退也。来者进也、升也。辞概天人言。故仅云大小往来也。夫否之世。匪人得用。君子退藏。利害皆人受之。而君子不来。其祸甚于福。是往来亦赅吉凶言。犹曰损者大。而益者小。即为凶咎者多。为吉祥者少也。往有减损之义。来有加益之义。大往小来。足见否世之非人道也。所谓君子贞者。人道也。其余皆指天道。以天道之否。唯贞足胜之。唯君子能之。故否之言人道。不外于贞。利贞相随。小人之利。则失其贞。君子之贞。终获其利。辞举此二字。明人定足以胜天。此文王之心也。文王处纣之世。独能自全。以开有周八百年之基业。非以其贞乎。非以贞而终利乎。非以人力胜天乎。故否可忧而不足忧。忧在君子不贞。不忧小人得利也。

宗主附注

  易卦泰否相反。而吉凶不与焉。盖以正邪为辨耳。君子之吉。则小人之凶。小人之亨。则君子之否。此数使然。如夏宜葛。而冬宜裘,非时者殃。罪不在裘葛也。当泰之世。君子道长。非君子之所谋也。而皆得用焉。以时之宜也。当否之世。小人道长。非小人之幸也。亦时

  宜耳。故易彖以大小往来四字断之。言天数之所致。而人事必因时以兴废焉。故在泰有吉有凶。在否亦然。君子所可者。小人或以为末可。而小人所可者。君子不屑兴辨。盖志不同也。君子志退。其进也亦退。小人志进。其退也亦进。君子求己。故以退为正。小人求人。故以进为荣。是二者之吉凶。又判然矣。顺时迪吉。以达其道。君子之于泰也如是。如否也亦然。逆时侥幸。以徇其欲。小人之于否也如是。如泰也何莫不然。故吉凶之定,当视其人。非以卦爻断也。而小大则得而分焉。往来则得而明焉。天理人欲之谓也。故在君子时保其贞。以致其亨。在小人时冀其亨。而忘于贞。一求诸中而有余。一取诸外而不足。此则君子小入所以异。而泰否之所以反其类。固正邪之别也。吉凶无与焉。

  彖曰否之匪人不利君子贞大往小来则是天地不交而万物不通也上下不交而天下无邦也内阴而外阳内柔而外刚内小人而外君子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彖辞之义。明否之时运全与泰反。以否卦上乾下坤。上阳下阴。是为内柔外刚。内阴外阳。内顺外健。内偶外奇。内外相背。而全失交易之用。故为内小人。外君子。此内外二字。当出纳二字讲。犹曰纳小人、而出君子也。盖否时小人之利。故能安居高位。而君子反逃亡在外。不能见用。故曰小人道长。君子道消也。所谓万物不通。指一切言。不通者、不亨通也。无论何物。非能独生独存者。必与他物交。而后遂其生养。全其发育。故阳以阴为养。阴以阳为生。此定例也。今否阴阳背驰。生养皆绝。此所以为不通也。不通则生存不久。不久则穷且尽矣。无邦者不成国也。不相和合。不相友助。是犹散沙一团。虽聚不结。虽多不凝。是虽有民而无国也。故曰无邦。且邦国之本、民也。民之所归,德也。上有德政。民心乃固。邦本乃立。今君子在野。小人在朝。政令淫乱。德教不行。是其本已倾。有邦亦无邦也。无邦不久。不久则亡且灭矣。此否之为时。已将由极乱而转入治。由极危而转入安。盖势之不可久。而事之不可持也。故君子之黜、无害于其身。虽穷无碍于其道。则唯以贞自保。以贞而守。则顺时迪吉。以贞而行。则善与人同。故能终救否之灾。而挽回无邦之害。通天地之塞。而育成万物之亨也。此皆君子之责。亦文王着易之初心。故彖语申以君子贞三字也。

宗主附注

  否卦所指乃时运之否。其象包括一切。盖天地不交、而阴阳背道也。故占得否者。君子则退。小人则进。正如暮夜为贼盗之利也。合之入事。宜于诡诈。而忌光明。宜于阴险。而忌坦白。以时势然也。必终于大乱。则否塞不能亨通。不能大同。则唯各私其私。各党其党。以利相结。以欺相蒙。故不可持久。久则内哄起。而团体散漫矣。小人为国。灾害并至。人事所召。理数应之。故当否之世。道晦德亡。仁义不用。所得时者。皆惨毒淫邪之行。阴气所发也。故彖辞天下无邦。邦犹帮也。相助也。今自私自利。是无邦也。无邦即无国。民不爱其上。则共弃其国也。岂真无国哉。有犹无也。故否之匪人一语。正明否之害于人国。而徒利于匪人之一时耳。君子当如之何。日遯世以存道。结友以蓄德。侍时而起。以救大众。此彖辞之旨也。

  象曰天地不交否君子以俭德辟难不可荣以禄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全卦象辞。申言君子之处否也。在泰为君子见用之时。得行其志。自宜出以善世。而光大其道。则高位厚禄。应有之分。报施之理然也。若在否时。君子道消。其道不行。其志不遂。是宜潜形遁世。自保其身。虽贫贱勿辞。故当斯时。唯安于俭素。以刻苦自励。以淡泊自甘。故曰君子以俭德辟难。辟有二义。一为以身远难。是避也。一为以德屏难。是辟也。古通用。原赅二义也。以能俭。则能安贫。能无求。则能自洁。而难不及焉。人之所赖以生养者。衣食居处。苟无贪图肥美安逸。则随遇而足。不复沾沾于利。规规于名。不干非分之财。不希难得之物。则虽敞衣粗食陋室亦足以自乐其乐。奚有荣于官禄哉。不可荣以禄者。重言之也。谓当退黜之时。不可役身为官禄。不可与小人同流合污。自遭其祸耳。在己自坚其节。不可以官禄为荣。在人以道不同。不可以官禄相诱。皆君子贞之义也。君子自贞。则无求于人。人亦不得而挽焉。故不可荣以禄一语。极言君子之守贞也。女守贞弗字。男守贞弗仕。一也。否泰指时势言。皆政治进退之事。故专指君子小人之一消一长。而在否为不能仕。不能用时。若勉强求容。必终受其害。不倾其身。则毁其名。如附和小人。如脂如韦。以苟且偷安。是失节也。如主持正义。不挠不屈。以从容殉道。是危身也。危身而有益于时。忠尽之士。犹可为也。若徒殉时而不济难。是昧惑之夫。不可为也。况明知其否。而为荣禄之图。明知其艰。而忘坚贞之守。是于事于义。一无所可。故象辞明言其不可也。

  初六拔芽茹以其汇贞吉亨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否初六爻辞。与泰初爻辞同而实异也。茅茹其汇。巳见泰卦释义。所异者。泰为征吉。否为贞吉。盖泰阳在下。主上升。主外发。故曰征吉。否为阴在下。主下降。主内反。故曰贞吉。能贞始吉。能吉始亨。否本不亨。而贞则亨。以能顺否之时。反否之道也。夫同一拔茅而时殊。同一用茅而利殊。则所得失已大异。如在春。志于长育。则拔之为培其生。如在秋。志于枯杀。则拔之为促其命。否者秋杀之令也。而初爻、其始动也。以杀为志。则不可亨。亨于物为亨。杀则不亨。今日亨者。有杀而亨。有不杀而亨。如乘时为乱。以行其暴。亦一时之亨也。如因时而晦。自安其贞。亦一人之亨也。盖天道无常。而人道有定。春生秋杀。天之道也。行仁履义。人之道也。顺天道之亨。则所谓否之匪人也。守人道之亨。则所谓君子贞也。故爻辞吉亨在贞字下。而吉属贞言。亨则通释一爻也。小人得志。小人之亨也。而非君子所宜。君子之亨。全在贞吉。以君子有道自亨其身耳。若曰亨于物。则误矣。又初六气之始也。君子道逍亦未甚也。果因时以贞。善道以藏。其亨亦宜。唯爻辞明言贞吉矣。则处此时唯贞乃吉。贞者自反以诚。坚固其节之谓。不求于外。所亨一已。倘违时求亨。是反贞也。安得亨乎。乾德曰亨。坤德曰贞。恰为因果。正相照应。必辨其先后也。先亨者由乾之道。泰之时。否则以贞为主。二者皆以君子言。以易教本人道也。人道寄于君子。而毁于小人。故先贞者。君子之分也。贞则重内。其主为一国之君。为一人之心。以否关政治。是所贞在君子贞则否不害。且反吉亨矣。

象曰拔茅贞吉志在君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君为否泰之主。否泰由君致之。设时已否。求其挽救之道。仍在君也。君果艰贞自励。乱贼是防。则吉亨犹可占也。且下爻之用应于上。卦上为乾。亦君象也。初六之贞。正望于上卦之君。言开示其道。冀君之省察也。譬如国之将乱。君子以去就悟君。不敢恋于位禄。而坐视危亡之至。唯自贞以善其君。故曰志在君也。

宗主附注

  否卦虽否塞。仍属阴阳平均之卦。三阴三阳。各从其类。不相干乱。则君子与小人各异其趣。尽能自善其身。各行其是。故否亦有吉。占亦称亨也。唯阴阳不抱。不得协和以生成万物耳。故在否为个人计。原非大难。只要守坚贞之志。持洁白之行。仍能出处自如。不至进退失据。故初爻拔茅连茹。而得吉亨。可见君子自君子。小人自小人。不相混也。不混则吉亨矣。君子之仕。必求有益于时。当否之初。君子尚在位也。唯其趋势日恶。凛然不可久留。履霜坚冰。识几贵早。故决然以贞自矢。以退为志。而心不敢遽忘其君。思有以悟之,于是连类告休。竭忠谏诤。是出于不得已。非要君也。故挈群同退。不失其吉亨。正如拔茅不失其洁白。虽枯萎不辞。终能致其用予祭祀。贡其净体。以待人摘取。其志可嘉。其行可重。故贞吉之

  语。释文谓其志在君也。即所以明其忠尽、与坚洁之忱。究异乎小人之旅进旅退也。

宏教附注

  讲义多切于乱时自处之道。而重在一贞字。贞与亨对。一内一外能有诸内。方形于外。故求亨必先贞。此人道之本也。贞字所包最广。且为将来同人之基。救否必赖同人。是责在在野之君子也。勉哉君子。勖哉君子贞。

  六二:包承小人吉大人否亨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否六二爻辞也。六二爻之用、与初六爻畧异。初六为否之始。君子犹可连类自退。希悟其上。至六二、否已将甚。非复进退可争。去就可救之时。而小人业已得志大用。倾轧排挤。不遗余力。君子更难立足其间。唯有浩然归里。以自守其贞。不复作挽回匡救之图。故在此时。为小人吉利之日。而君子否塞之秋。不君子言大人者。以曾在位也。去位曰君子。在位曰大人。今所称大人。乃迫于时之否塞。小人之仇恨。不得不退。非有过去职也。非有心去位也。以不得不去之时。当不得不去之地。其志虽洁。其心良苦。故虽退休。仍以大人称之也。包承者、言否时与泰相反。而其事有相同也。泰曰包荒。否曰包承。以阴阳皆半。而内外异。泰之包荒。是君子包涵小人也。其义正而理顺。否之包承。是小人包围君子也。其义非而理逆。盖小人得用。无不先包围其主。以蒙蔽其耳目。使正言不入。忠谏不闻。而后为所欲为。无复顾忌。承者、顺也。受也。小人包其君侧。而顺其意旨。受其宠信。又上下相比。内外相串。如承流下泄。无所阻也。以否群阴构难。朋党相济。故有此象。而国与君。皆受其害。是亡国丧君之祸。皆由小人一手包为之也。夫如是。则为君子者。尚能安于其职乎。举凡君子所为、尚能见诸施布乎。所言尚能见诸信从乎。道不同不相谋。唯有自退以顺其否而已。此所谓小人吉。大人否也。而曰亨者。薰莸异器。邪正分途。君子有其类也。仍不失其志。故亨。且称亨者。概全爻言。在君子亨于道。无往而不可。在小人亨于利。无求而不遂。皆亨也。唯一属于人道。一属于物利。亦如初爻之占也。周易重在人道。辞为君子立。故释文解为君子亨也。以否而反得亨。非贞不能也。而六二之亨。当内卦之正。值阴盛之时。其亨诚不易。而能亨者。以君子克同进退。不失其类也。亦有包象。与泰辞半同。泰为同进。否为同退。故皆以拔茅连茹为喻也。

宏教附注

  所讲为否卦要义。否以阴包阳。邪包正。而内卦三阴。皆志于包括外阳。故皆云包。惜其不正。徒求固位专权耳。泰之包为当。否则不当。君子小人之分也。而文王处否之时。受小人之嫉。幽囚羑里。身知其艰,而图以人济天。以贞求亨。设辞侧重君子。非无由也。故谓之易教。不仅明数也。

  象曰大人否亨不乱群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言阴阳分居不杂。又当内贞。正位不失。故能相连共退。不失其群而顺时以亨也。唯六二一爻所宜注意者。在有知几之明。而抱勇退之志。方不为小人所间。以成其亨。若观察夫几。进退不决。君子已不能暂待。小人必多方羁诱。是自乱其群。终受其否矣。

  六三包羞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否六三爻辞也。六三处上下之间。值阴盛之地。全为小人之所主持。在卦言。系小人包举措施之时。其所为固无吉凶可言。而事理之邪正犹可辨。包羞云者。邪僻无塞。廉耻道丧。以利相从。无所羞辱。故曰包羞。即藏垢纳污之意。于人言。六三为人卦。而否之匪人。无人道可言。仅以小人肆行其志。人欲横流。内无所裁。外无所制。独行其是。冈恤其非。是为道失政亡。伦倾法坏。虽有人、与无人同。虽有国、与无国等。是世间可羞之事。亦人类不幸之时。故曰包羞。以其包含一切羞辱也。然卦象如此。辞义尚多。羞者兼指馐也。小人当国。肉食是谋。是徒务于分肥而求逞其私欲也。又羞者玉食。亦珍宝之谓。小人为国。唯财用是务。聚敛之臣。掊克之吏。相引为奸。以求财物。苛徵暴索。以饫私囊。亦包羞之谓也。古文陈义最宽。取辞必审。推而扩之。则知立名修辞之精细矣。

  象曰包羞位不当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夫六三在内卦之尽。为众阴之极。非健非顺。不刚不柔。于位为不当。于时为不良。既无君子加其间。独任小人据其职。是人地不宜。上下不协。在卦为两截。在事为两雕。其不当位。且赅一切矣。故释象曰、位不当也。不当则名不正。言不顺。则事不成。如此而主持国家。布施政令。其可羞明矣。故曰包羞。极言之也。

  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否九四爻辞。而着其时用之义也。九四为外卦之始。当乾卦之初。位为阴。而爻为阳。阴阳相从。刚柔相应。是有秩之地。有序之时也。上下有分。则号令可行。故曰有命。命者令也。在爻象上承九五为君。下俯群阴为众。九四介乎其间。为传命之地。如承宣之职司。故曰有命。又九四以阴顺阳。以柔体刚。亦承命之象。而曰有命者。以否卦本乱离之世。无纲纪之秋。虽九四一爻。得上下之顺。为承转之官。究其上能否发令以正国是。其下能否遵令以一邦宪。皆末可定论。曰有命、明其可有而巳。若无之。则犹不顺也。藉曰有命而非正令。不过乱命而巳。是泰上六之所谓命。终将不行于众。则有命云者。仅许其可有耳。然既希其有命。自应盼其克行。故继之曰无咎。言有正命以正众。众亦从之。是虽当否时。能免否之咎戾也。盖小人当国。咎莫大焉。徒以一时正命。即得免于咎。足见命之重要也。在乾曰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以其行健克刚。可不诱于邪。惑于奸。而自守其正也。果在否九四而见其德焉。此命字。即乾之正性命。以乾能正坤。其正己者。正以正人。正性者。正以为正命之源也。而在群阴之上。包众志之前。以一正命。遂免众咎。是则阳德之美。乾道之大。天行之健。有以致之。故又不独免咎。且将因而获福也。祉。福也。畴者、泉也离者、丽也。言以有命免咎。而加众以福也。所谓一正君而国定。一人有庆。兆民赖之。此之谓也。又畴者孰也。离者戾也。言能正命孰复戾于福祉哉。

象曰有命无咎志行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明有命之要。而以君道之大。政令之尊。足以回利害于一时。转吉凶于俄倾也。其最重者命之行也。行则为命。否则不成命矣。而命之行。当视其命之正。正则无不行。所谓身正不令而行。况命之乎。故曰志行也。言志在命之能行也。命行则福至矣。何患乎否哉。

  九五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否九五爻辞也。九五为否卦最正中之位。而有挽救危亡之机。恢复道德之用也。在否上卦。以五爻居正位。即乾之九五。君临天下之象。所异乎乾者。下卦群阴构难。纪纲久倾之时。虽得其位。无其辅。虽有其道。无其力。故仍不出于否。而当存亡一发之时。然易卦向主位言。以正位必有正用。九五得正位。乃有为之地。虽否不害。故曰休否。休吉也。否而曰休。则可见否不害矣。以九五之人。适当离乱之余。经挫磨而自奋。历艰苦而自警。则足发挥其坚卓之心。振作其贞固之志。则虽否而仍可为。虽乱而仍可止。是曰休否。亦可作休止讲。盖使否中止也。然负艰钜者。必非常人。任危困者。必非常才。况九五居正位。跻堂皇。执国钧。超庶众者乎。故以大人称之。大人不独以位言。兼其德与才、智与勇、而名之也。盖丁此时。国危日迫。世乱日亟。如无迅奋之材。坚忍之士。能荷担重大。跋涉艰险者。则不足以救于亡灭。而绝止其否也。曰大人吉。以大人始能应之也。其亡二句。则明示吉之由来。休否之所以占也。夫戒于亡。者则能存。怵于祸者则得福。此事理之必至也。乾之行健。而重在朝乾夕惕。况其非乾乎。以否九五体乾而行。故能先自戒惧也。其亡其亡者。因惧亡而自警惕不巳也。苞桑者。有本之木也。系于苞桑。则不亡矣。亡之大患在无本。桑而苞生。其本必固。从而系之。其安可知。故戒于亡。反能图存。惕于乱。反能就安。可见大人之吉。休否之占。非幸致者。又苞桑苞字。与上包字相应。苞桑与茅茹相对。系与拔相反。足以证否至此为休。君子不利。至此为大人吉。时地既异。效用乃殊也。

  象曰大人之吉位正当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否本不宜于君子。以小人之势盛也。至九五君子正位。一人足以服群小。此固时之迁变。亦由人之转移。而最要则由位之正也。盖九五之象。比于中兴有为之君。虽不曰君。究系在上位之贤者。泰否皆缘政治。已否而泰。终赖仁政。政之不良。虽泰不久。况否而能回泰乎。故称休否、以明其难。唯能乾惕不已。乃能否塞中休。苟一放纵。宁能自休哉。其亡二语。垂戒之旨深矣。以卦象言。中互巽震与艮兑。而上下四爻、为风山渐。渐者变也。由渐而变。是以六爻由变而否。亦渐通矣。又巽为风、为顺。为进退。取象即在四五两爻。爻辞所云。非独明人道。而要重在人道耳。

  上九倾否先否后喜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否上九爻辞也。在否九五以得位而乘时。实扶危定倾之会。故占大人吉。明其时、天方假在位者以机。俾能振奋以有为。若其成否。则视人事。故加以其亡二句。以见时不易得。事不易为。必戒惕自持。殷忧免咎。多难兴邦。置之亡而后存。危而后安。非可侥幸苟免者也。故曰休否。休者、中止而已。休字从人。必尽人力。始能致之。人事末齐。休亦徒休。何益于否。然在天道。往者必复。否至此已极尽矣。世无终泰。时无久否。果顺天而兴。则救危免祸。固有其机在也。观于上九爻辞。当更知之。上九爻曰倾否。先否后喜。言否至上九。时穷道尽。不克久侍。陂者平之。极者反之。是犹器之盈者必倾之。故曰倾否。倾者侧也。倒也。泻也。否原无物。唯小人是凭。小人不可久用。因恣而骄。因横而仇。骄其内。仇其外。亲者且相妬矣。昵者且相害矣。安能长享贵富。克全禄位哉。故终倾也。小人之倾。即否之倾。否倾而小人不复留矣。小人既退。君子当起。否运既倾。治安且复。则前之否者。又将转为泰矣。否泰一正反也。泰则亨.否则绝。反绝为通。岂非喜乎。故曰先否后喜。以否卦至此终矣。

  象曰否终则倾何可长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否卦六爻至上九为终爻。位终气尽。否运亦穷。是否卦之终即否道之反。为世道之复。世道既复。否数斯尽。自不延长。长指否言世间无论治乱兴衰。数尽则变。不独否之不能再长。而以人情好安恶危。乐治忧乱。则于否世、尤望其早止。爻辞明揭不长之语亦以慰众民之心。而证小人之不久。以善成者。尚有余福。以恶成者。只有余殃。不长者、指小人禄位之不永也。此按天理人情而言。至此小人必将自敞矣。然人之为祸。必人解之。否虽天道所不免。而救否必因人力。盖无小人。不得成否既有小人。为之祸乱。天不克去之。仍待人以正之。则君子之责也。若否运已极。而人事不齐。小人既难久持。君子又畏葸不进。则否之不长而长。非天之咎也。故终上九。不外于否。先否后喜。必赖人有以致之。非喜之自至也。鉴诸往史。当可证明。时既否也。必有小人应运而生.时将泰也。必有君子应时而起。天人相合。世道斯济。若天至而人不前。为失时。人起而天末应。为失人。二者皆不足以成事也。在泰否。君子小人互为消长。而易辞则专重君子。以人能济时也。否虽极。天不与其害也。泰虽至。天不与其利也。利害皆人受之。故非人不成否泰。亦非人不能反否为泰也。周易之旨。先尽乎人。人有末尽。徒言天道。故九五明指大人。望其克成休否之业。而启后喜之占也。愚者昧于此义。徒责天时。宁有豸乎。总之否之后。继以同人。同人者君子之群也。君子阳也。同人五阳一阴。正君子集合之象。故能承否而救时。有志之士。宜留意焉。

宗主附注

  否卦六爻。爻各异占。以气之盛衰。位之高下殊也。本来阴阳相求。刚柔相应。而否则否者。以地势乖隔。时日悬殊。不得相洽也。然六爻远近不同。主客异势。果接近而能感通。亦足化仇为友。而转祸为福也。故至外卦爻辞多吉。正以外卦为乾为阳。善行而能包容一切,体物而能融化众类。是虽否仍有亨通之望也。正如君子虽在野。仍能济人。虽不过。仍能利物。其道德胜于小人。不因位势而失其仁义之性、故也。乾至刚也。虽不得时。犹足被盖万物。况得时乎。故用有殊。体不改。天地虽闭塞。天地之道不易也。乾坤虽否隔。乾坤之德不移也。此其所以为大矣。

  又曰。否卦九五上九二爻。否已渐终。气运将转。人事且变。故爻辞多吉。实物极必返之理。前段在阴之时。小人得志。君子自全不暇。固无可为。而后段为阳。阴气渐消。小人之焰渐杀。君子自可乘时渐起。以图补救之道。故在九五曰大人吉。在上九曰后喜。足见时移世易。邪正消长之不同。虽均属否卦。究有隆污之别。急缓之分也。然周易成于文王。又当幽囚之时。谤毁积身。动辄得咎。故其辞宛而飘。其意曲而伏。不敢明斥小人。不欲迳咎上。观其贞吉之占。为志在君。休否之占。为大人吉。其忠尽不二之忱。巽言几谏之志。巳昭昭不遗。盖文王痛群小之误国。而犹冀纣王之终悟。知时世之当否。而犹求君上之改图。所谓忠臣不非其君。烈士不背其主。纵危祸及己。末以怨尤其上。虽睑阻当前。总期挽敉于后也。在彖曰。否之匪人。此古文简略。犹曰匪人之否。言否为小人所终始也。因小人用而成否。因否而小人愈肆。故曰小人之否。如明夷曰箕子之明夷。亦犹明夷之箕子。言当明夷时之箕子。而所以处明夷之世也。古文多此例也。即比之匪人。亦匪人之比换语。苟明此义。则知易辞之臭矣。

又曰、讲易至否、为天道已穷之时。非如未挤。有关后天人事也。然天道之穷。人事可挽。否虽闭塞。乃天地不交。阴阳不和。人在二者之中。果有道以济之。则否者复通。穷者复续。故周易序否之后。继以同人。言人力足以回天。不似未济之终全易也。夫未济者、天地固穷。人事亦绝。故气无余蕴。数达终尽。本后天之象。失人道之主宰。则世界且混沌矣。上经所述。均属天道。而周易为后天卦。仍重人事。时虽否极。若子末赏绝迹也。人道犹有存者。是否塞不过一时。人道既张。天运且转。故同人承否。而后且见大有也。然人道非一人所能主持。世运非一人所能挽救。在上者既失其政。当道者已非其人。则天道所托。必徵于在野之君子。君子既在野。无行令施政之权。言难动群。力难役众。则所以为道者。必连合同志。交纳善人。以多助之功。成推广之愿。是以重在能同人也。同人者善与人同之谓。同人而救时。时自免于乱。同人而救国。国自免于亡。盖以德能济众。阳能代阴也。故天火同人。恰为否之继起者。人定胜天。当天于此时见之。故泰否责在执政。而同人责在大家。泰否之功罪。在朝者负之。而同人之动名。则在野君子所获得也。二者上下相济。君民相和。以避乎天时之穷。而保乎人类之业者。实周易序卦之微也。故否非终穷。若人事不力。则转成未济。天人且同尽矣。岂独否而己哉。

同人卦

宣圣讲义

孔子

  同人者、本于泰否之变。而明人事者也。天地泰否。而人居天地之中。顺泰逆否。以孚天地之数。则人事尚矣。故同人以人名卦。见人与天地为三才。皆世运之主宰。人又能济天地之穷。应泰否之变。而为万物之领袖也。在泰与否。天地反复。运数虽及于人。人末与于运数之主。故泰否属天地正变之象。唯同人则人也。人以处其正。顺其变。齐其不齐。而安危治乱。以奠人物。及于天地。天地无终尽。人亦无已时。此三才皆世运之主。人又其中枢也。同人卦象。上乾下离。乾为老阳。离为中女。天火合明。同人乃光。以火之炎上。与天同明。而成天日之象。离为日。为后天之阳主。代乾而居正位。是为父子合德。先后孚道。以先天言。犹重乾也。以后天言。乾退居西北。与南方离火相映。天空而气清。日升而光明。后天日居天中。为万有之主。是以子代父。以后继先。光大中正之象也。离本出于坤。坤为重阴。离则阳中阴。阳内吸阴。为生成大用。故日出而大地光明。日升而万物温育。日照而云雨润泽。日下而万类昧息。此离之代乾有其道。而出坤有其德也。故天火之合。比于人道之用。人事之功。岂易言哉。含坤发乾。内阴外阳。而以阳化阴。以刚翕柔。二德乃孚。二气乃应。是为天下大用。而以同人象之。则同人者。天地合德。刚柔孚化。以成以育者也。神哉同人。至哉同人之用。非同人不克救否之危。不克启大有之富。是同人继否。亦天时人事当然者也。就卦爻言。五阳一阴。阴在第二爻。当内卦中位。为得正位。阳多阴寡。以阴贵。众阳从阴化。以阴得正位。为全卦主爻。则从之不失于正。是为以正示天下之象。阴阳相翕。同归于正。是为拨乱反正之象。上为乾刚。刚健以行。下为离丽。丽明以守。内明外刚。不迷不辱。得道多助之义也。上有九五。正位乎外。下与六二。相应相成。内外同心。上下一德。合群济难之义也。故同人为亲。亲其所亲。不为外物所间。以亲从亲。不为他力所夺。则亲亲而尊贤之义也。同人以义。不苟于时。同人以情。不乖于位。时中而用。位正而安。乾惕无违。光明有孚。则善与人同之义也。故以象君子。以喻正直。以人为本。而能得人。以同为先。而致大同。此自古圣人、以人道治天下之始也。当鸿蒙初启。草昧始开。人事末章。天道自适。人皆无为。事皆自然。故无待人道。而生化悠悠。以迄后世。是为道生。洎夫人类孳繁。事业丰有。天时迁变。地利分明。而争讼以兴。奸宄斯起。茫昧之世。易为文明。道德之伦。比于利欲。于是安危代谢。荣瘁纷陈。治乱循环。夭伤迭见。是世运有泰否。而天道不终久。于是圣人乃立人道。以人治人。以人济天。以人孚人。以人救世。此同人之义所仿也。古昔尝见其效矣。同人之至。是曰大同。大者泰也。由否反泰也。故同人之用。在反乱成治。复否为泰。否以阴逐阳。而君子遯世。同人乃以阳涵阴。而小人同化于君子。此君子救时济难之象也。故同人者。人道也。

  同人之名。以象所成。而人在天地中。当三四两爻。同人三四爻皆阳。恰与乾之九三九四同。乾九三为朝乾夕惕。九四为在渊。此同人之象。亦取贞利而涉川也。又乾九三九四以上从下。以己从众。同人亦取同于众人之义。盖曰同人。不独人众也。贵在能同。以我同人。人亦与我同也。故名同人。世之最艰难者寡助耳。果得众助。何为不克。同人能救时而挽否者。以能合大众也。众不必在位。不必有势。而同人尤重在无位无势之人。盖当否之君子已去位而遁于野。小人亦难留于位而逃之他方。是国中可托者。寻常民众。及野间君子耳。同人以君子为主。君子能率大众以挽救危亡。则同人之所取义也。故昔虞舜善与人同。而卒成盛治。尧不得舜。则四凶不去。洪水不平。天下末即安也。是尧之治。舜之功也。舜之治。同人之功也。舜始于耕陶。末尝有位也。伍于农渔。末尝有势也。而能佐尧平治者。同人之效也。故君子不难。难在能同人。众人求治不难。难在克。同于君子。此同人之要旨也。有心救时者。盍审诸。

  同人卦辞。以同为用。人为主。而同字有和同之义。有类别之义。盖阴阳并存。同必有异。以异而同得名。若无异。亦无同。既曰同矣。其异已可知也。故在彼为异。在我为同。同是人也。或为君子。或为小人。或为贵富。或为贱贫。因而同之。是曰同人。君子有类。小人有列。贵富自高。贫贱自劣。因而同之。是曰类别。夫同而别焉。何以名同。薰犹异臭。水陆异居。寒煖异时。高下异图。方以类集。物以群趋。各同所同。始同于太初。故同者、同于不同而终同。非强之归于一也。以一合众。众自若也。以同集异。异亦获也。同人者。由己以同人。而人来同也。故同为动词。亦为名词。乃因果也。天气也。火物也。而合焉。则物之原亦气也。乾阳也。离阴也。而同焉。则离之用亦阳也。离以二阳中夹一阴。正以得阴成其阳也。乾得离以成同人之用也。乾刚健。君子之自况也。离光明。君子之示人也。以君子为主而非君子皆化矣。故同人自君子始。自君子利贞始。贞其守也。利其行也。有守则自强不息。有行则行地无强。忠信之道也。

  彖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象辞。明全卦之体用也。同人于野四字。为全卦要旨。盖当否之季。君子去位久矣。而救时止乱。必起在野之君子。故首言同人于野。与需卦辞一义。言所始必有自也。而后文爻辞。有于门于宗于郊云云。乃次第推行之地。终不出一野字。故彖曰于野。野包全卦地位。明其非在朝廷也。于野而曰同人。是在野有所集合也。非仅在野已也。将合众以救难也。同人于野。乃君子为之主。君子以己同人。而人同之。于是乎同人之用可见矣。以在野而能合众。必君子之孚众望者。君子兴起。众人随之。则虽在野。其号召之功。正未可量。故曰亨。亨通也。否之不通。民苦久矣。同人以君子起于野。而反否为亨。不独君子也。天下同亨矣。以时当亨。而人能应之。其亨必矣。亨则所如能达。所至能利。道之阻者。莫如大川。今亨矣。则进可无阻。虽大川之险。涉之无碍。又以乾之刚健。离之光明。以健行险。以明照暗。则大川犹坦途矣。故曰利涉大川。阳以阴用。火以水成。大川水也。而离火乘之。得乾之天时。因同人之人事。天地人三者合德。而利涉大川。亦由同人之功也。同人之用。以众志无二。而济难涉险。无所畏避。虽云涉川。非止于一涉也。由此以进。无不利矣。且大川比于事之最艰难者。群策群力以赴之。无不济矣。利君子贞四字、有数义。利为句。则言利涉之后。一切皆利。利君子句。则言同人利于君子。以助成其用也。君子贞句。则言君子虽进而利。仍自勉以贞。以否虽易。而时犹危。塞虽亨。而事犹困。非畅行之日。必朝夕戒惧。兢兢自励。以贞固培其本也。利君子贞句。则言天与君子以利。君子答之以贞。利贞相孚。天人同应。而利者因其贞。贞者获其利。利贞皆乾之德。以同人本乾为体也。同人以人为主。故以利贞为先。利贞内也。亨外也。由内达外。人道之大则也。故有利贞。而后应乎亨。即有君子。而后成乎同人。有人事。而后协乎天道也。

彖曰:同人柔得位。得中而应乎乾。曰同人。同人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乾行也。文明以健。中正而应。君子正也。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彖辞之义也。盖同人卦六二九五。上下相应。内外正位。故曰得位。三四两爻。皆与乾同故曰得中应乾。以人爻得中应。而上下得正应。故名同人。同主上下言。人主中爻言。此易卦例也。同者、和也、合也。上下内外阴阳和合也。人者在天地之中也。天居上。而下离火坤所生。犹地也。又离代乾。亦如重乾。故三四中爻。称为得中应乾。此卦之所以名同人也。名者、实之宾。以同人主宾相得。曰同人。犹曰人相同也。在天地卦后。而以人继之。可见三才六位。易之本例固如是也。故吉凶皆主于人即皆见于中爻也。中爻三四、已详于乾三九四。为人道之本。人道之所见。一阴一阳。三四合则为七。人数也。坎离当之。在先天。艮当之。今同人以离承乾。故称人。如家人以离承巽。亦名人也。凡曰人者。多重在此。苟失其位。则不称人。不必贵贱也。唯得位。犹得时。时位同爻。乘时达用。乾之志也。故同人虽在野。而能救否以救国。则君子之任也。人指有人道之君子。若否之匪人。则失人道者。即失位也。虽贵不贵。唯能祸人。不足以保全人类。故曰匪人。不曰物而曰匪人明其已失人道。虽人形具存。犹非人也。同人之人。正以得位。而全人道也。故属之君子。此彖辞首言利君子也。与否之不利君子恰相对。由此言之。可见易教之旨亦可徵易辞称人之由来矣。

宗主附注

  同人卦象。以同人继否。使天下危而复安。乱而转治之象。非寻常事业可比。人类所以不灭。国家所以不亡。皆在于是。可不重欤。讲易至同人,实为世纪上一大变革。而天地。而天地万物随之复生复育。以传无穷。易虽主循环往复。而新者非旧。有如否之复。非泰而为同人。同人与泰异也。是谓进化。旋变旋进。愈转愈化。以成此无尽之世运。天地不能为之。造化不能主之。则自然嬗递之迹。在天地造化之中。而合人物以共进者。故曰同人。天地与人同其功也。

  同人二字。实含有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意义。如同一团体。名曰同人。非泛称也。必相反助。相提构。然后得同人之力。必先尽同人之谊。以同于人。然后人来同我。故同人上为天。下为火。火合于天。天自火出乃。乃明示由内推外。由己及人微义。非昧昧然能同者也。今之自命同人者。恒以入之拥护为志。而不求其来同之道。诗书称同,必曰来同。以我有招来之道也。不求其来。而望其同。是欲登而忘阶梯也。甚者因同人而成仇怨。愈亲愈离。揱近愈隔。终至同舟敌国。莫可挽敉。同人之利末见。而害己深。岂易教同人之旨哉。故离有附丽与分离二义。善则丽之。恶则离之。同此象也。犹敌对也。恩则婚媾。怨则寇仇。同此位也。是在人之自致之矣。

  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已见前讲。乾行也三字。明上三句之取义也。以同人于野。本非亨象。而得亨者。本乾以行也。乾刚健而大。纯阳不沉故能包举天下。无所不通。利涉大川。尤为乾行之验。古无大舟广渡。坚桥远济。居恒所惮。不在山而在水。溪涧咫尺。方舟可航。而大川则不易涉。果不得已必涉者。先卜之。以审天时。而避风险也。故古易筮辞。皆明示之曰。利涉大川。或不利涉大川。此全易各卦屡见者也。其曰利涉者。必先孚于行。行而吉。则涉之利。若不可行。遑间涉川。行必因乾。凡得乾之卦爻、犹乾也。以阳浮而升。故能远行而涉水。此同人之利涉。本于乾行也。行犹德也。乾行犹天行也。以德成用。乾行即乾德也。乾德元亨为首。同人之亨。乾之亨也。以乾行野。且利涉大川。是同人之亨。始于足下矣。下离上乾。离为文明。乾为刚健。而上下得中正以相应。是君子而能正其位也。此位非官位。犹中庸素位之位。言君子能以正行其分内事耳。君子居则为天下之望。行则立天下之功。同人君子以正位而出行。则所至无不正矣。正者定也。一人正而天下定。故曰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志同而皆应。则亨及天下。此同人之用。以君子成。君子之用。以乾行。外乾内离。刚健文明。虽正天下之位可也。始于近。成于远。发于野。兼乎天下。此全卦之始终也。故蒙曰利君子贞。贞正也。

宗主附注

  同人一卦。与大有为正反。有同人而后有大有。此明示人生不能无群。富强不能独致。人如是。家如是。国亦如是。不有友助。不得成大业。不有规劝。不得成盛德。故易曰日新之谓盛德。富有之谓大业。盛德大业至矣哉。大有者。大业之获也。同人者、盛德之成也。德者本也。财者末也。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是同人为大有之本。居大有之先也。而何以同人。则在干德。德小少同。德大多同。德普一国。一国来同。德及天下。天下来同。德有末足。是同而无本。虽群亦鸟合耳。安能济大难。立大功哉。故同人之后。继以大有。切望同人。克充其德耳。故彖曰、得中而应乾。乾德之备也。中、德之诚也。外备内诚。天下无不同矣。故曰同人。言凡人皆可同也、而必始于近、故首曰同人于野。野人近而易亲。性情无伪。言行无阖。故最易同。由野推之。蛮貊可同矣。是故释文曰、唯君子为能通天下之志。

  象曰:天火同人,君子以类族辨物

宣圣讲义

孔子

  此明同人之象辞也。夫同人非任意和同也。方以类聚。物以群分。此理之自然。事之自应也。故阴与阳。柔与刚。必相得而用始彰。仁与义。恶与善。必相校而德始见。天火同人。各有类也。乾健离明。各有适也。上下内外。各有位也。大细远近。各有职也。以类则同。以位则定。以适则从。以职则顺。顺以应时。定以孚道。从以广权。同以扩教。故君子以之、而类其族。辨其物也。致之于齐也。行之以宜也。虽良莠不同用。好寙不同重。因材而器使之。酌行而利之。合功而序之。分效而剂之。则牛犬可致其能。土木可罄其才。正邪化于教。愚智全其材。是则天下治平。人民安康。恩怨无争。利用无疆。天得其清。火发其光。乾着其健。离昭其明。君子之道。与时偕行。此同人之大用。而义始于亲亲。故近者先从。远者亦顺。贤者先同。愚者亦定。是类之为化。而辨之为尽也。物不有异视。族不生歧志。则齐于不齐。异于不异。是君子治平之本也。同人之精蕴。天火之合德。明健之相应也。故象辞申其义耳。

宗主附注

  同人象辞曰。类族辨物。夫子已言其义矣。而最要者、为人道之大用。中国古代学说。与中古异。异即道儒之别也。而儒教之异于道。则自春秋战国始。在夫子时犹同也。古代论性道德目。初分为二。即仁与义。继分为四。即仁义礼信。而不及智。以智为外。而藏于不显。故谓之用。易所谓显诸仁。藏诸用。用即智也。仁则概四德。故乾坤四德。元体仁。亨体礼。利体义。贞体信。不言智也。在中庸曰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始以仁智并举。然犹分别内外体用。与易义同。至孟子列举四端。始以智配仁羲礼。

 而不及信。后人更演五常。以信居中。合五行之土。是混一内外体用而言也,以视易教。巳有差别。易之藏智。非不知智也。以上古道德为重。不取巧,不尚智。故不明言之。然智为人生大用。天地大功。岂无所示于易乎。则乾之大知。坤之知往。与各卦爻言知者。皆明智也,不过称为用。不名为德耳。知者以物为象。故礼曰物至知知。大学更序其次第、曰致知在格物。此皆本于易教也。在易之需讼二卦。业明示格致之要。而同人类族辨物。尤为简切指出用知之道。知由物明。物由知定。后世所谓唯心唯物两大派系。争持不断者。实皆失之偏也。无物无以见其知。无知无以别其物。知物同重。即心即物。脱去知物。非物非心。此心与物。相为因果。相成其用而已。类也、辨也、知也。族也、物也。以知格物。以物致知而己。故取象天火同人。有火之光明。始能尽其知。有天之健正。始能格其物。知尽而不害其明。则智既仁也。物格而不损其正。则体即用也。故心物两得。而人己同成。成、诚也。诚、通也。通而无阻天下皆归。此同人之始。在类族辨物。而人道之初。在格物致知也。

  初九。同人于门。无咎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初九爻辞。言同人之始动也。同人以动成用。既曰同人。必有与也。由近及远。由亲及疏。凡我人类。皆可与也。则自最近亲者始。是家门也。门者出入之地。出必由户。今以出行。故称门不曰家。门之人。即家人也。家有内外。由内及外。皆同于门。以会集而启行之所也。在彖辞曰于野。乃总括之语。以后各爻所于。则就其所至而名之。初爻方动。行方举步。则最先之地、门也。由门以同人。示将往也。以门为闲。入则阖。阖则不同人矣。今曰同人。是且出之象。而曰于门者。明其暂止也。将往且驻之意。以同人非独也。非己也。必有合者。既约之矣。必有所集之地。门虽末广。究利于行。一也。既有同人。必有所为。行虽以渐。进不宜滞。门之为地。仅足少竚。二也。同者以亲。聚者以近。亲近之与。皆非外人。首及于门。明其交密。譬之同居。不分畛域。三也。此君子所以同人而首于门也。我亲彼近。情密志同。以其素知。尤堪心信。则其同也。更奚咎哉。盖同人一卦。皆志于公。上下中正。皆孚于德。公德所发。又始于近亲。则其本已培。其用必大。故虽无位。不忧其难号召也。虽无势。不虑其弗服从也。言其无咎。以君子之行也。

  象曰:出门同人,又谁咎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言既曰同人。且自门出。纯由义合。自无所得咎也。所谓咎者。指在野言。今为君子。虽在野。而以德胜众。故能免咎。其义易明也。

  六二:同人于宗。吝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六二爻辞。言本爻之用。与同人之所徵。异于初九也。六二以得内卦之正。处阴柔之位。当独贵之时。五阳一阴。以阴统阳。若非得九五之应则不免遗害家国。优乱纪纲。今有乾九五在上。而傍以群阳。俾阴洽于众。而不失其正。故能远害而保其邦家。唯以阴位阴爻。最易干出位之嫌。虽君子处之。仍不免于吝也。吝者惜也惜其位。而勖之以自惜也。易之称吝者。皆此义也。明其位与时。末畅所欲为。事与力有不足于用。必自谨约以善处之。否则咎至也。悔来也。故吝与悔对。知吝则无悔。不知用吝。悔且无及矣。六二爻辞。以同人言。既出家门。则其最近最亲者。以宗为宜。宗者祭先之地。亲族之所。尊亲并重者也。言尊则宜敬。言亲则宜爱。敬以致其诚。爱以广其德。是同人之本也。而曰吝者。宗主族言。以同姓为本。人类众矣。以姓集群。必有难广者也。以族行事。必有不胜者也。故曰吝。有所不足乃吝也。今六二以同人于宗。在亲亲言。固无憾也。若推之于乡党、于国、于天下。是吝也。而同人者。人类已众。非独亲亲也。必由此而尊贤。而爱众。而仁民。方达同人之用。而收协和于变之功。故曰吝者惜其狭也。然必因狭以尽其道焉。若为其狭而求广之。则吝成悔矣。亲亲之末能。不足以言平章百姓。家之末齐。不能及于治平。此事势所限。理论所然。不得踰越也。

  象曰:同人于宗,吝道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明为道之当然实同人之必经阶级也。夫同人之旨。为救时也。非一姓或一系之事。宗者一姓之尊。或一系之主。非大群也。而由小以至大者必先焉。所以厚其基。而蓄其势也。故初九曰门。六二曰宗。皆循序渐进之义。虽吝无伤也。又六二以阴得位。在象有回旋中止之势。亦吝也。盖阳升阴降。初九升至此忽一顿也。然家族之安。不后于乡党。家为国本。同人宇宗。正为将大同也。宁可忽乎哉。

宗主附注

  宗字虽指宗庙宗族。实系包举一宗之长。一方之主。非属全部者。皆可目为宗。如一党之总部。一教之总会。亦宗也。言为一姓、或一派人众会集之地也。同人以类族辨物为先。故出门之后。即合其宗。以各有宗也。各合其宗。而致之大同。则无不同矣。族有宗。物有聚。以此集众。近而易亲。情易通。志易达。较之泛求其同者。事半功倍矣。然所谓吝道者、恐因此各自党各立门户,而不能大同也。故必由此推而同之,使宗与宗合。群与群亲。则免于吝矣。是同人爻辞之微义也。世之欲救时者。必先知之

  九三;伏戎于莽。升其高陵,三岁不兴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九三爻辞也。言九三爻象。有变异之虞。而君子处之之道。必谨慎。九三重刚不中。与乾九三同。下为六二。上为九四。刚柔相异。前后相妒。而本位过刚。辅弼不协。是险象也。同人之进。将有为也。阴处于内。将与仇也。阳扬于外。将有忧也。其变为师。兵之象也。其敌为比。党之象也。而失离之光明。易坎之险陷互巽之伏入。非乾之刚健故有伏戎于莽之语。莽者草野也。粗率也。暗昧也。戎者兵也。害也。伏者犹末动也。伺隙者也。同人而曰伏戎。乃君子遭小人之嫉。而思所以害之也。为君子者宜以贞自矢。以光明示人。以乾惕为戒。则可兔戎莽之祸。故当去其蔽晦之地。就于高明之方。升其高陵。正与伏戎于莽相对。彼伏草昧。我升高明。彼以戎兵。我怀道义。彼为固位。我志贞洁。彼图骄恣。我行安恬。则伏戎何伤。同人之功可致。险陷不害。同人之信愈孚。故曰三岁不兴。以明其无求进之心也。升其高陵。人所共见。三岁不兴。人所共望。则今之退者。以成后日之进。今之远者。以为后来之近也。夫伏戎者。必有所恃于力也。若与之争。胜负末可知也。唯离其伏地。上于高陵。以示无与争强。则天下当共谅也。三岁不兴。久也。非必三岁也。盖示人以久。而勿樱其忌也。我既为久隐之谋。众尤切早起之望。则处之安稳。而行之泰然。始之缓图。而成之必速。是君子之进也。同人之渐也。辞旨深矣。

宗主附注

  同人之反为大有。乃往来相反也。而其对为水地比。则敌也。其对反为地水师。则真相反也。盖阴阳位时。均反对也。地与天对。火与水对。而相敌视也。在同人为君子之朋。在比为小人之党。在师则争矣。争则有胜负。既非一人之讼。则兴大众之师。师之与、比。为往来卦。而与同人为反对卦。故用同人者。必防师比之害也。比之进也则为升。升为地风。风水合化为涣。水风相激为井。涣则化仇为好。井则因恨成仇。此在人之进退应之。进而不富。或退而失宜。皆有咎。唯用升则无害。同人九三爻辞曰、升其高陵。而升之九三。则日升卢邑。既曰升。必自下上登也。虚同墟。即墟里也。而与高陵相差一间。然在同人。以渐进为志。九三因莽有伏戎。不得不升于高陵。以窥其藏。而避其害。此君子明哲保身之道也。加之比师相袭。寇仇难解。不升则有井之患。此升字不独为升卦也。风波末已。岂能自陷旋涡中哉。必本离光明之态。而守乾惕之羲。以合于同人在野之旨也。故曰三岁不兴以安行也。小人之气焰末尽。君子之进取宜迟。故有三岁之语。三岁言其久也。若暂则三月三日亦同。三者众也。视时地所宜而定之。此即同人要义也。

  象曰:伏戎于莽。敌刚也;三岁不兴,安行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明爻辞原义。而教后世卜此爻者、所宜留意也。所谓敌刚者。以敌犹刚强也。故有伏戎之象。实本于六二在其下也。六二为阴。其下如陷。又以九三重刚。九四亦然。上刚下险。两不相容。故曰敌刚。同人全卦。皆以光明乾惕为用。敌刚不宜与争。故升其高陵。以孚卦义。而三岁不兴。为行进安稳计也。同人主进。主渐进。故曰安行。曰安则无虞于戎莽。日行则无碍于同人。以行而安。君子之道也。小人则不克矣。故明知莽有伏戎。而不履其险。明为求进。而必图其安。此升其高陵。一则避祸。一则计功。一举数得。果非然者。同人之用将穷。救时之义奚在。如恃我有众。而与戎莽一较其力。必且先受其害。更妨于事。是以因敌之刚。则求策之全。因地之险。则求行之安。而人以暗昧。我以光明。人逞强力。我以坦白。德足以胜之也。故三岁不兴。正兴之备也。按卦象阳爻主进。九三进。于九四。皆阳也。亦升之象。光明之地。在乾九四曰、或跃在渊。无咎。此则主升。以乾下卦元阴爻也。然义亦须自反自贞。不得猛进。以犯骄恣之愆。而违乾惕之训。故九四有弗克攻吉之辞也。

  九四:乘其墉,弗克攻,吉。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九四爻辞。明本爻之用也。同人主进。而起自野。则其终必及城墉。以国之政令必自都会出也。墉者城也。乘者薄也。进而至于城。犹末遂入也。然城为保民。君子之至也为救民。彼恃固以敌我。则虽乘墉。不克攻也。非不克也。义弗可也。以救民而伤众。非义也。起于野而得众。故能乘墉。因于民而虑殃及无辜。故弗克攻。然弗攻。非中止也。徐图他道也。在卦九四本重刚。与九三同。城墉为守。刚之象也。而以资敌。则亦刚敌也。敌刚则宜柔取。避多所损害。以全其始终为民来之义。民无罪也。故胜而不攻。且以攻末必即克也。坚城易守。远师难攻。若以力较。末见有功。弗克攻者势也。亦义也。同人之旨。本于仁义。基于安徐。不行险以侥幸也。九三以安行。九四以弗攻。皆一义也。既弗以力服人。则人必为德所化。是弗克攻。正所以攻也。虽义弗克。而事则克也。故曰吉。吉指大众言。无不吉也。同人之吉也。以善于用刚。故吉。亦犹乾九四在渊之意。自反以顺众。自抑以伸义。此全卦本于君子贞三字。而获吉亨也。

  象曰:乘其墉,义弗克也;其吉,则困而反则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九四爻辞原义。而见君子处之之得吉也。夫乘墉岂不克攻哉。为义弗可也。义者谓准诸事理之宜。及人我之利也。乾卦曰、利者义之和也。利物足以和义。是义即利也。唯能利始为义。若有不利。非义也。以乘墉已胜也。人已困也。若遽攻之。于事或有功。而所损者大。损己固非义。损人亦非义也。义在尽其利。今有所损。义弗可也。按之事理。皆末宜也。我进而无所凭。敌困而有所恃、相持不决。必害于大者远者。故曰义弗克。明其非不能攻也。乃利害之不均。而于义弗许也。然既不克攻。则奚有吉占。设浅躁之见。必谓其劳而无功。弃而不取。困而不入。徒失机宜。安有吉利。而不知君子之服人也。必待其心悦诚服。势可攻而弗攻。墉可破而弗破。不争一时之快。而怀柔其居民。不恃大众之威。而锡恩于末顺。是则君子攻心之策。抑亦军法万全之计也。曰吉者。盖明知其终吉也。所谓困而反则也。则同侧。反侧者、不安也。居民被困。不安其处。势将自变以投我。一也。敌虽困守。不安其位。势将迫其臣下携贰。以归顺大众。二也。动于民者、则城无与守。动于下者。则主无与助。皆将自溃以迎我。宁待攻耶。此不攻而得。其吉可见矣。故曰其吉则困而反侧也。言吉之由于反侧也。困之不去。则反侧必至之势也。困而示恩。则反侧尤易见也。故吉之由来。则在于困而使之反侧也。夫反者与正对。侧者与中对。于彼为反侧。于我则正中也。九四以刚行柔。以阳居阴。故其效如是。此弗克之吉。较克尤大也。或曰反则谓自反也。亦同。盖待其自反而来归也。故曰吉。

  九五:同人先号。而后笑。大师克。相遇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九五爻辞。言同人之大成。及爻象之义也。九五居外卦之中。为得位。下与六二应。为得时。故爻辞言其吉也。然同人本无位。今九五曰得位。乃得地也。同人全卦至此。功用俱见矣。夫同人以六二一阴。与上九五应。先阴后阳。中而不顺。正而难从。其终也。以君子之德。遇阻而亨。逢艰而利。固非一路顺进也。必经历顿挫而渐通。必循抚贞固而渐达。其在九三九四二爻。已见其义。而九五以阳刚正位。本为亨利之时。亦由三四蹉跌。六二间隙。众志难一。成功匪易。故曰同人先号咷而后笑。号咷哭呌也。同人经九三之伏莽。遭九四之反侧。前之为敌者亦成友好。相猜者亦共起居。所谓同人愈同愈众。愈集愈多。而有不召来归者。末告自至者。既会合之非原人。则猜疑必有不免。先号眺者。相畏忌。不敢遽亲近而呼号也。相备戒。不敢即坦白、而忧泣也。然君子主之。众人从之。以诚相交。则忧疑皆释。以信相与。则呼唤亦忘。故破涕为笑。化愁为喜。恩仇皆泯。远迩同欢。而同人至此诚大同矣。既有大群。自增大力。而大师克相遇。不为我敌。且与我同进矣。大师言其众也。相遇言其顺也。克言其成也。此所以先号咷而后笑也。在君子本无争胜之心。固不欲与人之师战。而今以德所感。师亦来归。此相遇不号眺而相笑也。君子之进也。为救时。无夺位之谋。其起于野也。为应众望。无自卫之志。故不设兵卒。不较战争。人之以兵至者避之。以战言者去之。而兵亦人也。明知为国用。则可服于德。而不附于势。从于义。而不袒于私。故至九五君子之德大明。同人之功已着。遂有全师来从者。而君子初犹末允焉。待其既近。隔阂已除。则前末同者。至是亦同人矣。此九五之称同。直括大师相遇言也。而三四两爻、则不曰同人。以尚末同也。初二之同人。小同人也犹有敌友之分。九五之同大也。已消人己之界。故称同人。明其用也。

 象曰:同人之先,以中直也;大师相遇,言相克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明爻辞之义也。所谓先者、出发有先后也。同人先行。而大师后遇也。先行末知。乃有号咷之情。后遇既明。遂成一笑之顷。言初疑而终信也。其信者、在同人之能中直。中则正。直则诚。诚正交至。何人不信。故曰相克。克者能也。人之不相得、曰不相能。相能即相得也。即克也。以至诚相与各克其私也。即克己也。非相胜之克也。盖九五与六二应。一刚一柔。两两交孚。皆居正位。故有此象。中直之效也。不曰中正者、应下也。以直接于下。非独正也。唯直能大。唯大能容。故大师不以众相猜。而同人不以先相拒也。然在九五。系同人大同之时。设当之者、无中直之行。而起猜拒之念。则所谓克者反为胜。而笑者反为挪揄矣。盖号咷情也。笑则易诈。遇者事也。克则为侵。利害一反掌耳。当之者、必以中直示人。以诚信接物。则号咷之情。易为欢忭。而相遇之后。皆能协和。此德之所化于事也。故应数为正。反数为变。如德以行。自孚象之正义。睽情而作。将违辞之大纲。利害吉凶。人自致之。天不与也。若德之不胜。则相克变为受制。如五行之克也。君子于兹最宜慎之。

宗主附注

  同人卦自九三以上。虽进而有阻。虽利而有险。盖所谓时位然也。其原因即在六二一爻。以阴居正位、而在内。其势尚盛。虽群阳环之。不易同化。此与乾卦之不同也。而又异于姤与履。姤履虽皆五阳一阴。其阴爻非正位。不得时。不能抗群阳。故随阳而动。不相龃龉。同人则以正位居内。以应乎乾。在一方言。为同人之友。可使同予我。在两方言。则其初乃相敌也。故时相忌妬。而骤难大同。故有伏戎乘慵号咷大师之象。皆不免于敌视也。然君子以德化人。不以力屈人。虽我众彼寡。不以势降之。虽我直彼曲。不以争拆之。如禹讨有苗。太王事獯鸾。以仁义示人。不凭其强力。此即先王耀德不观兵之义也。况同人本起于野。其地已殊。其时又别。则委曲求全。理之宜也。事之顺也。故能亨吉。而克成同人之用也。

  上九:同人于效。无悔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同人上九爻辞。言全卦之终也。同人之同。以人为主。而终于上九之爻。曰于郊者。始志末伸也。虽志末伸。时所为也。既获大同。有何悔哉。在前五爻。以进为志。而始于门。终于郊。进则进矣。于事业末达也。自九五之能大同。终不获为国中主政者。始于野。终于野耳。故彖以同人于野四字。决定全卦。上九之郊。虽近国门。仍野也。君子末尝以得失为怀。虽不得位。终无尤悔。卦例外曰悔。本作悔。内曰贞。能贞者免悔。君子贞三字。已见彖辞。则无悔也。正其宜矣。况同人至郊。其众其近。足以策其后矣。将何悔乎。

  象曰:同人于郊,志未得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耳。盖同人既终。则其变者大有也。君子同人至郊。其所谓通天下之志者已达矣。而曰末得者。以君子之始于野。终于野。虽全国来同。而末能用其志于国政。故曰志末得。盖物穷则不通。事极则不进。上九已穷极。虽有盈郊之同人。不能与进于国政之位。所谓有民无权。有众无位。与乾上九恰相对。乾以高而无位。故曰亢。此以下而无位。故曰郊。郊下也。外也。言犹在外也。乾以居高无位。其下无辅。故曰有悔。此以在外无位。同人至众。故曰无悔。以在外无位宜也。居下而得众。必德之孚也。德至而位不与。虽志不得。而悔自无。况君子志不在位。虽事若末达。而心已安。志若末伸。而誉已积。则留以待时。正君子之行也。又何悔耶。故志末得三字。明时势也。处否乱之余。依在野之身。无可凭藉。无能骤进。则志之不得。非人之咎也。君子于此。自无悔尤。若以小人。则必假外势以遂其欲。因时乱以动其众。则必干亢之害。而贻后来之羞。故无悔。指君子也。而全卦始终。皆以君予为主。虽不得大用。君子固自贞矣。故志末得非凶也。观其变为大有。则可见其培植之厚也。合而论之。同人之复大有。乃因果也。与他卦为正反者不同。他卦皆反。唯二卦相成。岂非由同人之积德。而后占大有之收获欤。故同人曰利贞。大有曰元亨。而皆为上下相应之象也。上下即内外。在野当作内外讲。以无位也。同人本平等。故称内外为当。

 

大有卦

 

宣圣讲义

孔子

  大有与同人为往来卦。同人之反即大有。然大有与同人虽反。究异他卦以反而吉凶互异也。大有同人反而相成。非泰否可比。可视为前后卦。亦可名为因果卦。盖同人之终。为大有之始。循环相继。不相反。故在同人为亲。在大有为众。亲之于众。犹近与远。昨与今也。时地之殊耳。按卦象言。上离下乾。一阴五阳。而阴爻居上。是与同人反也。以阴贵而阳从之。是与同人类也。同人阴在内。故主于外行而进于内。大有阴在上。故主于下始而归于上。物所归也。一阴独尊。俯携群阳。众物备具以待用。众材咸集以备采。故曰大有。其与同人相成者。同人始终在外而未达。至大有乃成其用。见其功。是大有即同人之应也。上离为明。下乾为健。离以丽物。物乃丽之乾以生物。物乃生焉。生者成之。丽者纳之。如春种而秋获之。前植而后收之。故比于年丰。资于物富。丰富即大有也。大有年即丰年。以物众多也。物慨一切言。凡所以收获而利用者、皆物也。在事为功。在材为用。在花为实。在产为育。故名大有。有者育也。大育则无不育矣。乾主大生。先天之父。离主明成。后天之主。一先一后。两尽其德。此生成之本。发育之原也。离出于坤。而代乎乾。为后天之宰。凡物所资生长者。故象曰。如天地间无曰。则无生无长。不问何物。举赖曰之光热。而生长育成。曰不照者、无生物。曰不足者、生物枯萎。此人人所知也。春夏之时。温热之地。物盛生繁。冬秋之时。寒冷之地。物凋生绝。故曰之功用。以中天为着。大有曰在天上。象春夏之曰。温热之区。则其物之富。材之丰。可以见矣。故大有不言物。而知物之繁。不言生。而知生之盛。此由卦象可得其义也。同人曰在天下。犹冬与夜。所以怀育温润以待春与昼。是其先事培植之时。而大有则属勃兴奋发。以迄于成熟之象也。故曰同人大有。犹因果也。先后也。

  就爻象言。下卦全阳。上唯五爻为阴。五为正位。阴居之。以柔临刚。以阴主阳。是六五一爻。为全卦主位。阳来辅从。如众服主。而阴柔本下降。阳上升与阴相接。刚柔相得。无往不通。故主成而得亨用也。盖阳爻本乾九。阴爻本坤六。九六相孚。不失其正。则共成大用。以亨利天下。如同人阴在下。则处境多逆。末能大用。故不及利物。而止于同人。大有则升降均宜。进退无碍。上下相协。远近咸从。故有亨通利物之功。说着谓大有以阳从阴。以柔伏刚。似为末顺。是不明先后天体用之异也。先天乾为父。离为女。女宜从父为正。后天离为主。乾为从。则从宜随主为当。乾在后天地居西北隅。而离乃进于正位。大有离恰得其正。乾顺适其宜。故在先天为生。后天为成。先天为种。后天为获。故乾为金。为秋气。为西方之令。比于一岁之秋。而为万物成熟之象。若犹执先天之位以言易。是不明文王之心也。故离以中女而代父居尊。恰明后天交互之用阴阳配合。刚柔调济。而后生化以见。功用以明。是大有大用。全在离卦之六五一爻。离以光明。如火照物。火在天上。如曰中天。曰虽有光热。非燥物使之枯也。乃温物使之育也。曰临乾金。金能生水。水以滋润。而物得其养。金主收成。而物得其时。故一阴主五阳。明万物同遂其生成。而收获富有也。自来爻象于物为阴。以物质不似气之轻清也。而大有则以阳象物。谓其明也。成用也。熟也。有财则有用。有物则有养。将以养天下而利万物。是物之用。即生之原。物亦气也。故比于乾金。乾主大生。金为坚成。乃世闲最神妙最仁慈者。佛称西方为佛土。为极乐世界。以乾金之体用固然也。万物因是以生以成。以长以归。归真于乾。而成用于坤。此神形之两类。即天地也。地返于天为归。天降于地为生此人物来去之原也。故大有以乾象物。象其归也。以阳指物。指其成也。成则返于气。归则通于神。故火在天上曰大有。此有字。言其真实不虚也。唯无生有。唯有还无。人物生死之途也唯明道者知之。故一阴在上。比之既济。修成之象也物生自成。人修乃成。其成一也。物成曰用。人成曰道。道用一也。故大有不独指丰收也。

  大有卦象已如前所释。其卦辞以大有名者。言天地万物之生成。而具其才用也。天地生物。自无入有。唯无故名有。言初末尝有也。既有矣。将何属之。则名之曰物。物乃有所属也。物之有属。如业之有主。国之有君。家之有长。故有者非泛有也。乃明有之所有地也。犹天之有曰月。地之有山河。冬之有寒。夏之有暑。宇宙之有生成造化。凡有名者皆有也。不必有形之物。而人之浅见者。执形为有。是忘其一。存其一耳。天地皆有也。太极既名。两仪初判。有已着矣。其前者谓之无。真无者。无形无象且无名。故为至无。今之言无者乃乏耳。非无也。无乃无可省识。或谓之空。空亦非无。空者对实言。乃不实。非无也。故无为一切无。天地尚无。况其他乎。而自无一动。动则变。变则有。故有自无出。如人情也。喜怒哀乐出于心。而为有。以有喜怒哀乐之名也。若无则心亦先。何况于情。故无之入有。以变动生成。而后有主以主物。而后物有其形。有其名。有其象。有其用。有其变化。此皆有也。而非大有。太极之化。两仪之成。四象之分。八卦之名。由少人多。由寡入众有矣。少有矣。多有矣。富有矣。而至于大有。夫岂一时之绩。一地之功乎。盖必经过蕃生厚殖。广覆深载。而后物皆生化。才皆成育。而后名曰大有。传曰:曰新之谓盛德富有之谓大业盛德大业至矣哉。积之匪易。得之乃艰。植之末弘。收之乃仅。是富有大业乃明其生成之不易。而收获之非偶然也。故曰至矣。天地覆载之功也。人物生成之道也。阴阳推荡之用也。而后大有着焉。故大有者。至富有也。物之至也。用之大也。故曰大有。时地之宜也。

  大有:元亨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彖辞也。四字表示明显。以大有之德用、本于乾也。乾之德元亨利贞。而先元亨。乾下离上为大有。离之用随乾而着。离以光明通天德。乾以刚健运离曰。如曰之行天。无物不照。无生不成。故曰元亨。明其通利万物。使之自然生育成达也。同人以利贞为德。大有以元亨为德。合之为乾之全德。以同人发于己。起于细。故利贞。大有达于成。至于远。故元亨。二者相须以用。其象往来。其道主宾。其功先后。其果初终。而大有者。同人所有也。同人者。大有之主也。故譬之农耕。先种后获之谓也。然大有为一切有。无偏无争。故为无贫。而非必富也。盖贫对富言。富于天下则为均。均则无贫。有贫有富。犹末富也。故不曰富而曰有。以有者皆有也。凡有名者、皆物。而同人类者、皆其主也。故大有以无贫为旨。而不曰富。富于彼者贫于此。富于我者贫于人。皆独有也。而非大有。独有虽富。不足称也。必天下无贫。始为大有。是即均也。均业则安。均用则乐。均平者大同之世。大有同人。乃大同之运会也。人不私其财。物不私其力。天下同用同给。而无私积。均安均乐。而无私争。是曰至富。是为大有。故名大有。而德体天而元亨。元者自然。亨者自通。言自然亨通。无不足也。无一物不得其所。无一人不遂其生。乃如天之覆也。曰之照也。无处不至。无方不被。是元亨之真用也。大有因其富于天下。用于一切。利于无尽。达于无穷。故曰大有元亨。亨者享也。烹也。古一字而含数义。有亨即有烹。有烹即有可享。故主于尽物之利。极物之用。欲明大有元亨之详义。当从礼运大同一节中推求之。此大同所出也。大同必先有同人之道。而后成大有之用。二者失一。无由大同。故合之为乾元。为泰。为既济。分之为同人。为大有。为大小畜。以众阳统于一阴。既贵且乐。群而不妒。孚而自得。故曰大同。必基于共生。必先于共亲。必达于共存。故大有以物利而供同人者也。

 彖曰:大有,柔得尊位,大中而上下应之,曰大有。其德刚健而文明,应乎天而时行,是以元亨。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彖辞之义。而明示全卦之大用也。大有以六五一爻、居外卦之中。得全卦之正。而下与九二相应。一阴一阳。一内一外。以阳从阴。以柔领刚。而左右相翕。上下相同。与同人相似,而其体用相反相成。故曰大有。夫大之称以乾。德如天也。最大莫过于天。大有始于乾。以为基业。故名大。有之号以离。物之丽也。最能利物而成养之。莫过于日与火。大有上合离。文明光耀。运行天下。生物成用。乘时阜财。以与乾合。故名大有。乾施其生而离养之。乾布其始而离成之。乾立其本。而离张其枝叶。乾固其基。而离发展其功用。本末相倚。先后相亲。刚柔相谐。父子相协。取离丽之义。推乾健之道。犹草木之生育。而又培护之。山川之安徐。而又绚烂之。以底于大成。以明其大用。则大有之取义也。乾德刚健。宜乎生建。阳之动也。离德文明。宜乎育成。阴之荣也。内动而外荣之。下动而上荣之。如春夏之华。及秋之实。无不成熟。无不繁美。无不丰盈。无不具备。此物之所由孳息蕃殖也。故曰大有。离象火与日。乾象天。合而言之。象岁时。刚柔相济。内外交孚。象四时之应天。温凉寒燠之得其序。故曰应天时行。盖天之德。依时而见。时之令。依日而行。大有既载天德。又循曰光。周行无已。以生长万物。以化育一切。以达于成。故曰元亨。言其顺也。天日之功也。凡天地之物。莫不如是生。如是成也。不假他力。故曰顺。元者顺之至也。亨者通也。顺而推之。无不适宜也。如春之生。夏之长。秋之收。冬之藏。其序至顺。时使然也。末有反于此也。固皆天之道也。日之功也。而万有以为利焉。故元亨者、无不亨也。古字皆有深意。如元无二字。实由一字变出。在先为无。上中断则成元。以元出于无。本来之象。即无一动成元。而一变二。遂成天。如元亨之元。其初为无。至无动生有。始名元。元即最初之气。亦即有之始也故凡最始者名元后人或名玄玄亦无之化境唯玄乃虚唯虚乃无唯元乃天。唯天乃大。无生元。元生天。天成大。大有者、无所生。天所化。元所运也。大化为火火化为人皆此一气嬗化而来。道书名气曰炁。乃无火。言当无生有时。一气所动。乃阳也。非如后世之火。至有火时。已合阴同化。故火从二点。象阴也。然最初之阳亦火也。不名火。名元阳。故曰炁。今大有以离火在天上为象。所用虽后天之火。所本实先天之阳。盖曰之光热。与火究别也。以其与天同出。则曰同人。与天同用。则曰大有。因天为元气之本营。亦元气最大之结合处。故得吸运离曰而不坠散。若非天非先天之火。必坠散矣。故离火虽在后天。而实能代乾元以行天道。先天为乾坤。后天即离坎。以离坎秉乾坤二元也。视为水火可。视为天地亦可。盖乾之用在离。坤之用在坎。以体言为四。以用言止二。水火阴阳。即二气之所代行者。而同人大有。尤见其运用之妙。天火同气。而曰行于天空。凡曰之功用。皆天之功用。如风雨、雷电、雾露、明暗寒燠、温凉。莫非天道。亦莫非曰之德也。故大有因天曰之合德。而生成万有。有指一切有名言。则凡天地间者。皆由此生成。由此以昭其用。着其才。则凡善恶优劣利害。莫不由此以辨之析之。以全天道。天道虽大。生杀二字可以括之。而皆假于曰。春生秋杀。热生寒杀。此大较也。故成用者。不尽在生而在杀。不在生之无杀。而在生杀之得其时。栽者培之。倾者覆之。天道之常也。而在如其才用以为生杀耳。善者扬之。恶者遏之。利者推之。害者止之。乃天道也。去莠所以安良。袪邪所以全正。故利物者。必辨物。培物者。必审物。天道以生杀成物之用。人道以赏罚全人之生。此天下不易之则也。

宗主附注

  大有以有名、而不曰富者。明物之属公也。富以人言。有以物言。实则有即富。物多不可胜用、非富而何。然富以天下。不专于私人。故曰大有。既无处无不富有也。一国之境皆丰收。曰大有年。或南稻。或北麦。或旱粱。或水种。莫不丰收。方名大有。若有一歉。非大有也。故大有为同人之富。富字从同田。同人之田也。同人言凡人类也。非指何人何地之民。人类皆得以其力。收其财物。即大有。故大有为太平之世。必基于生产之富也。田指一切土地。无论山水寒煖。地面土中。一切产物。皆富之源。皆可名田。皆人类所凭以生以养者也。故曰同田为富。同人以田产大有而致富也。故礼运大同。必及于财货与物力之分取。以尽地利。地利尽。天时宜。而后人以安居。世以治平。无论何人治国。必先此道也。人之群处。为求生之全。而避害之至。故同人人之于大有。性情之所应也。唯能同人。始能大有。唯有大有。始养同人。此天地生物。为人类之养也。岂为一二人之富哉。故大有本乾德。如天之无不不覆也。推离用。如日之无不显照也。人之应之、亦当如是。彖曰、应天时行。是以元亨。大哉此言。世人知之者盖鲜矣。

  又曰、大有卦有字音与酉同。系八月之令。同人人字与寅近。系正月之卦。正月春生。万物正启发之时。八月秋收。万物值成熟之会。凡收获皆在秋季、麦之熟在四月。亦名麦秋。以秋主收也。故酉月为有。言万物皆丰盈成熟。而天下富有也。在卦象、火在天上。七月流火。其时物正将熟。至八月则收成矣。农夫一年辛劳。唯望秋收。以慰其所欲。有者足也。足其欲也。古人生活简朴。得食则足。故八月秋收。天下同富。无论贵贱。莫不欣然自足。盖古者计民受田。耕以得食。苟非荒年。则家家皆有收获。皆有富足之象。此大有必以天年为准也。天年丰歉。多关政令。仁人在位。水旱以时。虫害不生。史书大有年以纪之。明其德被民生。功参化育也。故大有系于天。而致于人。人事不齐。天道乃变。荒歉之岁。必国无贤君。故民贫。咎在政治。而非岁之罪。物之有。乃常也。不收。变也。圣王之世。岁无不丰。人无不富。末有民贫而国治者。故治国必先民生。傅曰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此易以同人大有二卦。喻治世之则。而推其极、则为大同之运。大同岂有他哉。亦唯人人安乐富足而已。故读易必先求圣人命名之旨。

  象曰: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

宣圣讲义

孔子

  此释大有卦象之用。体天道而立人则也。天指吉言。命指凶言。善指利言。恶指害言。顺者推之使广。休者止之使退。扬者举之使高。遏者抑之使下。皆本天之生杀予夺也。此即阜物利用之大道。而为大有生成之大则。人者天之所委以行道者也。能本天之行。以成物之才用。斯为君子。故大有不藉人力。而唯以人顺天功。书曰:天功人其代之。此之谓也。天所生者生之。杀者杀之。予者予之。夺者夺之即代天也。即大有之人道也。

宏教附注

  此节含义至深微。昔人注释。均末能透发其蕴。不知大有乃世治最高之则。大同之道。其所述多关治道。而文王又不便直说。委曲立辞。实为儒家明治要义。所谓人治本乎天治。尧舜性之也、皆在此卦所演述。以五阳尊一阴。阳化同阴。乃性命之间。有无之际。上通玄微。下覆万物。以大平等。大公道。树立人生准则。而解决一切纠纷。以安治天下。保全人类。其取象至妙。三代以下无知之者。故夫子特为阐发之。

  初九:无交害,罪咎,艰则无咎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初九爻辞。明初爻之用。及其吉凶也。大有初九。乃乾之初爻。而其上卦为离。初爻之地。居潜龙之位为勿用之时。上应离之九四。离本附丽之义。而其名为离。皆取交互之用。初九既主勿用。是不可交也。故曰无交。乾以刚往。离以柔来。既成相交。则宜以诚相接。今爻以无交为用。是所值有害也。害而曰交。言妄交也。不宜交而交之。其害必至。故无交者免害。而交者遂害矣。匪咎者。无交害。自非咎也。交而被害。其咎奚辞。然咎在自己。果处之艰贞。不图进取。则无咎矣。故曰艰则无咎。又按卦爻之情言。刚喜交柔。下喜交上。内喜交外。大有初爻、居喜交之地。自易涉轻交之嫌。是其有咎在意中。唯能回省乾之潜龙勿用之训。重察乾惕之义。而防九四之跃渊。以艰贞自持。以交害为戒。则免于咎。盖大有本欲交。而初九又受离之内附。最易成阿比之咎。阿则为奸。比则为匪。皆忘身徇欲之害也。君子所必慎焉。故艰贞自励。乃免咎之道。或曰无交害匪为一句。以害于身之匪也。即比附之小人。离急于求容。而自外来比。初九在内应之。则成引匪自附之象。爻辞戒之。故曰无交害匪。以有咎也。或曰害古通曷。义即何也。言无交何非咎戾。果交而末审。则咎戾不能幸免。故无交二字。乃圣人垂戒之辞。此二解义均通。大抵以初九居勿用之地。有潜退之思。履刚险之途。唯艰贞之尚也。故无交者。明其自洁不比于物也。害匪咎者。明其易干咎戾也。艰则无咎。语意最显。艰言自知艰难。不轻率妄动。而守贞弗失也。大有卦原与比对。交害匪三字。皆取比与师义。比之匪人以轻交也。大有以物之盈。易动于欲。或因外诱而失其内贞。或因势迫而违其守节。皆咎戾自召也。故以艰免咎。乃君子处物之要道。

  又按九四爻辞匪其彭匪字、正与此匪字对。亦含有盗匪之义。盖慢藏诲盗。玩物丧志。徇财失节。好货亡身。乃情欲之害。凡人所易犯者。大有以物丰而用足。恒易引起争夺之谍。材良而获多。恒至沦于败覆之祸。故初九无交害匪四字。实寓警惕之训诫也。害指物言。匪指人言。皆祸也。皆以有而生之祸也。匹夫怀璧。贪夫殉财。罪及其身。咎将谁任。故大有不难致。而处大有之难也。知其难。则免焉。夫害之于我。以物聚也。匪之加我。以欲役也。而咎戾似非在我。却由我可免也。故仁人不专富。智士不贪多。今初九以乾交离之末可也。正如人之于其财物。尚末接触。虽将来集。而不宣直取之。虽欲附从。而必须慎择焉。此艰之谓也。若以时之末至。而进求之。位之非宜。而过谋之。是贪也欲也。害匪相偕。不期至而至。不亦危乎。是无交害。明其交则有害也。交犹受也纳也。财物害匪。皆自外来故也。初九内之至也。外来者无受纳之。则咎亦无矣。

  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害字已括一切祸乱咎戾言。无交接其害。乃初九中正之道。然常人恒易犯之。贪其利而忽其害。徇其欲而忘其咎。是以易辞特垂戒焉。首句明揭大有者。正见害之所由至也。若非大有。害亦不生。而处之者。则贵在无交。即艰也。艰犹乾惕之义。以艰得之乃无害。如农工辛勤所得。自无祸殃。不劳而擭。非有而取。皆违艰之义。即不免于咎矣。辞以示教。因爻象而垂戒。乃圣人之深心。亦君子之正道也。大凡大有卦。本物之富有。为用之丰盈。乃人生最亨乐之时。而祸害亦滋伏焉。故各爻多曰咎害。言无咎者正有咎也。以富易骄。以货易淫。以物引欲。以亨乐忘性。即不为盗匪觊觎。亦足以毁道败德。故君子于此必慎之又慎也。公之则安治。私之则害。远之则亨乐。近之则咎也。此以后各爻之义大略也。读者宜细昧之。

宗主附注

  大有初九爻辞。无交害句,昔人释之。谓初九爻位在下。不得与上交。遂受无交之害。以卦爻象言。此未当也。盖卦名大有。而上为离。离本附丽之义。其意最亲近。初九主升。九四相应。正易相协。非无交也。而大有以物之丰富。为众所乐从。亦非难于交友者。释象曰大有初九。无交害也。特揭出大有卦名。即为使人知富有之交易滥。而祸患之来无穷也。苟以无交为害。则下文不当曰艰则无咎。艰者指交之难。谓宜慎交而守艰贞。勿悦人逢迎。而滥与附和也。财之所聚。人亦趋之。利之所在。众必焉。大有初九。居富以行于世。因财以接于外、恒易为小人觊觎。而多方趋奉。巧言令色。引诱为非。设一未慎。身陷为匪。先受其害。故圣人因象示警。立辞明教。使人知滥交之害。不如无交。逐物之祸。不如弃物。不以有而忘艰苦。不以富而失贞洁。则虽居大有之地。行丰裕之时。仍保其本来。悠悠自得。人无妬其富,匪弗生其心、则祸害不侵咎。斯免矣。此无交害句。实指不交其为吾害者。如盗匪小人之类也。且害字包举一切为害者言。或人或物。或友或仇。或损其身家。或毁其名节。凡足以为害者。皆是也。皆宜远之避之。毋与交近耳。诚以物欲易召其害。财富易伤其德。而人情忽焉。恒自履于险而不悟。故申之日

  艰则无咎。盖处初九之际。本可特立独行之时。善于附丽之离。尚远而末即近。果能素位而行。自免流污之合。曰无交。明其本无可交也。非仅毋交而巳,夫子分句释之。最符爻辞原义。读者当细审之。

  九二:大车以载,有攸往,无咎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九二爻辞。言本爻之用、与其吉凶也。九二居内卦之中。值富有之时。本乾之周覆。得离之推进。故有车载之象。乾主生物而利天下。既有其载。自有所往。因物以利人。因利以成用。利用既时。攸往咸宜。故无咎也。夫九二居正位。主内藏。犹人掌仓库之主。司出纳之官。财物既盈。利用孔亟。则所纳者出之。积者散之。物之利。为人之用。我之有。济人之无。此全依乾德周流。动变不居。天道普覆。生生不已之义。而克成大有之用者也。物之为物。厚人之生。济人之急。成人之用。广人之德。天所畀也。财货之于天下也。不私于一人。功用之及于众也。不止于一时。居中御外。挥之役之。使无留滞。转之运之。使得平均。天道之所宜。人道之所仰也。故有物必有财。有财必有用。主政者物之司命。地无弃货。田无弃材。仓无弃粮。库无弃币。凡为人所需者。即人之利也。人之不足。我则补之。人之有余。我则取之。调其虚盈。剂其通滞。一归于均。而天下无贫。此大有之政也。而九二司其守。掌其职故大车以载。运轮之事也。有攸往。调剂之事也。皆在位之责也。无咎二字。亦如初九。以能聚能散。善出善纳。乃免咎耳。天之丰物。不独富也。物之成用。不独利也。利之厚生。不独享也。人皆有生。皆有所需。皆待于物。则物之所集者。众情之所慕。财之所归者。众望之所依。富之所在者。众志之所怀。为恩为怨。为友为仇。皆此介之。故君子主物而不私。尽利而不擅。致富而不专。理财而不侈。成用而不费。为恐其负咎也。私则害至。擅则妬生。专则恶归。侈则行毁。费则信隳。皆咎之所由集也。故君子戒之以天下之物。利天下之人。成天下之用。然后咎戾免、而功业大。信誉成、而道德过人矣。此大有之大义。九二爻辞之微旨也。

  象曰:大车以载,积中不败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明爻辞之义也。积同集。聚也物集中而富有也。藏于府库者。谓之积也。言收获之物藏于中也。然藏者将以用也。积者、将以散也。大车以载。明其来去之道。而能用能散也。故曰不败。久藏必腐。久积必溃。是败也。大有之富。在能不败。是积之不厌多。藏之不厌深也。盖始终成,物之用。供民之需。而不自私也。物之藏于家者曰私。藏于国者曰富。藏于地者曰弃。藏于民者曰利。视其所藏耳。圣人不讳居积。而恶私藏。不强取与。而求平均。虽大车以载。民无一其富也。利及于众。虽取之至精不为贪。用及于公。虽积之至盈不为贿。故富以天下。财成一切。此小畜之所以贵有蓄也。天之生物。无论巨细。皆有其用。能遂其用者。圣人之治也。若贪多而不公于民。贿入而不推于众。是虽藏之至密。犹无异弃于地。积之至盈。犹无异贫无所有。徒丧物之用。而悖天地生物之心。是败之也。物败由人。用得其宜。为物之功。用失其宜。为物之败。故物以用为利。失物之用。反利为害。此九二爻辞。规规于积中不败一语。见利之成败在人也。而大有之义。亦视此为辨。独富如桀纣。虽积财如山。积物成阜。非有也。终不免弃掷。是徒败之也。故大有必人人皆有。必凡物皆得尽其用。此大同之旨也。货不藏于己。力不藏于身。物尽其利。民得其生。此诚大有之世。唯尧舜之治至焉。故大有必本于天下为公。苟有一私。是非大有。苟有一夫之贫。是非富也。苟有一物之败。是非积也。此圣人均财之大则也。大抵古人制度。以公产均财为极则。而不以贫富妬争为法。必使天下无贫民。不欲天下有富者。必使物力皆得其用。不使田有旷土。人有闲夫。故井田之制。以田分授于民。而税收之制。取民不过十一。君不私货。库不私财。民无独利。物无废用。天下乃长治久安。观大有爻辞之义。当可得其成治之要道矣。

  九三:公用享于天子,小人弗克。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九三爻辞。指九三爻之用。明其利害也。大有九三处下卦之末。为中爻之始。紧接上卦。介乾离之际。乃内外之枢。中为人爻。合九四为用。亦居内外之间。象交际之事。在下卦乾为先天主位。上卦离为后天主位。而皆迭为宾主。先天离当旁位。后天乾居隅坐。是分列主从。而合先后天言之。又同居尊位。则在卦象。有比于天子之于群公。天王之与侯国。虽有君臣之分。却如宾主之交。九三以人事为本。故比之宴享重典。公言其来宾之象。享言其赐宴之情。而取喻于赏有勋劳。嘉其成绩。非平曰宴会可比。古制诸侯朝于天子曰述职。为告成也。必其境内安和。田土丰禳。物产饶益。人民乐育。上孚天时之令。下徵草木之祥。民生无虞。国用不匮。于是信无怠其职。无废其事。可以告成于天王。而以慰其心焉。故按时入朝。为受命后最重之典。天子乃因而劳之。为人民答其勤勉之意。并召百官而告之。以为他国劝。此宴享之体。非为酬酢也。实考成之举。果不及者。享不与焉。其有过失者。责之罚之。是凡受享者。必其国之治。民之安。而时和年丰。物用有余。百官供命。不违于王制者也。故天子享之。享其大有也。小人弗克者。小人自私其国土。自利其物产。不恤人民。不和于内外。上悖天时。而荒歉自至。下拂民志。而叛贰时闻。则天子怒之。必获诛谴。尚安得享。曰弗克、言不得受享也。此不以一人之富有为贵。而重在能利民也。故名之曰公。公、爵也。以其能公其国。公其物。公其利与用也。唯公乃能称公。乃得锡享。唯君子乃公。唯公乃大乃有。乃孚大有之义。皆小人所弗能也。故九三爻辞。举享于天子之典。明大有中正之义。以见大有必基于政治。必由于君子能治其国者。必得享于天子。为天下所同赞美者也。虽富有胜人。而民物不康。非大有也。虽禄位过人。而政教不逮。不足以致大有。故享不妄与。朝必有告。职不妄授。赏必有功。此古时王者之制也。

  古亨享二字一也。而享亦含亨义。以亨为物之成。享为物之用。亨为功之通。享为功之果。在乾坤元亨之德。亨以合礼为嘉会。即指宴享。盖古人宴享。必有所庆。或因功之成。或因物之获。或因劳之至。或因货之积。故积德积功。与积物同。物之成热。与事功之成果同。其取义皆在亨也。唯亨能通利一切。乾坤之大。在能通利天下万物。故称为亨。王者因物之亨。而及人之功。因民之亨。而及上之功。故有赏功之享也。旧有仍释为亨者。究末明享之与亨。一字二义。假借者也。或有谓公非指人。乃指大众。意义亦通。公即大众所服之人。以得大众拥戴。故曰公。公用用字亦包二义。以公因功而得享。一也。公众所用之物。以备天子之享。一也。盖公之得享。在平曰。因物之成、而叙其功。是享由功来。即物之利用也。在宴会。因物之备而着其礼。是享由礼出。亦物之利用也。皆不外乎物。不离乎用。故曰公用。明大有之重在用也。重在善用也。唯至公者、为最善用物。虽多不为糜费。虽少不为弃置。以其本于道。孚于理。宜于事。洽于情。得物之真用。而克全其利也。故小人弗克。不独为不能得享。且以其不能成物之用。全物之利。是害物也。害物者大有之害。与初爻意义相应。初爻以无交害为大有之害。因物之不得其用。为物之害。成人之害。此爻以小人不得成物之用。为人之害。及物之害。正相对。

  象曰: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害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以见小人之害。不但为人之祸。而物亦被其灾。小人以贪为能。以欲为功。以多藏为富。以滥费为利。是其害于人民者已明。而由物之废与费。更为其利用之害。亦可见矣。其终也。因罪受谴。因货贾祸。则又自受其害矣。故释文申明其义。意谓唯君子乃免害耳。此爻尚有最要一义。在文字外。向无人解及之。兹述其大晷如下。

  夫天之生物为人用。乃以奖有德。劝有功也。勤者得之。善者享之。仁义者利之用之。非可以私干也。故名曰天禄。凡衣食曰用一切之供给。无一非禄。无一非生前所定。不得多或少也。故凡用物者必惜物。有之必成其用。无之必安其分。王者制爵禄。仿于此义。非德不予。非功不锡。此本天道栽培倾覆之例。不得任意增减之也。九三爻引天子宴享之制。明人与物至中至正之道。人之于物。物之于人。恰有相宜。不过乎中。不失其节乃为大有之真象。亦即大同之大则也。故贫富不相悬殊。出纳不相乖舛。生息相及。利用相衡。一如天之命人。王之命爵。亳无贪纵之念。干求之愆。则世道自平。人类自康。此治平真谛所在。而大学言治平。必纳于明德。必始于格物者。正此义也。故礼曰:仁人不过乎物孝子不过乎物欲明何以为过即由失大有之道其详见大小过。兹言大有。第求不过而已。此小人之害。害在过耳。不过何害。故克字与克己克欲克念之克一义。小人之过。以弗克也。此义宜细审焉。

 

  九四:罪其彭。无咎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九四爻辞。指明本爻之用也。九四在上卦之始。居中爻之位。为离卦之初。接下卦之乾。而与六五近。与九二应。一阴一阳。夹辅其旁。身为阳乘阴阴者聚物而不流阳者载物而易动。阴阳交翕。或弛或张。上下交通。或盈或绌。此大有九四之象。匪其彭者以物聚而不满盆而不张相孚以交相得以合是大有之善于居积。正如九二之积中不败也。然九二之象由内生。其自处之善也。九四之象由外至。其应时之当也。物之聚者恒易满。财之盈者恒易张。满则害生。张则盗至。皆由于贪与侈之蔽也。彭者满也。张也。太过之象也。义与彭亨同。亦即谚所谓膨胀之意。以大有至此。物集益众。财敛益多。争趋附之势。如囊之纳。有不胜。器之盛。有将溢。而阳动以周流。阴静以收受。两象俱备。遂成其彭之势。而幸主物者。得其道。适其宜。虽聚之已丰。而纳之不使满。虽来之已盈而盛之不使张。以度其量。而制其节。以迎其入。而去其过。以止其至。而应其时宜。以御其用。而孚其人事。故曰匪其彭。言虽有彭之虑。而竟不至于彭。是主之者有方也。以九四居阴阳之中。兼刚柔之用。故能左右调协。取舍自如。中而不偏。正而无过。此爻辞明其为无咎也。无咎亦如上各爻、最易有咎。以处之得当乃免咎耳。

  象曰:匪其彭无咎。明辨皙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义也。言能具辨物之明。皙物之用。而得其中道也。辨以知物之情。皙以善用之途。明则物无遁情。用无悖道。各得其所。则多而无害。敛而非贪。藏而有为。役之不失其时。制之不违于理。则自免咎戾。此明之大用也。离为光明。九四为离初爻。故有能明之象。又或谓匪其彭。匪指小人。与初爻之匪同义。盖言财物丰盈。盗贼觊觎也。彭犹旁也。匪在旁窥伺。欲以掠其财。夺其物也。而无咎者。以防之有道。而接之有方。虽在旁之近不足害。由能明辨哲于几微也。辨其为匪。而先事备之。皙其不善。而早为远避之。亦如初爻之无交害匪。则匪自不为祸也。此亦象中兼赅之义。可会通焉。盖大有以富为象。慢藏诲盗。世所不免。而爻辞原贯通一切。如由上治言。则当如前义。如在拨乱之世。则后说亦可通。当视时而释其意义。以易辞选择精弘。非他经比也。

  六五:厥孚交如。威如。吉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六五爻辞。言本爻之义、及明大有全体大用也。大有以六五为全卦主爻。以居上卦中位。又系阴爻独贵之际。众阳环拱以相从。其用最大。其德最全。而阴阳交孚。上下相应。下与九二。一阴一阳。一外一内。两相交契。而易其用。阴以阳用。阳以阴用。阳居内而志在外。阴居外而志在内。内外相从。刚柔相得。故爻辞最吉。明大有之正用、固如是也。以其交孚于众阳。备万物之所归。而德协于群下。待万物之同化。比于圣人在位。富有天下而不私。利普万民而不吝。顺天道之自然。而信不渝时。体时义之大顺。而物不空乏。故能生育万类。德威并至。德玄而莫名。威立而不猛。乃无为之治。不化之化。不令之令。恰如天地之覆载生成。不言而品物自亨。不行而事功自着。故辞以交如威如象之。厥孚言其孚一切也。厥、至也极也。自然而然也。孚者中道也。中孚之谓也。孚如禽鸟孵雏。温养化育。自然自在。不失其序。诚神化之效。有非人力所事也。交如者。往来交错。生化繁荣之象。以六五善交众阳。而不失其正也。威如者、德用俱备。生成同见之象。以六五以阴抚循天下。而独用其中也。两如字言其自然如此。非故为之。其交也、自交而不乱。如曰月代明。四时代谢。天地相抱。周流无垠也。其威也、自威而不暴。如雷霆震动。水火交焚。秋杀冬藏风鸣曰燥也。皆天道必至之德。元气必徵之象。利及天下而不见其惠。用及一切而不见其功。德为玄德。威为玄威。故万物不自知。而大小同大有。此其所以为吉也。凡用如字。必含假设之意。以有其事而不拘其迹。着其理而不限其行。故曰如。六五本阴以为用。纯柔以为德。行之自然。至于大顺。正大同之真谛。故礼运篇大同节后。有同乎大顺语。即明。大同之德用也。

  象曰:厥孚交如。信以发志也;威如之吉,易而无备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释爻辞之精义。而见大有之道与德也。以信能生成一切。天地之生化。莫不基于信。物之春生夏长。秋成熟。冬藏储。皆信也。志孚信成。故曰信以发志。易者至顺。唯顺乃易。顺其自然。一成皆成。天下大有。而生之与成。一德一威。一育一杀。威也杀也。顺时自至。非有所为也。故曰无备。比人之坦易和平。亳无猜嫌之心于事先。天地之道。生之无亭毒之心。杀之无虔刘之志。即易而无备之谓也。推之人类。天下大有。人人皆乐其生。更何恩仇之念。忌妬之怀。相与亲和。有如骨肉。自无仇害之见。即无防备之心。此六五爻辞之微义。而所以占其吉也。

  上九:自天佑之。吉无不利

宣圣讲义

孔子

  此大有上九爻辞。言上九之用。兼明全卦之大旨也。大有以离合乾。成文明富庶之象。而其德用。则在能孚天道。盖离能体乾、以成其用也。离代乾主后天。为万物父母。凡有生者。皆仰其覆育。赖其温煦。得其恩泽。而为发扬。被其光明。而为文采。是离日之德。即乾天之德。大有之利。即天佑之利也。日以代天。天之有日。犹国之有君。日之德政。天所布也。天之生成。日之功也。天无日无以达其用。日行天无不褊。而遂其覆育之道。日经天无不照。而致其高明之德。则日者、天之政令所出。德用所施。故后天以日为主。而大有恰见其象。昭其例。大有之离在上。以全成乾之行。而上九居离之终。当德用之既成。值天道之极盛。则世间一切生成。一切安利皆于斯时着其道。显其用。而皆宜原始要终。以溯其功业之自来。德用之自至。则返本复始。不忘天之恩惠。以诚以敬。重承天之宠施。则大有之终。必明天道。而使世间人物。皆知吉之所获。利之所来。故爻辞指其意义如此。在人得享一切安富尊荣乐利。以至无尽。果奚致哉。非天之所佑乎。天之所佑。非日之所为乎。天日光明。人物康泰。则大有之世。一切皆乐其生。享其福。是其为吉利。蔑以加矣。非天之赐。孰能致之。夫大有之义。贵在公平普褊。无亲疏远近之殊。聪昏强懦之别。其得享有也。非一人所私。非一地所藉。乃大众共获共受者也。故爻辞指明为自天佑。而人人咸占吉利。处处咸乐大有。此彖辞所谓元亨也。

  象曰:大有上吉,自天佑也

宣圣讲义

孔子

  此申明爻辞原义也。而称曰上吉者、以上九之吉也。易卦例在上爻者。多与全卦相违。盖处极地易变也。而大有上九则否。以大有本天下为公之道。孚乾之行健不息。离之日进光明之德。而合为用。以富于众物。育为大利。非关一人之祸福。一方之得失。故上九虽极、而犹成其高明之象。虽变、而仍不失其福利之旨。则所谓吉。诚上吉矣。在履上九爻、曰元吉在上。大有庆也。明指元吉之属上爻。系孚于大有之义。使天下知吉之真实。与利之大也。乾辞曰、乾始能以美利利天下。为其公而无私。利而无害也。大有之上吉。亦正是此义。且合而观之。乾之利。天道也。履之吉。人道也。人道克孚天道。而后大有之吉利以成。故曰自天佑也。吉利之成。乃天人两者所见。吉乃天佑。利为人享。大有之吉利。降自天而成于人。与乾履之占。正宜对参。有乾之道。始有大有之体。有履之道。始全大有之用。履之致治。在辨上下、定民志。大有则曰明辨皙也。履之成德。在元吉在上。大有则曰上吉天佑。是大有之始。固发于天功。而其终也。则成于人事。天道远而微。人事近而着。则求天下大有。必先致力于履。履礼也。故大同之治。寓于礼运篇。而见易教之成。必自礼教中得来。礼主敬。大有上九之辞。虽明天功。以揭出吉利之原。亦在重人事。而促人知生成之德。敦敬天之念也。易教辞简而旨深。意曲,而义广。学者要当细玩昧之。又大有之上吉。在人为享利。在天为告成。有成必有败。有利必有害。圣人欲其永成不败。尽利无害。故示上爻之辞。而导人知天功之不可贪。天佑之必克承。则言外之意。尤为谆切。盖果知吉利必自天佑。方无害。则言行必孚天道方无虞。天以致人物之吉利而高明覆育。达于无穷。则人物宜体天之生成。而勤慎公正。以常保其福佑。是则大有卦辞之微义。尤必详为领会者也。

宗主附注

  大有卦与同人住来。而其对为比与师。比师为五阴一阳。同人大有为五阳一阴。四卦皆归魂卦。即乾坤坎篱四宫归魂之卦。乾坤坎离、先天四正。后天则坎离代乾坤。是又名先后天同位之卦。故皆有同聚众大之象也。师众也。比聚也。同人同也。大有大也。其义均近似。以其卦之本体。为先后天相合之象。而其属类。又为阴阳共归之象。师比以众阴归阳。由子返母。同人大有以众阳归阴。由母覆子。二者皆取归附之义。故名归魂卦。以卦名曰。同人大有。其德为刚为明。其用为大为生。秉乾之德。推离之用也。师比则与此反。以其本坤而用坎也。然其以类聚也则同。师比为阴类。为地与水。同人大有为阳类。为天与火。二者同气相求。同物相附。自然而然。不假外力。是以帅比为阴朋从阳。同人大有为阳类从阴。卦别阴阳。各从其主。而得相合也。故大有之辞。多与比类。或及于师。同人之辞。多与师应。或连于比。盖正变相通。往来相及。以后天言。同人对比。大有对师。以先天言。同人对师。大有对比。盖即二五两爻。正对与错对之异也。以后天之一阴一阳。为道之例。则凡阳爻与阴爻对为正也。若依先天以卦与卦对。外内各自为对。则错对者变也。须通所对四卦释之。方得其意。故同人九五大师相遇正对也。而大有九三亨予天子。小人弗克。则错对也。以义皆取师卦爻辞也。可覆按之。自明其意。

  又曰、易言天道。贵有人事应之。天道不虚行。必徵诸人事。人者天之寄也。事者道之例也,易之吉凶祸福。必藉人之行止进退以明之。若无人事。是天道不足言矣。果人事与天道相违。则天道亦不足信。天道虚而人事实。天道微而人事着。欲显天道。必先人事。如易之卦爻象天道。而辞句则指人事。为人事之表率者。则君子大人。即德与位之属者。易言大有。宜年谷丰登。民食裕足。则在治国者有以致之。若荒灾遍地。人民流离。更何大有可言。则所谓有者。私人之聚敛而已。与大众无兴也。故圣人释易。必先贵人事。明人既所以明天。易辞之称天者。皆已着于人者。其称吉凶利害。皆已见于人事者。乃合理两兴迹而论之也。非空谈玄妙、而莫能徵验者也。故习易者、不比他经。而致用必侍政教。此君子大人之任也。又曰、大有卦之以有为判。而利分公私上下。在公为正。在私为非。在下为均。在上为独。故爻辞辨之甚明。欲其成利。必先成物之用。使物无废弃。财无滥费。始称大有之义。盖大有继同人而来。同人言其众。大有言其富。夫子所谓既庶之后。必富之者。于二卦之义见之。人求其庶。庶而不富。徒自乱也。故富庶二字。不可分离。圣人治天下。无非求其安。而人民之安。必先得其生息。礼乐政利。皆其后事。苟养生不足。赡家不能。虽导之不善矣。故王道必先富民。必使人人同富。即均也。人民同富。君乃安享其成。人民同贫。君不能独享其乐。故国之富。指人民言。物之利。指成用言。非谓厚积于一人。宝藏于府库也。故私非利。废非用。后世之害。皆缘于私与废。虽有众庶。而上下离心。虽有货财。而利用不给。故祸乱无己。而人类苦矣。有国者。不深体易象之羲。古人立教之旨。而盼长治久安。奚可哉。

宏教附注

  周易各卦。多重政治。文王鉴商政之衰。思尧舜之治。故托于易。以明平治之道。所述大同之义。太平之政。而多难明言。乃分寄之于各爻辞。并隐其名于卦。如大有同人是也。而一一细求所行之道。推诸人情物理。合之天道。无不备具。其在各卦所示。莫非此旨。后唯孔子能绍述之。传于礼经。门人或未尽达。故传说末详。此亦时之所为也。易坛所讲。此点独加详尽。以与大学中庸运各篇相证。虽曰讲易。实不止明数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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